第三百七十三章：守株待兔

汽車緩緩停在周正明跟前，韓秦降下車窗，朝周正明揮揮手，笑道：“周廳長，你好，讓你久等了！”

周正明走到車前，謙虛地說道：“應該的，應該的。”李志華也把車窗降了下來，周正明看見領導，連忙上前給省委打招呼問好。李志華微微一笑，說道：“周廳長，外面說話不方便，上來吧。”

見省委讓自己上他的座駕，周正明頓時受寵若驚，激動地手有些發抖，顫巍巍地拉開了車門，小心翼翼地鉆了進去，又輕輕關上車門，生怕響聲太大。

李志華掃了一眼周正明，不徐不疾地說道：“周廳長，趁這個周末的時間，我和小韓到東方轉了一圈。時間雖短，卻見到了很多東西。尤其是東方的有組織犯罪，一直就知道比較嚴重，但那只是紙面上的認識，都是一些冷冰冰的數字。

這次東方之行，我親身體會到了東方黑惡勢力的猖狂，已經到了膽敢與政府叫板的地步。面對這樣的悍匪，普通老百姓敢怒不敢言，也就不足為怪了！”

周正明連連點頭，李志華頓了頓，繼續說道：“周廳長，這次東方客車縱火案，你應該清楚吧？”周正明連忙回答道：“事故發生之后，省廳在第一時間就派出了工作組，指導東方市局處理善后工作。”周正明當時不知道省委在東方，不然話，無論如何，他也要親自帶隊。

李志華微微點頭，話鋒一轉，說道：“這件客車縱火案，傷亡巨大，性質惡劣，是有黑社會背景的有組織犯罪。東方市警方本來已經獲得了重大突破，但某些細節沒有掌控好，被他們鉆了空子。黑惡勢力的能量不容小覷，也很有手腕，制造了兩起大規模的，給警方和政府制造了巨大壓力。

穩定是壓倒一切的根本，為了不至于造成重大社會動蕩，小韓提出來欲擒故縱。我和東方市委的領導都認為切實可行。這次讓你過來，就是想繞開東方市警方，異地用警，一舉突破客車縱火案，以這個案子為突破口，在東方市開始高調打黑！具體的行動方案，你和小韓進行協商。”

韓秦已經向省委做了匯報，這次沙強團伙的反撲，就是抓住了小混混離奇死亡這一關鍵點。現有的證據雖然不能排除馬超警組刑訊逼供的可能，但這個死亡事件仍然很離奇。馬超明知道這是省委督辦的案件，在已經獲得重大突破的情況下，卻痛下殺手將小混混毆打致死，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沒有理由這么做。

根據“一二。八”專案組的反饋的信息，有機會對小混混做手腳的，只有看守所。沙強團伙在東方市警方有龐大的保護傘，他們來個舍卒保帥，借機向省府施壓，這樣一箭雙雕的計劃非常歹毒。

韓秦向李志華建議，直接繞過東方市警方，異地用警秘密調查東方市看守所，爭取在最短的時間內獲得突破。只要能夠拿到沙強團伙在小混混死因上做手腳的證據，其他的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

作為省委一秘，雖然按照潛規則能量巨大，真正拿到臺面上，如果沒有省委的授權，卻不具備指揮省廳的資格，更無法調動濱城警方。有了省委給廳長面授機宜，韓秦就成了省委的代表。

韓秦從副駕駛座上扭過頭來，笑道：“周廳長，我們兩個秘密進入東方市。有你指揮濱城警方，我們先從看守所入手，一旦從這里獲得突破，立即組織警力將沙強逮捕歸案，異地關押審訊。”

李志華有些疑惑地看看韓秦，不知道他的秘書有什么奇招妙策，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突破東方市看守所，拿到他們殺害小混混的證據。韓秦向李志華承諾，明天一早他就可以趕回省城，不耽誤工作。李志華知道韓秦有一些手段，這次看看他有什么高招！

想了想，李志華意味深長地說道：“小韓，黑惡勢力罪行累累，心狠手辣，他們不會束手待斃，什么歹毒的手段都使得出來，你們一定要注意安全，千萬不要冒險。”

韓秦淡然笑道：“李，你就放心吧，不用擔心我的安全。有周廳長作為后盾，濱城警方目前在東方有上千警力，區區幾個小混混，還成不了氣候。主動權始終掌握在我們手里，他們只有挨打的資格。”

聽韓秦這么一說，李志華如釋重負地一笑。東方市的環境再險惡，還能超過中東？這些小混混即便有些手段，和殺人不眨眼的軍火販子相比，也是小巫見大巫。韓秦飛機上力斃人肉炸彈，在槍林彈雨中把身受重傷的李逸風安全救回，赤手空拳把昌城刑警隊收拾的沒有一個能夠站立的男爺們，憑這樣的逆天本事，在東方市還不是如入無人之境！

韓秦向司機簡單交代了幾句，就和周正明離開省委的座駕，揮手和省委告別。李志華帶著他的兩名專職警衛，兩輛汽車奔向省城，韓秦則上了周正明的汽車，又秘密地返回了東方。

按照韓秦的安排，周正明連秘書也沒有帶，他和司機都是身著便裝，沒有動用警車，乘坐的是一輛民用牌號的黑色大奧迪。

經過一個星期的強化訓練，韓秦已經基本上適應了秘書生活。走到周正明的汽車前，韓秦習慣地拉開副駕駛座位，就想坐進去。

在基層單位和民間，有一些特殊的習慣，副駕駛座位是最尊貴的位子，是為領導專用的。在東海省來說，至少在縣級以上官場上，早已約定俗成，副駕駛位子就是秘書的專座。周正明一看韓秦要坐在前排，心里頓時一驚，連忙上前攔住韓秦，抓住韓秦的手，真誠地說道：“韓處長，這可使不得，你坐在這里，讓我老周情何以堪啊。”

周正明不容分說，把韓秦拉進了后排，而且把韓秦安排在主座上。在官場上，一個排名前后，一個位置安排，處處體現著一個人的身份。周正明自甘把省委一秘當成領導，主動巴結投好的意思表現的很明確。

韓秦咧嘴一笑，說道：“周廳長，這樣不好。我剛剛養成習慣，這么一破例，下次如果忘了規矩，還不得跟領導搶座啊！”周正明聽韓秦說的這么幽默，也跟著笑起來，感覺兩人的關系緊密了不少。

汽車駛上高速公路，韓秦問道：“周廳長，濱城警方準備的怎么樣了？”周正明蠻有把握地說道：“韓處長，請你放心，胡福斌在東海系統也是數一數二的業務尖子，脾氣火爆，雷厲風行，是一把好手，把任務交給他，保證誤不了事。我從省城出發的時候，同時就通知了老胡，讓他秘密抵達東海來見韓處長。”

濱城市和東海緊鄰，位于東海的西部，韓秦最初任職的西平縣，在四年前還隸屬濱城。從濱城到東方，中間隔著西平和秦城，中間有二百公里的距離。韓秦看看表，估計胡福斌差不多也到了東方。

周正明平時到東方出差，身為廳長，到了東方市就成了貴賓，東方警方一直安排周正明住在海韻大酒店，在那里也成了常客。這次秘密抵達東方，周正明和韓秦自然不適合再到東方市的機關招待所去住，兩人選了一家商務賓館。

在房間里剛研究了一會下一步行動計劃，濱城局局長胡福斌前來報到。胡福斌身材高達，大腹便便，留著小平頭，如果只看外表形象，很有一副闊商的派頭。雖然身著便裝，胡福斌還是給兩位領導敬了一個軍禮。

周正明指著韓秦說道：“周局長，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省委辦公廳韓處長，李的秘書。”胡福斌上前握住韓秦的手，使勁搖了幾下，爽朗地笑道：“韓處長，我是久聞大名啊！今天終于有機會見面了！”

韓秦打量了這位鐵塔一眼，禁不住一撇嘴，這位挺會拍馬屁啊！自己原來只是東方市的駐京辦主任，一個副處級干部，和外地市的局長從來沒有打過交道。即便擔任省委秘書，也僅僅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這位從哪里久聞大名呢？

胡福斌發現省委一秘表情有點不屑，連忙補充道：“韓處長，我們以前是鄰居啊！你在鳳凰鄉創設的高效農業基地，現在成了全國學習的榜樣。鳳凰鄉的農業觀光旅游項目也進行的有聲有色。我們濱城市委市政府多次組圖到鳳凰鄉參觀取經，我也跟著去過兩次。一提起鳳凰鄉取得的成績，無論是鄉里的干部還是普通百姓，都對他們的老念念不忘啊”

聽胡福斌這么一說，韓秦感到釋然了！鳳凰鄉的高效農業項目，是韓秦正式進入官場的一個杰作，經過商業部在全國的大力推廣，成了一個學習的樣板。中國農業大學等多所高校都把鳳凰鄉的成功案例寫進了教材，成了農村致富的典型模式。

只要為老百姓辦了實事，讓他們獲得了實惠，過上了好日子，淳樸善良的農民們更不會忘了他們的致富帶頭人。鳳凰鄉從西平縣最貧窮的鄉鎮，經過短短三年的時間，一躍成為整個東方市第一強鄉，并且夸人全國百強鄉鎮行列。

鳳凰鄉能夠有今天，無論是百姓還是干部，他們心里都有一桿秤，他們的前任黨委居功至偉。韓秦雖然離開了鳳凰鄉，鄉黨委領導班子只要進京辦事，絕對要到駐京辦去看看老。

現任鳳凰鄉黨委金付鵬和副鄉長張斌，都是韓秦一手提拔起來的干部，兩人一再邀請韓秦回鳳凰鄉看看。韓秦雖然嘴上滿口答應，卻是身不由己，實在抽不出時間。胡福斌一提鳳凰鄉，讓韓秦感到非常愜意，心中暖暖的。

鳳凰鄉的綠色蔬菜，現在已經牢牢地占據了京城高端市場的半壁江山，每天都有十幾輛老鮮保溫保鮮車往京城送貨。只要有新品上市，送菜的農民們無論業務多忙，也要想著法子先讓老嘗嘗鮮！

這位局長的說法的確沒有夸大其詞。韓秦淡然笑道：“區區一點成績，實在不值一提。鳳凰鄉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主要還是鳳凰鄉的百姓自己努力的結果！”

幾句寒暄之后，韓秦把胡福斌讓到沙發上坐下，開始代表省委聽取胡福斌報告濱城警方在東方市的秘密監控情況。

周正明在路上已經給韓秦介紹過胡福斌，說其人很有才干。僅僅從胡福斌報告的情況這一點，韓秦就看出周正明所言非虛。胡福斌從濱城抽調了近千名精兵強將，秘密進入東方市進行活動，根據黑幫團伙的規模大小，分成了一百多個小組。按照韓秦提供的黑惡勢力團伙骨干分子名單，所有的黑幫骨干分子，目前都在濱城警方的掌控之中。

一千多名警力進入了東方，并且秘密開展活動將近一個星期，東方市無論是警方還是黑幫團伙，竟然一點沒有察覺，不能不說胡福斌在指揮上很有獨到之處。

聽著胡福斌的報告，韓秦微微點頭，鄭重地說道：“胡局長，果然是我們東海系統的經營，出手不凡。我代表東方市百姓先謝謝胡局長，能夠一局鏟除這些黑惡勢力團伙，胡局長的共計將會寫入歷史！”

胡福斌謙虛地一笑：“韓局長過獎了，這都是周廳長和省委領導們指揮有方，我不過是具體執行罷了！我老胡是粗人一個，還請韓處長多多指點。”胡局長心中暗喜，只要能協助周廳長鏟除掉東方的黑惡勢力，絕對是大功一件，既然是新任省委督辦的要案，在省委主要領導面前也能露露臉。

名字寫不寫進歷史不敢奢望，胡局長心里有數，東方的黑惡勢力發展到這個程度，東方市局的領導難辭其咎，省廳領導異地用警，就說明了事情的嚴重性。

鏟除掉黑幫，拔出蘿卜帶出泥，黑幫的保護傘也會被摧毀，肯定要有一大批干部落馬!濱城的地位和東方不可同日而語，有了這個大功勞，能夠調到東方擔任常務副局長，胡福斌也感到心滿意足了！

胡福斌看看周正明，試探地說道：“周廳長，接下來有什么行動，請領導指示。”周正明連連擺手，笑道：“這次的行動有韓處長全權指揮，我只是從中進行協調輔助。請胡局長向韓處長請示工作吧。”

有了周廳長的明確指示，胡福斌恭敬地說道：“韓處長，請下達命令吧！濱城警方千名干警正嚴陣以待，只要一聲令下，就能夠將全部嫌犯緝拿歸案。”

韓秦也不給他們客氣，正色說道：“胡局長，目前的總體工作目標不變，對東方的黑惡勢力團伙繼續實行秘密監控，現在還不到收網的時候。對于沙強團伙，一定要嚴加控制，只要在看守所這邊獲得突破，隨時準備出擊，將這個團伙全部捕獲歸案，并且要異地關押，異地審訊。

另外，請胡局長從監控人員中抽點十名精干警員，我們今天晚上要執行一個重要任務。這也是此次行動的最重要一環。”

韓秦把東方警方捕獲沙強的情況，簡單向周正明和胡福斌作了介紹。其實，不用韓秦介紹，作為高級警官，他們的消息非常靈通，已經知道了東方市發生的。尤其是在東方市局門前發生抬尸事件，早就傳的沸沸揚揚，由于版本眾多，已經真假難辨。這么敏感的問題，省委一秘不問，他們只好裝不知道。

掃了一眼胡福斌，韓秦輕輕笑道：“胡局長，今天行動的重點，就是突破小混混離奇死亡這個環節。根據目前掌握的證據，東方市看守所的警察有重大作案嫌疑，他們是唯一有機會對小混混的人員。

這些人都是你們的同行，都有反偵察和反審訊的知識。我們把嫌疑人犯捕獲之后，胡局長是不是有把握讓他們開口！”

胡福斌稍一猶豫，隨即自信地一笑，說道：“韓處長，這些警察敗類或許在警校里學過一些反偵察反審訊的東西。不謙虛地說，我現在也是警校的特聘教授，這幫小子在警校里學習的那些東西，不過就是一點皮毛，中看不中用！

不是我老胡吹牛，這些警察在我老胡面前顯擺反偵查能力還嫩了點！只要能夠確定嫌疑人，他就是一塊木頭疙瘩，我照樣讓他開口說話！”

韓秦高興地一拍手，笑道：“好，果然名不虛傳！有了胡局長這句話，我們今天的行動就等于大功告成！”

胡福斌看看韓秦，輕聲說道：“韓處長，是不是需要組織警力，將嫌犯秘密拘捕？”

韓秦輕輕擺擺手，神秘地笑道：“胡局長，不用這么麻煩，我們就在這里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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