禛剛忙完公務,一身疲憊的回到府上,本來想著直接到小蝶身邊閑聊一會兒,放松一下自己的情緒,卻不料剛進府就被李氏的丫鬟攔住了。那個小丫鬟一臉緊張的對禛稟報,說是弘時小阿哥身子不舒服,不肯吃東西,所以請四爺過去看看。
禛本來子嗣就稀少,而弘時,很難得的是他比較喜歡的一個兒子。于是禛揉了揉自己的眼角,疲倦的向久慶吩咐,先到李氏的院子去看看弘時。也有些日子沒有看到弘時了,不知道他最近在上書房有沒有認真的念書,也該去檢查一下了。不過禛見李氏沒有招太醫,只是通報了自己,也猜到弘時并沒有生病,只是一個見自己的借口,所以準備過去稍微坐一會兒就走。
禛來倒李氏的院子門口時,李氏已經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門口侯著了。只見她頭上戴著艷紅色的大絨花,綰著點翠嵌藍寶石簪,腕上戴著金鑲珠翠軟手鐲,身上穿著縷金彩繡花卉圖案的大紅云緞窄夾襖,外罩琵琶襟石青刻絲坎肩,下著翡翠撒花洋縐裙。沒有一件不是華麗之極的,但搭配到一起卻顯得花里胡哨,太過于扎眼。禛對她的打扮并沒有仔細觀看,只是強忍著自己的疲憊,說了句免禮,便往屋子里走去。
李氏在禛的身后,緊擰著自己的帕子,臉色蒼白。她為了禛的到來,特意花費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給自己打扮的華貴亮麗,為的不過就是一個驚艷的眼神,或者一句貌美的夸贊。都說女為悅己者容,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卻對自己的相貌打扮如此的忽視,這讓自己情何以堪。
禛根本就沒有理會李氏心里想些什么,女人的心思是不需要他去猜測的,他需要做的是大事,而不是這些瑣碎小事。禛步伐穩健的進了里屋,弘時看到禛之后,馬上從椅子上下來給禛行禮,奶聲奶氣的說著:“弘時給阿瑪請安。”
這時的弘時才不過十一歲,還是個沒有成年的小奶娃。弘時的相貌略微有點難看,五官還算端正,濃眉,粉面,就是牙齒不甚齊整,看上去有些不舒服。他身穿一件二色金仙鶴大紅箭袖,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緞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
禛對弘時寄予了很大的期望,所以甚少和顏瑞色的同他說話,反倒是總在弘時的面前板著臉。禛用他那冷冰冰的語氣生硬的問道:“弘時如今在上書房可有用心讀書?最近夫子都教了些什么?”
弘時規規矩矩的回答了到:“兒子最近正在學習《論語,平日里很是用心。夫子今日教到‘學而不厭,誨人不倦’的時候很是感慨了一番。兒子也深受教誨。”
禛隨意的問了他幾個論語里的問題,弘時都回答的有板有眼,雖然沒有什么自己的獨特見解,但是至少也看的出是用心了。于是,禛在心里暗自點了點頭,只是嘴上卻依舊冷冰冰的說到:“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讀書不能只讀表面,你要多自己進行思考,要從書中領悟出自己的收獲。”
弘時的表情有點委屈,為了阿瑪的到來,他特意的溫習了好幾遍,誰知道阿瑪還是對自己不滿意。但他只能規規矩矩的行禮說:“多謝阿瑪教誨,兒子知道了。”然后低眉順目的等著禛訓話。
李氏見此時父子倆已經檢查過了功課,于是讓丫鬟奉上茶水,然后關切的說到:“想必爺也勞累了,先喝口茶吧,去去寒氣。弘時好久沒有見到爺了,不如今晚就在婢妾的院子里用飯吧,爺也好多指點指點弘時的功課。”
禛本來就不想在李氏的院子里多呆,最近朝廷中事情繁多,他每日里累的要命,此時只想放松一下。所以冷冰冰的拒絕到:“不用了,爺只是過來看看弘時,既然弘時沒什么事情,爺就不多留了。最近朝廷上的事情繁多,爺一會兒還要去書房處理公事。”
李氏眼見自己留不住禛,心里暗恨的同時,不由得給弘時遞了個眼色。弘時看到李氏的示意,馬上跪在禛的面前,乖巧的說到:“阿瑪,您就留下來陪弘時一起用飯吧。弘時好久沒有和阿瑪一起用飯了。”說完就眼巴巴的看著禛。
禛對弘時其實還是相當疼愛的,此時也覺得不好再拒絕,于是就淡然的吩咐了李氏擺飯。
禛的小太監久慶,見禛準備在李氏這邊用飯,可是年福晉那里還在等著呢,于是湊到禛的耳邊小聲的問到:“爺,要不要奴才去年福晉的院子里稟報了,讓她今天別等了?”
禛略微沉吟了片刻,向久慶吩咐到:“不必去通報了,讓她等著就是了,反正爺一會兒就過去的。”
不一會兒,禛就在李氏的伺候下開始用飯。李氏準備的全部都是一些極為精致的菜,這讓習慣了節儉的禛不由的暗地里皺了皺眉頭。而李氏卻正暗自為自己用心準備的一桌飯菜滿意不已。
桌子上的飯菜才剛剛開動,禛還只嘗了兩個菜,正好這個時候絲冰就到了。絲冰先是讓奴才偷偷的稟了久慶公公,對久慶公公說了年福晉不舒服,然后久慶就急匆匆的進屋稟報。
果然不出小蝶的所料,禛今天本來就不太情愿在李氏這里用飯,如今聽說小蝶的身子不舒服,臉色一緊,噌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馬上就吩咐轎子準備去年福晉的院子,完全就沒有再理會李氏。
久慶在匯報的時候,李氏就已經氣的緊咬著嘴唇,捏的手中的茶杯都快要粉碎了。此時眼見禛馬上就要離開,她好不容易準備了一下午的飯菜,哪里能就這么放禛走呢。于是李氏深呼了一口氣,乖巧的站起身來,溫柔的對禛說到:“爺,您看,這飯才剛剛擺上呢,您也辛苦了一天了,不用完飯再走嗎?年妹妹吉人天相,又有太醫照顧著,不會有事的,您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啊。”
李氏的話語了帶著濃濃的關切和溫柔,和她平日里囂張跋扈的表現簡直是判若兩人。弘時此刻也適時的喊了一聲“阿瑪”,想要出口挽留。
禛眼神里透露著焦急,卻面無表情的說到:“不用了,你們自己用飯吧。”然后人就已經走了出去,只給他們留下了一個挺拔偉岸的背影。
禛走后,李氏氣的渾身顫抖,狠狠的把一桌子的飯菜掀翻,然后惡狠狠的罵到:“賤人,居然趕到我的院子里來搶人,簡直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倒要看看,將來你的孩子死后,你自己一個人還能怎么囂張!”
弘時皺著一張小臉,膽怯的拉著李氏的衣襟,小心的安慰到:“額娘不要生氣,弘時將來會保護你的。”
卻不料李氏居然直接一個耳光就揮了上去,狠狠的打了弘時一個激靈。李氏惡狠狠的瞪著弘時罵到:“你個沒用的東西,額娘白養你了,連你阿瑪都留不住。”那副兇狠的樣子,好像恨不得把弘時大卸八塊,真難以想象,弘時可是她的親生兒子啊。
弘時好像對這種情景已經習以為常了,只是松開拉著李氏衣襟的小手,怯怯的躲在丫鬟的背后,委屈的看著李氏。
李氏不解氣,指著弘時又是一通的亂罵,又砸了屋子里不少的東西,嚇的丫鬟婆子們沒有一個敢上前的。等她好不容易消下了氣來,才一把把弘時又攬進自己的懷里,柔聲的低訴到:“弘時,你將來一定要保護額娘,她們都是壞東西,搶走你的阿瑪,還欺負你的額娘,你將來當上世子之后,一定要幫額娘整死她們,讓她們活的生不如死。額娘就只有你了,你一定不能讓額娘失望。”
弘時一邊害怕的顫抖,想要往后縮,一邊強忍著自己躲起來的沖動,對著自己的額娘不住的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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