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侯府就能找到好夫婿了?
雖說這年月找個好歸宿是女人的終極目標,但像自己不堪的身世能有什么好出路。
這一世花溪從轉世投胎起就沒見過自己的父親,她隨母姓,母親慕向晚是華國鎮遠侯慕天和的嫡女,不過已經在她六歲那年去世了。
在花溪那六年的記憶里,慕向晚總是病怏怏的,不愛說話,只有在花溪撒嬌央求娘親手把手教自己練字時才會露出些笑容。
曾經花溪玩笑似地問起為何不見爹時,慕向晚對著花溪的臉發呆,表情頗為復雜,傷心中帶著點點恨意。
于是,花溪狗血地想會不會是一段跨國孽緣?
相比較見過的那幾苗黑眼睛黑頭發黃皮膚的大華人,自己的相貌除了一頭烏發外,再無一點長得似當地人。
白皮膚高鼻梁深眼窩,茶色的琉璃眼,瞳孔微微發藍,眼尾略微上挑自帶媚意,睫毛又密又翹,沒有櫻桃小口,嘴巴適中,唇瓣不厚但微微上翹,半張時帶點性感的魅惑。
猛一看倒還是有幾分像慕向晚的,基因突變的可能性較低,花溪十足十該是個漂亮的混血兒。
所以,看模樣花溪也知道,自己的爹是個異族人,而她的降生可能是慕家的恥辱,不然她和娘也不會被扔在這個人煙稀少的山谷里,一呆就是十多年。她曾經拐彎抹角地試探劉媽媽,可劉媽媽對此諱莫如深,根本問不到什么有價值的消息。
這樣有著隱晦身世的人,到了慕家,說不定會胡亂編個身世被當成禮物送給富貴人家做小,上面正室壓著,和別的妾室爭寵,想想就勞心勞力,而且慕家還要你感恩戴德。唯一的好處是能吃穿不愁,也許順手能攢點本錢。可想起那些眼高于定的貴人,說實話,真不想選這條路。
不回去,在被慕家遺忘的角落里偷偷找個普通人嫁了,只怕慕家那么好面子的官宦權貴之家不會同意,再者,一般小門小戶也福不住自己這副相貌。
若是就憑自己一個人拖家帶口的想要翻身過好日子,難,很難!被慕家人監視著不說,自己連開店的本錢都湊不出,總不能一輩子做香囊。
左右為難哪?!
不過,為難就是剎那閃現。花溪還是很樂觀地想,有機會總要試試,但現在,還是先解決了肚子問題再說。
花溪吞了口唾沫,說道:“順其自然吧,反正離嫁人還有些年頭,媽媽著什么急。”
劉媽媽想想,又道:“哎,這老侯爺的病是個什么樣,咱們也瞧不見,只能等了。說不定過幾日就有信兒了。我不信侯爺、夫人真那么狠心。”
劉媽媽還是不死心,花溪也不好再說。
這時候,門口飄進了飯菜香,花溪的肚子叫得更歡了。
“不說了,不說了,人老了擔心的事就多了。今兒姑娘壽辰,咱們吃頓好的。”
說話間,劉媽媽笑呵呵地開門去了廚房。過了兩刻,劉媽媽又和丁香一同回來了。
四碟菜,油悶雞、醬黃豆炒肉末、素炒菜心,還有一道正是花溪白日說的丁香肉桂燉五花。丁香和劉媽媽手里一人一碗米飯,給花溪準備的那碗是蔥花雞湯壽面。
許久都沒見這么多葷菜了,一頓葷素搭配的豐盛飯食,一年才有個兩三次。
花溪謝過丁香和劉媽媽,先喝了小半碗湯,然后抓起筷子開動吃飯。
三人用過晚膳,收拾了碗箸,閑聊了會兒劉媽媽進城的見聞,熄燈睡了。
睡到后半夜,花溪被劉媽媽搖醒了。
揉著眼睛,花溪打了個哈欠問道:“什么事?”
劉媽媽唇角緊抿著,可眼中卻帶著急切的期盼,“姑娘,慕家來人了,急著見您。”
“啊,這么快?”真讓劉媽媽說著了。花溪徹底醒了,坐起身下了床。
丁香伺候她擦了把臉,換了身藕荷色素面窄袖布襦裙,簡單梳了個雙環髻,收拾妥當去旁邊的正廳見客。
花溪到了正廳,廳里站著位三十五六歲中年人,國字臉,寬眉闊目,穿了件窄袖直裰袍服,頭發束起戴著頂黑紗冠子,花溪認得,此人正是慕家二爺慕繼孝,鎮遠侯庶子,慕向晚去世那年他曾來過。
“花溪給二爺請安!”花溪福身見禮。
“花溪剛才叫得不對,該叫二舅才是。數年不見,都長這么大了。”
慕繼孝見到花溪,暗贊其容色之余,更多的是感慨。這孩子也大了,大模樣還是有兩三分像四妹,算算,四妹都走了六年了。
“是。不知二舅這回到此所為何事?”
花溪還不太習慣見到“親人”,大概猜得了他的來意,語氣不自覺就帶了幾分生硬。
慕繼孝面色轉而凝重,“哎,你外祖如今身子不大好,你外祖母讓我來接你回慕家。四娘就你這么一個女兒,替你娘在外祖身邊盡盡孝吧。”
花溪不言語,面上有些猶豫。
劉媽媽一個勁兒使眼色,丁香似乎也有意動,沒想到事情來得這么快。
這也不需連夜來接,莫非侯爺不行了?
能回去,應該算是好事吧?
花溪極力想放松,可心弦卻不自覺的緊繃起來。復雜的環境,陌生的人,心里總會有些排斥。
慕繼孝打量這廳里的家具擺設,看花溪小臉尖削,穿著布衣,頭上連支簪子都沒有,不由搖頭,這日子過得實在是……自己走了這些年,家里人不待見,那些奴才只會揀軟柿子捏。
再瞧見花溪猶疑不定,以為她是寒了心,慕繼孝嘆氣道:“這么多年,苦了你一人住在外面。當年,你外祖……”
“花溪明白,血脈之親不敢忘。一切全憑二舅做主。”
樹挪死人挪活,挪死挪活,總要挪著試試才知道……
慕繼孝被花溪說的心頭一熱,“好,好。來,趕緊給你家姑娘拾掇東西,準備啟程。”
轉頭又吩咐劉媽媽說:“收拾些換洗衣裳就是了,家里如今忙亂,等日后得了閑再給姑娘置辦新的。”
聽這意思是要常住了。
劉媽媽心中一喜,忙道:“是,二爺。姑娘東西不多,一刻就好。”
花溪則惦記著慕向晚留下的那一書柜傷春悲秋的詩詞和隨筆札記,自己不帶走,指不定會讓莊子里那幾個不長眼的家伙扔了。
“娘親留下過些書,雖說不值什么錢,可畢竟是個念想,就是帶起來不方便。”
“嗯,書不急著帶走,我會留下人收拾,回頭運回府里。”
慕修遠心想,雖然府里不缺那些書,但畢竟是四娘的東西。這孩子孝順!
劉媽媽和丁香收拾了一刻,打了三個不太大的包裹放到馬車上。
慕繼孝上了一匹棗紅馬,招呼花溪上車。
花溪回頭又看了眼自己住了十二年的房子,然后登上了馬車。
吱悠吱悠,車輪緩緩啟動,車頭風燈搖晃,一點昏黃在黑黢黢的夜里分外鮮明地跳動,照亮了前面的山路……
夜路難行,車子走得不快,晃晃悠悠的,搖得人昏昏欲睡。
花溪眼皮直打架,劉媽媽看著她硬掙著難過,心疼道:“還有一個時辰才能到,姑娘靠在我腿上睡睡吧。”
“嗯,到了城門口叫我。”花溪實在熬不住了,躺倒,半蜷著身子,頭枕在劉媽媽大腿上,闔上了眼皮睡著了。
等到了上京城外,天還沒亮,家丁叫開了城門。
慕繼孝騎著高頭大馬在最前面,走到了城守隊長的跟前,正要伸手掏懷里的路牌。
城守隊長忙躬身道:“慕二爺,不用了。昨晚上您出去時小的已經看過了,侯府半個時辰前派人過來看您到了沒,您別在這兒耽擱了,快進吧。”
慕繼孝心頭一緊,難道爹出事了?
他回頭吩咐了身后的隨從帶著花溪回府,自己先行一步,一揮鞭子,打馬沖進了城門。
那隨從給城守打賞了二兩銀子,又跑去花溪車邊傳話:“小的李成。二爺說先回府,讓小的陪姑娘一道回去。”
花溪和劉媽媽對視了一眼,心領神會,轉頭應道:“莫耽擱,趕緊進城,速速回侯府。”
車子行到侯府大門,花溪撩開竹簾子一看,燈籠沒換,松了口氣,人暫時還沒事。
她可不希望自己前腳說要回慕家,后腳老人家就升天了。那樣,自己的身上除了“野種”這個別稱,又要多一條克死親長的“罪名”。
踩著腳凳下了車,花溪抬頭望著面前的鑲著金色銅釘的紅漆大門。門沿下,貼著“慕”字樣的大紅燈籠隨風搖擺,那匾額上揮之方遒的“鎮遠侯府”四個大字在搖曳的燈火映照下忽明忽暗。
邁入了這道門,是溪狹速涸,還是溪流入海呢?
提前把今天的貼出來,晚上好碼舊書。
o(_<)o,偶也要做到香山那樣“喜新不厭舊”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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