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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調香師》月稍(連載至第94章,歡迎幫更)
第165章約會
重重帳幔里傳出清越的琴聲,薄野紀行坐在條桌前,手執酒盞,優哉游哉地自斟自飲。
一曲終了,尾音低回,久久回蕩,頗有余音繞梁之感。
薄野紀行放下酒盞,拍了兩下手,“好曲好曲!氣勢磅礴……只可惜殺伐之氣重了些。此處紅顏美酒,乃是銷魂之所,這曲不大應景。”
帷幔中有人道:“賢王雖放浪形骸,但胸中自有丘壑,否則恐難聽出在下琴中之意。”
“對了,東西我送出去了,她很喜歡,還是給馬起了個別扭的名字,叫什么……‘百靈’。”
薄野紀行抿嘴輕笑著岔開了話題,眼睛望著帳幔的方向,想要透過帳幔看清里面人的表情,“不過,六叔知道了那馬是你送的。”
帳幔內沉默了一刻,又問:“信王可同意合作?”
“你這個人有時候就是太正經了,逗兩句就沒話了,真掃興!”薄野紀行收起了嬉笑的表情,正色道,“泰王等不到六叔這邊的回話,開始與莫罕王那邊接觸了。六叔那邊還在猶豫,他對你們父子深有戒心……呵呵,你那老爹倒是讓我開眼了,竟然能從皇伯手里狠敲了一筆……況且六叔雖不喜泰王行事,但他畢竟泰王是正統皇子,皇位繼承人最有力的人選。”
“我的誠意早在大華時已經表明……你該知道尹元燁,我在他身邊這么多年,看的清楚,他不是個會輕易相信人的人,而且野心極大,你今日助他,難保他日不會被反咬一口。”
“站在朋友的立場我自是信你,愿與你合作;但站在六叔的立場上,你拋出的條件并不比尹元燁高到哪里去,只不過你曾助他尋女,他欠你一份人情,但從薄野家的角度考慮,他還需權衡一二。不過,聽他的意思,像是要試試你們……”
薄野紀行頓了頓,“還有一事,我想對你說明。”
“請講!”
“那日十三遇險,你出現在那里并非巧合吧?”帷帳內無人應聲,薄野紀行繼續嚴肅道,“花溪如今可是六叔的命根子。你既然是來尋合作伙伴,那最好不要把主意打到她身上!傷害了花溪……保不齊,六叔會倒向泰王那邊。”
薄野紀行提起酒壺,酒液從壺嘴中緩緩流下,發出嘩嘩輕響,“隔著這勞什子真是累事兒,出來陪我喝一杯。喝完這杯,我可要趕場子!”
“她于我……”帷幔掀開,一身著青衫的男子從中走出來到了薄野紀行面前,話說到一半又頓住了,接過薄野紀行手里的酒杯仰頭喝了下去,“我若要利用她何至于等到西月,在大華,她孤身一人之時不是更易于放下心防?”
薄野紀行舉著杯子,看著對方連碰杯的意思都沒有就將酒一飲而盡,嘴角閃過一抹了然的笑意,“我只是提個醒兒,帶個話兒,剩下要如何做那是你自己的事。要不你叫聲‘哥’試試?”
說著,薄野紀行跳起來往門口跑。下一刻,他屁股上便挨了一腳,整個人被踢出了房門。
看著樓下向上張望的人,薄野紀行無所謂地笑了笑。
“喲,這是怎么了?玉燕啊,開門?”柳媽媽從樓梯下急匆匆地跑了上來。
“女人嘛有時候就是小氣,我無心順口夸了沁花樓的素素兩句,這就鬧上脾氣了。”薄野紀行拍了拍身上的灰,沖著屋里喊道:“玉燕美人,生氣傷身,今日彈琴你也累了,改日我再來啊!”
“玉燕這丫頭就是脾氣擰,掃了賢王您的雅興,對不住了。”
薄野紀行遞了兩張銀票給柳媽媽,“我就喜歡她這股子潑辣勁兒,呵呵!玉燕既然身子不適,媽媽拿這錢幫她補補。我今日還有事,先走了,過兩日再來看她。”
柳媽媽點頭哈腰地一路送薄野紀行下樓去了,剛剛樓下觀望的眾人瞧見這一幕,心想,原來牡丹閣的琴魁玉燕外表嬌柔,實則是個敢推王爺出門的潑辣人兒。
包廂內,青衫男子輕笑道:“好你個薄野紀行,這筆賬咱們回頭再算!”
薄野紀行一搖三晃地出了牡丹閣大門,賢王府的小廝早就在門口候著了,一見他出來,忙迎了上去,“爺,您出來了,可是要回府?”
薄野紀行打了個酒嗝,手扶上小廝的胳膊,“好不容易把和宗啟的那些破爛事了結了,本想出來換口氣松快松快,沒想到兩句話把玉燕給惹惱了,這酒沒喝盡興。走,上車!爺要換個地方再喝。”
“好,小的扶您!”小廝扶著薄野紀行上了一輛外表黑魆魆的馬車,一聲鞭響,馬兒噠噠地跑了起來,不多時,馬車消失在一片燈火背后的夜色中……
六月十六,錦成大婚。六月初十,芝南國二王子、四王子駕臨天都,恭賀西月皇帝與大華錦成公主大婚之喜。
花溪卻在天都城里逛街,專門到了各家胭脂鋪子瞧香露,又讓人去了酒坊和油坊尋了些掌柜和伙計來問話,回頭又將自己關在屋里,寫寫畫畫,過了一日,又找了那些人來看圖修改,最后弄出幾張繪著熏蒸桶和煉油桶的圖紙交給了府里造辦處尋匠人打造。
另外吩咐造辦處的管事說:“……我還想尋幾件樣子別致些的裝香露的小瓷瓶,另外再定制十二只水晶瓶,瓷瓶外面的圖樣就選些宮里流行的圖樣,這十二張是水晶瓶的蓋子大致圖樣和說明,你找個畫匠照著這草圖給我重新制一份,拿來我看過后再做。”
造辦處的管事拿了那些怪模怪樣的圖紙,“郡主畫的這是大華的圖樣?小的還是頭次見。不知郡主幾時用?”
花溪笑了笑,也沒解釋,“那水晶瓶子晚些,瓷瓶最好就這兩天。”
“是,小的這就去辦。”
管事退走,木犀問:“郡主,你急要這些瓶子做甚用?”
“上回五哥給我送來了‘百靈’,我想著送他點什么做回禮。結果前日來尋爹時找我,說要我做的幾瓶花露送人。我手頭沒合適的瓶子,我瞧著上回宮里賜下的玫瑰露的瓶子不錯,所以交給造辦處的去找。至于那些個水晶瓶子……等弄好了,到時你自己知道了。”
“怡真公主派人來送帖子。”翠茗從外面回來,手里拿著張紅色的帖子遞給花溪,“公主愛紅,這帖子乍一看奴婢還以為誰家送來的喜帖呢。”
花溪拿著帖子邊看邊說:“也許,我瞧見怡真公主兩次,不是紅裳,就是紅裙。”
“公主邀您出去?”
“嗯,頭前說好了要去公主在天都南邊酆縣的馬場騎馬。”花溪尋思了一下,說道,“這兩日倒是和百靈親近了許多,可以試試上馬了……”
信王府造辦處的辦事效率挺快,第二日就給花溪尋了六只仿宮制粉彩花鳥瓷瓶。薔薇花露天都市面上太多,芙蕖花露味道太清淡,不合薄野紀行的要求,花溪就給他制了梔子花露、菊花花露和夜來香花露各兩瓶。
剛準備派人送去賢王府,沒想到薄野紀行就登門來討了。
“喏,你要的花露。”
薄野紀行打開一瓶嗅了嗅,點點頭,“你做的東西就是和市面上的不一樣,你就不問問我給誰用?”
“無外乎你的那些紅顏知己,再不濟,就是你自己留著用。”花溪笑著說,“我是不會追究去向,到時用的好,再來光顧我的生意就是了。”
“呵呵,十三就是善解人意。”薄野紀行嘻嘻一笑,“幾時開店?五哥去給你捧場!”
花溪回說:“錦成大婚,爹太忙,等過了這段兒再說。”
薄野紀行又問:“馬騎得如何?”
花溪搖搖頭。
薄野紀行撇嘴道:“二十那日要去酆縣,你不會到現在連上馬都不會吧?那我的馬不是白送了?”
“我這兩日忙著給你弄這花露,沒顧上。再說了怡真姑母說她會教我……”
“得了,她可叫了一幫人去,你還指望她能教你?來,這兩日剛好有空,咱們去馬場,我教你!”
“哦!”花溪去換了騎裝,跟著薄野紀行去了馬場。
一連兩日,薄野紀行從早到晚都在信王府里呆著教花溪騎馬。百靈在花溪面前倒是乖順,花溪上馬后也不鬧騰,到了第二日花溪便能獨自一人穩穩當當地騎著它在場子里轉悠。
余下的時候它見了誰都是一副高傲的樣子,尤其是薄野紀行,它理也不理,在花溪騎得好時,還時不時挑釁似地沖薄野紀行哼哼。
花溪騎著百靈打趣薄野紀行,“百靈定是在你家受過氣,才會如此待他。”
薄野紀行騎馬走在花溪前半個馬身,回頭撇嘴瞪了眼“百靈”,轉頭囁嚅道:“不就是在你面前說過他兩句壞話……你倒好像記下了。什么人養什么馬,真是一家子出來的。”
花溪不知薄野紀行嘀咕什么,“五哥,你說什么?”
“沒,沒什么!”薄野紀行忙揮揮手,“你專心騎,別掉下去了。到了酆縣馬場,你別亂跑,跟著我就是了。”
花溪疑惑道:“怎么了?”
“荀柔可能會去……還有……”薄野紀行松開微蹙的眉頭,“總之你跟著我就是。那馬場太大,我怕你跑丟了。”
薄野紀行騎著馬往前走了兩步,示意花溪跟上,花溪在他身后翻了個白眼,嘟囔道:“她要去,跟著你豈不是更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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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歐陽世子的用心羨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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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歐陽世子會笑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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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世子之前已經向花溪表白了,現在屬于默默追求女主,真是用心良苦呀!也許明著追求怕花溪不回應或者直接拒絕。狐貍和狼!如果歐陽是狐貍我一定支持!
第一百六十六章暗涌
“大庭廣眾之下,她荀柔也要考慮荀家不是,自不會再像上次一樣。”薄野紀行聽見回過頭來,一雙桃花眼幽怨地看著花溪,問道,“十三啊,陪在哥哥身邊有什么不好?”
明眼人一看荀柔見到薄野紀行的情形,十有八九都能猜到荀柔的心思,花溪瞧得分明,自然心里清楚。像皇宮里荀柔針對自己的那一出,多半也有上回薄野紀行不給荀柔解釋就動手開打的緣故。女人吃起醋來很可怕,何況是荀柔這么彪悍的女人。
“誰知道你又惹了多少桃花債?我雖是你妹妹,可身單力孤,當的了一個當不了一群啊。”
薄野紀行笑著說道:“呵呵,十三啊,你如今可是信王的掌上明珠,她們想巴結來不及!你跟著,能替哥哥分不少憂啊。。。。放心好了,五哥回頭定許你好處。快,你試試看能不能跑兩步跟上來?”
花溪無奈地撇撇嘴,喊了聲“百靈,走——”,百靈撒歡邁著腿,小跑了兩步跟了上去。
六月十六,花溪穿著朝服去宮里道賀觀禮。
冗長的祭文,繁瑣的議程讓人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等到薄野佲賜封錦成公主為錦貴妃,看著錦成接過圣旨鳳印叩頭謝恩,花溪才顧上扶了扶頭上搖搖欲墜的花冠,輕晃了兩下脖子,暗嘆,行禮的累,觀禮的也累,結婚真是個遭罪的活兒。
眾人給新貴妃行禮后,宮人引著各家的夫人姑娘們去羅華殿飲宴。
有三四家的姑娘圍上來與花溪說話,花溪笑應了幾句,與她們一道往羅華殿走去。半路,花溪被人從那幾位姑娘中間拉了出來,一看竟是怡真。那幾人正要喊人,一瞧見來的是怡真,都紛紛閉了嘴,趕忙見禮。
“都免了。”怡真拉著花溪往另一邊走去,“朝服穿著不舒服吧?”
花溪道:“嗯,翠茗在羅華殿側殿候著呢,到了再換。”
怡真瞥了眼前面的人,呶呶嘴,“今兒人多,鬧哄哄的。我派人尋你的丫鬟,你隨我回錦繡宮,換了衣服再一同過來。”
錦繡宮是怡真在宮中的舊居,成年后便搬到了宮外的公主府。
花溪懶得應付那些小姐們,沒多想就跟著怡真去了她宮里。
兩人在稍坐了一會兒,翠茗便來了。花溪換了衣裳出來,宮女引了花溪去了正殿,不想怡真正在里面待客。
“沒有。她機警得很,我剛一開口邀請,她就詢問怡真公主的意思,公主想都沒想,用娘娘身體近來不適要我照料為由,直接就回了我。”蓮依的聲音隔著轎簾傳了出來,依舊嬌柔軟糯,只是語氣中多了幾分冷冽之意。
“母后跟父王賭氣,倒讓怡真撿了個現成的理由。”墻內的人冷笑道,“二十那天,荀柔也要去馬場,你讓古麗娜不要輕舉妄動,到時我自會安排。既然暫時不去你府上,那只能等……
墻內的男子沒有說完,話鋒一轉,又道:“莫罕王已經與尹元燁接洽,但薄野信從中插手。你叮囑古麗娜小心行事,在尹元燁身上下功夫可以,但別讓莫罕王那邊察覺出什么異樣來。”
蓮依輕聲道:“知道,我會提醒她……時辰不早了,我該去羅華殿了。”
“蓮依——”墻內的男子柔聲喚道,“辛苦你了。事成之后,你就是我的皇后”
“嗯——”轎子里蓮依看著手里帕子一角碧桃花開的圖樣,悠悠地嘆了口氣,“你先走吧,離開太久讓人生疑。”
“那我先走了,你一路小心。保重身體我過些日子去看你”
至始至終,那男子都未露面,蓮依聽不到墻內再有一點動靜,伸手探出轎簾外揮了揮,那消失的宮人又回來抬起了軟轎,沿著聽荷軒后墻往西一直走道西華門,再轉東去了羅華殿。
羅華殿正殿坐的都是西月皇族、一等重臣、護國公及親眷,還有大華使團之人,兩側偏殿是侯爵以下貴族、品秩在二品以下的朝臣和各家的女眷們。
薄野佲、荀皇后和新冊封的錦貴婦坐在最上首,另外還有四名一品宮妃位列兩側。下面,成年的皇子、王妃坐第一排上首,然后是皇族親王、公主。花溪的位置在薄野信的身后,怡真的位置在薄野信身邊,后面便是薄野紀行。而對面是的位置是泰王、尹承禮和歐陽錚等人。
花溪入座時,除了待產的大王妃未能出席,諸位皇子們都已落座,等了一刻,才看見蓮依從外面進來,給薄野宗扉低語了兩句才入座。
不多時,宮人唱和,薄野佲攜著皇后和錦貴妃到了。
宴會開始,眾人自先恭賀一番,言稱兩國已結秦晉之好,日后定會萬事隆昌云云。然后一陣推杯換盞,輪番地舉杯敬賀皇帝、皇后和新貴妃。
酒宴正酣,泰王尹元燁身后坐著的禮部派來送親的馮侍郎忽然站了起來,舉杯對薄野佲朗聲道:“陛下,此番我大華皇帝親遣泰王和兩位世子親自護送公主和親,并開辟通商口岸促進兩國貿易,足見我皇與西月修通世之好的誠意。既為姻親,我大華也盼著不久的將來能迎一位公主入朝。”
眾人都望向薄野佲。
怡真手上的酒杯在半空中一滯,少頃,又低頭垂目輕抿著杯盞里的醇酒。薄野信看了眼怡真,又回頭望向薄野佲,并沒注意到對面尹元燁正望向他這邊。
尹元燁淡笑不語,頗有深意地看了薄野信身后的花溪一眼,舉著酒杯朝著那邊輕晃了一下。
花溪聽到馮侍郎這話時,有些詫異,抬眼看向了馮侍郎那邊,尹元燁細微的眼神不期然落入了她的眼中。花溪心頭突跳,再看時尹元燁已開始低頭飲酒。
花溪下意識地轉過臉,似乎想要看看他旁邊那人是不是早已知曉此事。在看到蹙眉的歐陽錚時,不知怎的,花溪竟然松了口氣。
歐陽錚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頭看過來,眼睛靜靜注視著她,深邃如海吸人神魂。花溪一陣恍惚,竟就這般與他對視了下去。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她的擔心,歐陽錚的唇幾不可察地動了動,好像在說“不必擔心”。
花溪緩過神來,眨了眨眼,卻見歐陽錚又低頭斟起了酒,不禁輕舒了口氣,也不知原本在一個陣營的尹元燁和歐陽錚兩人到底各自打著什么主意?
花溪側過頭望向了上首的薄野佲,想聽他如何回答。
薄野佲笑著說道:“朕本欲送一位公主入大華,奈何怡真已有婚約,再無適齡的公主……如今朕既已迎娶了錦成,自會厚待于她。”
薄野佲看了身旁錦貴妃一眼,伸手覆上她的手輕拍了拍,“朕向諸位大華使臣保證,他日朕與錦成的孩子將會是西月最尊貴的皇子。”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不論是西月還是大華,原本各人的心思都在這一句后起了莫大的變化。
錦貴妃身子一僵,側頭看著滿眼寵溺地望著自己的薄野佲驚詫萬分,薄野佲依舊微笑地看著她,眼波微動,似有真情流露。而他的另一側皇后的臉色變得陰惻惻的,低下頭,握著扶手的手緊了又緊。余下四妃或木然或妒忌,表情都不大自然。
下面,薄野宗扈吃驚不已,薄野宗扉眼中閃過一絲怨憤,而薄野宗啟卻舉著筷子正打量著面前的菜碟舉棋不定,似乎不知該找哪個盤子下筷
怡真的目光在皇后和錦貴妃兩人中間逡巡了一圈,唇角掠過一抹譏諷的笑意。
大華眾人也因為薄野佲的一句話表情變化莫測。
尹元燁蹙眉看了眼上首薄野佲和錦成,不知想些什么。尹承禮為妹妹高興,滿臉喜悅,看向薄野佲的眼神親切了幾分。歐陽錚恍然未聞,自斟自飲地喝起了酒,臉上看不出喜怒。
場中的氣氛一時變得十分怪異。
薄野信似松口氣,愉快地笑著掃了對面大華眾人一眼,舉起酒杯說道:“來,咱們為陛下和錦貴妃今日喜結良緣再干一杯”
眾人愣了一下,聽見薄野佲朗聲大笑,忙舉杯復議,更有當場祝福錦貴妃早生貴子的。
花溪古怪看了兩眼薄野佲深情款款地拉著錦成的手,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撇撇嘴低頭看著桌上豐盛的飯菜,忽然沒了胃口。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薄野信不知何時回過頭低聲問道。、
花溪搖搖頭,“沒有沒有。
薄野信又說:“這酒宴還不知要鬧到幾時。你不舒服,早些回吧,這里有我去說。”
聽到這話,花溪如蒙大赦,點點頭,“那我先回了。爹,你也少喝點,早些回府。”
花溪偷偷溜了出去,長長地舒了口氣,回頭望了眼殿中高坐上首的那些貴人們,暗嘆,錦衣華服的背后,便是暗涌重重。從今日起,西月內宮里又將掀起一番新的爭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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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最是帝王家
花溪,加油~
紅葉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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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華使者提出要和西月聯姻意圖太明顯,很明顯是泰王尹元燁出的主意,簡直讓人想罵他幾句。可惜本人不說臟話!只能含蓄的罵他,一個變態有病傲慢無禮的狼。
女主聽到墻里說話的是誰啊
第一百六十七章夜談
錦成被自己的那位皇帝伯父推上了高位,他日還不知要面如多少明槍暗箭。大華和荀家兩方會如何反應,不在她考慮的范圍內。即使在大華時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真當今日目睹宮里的這些事時,花溪還是覺得有些猝不及防。唯一慶幸的是今日的目標最終沒有落到她的身上。從尹元燁的反應看,今日若沒有薄野佲將錦成推到人前,那被推到人前的就可能是自己了。躲過了這次,還有下次,比如蓮依的邀請……比如可以預見的奪儲爭斗。。。。。。
曾幾何時,她又如何能想到自己會與這繁華宮闕牽扯甚深?如今身為郡主,她恐怕想不入局都不行了。薄野信也許想給她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但有人未必愿意她能安享這份寧靜,但也不能時時處處護著她。不過,在花溪看來,既然她已選擇了認回父親,那今后這些事躲是躲不掉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去面對。自己一個弱女子即便做不到力挽狂瀾,但也不能被動挨打。
花溪平復了凌亂的思緒,深吸了口氣,緩步走下殿門外的漢白玉石階。
迎面一侍者領著兩人走了過來,一面走一面嘴上還說著:“二位王子,宴會已經開始了,請這邊走“
“咦,怎么是你?“跟著侍者身后一人竄到了花溪面前。
花溪嚇了一跳,抬眼瞧見原來是菲力,而那邊還站著樂依,面露驚訝之色,瞟了眼旁邊的侍者。
侍者忙行禮介紹說:“這位是靜嫻郡主,這兩位是芝南國的二王子和五王子。“
花溪沒想到前幾日盛傳的芝南國王子竟是在岐州遇見的那兩位金發少年,忙福身行禮,“原來兩位是芝南國的王子,這廂給二位見禮了。“
樂依和菲力禮貌地俯身回禮。雙方算是再一次重新認識。
菲力低聲詢問:“那日驚馬……你沒事了吧?“
“只是受了些驚嚇,不妨事。”花溪詫異地問道,“你如何知曉?那也在場?“
“湊巧碰上了”菲力不屑嘟囔道,“一匹馬就把你嚇得動彈不得……我還讓人暗中打了那馬兒一記。“
“你曾暗中出手?”那日受了驚嚇,過后也沒細問暗衛當時的情形,不想菲力當日也曾出手相助。
菲力揚了揚頭,頗有幾分得意,“不過,早知道有人助你,我何必多此一舉。。。。“
侍者見這兩人說得起勁,在一旁等得心急,卻又不敢上前打岔。
樂依瞧見了,走近一步說道:“菲力,時辰不早了。靜嫻郡主,可要一道回殿中?“
“我還有事,暫不進殿。二王子、五王子先請,改日我再答謝兩位。”花溪不便再問,頷首示意兩人先行。
“那我二人先行一步。”樂依拉上菲力欲走。
菲力瞥了眼花溪,探著頭又低聲叮囑道:“記得要謝我“
花溪莞爾,“一定“。
聽見花溪的保證,菲力才跟著樂依去了羅華殿,二人走后,花溪斂了笑意,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入夜,怡園外香樟樹葉散發著清幽淺淡的香氣。花溪端著湯盅站在薄野信的房門外,感覺就像回到了夏夜花夕山莊。屋內燈火曳動,在格子窗上倒映出屋內人埋頭伏案的黑色影子。花溪猶豫著要不要敲門進去。
“誰在外面?”屋內傳來薄野信的聲音。
花溪清咳一聲,“爹,是我”
“花溪啊,進來啊”門被拉開了,薄野信站在門口招呼花溪進屋,“來了,怎么不進來?“
“我給爹爹送消暑的甜湯,怕您在忙,所以沒敲門。”花溪端著甜湯進了書房。
“夜里蚊蟲多,你還親自跑一趟,讓下人送來就是了。”薄野信接過花溪遞過來的甜湯,唇角揚著溫柔的笑意,雖然嘴上如是說,但內里卻是滿心高興女兒能親自送來。
看著薄野信喝完甜湯,花溪才說:“今兒出殿時遇見了芝南國的兩位王子,才發現原來和他們兩個曾在岐州有過一面之緣,不過那時雙方都沒表露過身份。“
薄野信點點頭,“這事我知道。“
花溪又說:“今日菲力王子告訴我,那日在大慈善寺時他們也在場,還暗中幫過我。”想當初跟在自己身邊的都是爹的人,知道自己碰見過樂依和菲力也屬正常。頭前在岐州遇見可以說是巧合,但那日兩人也在場的事情是巧合還是有別的原因就未未可知。
知道了菲力和樂依的身份,花溪不得不懷疑事情的單純性。
薄野信聽明白了花溪的意思,“暗中出手確有其事,不過,他們倒是與奔馬事件無關,那次是沖著你五哥去的……至于岐州那次,多半是巧合。“
“那我該謝謝他們相助才是。“
“這事你不必操心了,爹會派人去送謝禮的。“
“嗯”花溪點點頭,猶豫著告訴薄野信上次宮里怡真出面讓她和荀柔和解事,又道,“過兩日,怡真姑母邀我去酆縣馬場。前兩天聽五哥說,荀柔也要去。雖說上回說開了,但總是生了嫌隙。我怕見面又生出什么事端來,反倒鬧得不愉快,可又不好意思因為荀柔的緣故推辭姑母,您看“
薄野信笑著摸了摸花溪的頭,“我替你辭了怡真就是……這次去不去都無所謂,只不過再過十來日就是七夕了。西月不同大華風俗,那日有賽馬會,晚間還有月祭,皇族子弟都要參加,你再推辭怕宮里就要派御醫來了。“
花溪不好意思道:“嗯,這次我是懶得應付荀柔那個刁蠻家伙。我聽五哥說起過賽馬會的事。這些時日我會加緊學會騎馬,至少參加不了賽馬,也能出去溜達溜達,別跑兩步都跑不穩,出了洋相,最后給您老人家丟臉。“
“丟臉不怕。你在大華長大,比不得西月的姑娘。上次奔馬事件是爹疏忽之過,不過這倒是提醒了爹,防的了萬一,防不了一萬。這次芝南的事你能多留心是對的。此地不同于慕家,很多事牽涉甚廣。。。。“
薄野信不愿花溪牽涉太深,并沒再深談此事,只是點到為止,轉而又提醒她道,“有些事你不是你想躲就能躲開的。爹會保護你,你自己也要學會保護自己。我知道你的品性,不愛與人計較,寧可自己受點氣也不愿惹事。只是有時候你不還手倒叫她們得寸進尺。你如今是郡主,就要端起郡主的架子,別忘了爹在你身后。“
“是啊是啊,我有個了不起的爹在身后力挺,還怕她們那些上不了大臺面的小心思、小手段不成”。
花溪嬉笑著打破了這有些壓抑的氣氛,薄野信生怕她會有負擔,此事見她沒露出什么異樣來,松了口氣,又問起她弄調香室的事岔開了話題。
“你上回讓人造的那些東西,造辦處的人說再有個七八天就能完工了。我讓人把夕園后面的浣花閣收拾出來給你做調香室。還有什么難處,你只管跟胡總管說就是了。“
上次花溪給造辦處管事的圖紙是調和桶和簡易碾壓機,等這些東西回來后就可以開始調配一些香水,雖然純度和香氛細微處理上不能與現代先進技術相比,但比起用那種氣味單一的香露來說,花溪相信這種經過調配的香水市場應該不錯。
說起調香室,花溪想起了另一樁事,“爹,等調香室弄好了,我想在城里開間香水鋪子。“
薄野信知道花溪喜歡搗鼓這些,沒有反對,“府里有現成的香鋪,你喜歡的話,我撥兩間給你打理。“
“我想跟爹借些本錢,爹可以當入股,至于鋪子,我不打算記在王府名下,不必王府接濟,賠了賺了全看我自己的本事。“
薄野信知道花溪在大華開過鋪子,倒也沒反對,只盼著她高興,想她喜歡怎樣便由著她去了。
花溪每日除了到馬場上騎著百靈溜達一陣,就是忙著調香室的事務。
二十,花溪稱病沒有去酆縣馬場,薄野紀行和怡真派人送了些補品到府上來。花溪則忙著布置浣花閣。調和桶、簡易碾壓機等完工了,造辦處的人按照花溪預先的布置將那些大家伙都送進了浣花閣里,另外花溪要的那十二只水晶瓶也都制好了。
翌日,薄野紀行從酆縣馬場回來就直奔了信王府,正趕上花溪準備出門。
“小十三,你哪里不舒服了?”薄野紀行目光上下逡巡了一圈,“看模樣你好像沒事啊?”
花溪笑了笑,“我無事。五哥玩得可好?“
“啊——你裝病?”薄野紀行懊惱地囁嚅道,“別提了沒你在,我怎么能好得了啊?”薄野紀行想起某人青黑的臉,不由打了個冷戰。
“什么?”花溪沒聽清。
“沒,沒什么。”薄野紀行瞇著眼睛笑道,“我是擔心你的身體。你沒事就好上次宮宴你先走了,這幾日忙什么呢?“
花溪遂說了香水鋪子的事,“我和胡總管說好了,正要出去看鋪面。“
“鋪面?那還用找,我手頭里多的是,送你一間就是了。”薄野紀行嘿嘿一笑,“不過,過兩日我府里要辦香席,想請妹妹給我指點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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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鋪打算取什么名字呢?
第168章香席(上)
“你要做爐主?”花溪打量了一眼薄野紀行,疑惑道,“我記得在大華見你時連香料的品類還摸不清楚,你如何擔當爐主?”
香席的主持者便是爐主,而且香席上所品鑒的一般都是極品香木而非合香、線香和一般香木。花溪并不擔心薄野紀行拿不出好香木,只是感官知覺和用香技巧是香席爐主必備的條件,而以花溪的認識,這兩樣薄野紀行好像都不具備。
“不就是爐主選塊極品香木,讓大家在靜室聞香,最后品評賞鑒一番。爐主不就是負責熏香的那個么?”薄野紀行自知難以勝任,咕噥道,“在大華時,跟著姨夫出席過一次。不過,半路有事離開了。”
花溪搖頭道:“香席既不是斗香會上聞香辨香,只為描述品評香氣的感官和品類;也不是只顯示爐主用香技巧,或是專門供香友炫耀香品的貴重,難免流于世俗,有失偏頗。在大華和東日,香席多是些文人雅士勘驗學問,或是僧道坐禪論道特意舉辦的私人活動,他們求的可不是香品物象上的極致,更多的是在香氣中凝神靜思一刻的頓悟。雖西月是香料出產國,但香道卻多源自大華和東日,想來西月設香席的目的也是在此。”
“香席分設席、坐課、注香三步。爐主為首,引客入席。以香為引,聞香靜心,是為‘品香’;借香思悟,凈心契道,是為‘坐香’;以文抒意,與友共鑒,是為‘課香’;最后品香余韻,留注香箋,是為‘注香’。這些附庸風雅之事,似乎并非五哥的喜好吧?”
薄野紀行灑脫隨性,卻是在商賈人家長大,聰敏好學卻非鉆研學問之人,有些才思,但文采不甚出眾,加上他本身身份特殊,當時去大華乃是避難,所以學武防身被放在了首位。至于那些所謂的雅事,在他眼中多半是迂腐酸儒才會做的事。
薄野紀行被花溪說得有些發懵,他哪里知道這香席是如此一回事,不禁驚呼:“虞恒誤我”
花溪好奇道:“虞恒是誰?”
“不就是怡真姑母的未婚夫,志都王的長子。你不知道志都王那人有香癖,最喜好邀請文士辦香席。往日里,他家辦宴,眾人最怕如廁。每次入廁一堆侍女在旁候著,只要有人屙……”
薄野紀行頓了頓,想花溪面前,不好壞了他這做哥哥的形象,把那個不雅的詞憋了回去,換了個說辭,“弄出那個異味,他家的侍女就是甲香粉、沉香水一陣伺候,弄得人好不尷尬……不過,他那一家子子女個個都是用香高手。古麗娜你在大華就見識過。虞恒自己平日里也喜歡淘換香木,上次斗香會方行和方柳便是他舉薦的。”
花溪對方家沒什么感覺,只是與那個娃娃臉的香癡少年方柳還算有些交情。她到了西月之后,也去過方家的鋪子,只是注意花露香脂,并沒有刻意去打聽方柳的下落。此時,聽薄野紀行提起,她才知道方家是與志都王有交情,難怪能在西月香料市場上占有半壁江山。
薄野紀行忿忿不平繼續道,“昨日在馬場,我與芝南國兩位王子一路,途中說起他們新得了一塊奇楠,不巧被虞恒聽去了,說自己手里也新得了兩塊極品的香木,不如與樂依他們一起開個香席品鑒。樂依初來乍到,哪里去籌備這個,又不好意思駁了虞恒的面子,就問我的意思。虞恒當即說我是陛下指派的迎賓使,這事讓我去籌備,剛好兼做個爐主。我想著這也不是什么難事,看在姑母的面上,沒反對……本想著去姬家尋個掌柜的問問,這不剛好先過來你這里探病,你這么一說,我才知道里面還有這些事故……”
薄野紀行一副后悔不已的模樣,惹得花溪輕笑,“如此說,咱們這位準姑父是有意刁難你了?”
薄野紀行哼了一聲,“虞恒平日里跟宗扉、宗啟走得近,定是宗啟這廝想看我出丑,攛掇虞恒出了這損招。”
花溪對薄野宗啟印象不佳,倒不是浪蕩公子的做派,而是他眼底的陰鶩讓人覺得不舒服。況且薄野紀行和宗啟剛剛鬧過不愉快,在為此事被薄野宗啟拿住話頭,不知又會生出什么風波來?
“你沒與怡真姑母說說?怎么說虞恒也是她的未婚夫,你的準姑父。你不若請姑母出面說和,推了爐主的差事?”
“什么準姑父?我瞅著怡真姑母并不樂意這門親事……”薄野紀行似想起了什么,眼中閃過一絲古怪,“找她去說和,我還不如直接求六叔。不過,這會兒六叔還在宮里。”
薄野紀行有些心急,越想這事自己考慮不周,應承得太快,思忖了一陣,“我還是進宮一趟。這事連著芝南,還是請示一下宮里的意思。”
薄野紀行匆匆起身走了兩步,又扭頭回來,對花溪道:“鋪子的事……你先去看看,不急著定下。我手頭還有幾間不錯的,等我從宮里回來咱們再說。”
花溪點點頭,“嗯,那五哥趕緊去吧”
薄野紀行走后,花溪才出了門,轉了一上晌,午膳在外面用的。等她下晌回到府里,薄野信和薄野紀行已經回來了。
花溪一回來,就被薄野信喚到了怡園。
進門,抬眼就看見薄野紀行仰著燦爛的笑臉望著自己,“十三,你可回來了。我在這里坐了快一個時辰了。”
“五哥事情可順利?”
薄野紀行呵呵笑道:“還算順利,爐主的差事倒是推了,不過香席的事還是由我負責。”
“推了爐主,其他的事務都好辦。”
薄野信坐在書案前,放下手中的筆,抬頭看著花溪說道:“他是辭了爐主,不過換你了。”
“啊——”花溪看向薄野紀行,嗔怒道,“五哥”
“咳咳”薄野紀行猛咳了兩聲,“陛下正邀請大華正副使參加七夕月祭,三位王子都在,我本來在殿外候著,讓人給六叔帶了個話兒,誰知宗啟把這事玩笑似地捅到了陛下那里,說是七夕那兩日每年都辦月祭,今年多個花樣。泰王便說也想參加。我回稟陛下說自己恐難勝任,順便想把這差事推給虞恒,不想泰王贊你,當面薦了你做爐主。陛下當下便允了,讓我協理你辦好香席……”
看著花溪氣鼓鼓地瞪著自己,活像被惹惱的小老虎,一副“我不答應”的樣子,薄野紀行不由將目光轉向薄野信求助。
薄野紀行不理會薄野紀行,低頭輕吹著信紙上未干的字跡,折起來封到了信封中,“你自己惹出的事,牽連到花溪,還指望我幫助你不成?”
“六叔——陛下的口諭您當時也一同接下了。”薄野紀行桃花眼一閃一閃的,抿著嘴哀求道,“十三啊,五哥錯了還不成。陛下金口玉言,當著大華使者、皇子和大臣的面著你我二人負責此事,還叮囑要招待好兩國的貴客……你就當幫哥哥一次,可好?”
上次羅華殿事件后,蕭五便到府上來過,花溪以有恙在身辭見了蕭五,沒想到尹元燁還是陰魂不散。
花溪正猶豫要不要借故推辭,就聽見薄野紀行小心翼翼道:“我知道你不喜此事……可如今香席的事已經有了口諭,就是明旨。若你稱病,只會讓人覺得做得太明顯,甚至懷疑六叔和陛下之間是不是有了嫌隙。”
“這么說來倒是騎虎難下了……”花溪瞥了眼薄野紀行,也知道他說得在理,但心里總覺得有一口氣憋著讓人不痛快。
薄野信瞧見女兒面色不虞,寬慰道:“你不喜歡就不要去了,爹與陛下去說。”
花溪不想薄野信為難,“爹不必操心。若是為了這點小事去與陛下說道,倒顯得女兒不識大體,萬一再被人拿住這點說事,又不知要在背后編排出什么花樣來。再說,我做爐主,還有五哥幫襯,應該不會出什么岔子的。”
薄野紀行見花溪答應了,忙附和說:“六叔放心,這次我會小心行事。”
“吃了一次虧,以后你該改改心思。”薄野信睨了紀行一眼,“今兒你們兩個人都在,我再提醒你們一回,這事雖然不大,但牽扯到三國的皇族,既要用心更要留心,萬不可出紕漏。尤其是小五,你懷疑是宗啟背后算計你,可又拿不出證據。不明真相就不要胡亂樹敵,與其妄自揣測,追究別人,不如反省一下你自己。”
“是”花溪和紀行同時向薄野信應諾道。
花溪望著面沉如水的薄野信,暗想,爹在教訓五哥的同時,何嘗不是在給自己上課。諸如虞恒、宗啟、尹元燁,乃至樂依等真的會在香席上寧心省身,香席不過是個借口,至于一場香席背后可能會衍生出什么變化才是他們真正想要知道的。所以,自亂陣腳不可取,保持冷靜以不變應萬變方為上策。
薄野紀行的內心又何嘗平靜,皇子、外戚、藩王、皇權……原先想要回避的問題又一次涌上了心頭,自己是不是真該改變一下心思了,只是真的會發展成六叔所說的那樣嗎?
三人又一起商量起香席之事,直到傍晚,薄野紀行才離開了信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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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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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真的這個駙馬是自己選的?還是為了利益的結合呢?
有種終於要進入正題的感覺了。
鋪墊了這麼久,
花溪最後應該會與歐陽在一起吧。
七月初七。
天都南邊的豐南草原上彩旗在風中獵獵飛揚。穿著吉慶服飾人們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賽馬場那一黑一白飛奔的兩騎。這兩騎交錯領先,將其他馬匹甩在了身后。
不遠處,兩馬并立在小丘上也在觀察著場中的一切。
“下一場我定不會再輸給你。”荀柔沒好氣地沖薄野紀行喊道,“大表哥騎術拔尖,定不會輸給大華那個什么世子的。”
“是洛西王世子歐陽錚。”薄野紀行無謂地聳聳了肩,撫著身下馬兒的鬃毛,俯下身拍拍了馬背,狀若無意道,“前幾場我許是靠運氣,瞎蒙亂碰,押對了馬,不過這場嘛……”
薄野紀行抬頭看著小丘下賽馬場中飛馳的黑馬,抿嘴一笑,“歐陽錚的騎術我是見識過,這次我有九成的把握當然,前提是有些人沒有使詐。”
“你這話什么意思?以大表哥的為人如何會使詐?”荀柔冷哼了一聲,“你堂堂西月賢王不支持西月就算了,胳膊肘竟往外拐,還懷著小人之心……”
“我可從頭到尾都沒說大王子會耍詐,要耍詐也是另有其人。”
“哼,懶得與你爭辯。”荀柔瞥了眼薄野紀行,“倒是忘了問了,香席籌備的如何了?”
“咦,我記得你好像不善此道?”薄野紀行揶揄道,“不過,心浮氣躁之人倒是該多學學以香靜心之道。”
薄野紀行斜睨了荀柔一眼,轉頭瞥見有人騎馬走近小丘,仔細一看,才發現是花溪和怡真并騎而來。
薄野紀行笑著調轉馬頭欲往花溪來處走去。
荀柔見他要走,問道:“你去哪里?”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荀柔見是花溪和怡真,打馬也欲跟上。
剛剛薄野紀行一人站在高處欣賞賽馬,荀柔忽然出現已經讓他有些不快,還硬是纏著他問東問西,又是打賭又是耍嬌弄嗔,他已不勝其煩,正想著如何脫身,花溪和怡真便來了。
自上次宮宴后,怡真漸漸疏遠了荀柔,就是去酆縣馬場那次,也是荀柔自己硬跟著去宗啟去的。她這一自作主張反倒惹得怡真不快,所以薄野紀行料定荀柔不會再見了怡真在上去自討沒趣。
不想此時見她還要同去,薄野紀行怕她再死皮賴臉跟著,于是不耐煩道:“我現去看看我學生的馬騎得如何了,你也要去?”
荀柔不想薄野紀行語帶諷刺,著實讓她臉上無光。她怨憤地看著薄野紀行,早就見慣了他那種揶揄嘲諷、玩世不恭的眼神,她都可以裝作視而不見,還在想方設法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為了他,她接近與他關系親近的怡真,為了他,她差點與小表哥反目……可他眼中為何永遠都看得見任何人,卻獨獨看不見自己。
荀柔心中傷感、怨恨交織如網,網住她的心,掙不脫放不開。
“這次大華嫁了位郡主,所以也想要能求娶一位郡主回去。”荀柔看著薄野紀行離去的身影頓了頓,繼續道,“香席爐主一事好像是大華的泰王提出來的。據說泰王在大華時早對這位念念不忘……還有,別忘了你是他的親堂哥,不是外人以為的沒有血緣關系。走得太近未必是好事,別弄得最后讓人指摘……其身不正,私德有虧…….”
荀柔含混其詞,薄野紀行聽得心中窩火,停下馬回過頭,面色冷峻,雙目逼視著荀柔,目光凌厲如刀,“身為尚書之女,兼是皇親國戚,口不擇言乃是大忌。須知禍從口出,還往荀姑娘慎言”
“口不擇言?”荀柔苦笑說道,“我好心提醒,你倒是怨到我頭上來了?”
“不管誰傳出這樣的話來,你若有心提醒,何來這般冷嘲熱諷的口氣?”薄野紀行回頭不再看她。
“先不說我語氣如何,我問你,你可曾正眼瞧過我?你可曾認真聽過我的話?”荀柔咬著牙,眼中盈光閃動,她胡亂抹了一把眼睛,“我看見你在這里,急匆匆地跑上來尋你……這么久了,你難道真不知道我的心思?”
話說出口,荀柔就后悔自己沖動。
“無緣何必強求……駕——”薄野紀行一揮鞭子,朝坡底沖了下去。
花溪和怡真想尋個地勢高的地方看賽馬,剛走到一處小丘處,就看見薄野紀行縱馬下來。
薄野紀行嘴角咧開,眼睛瞇成了一線,老遠就吆喝著:“哦吼吼——小姑母,哦吼吼——小十三。”
高天闊地間,嘹亮高亢的喊聲傳來,自有一番坦蕩自然。
“剛剛從行宮出來,一溜煙就不見人了,原來這家伙躲在這里來了。”怡真滿面笑意地朝薄野紀行招招手,“小雞。”
花溪精神一振,看著沖她們揮手示意的薄野紀行如一陣風似地飛奔而來,也扯起嗓子回應了一聲:“喂喂,五哥——”
薄野紀行沖下了山坡,“你們是來看賽馬的嗎?”
怡真點點頭,指了指他身后的山坡,“正要上去。”
薄野紀行忙說:“不忙,我看還是往那邊走走。剛在這里看了兩場,覺得這處有些偏。不若再往前走些,靠中間的那里,應該看得清楚些。”
脧了眼坡上,見荀柔沒下來,薄野紀行又轉頭對花溪道:“姑母,走,順便讓我看看小十三這幾日騎術練得如何了。”
花溪打趣道:“能走能跑,就是不怎么快。”
“初學者,能做到你這樣也不錯了。”怡真中肯地給出了評價,還紀行吩咐說,“你看可以,別催得她太緊。她可不是你,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
“呵呵那是自然。來,花溪跟上”薄野紀行一馬當先跑在了最前面。
“來了——”花溪和怡真相繼跟上。
三人跑得不快,一路漸漸遠遠,留下一路歡笑聲,就如草原上的清風,吹動綠草,吹動浮云,吹動人心。
荀柔佇立在原地,看著坡下俊馬上那道衣袂翻飛的背影,你不接受我,避我如蛇蝎倒,見人來了,竟吭都不敢吭一聲你剛與我在一處……怡真與我疏遠,弄得到我成了眾人的笑柄,都是拜你和你疼愛的十三妹所賜。
荀柔心中怨恨慢慢放大,像蓬亂的荊棘張牙舞爪地占據了她的心房,藤條上一枚枚尖刺刺得她生疼。
“薄野紀行,你太絕情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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