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組織部的能量果然不容小覷，李志華從京城述職回來之后，關于省委要調任上海市委的傳言，在省委大院里不脛而走。消息傳得很快，沒出三天時間，整個東海官場，已經無人不曉。

一朝天子一朝臣。省委高升，省委一秘究竟怎么安排，也成了大家關心的問題。在大多數人看來，韓秦就是李志華的助手兼智囊，李志華此番調任上海，肯定要帶著韓秦上任。等李志華在上海站住了腳步，再給韓秦安排個位子。

回到省城之后，韓秦的電話不斷，好友們紛紛詢問前程。在沒有做出選擇之前，韓秦只好給大家敷衍，組織上還沒有正式給自己談這個事情。

周末下午，韓秦駕車回到了東方。對于選擇哪個位子，韓秦自己雖然已經有了一個初步考慮，還是想聽一聽老泰山和宋雯霏的意見。宋光軍是老政工干部出身，在體制內滾打多年，肯定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回到家里，韓秦把兩個官位對宋雯霏一說，讓夫人幫自己選一選。聽到省委給預留的兩個官位，宋雯霏禁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韓秦有點不明就里，不解地問道：“雯霏，給你說正事呢，你笑什么，這兩個位子都是正兒八經的副廳級，我怎么沒有發現好笑的地方？”

宋雯霏笑道：“我聽見省國稅局副局長這個位子，就禁不住想起了曾經震動全國的河北第一秘大案。李真就是從省委一秘外放河北省國稅局副局長，然后升任國稅局局長，一步一步走進了監獄里。”

頓了頓，宋雯霏止住笑，坐進韓秦懷里，關切地說道：“老公，咱不要這個位子，你的經歷和那個李真非常相似，看著犯忌。”

聽宋雯霏這么一說，韓秦咧嘴笑了起來。女人就是女人，文化水平再高，也有迷信的心理。韓秦不以為然地說道：“經歷一樣，就走一樣的路子啊？高速公路就那么一條，大家都在上面開車，有人一路平安，有人開進了溝里，駕駛水平的問題。一個小小的李真，他哪里能與我相提并論。

我看省國稅局第一副局長這個位子就不錯，絕對是肥缺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著。關系不過硬，別想進入他們國稅系統。”

平心而論，李志華給韓秦預留的這兩個位子都很不錯。國稅屬于垂直管理單位，也是大家公認的油水充足的系統。李真被查處之后，從他家里搜出的那些贓物，從反面正好說明了這個問題。堂堂國稅局第一副局長，即便不貪污受賄，單單那些灰色收入，足可以流油了。

柳城市作為東海省的省會城市，也是國家計劃單列市，屬于副省級城市。在整個東海省，柳城的經濟地位雖然在東方市之下，由于是政治中心，柳城市的副市長，在級別相同的前提下，比其他城市更有發展空間。

見韓秦說的正氣凜然，宋雯霏在韓秦臉上吻了一口，嫣然笑道：“我當然知道老公的本事，那個李真根本不值一提。咱們現在也不缺錢花，只要不貪不占，我相信老公在哪個位子上，都能干出一番事業。”

韓秦伸手把宋雯霏攬進懷里，笑道：“知我者，夫人也。說實話，我對國稅系統并不感興趣，他們屬于條條，雖然油水很足，有錢有權，畢竟業務單一，視野狹窄。

真要進了這個系統，由于缺乏鍛煉機會，就很難再出來了，就只能在里面頤養天年。我準備選擇柳城市副市長這個位子。這次回來，就是想聽聽你和爸爸的意見。”

宋雯霏點點頭，鄭重地說道：“在這個問題上，關乎你將來的前程，我可不敢亂發言，咱們還是聽聽爸爸的意見吧。”

宋雯霏給媽媽打了電話，韓秦從省城回來了，他們晚上準備去家里吃飯，讓媽媽做幾個韓秦喜歡吃的菜。

接到夫人的通報，宋光軍特意推掉了晚上的應酬，早早地回到家里，等著韓秦過來。在女婿的幫助下，宋光軍坐上東方市長位子，已經快兩年的時間。宋光軍與鄧玉倫屬于同一個派系，兩人之間沒有本質上的矛盾，在工作上配合的非常默契。

全國黨代會即將召開，隨著李志華的離開，東海政局也必將重新架構。按照宋光軍這個老政工的推測，鄧玉倫在東海的任期已滿，在任內雖然沒有什么大的建樹，東方的經濟發展后勁還不錯。

沒有功勞有苦勞，為了穩定東海局勢，高層應該讓鄧玉倫再往前挪動一步，或者調往外省市高就。鄧玉倫一走，東方市委的位子就空了出來。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宋光軍自然盯上了市委的寶座。

宋光軍按照常規推測，李志華在離開東海之前，一定會向高層推薦本派系的人事安排。能不能進入省委的法眼，坐上市委位子，李志華的推薦起到很大作用。

李志華離開東海的人事安排，影響著宋光軍翁婿二人的前程，宋市長沒有理由不關心。按照一個老政工的常識，韓秦的安排情況，對他將來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

韓秦和宋雯霏帶著孩子趕到的時候，宋光軍已經在客廳里等待多時。宋光軍從女兒手里接過外孫，把臉貼在小家伙白嫩的腮幫上親了又親。宋光軍堅硬的胡茬，把小家伙扎的哇哇叫，引起大家笑聲一片。

宋夫人端上來飯菜，宋雯霏給兩位官員斟上茅臺，讓他們翁婿邊喝邊談。

聽了省委給韓秦準備的兩個位子，宋光軍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兩個位子的含金量都不錯。在李志華任期內，韓秦給他出力不小，李志華臨走之前，能把自己的秘書安排到這個程度，也已經到了極限。由此推斷，李志華對派系的其他戰友，也不會扔下不管。

韓秦給宋光軍滿上一杯酒，虛心向老泰山請教，省國稅局副局長和柳城市副市長這兩個位子，哪一個更有發展前途。

宋光軍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沉吟片刻，開始給韓秦分析這兩個位子的優缺點。省國稅局屬于條條，受國家總局和地方雙重領導垂直領導，由于業務單一，條件優越，工作起來壓力不大。從成長角度來看，國稅的干部大多在本系統內流動，進入這個系統不容易，想出來發展更難。

兩人的意見很快統一，認為柳城市副市長這個位子，與國稅局副局長相比，對于韓秦這個年齡的干部，更有發展前途。

面對自己的女婿，事關韓秦的前程，宋光軍自然知無不言。老泰山語重心長地告誡韓秦，柳城是省會城市，不僅是省委省政府的駐地，而且中央企業單位、高校數不勝數，哪一個單位都是廳局級。

就象在京城里一樣，一個副部級官員都不好意思給人家說明身份。同理，一個副廳級副市長，在省城里面，根本微不足道。

韓秦離開省委辦公廳之后，省委一秘的光環也就戛然而止。省委一秘是副廳級，柳城市副市長也是副廳級，這兩個職位的實際能量，根本不能相提并論！不要說一個副市長，就是副省長，甚至省委常委，哪一個不給省委一秘留三分面子？

宋光軍委婉地指出，人走茶涼。在李志華離開之后，韓秦一定要正確定位自己的身份，要適應這種光環落差。作為省委一秘的時候，在整個東海省可以暢通無阻，一個小小的副廳級市長，就沒有這個牛氣了！

聽宋光軍這么一說，韓秦微微點頭，老泰山可以說是一針見血啊！這幾年，在省委一秘的光環下，自己可以說是春風得意，所到之處，官員們一個個低三下四，阿諛奉承。

韓秦也很清楚，自己雖然時時提醒自己要注意身份，在順境之下，人難免要翹尾巴啊！在自己不經意的時候，說不定一言一行，已經得罪了不少官員。省委一走，這些比自己級別高的官員，恐怕就沒有這么客氣了！

如果跟著李志華去上海，可以繼續市委一秘的輝煌，過著人上人的生活。但總不能永遠生活在別人的光環下，路子總要自己一步一步去走！

回到省城上班之后，李志華詢問韓秦，關于位子的問題，考慮的怎么樣了，如果不滿意，省司法廳監獄管理局局長的位子也可以考慮。

韓秦不用和李志華客套，直接說自己準備到柳城市副市長崗位上去鍛煉。聽韓秦選好了位子，李志華神秘地一笑，說道：“小韓，我果然沒有猜錯，就知道你要選這個位子。”

李志華向韓秦透露，中央的調令馬上就到，自己在東海的時間不多了，讓韓秦準備準備，自己要看著韓秦走馬上任。

第三天中午，省委組織部長孫同國正式與韓秦談話，省委組織部經過認真考察，經省委常委會研究，決定推薦韓秦出任柳城市副市長。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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