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假裝鎮定的回答：“爺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罷了。究竟是小蝶你這只蝴蝶，扇動翅膀造就了現在的歷史，還是歷史改變了你的命運來維持著它的進展？”

雖然禛的表情很平靜，但是敏銳的小蝶總還是覺得他有點不大對勁，只是想不通究竟怎么了，所以只能把疑惑壓在心里。小蝶悻悻的回答：“是啊，我怎么總覺得歷史依舊在按照原來的軌跡前進，根本就沒有什么改變呢？”

她帶著點莫名的落寞，和淡淡的隔閡。一直以來，除了和禛在一起的時候，她總覺得自己和這個世界有些不太搭調，怎么都難以融入。可是現在，她竟然覺得連禛都已經遙不可及了。

也許因為兩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道給如何開口，所以各自陷入了沉思。一時之間氣氛居然凝滯了下來。兩人之間好像突然就出現了一層看不見的隔膜，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怎么也沒有了剛才那種溫馨和甜蜜。

沉默了許久，禛勉強一笑。聲音低沉的說道：“也許你就不該告訴爺你的身份。你應該就在后院里假裝乖巧，然后好吃好喝有人伺候的過完這一輩子。可是現在，你幾乎已經成了爺的幕府，參與了太多的政事，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事情，甚至還帶給爺了一個未來的情報組織。爺只是忽然覺得，你根本不是爺的側福晉了。不知道該拿你怎么辦。”

小蝶聽了禛的話，臉上的笑容凝滯了，心里空落落，亂糟糟的。她不是沒想過禛對她的寵愛是因為她的利用價值，可是即便是這樣，她也認了，誰讓她喜歡上了禛呢。只是她沒想到，原來她的利用價值還會給她帶來這樣的無奈。原來，有利用價值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小蝶高傲的咬著嘴唇，滿眼是淚，卻固執的滾動著不肯落下。她淡定的起身，不疾不徐，冰冷的語氣帶著淡淡的疏離：“爺，已經晌午了，奴婢這就下去吩咐奴才們擺飯。”

再也不是平等的“你、我”相稱，而是改口自稱奴婢。看樣子，小蝶是真的受了不小的打擊。

禛有點接受不了小蝶這種冷漠的表現，他對小蝶真的已經夠特別的了，他只是，只是暫時有點迷茫罷了。如果不是真的在乎了，他怎么會產生這種無所適從的迷茫。他以為他的這種感覺小蝶是可以理解的。可是小蝶的表現讓他很無措。

禛聽了小蝶這種一板一眼的話，心里一震，總覺得如果這時放任小蝶走出去了，可能就會真的徹底失去她的。

他有點慌張的起身拉住了小蝶，把她一把代入了自己的懷里，緊緊的摟住。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是在乎小蝶的，可是他同樣也是忌憚她的。

他想，如果小蝶只是個普通的大家小姐該有多好，他就可以不用去忌憚，去猜疑了。可是，如果小蝶真的和府里其他的女人一樣，只是他拉攏勢力的棋子或者只是他養的寵物，那么他也就不會喜歡上她，也就不會這么的不之所措。

小蝶雖然不算聰明，但是卻也不是真的傻子。她此刻已經明白了禛的顧忌，只是明白貴歸明白，她卻無法理解和原諒。小蝶把兩手緊緊的握著，想要給自己一點勇氣，但是她的面色蒼白的可怕，神情木然呆滯，了無生氣。她是給自己制造了一場美好的夢境。然后讓自己沉迷了其中，不肯醒來，如今卻被人無情的叫醒。

禛有些后悔，也許自己應該一直就那樣半真半假的寵溺著她，給她一個美好的假象。可是，當他越來越在乎她，竟然就越來越不愿意欺瞞，也越來越容易表露出自己真實的感情。他用力的搖了搖小蝶的肩膀，不知道自己應該再說些什么，只是更不想看到她那種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樣。

小蝶仿佛被禛的動作給搖醒一般，雙眼漸漸的又有了焦距。她半響才遲鈍的反應過來，眼淚突然就撲朔朔的灑落下來：“爺忌憚小蝶了是不是？只因為這么個還只是一群孩子的粘桿處，還是因為所有小蝶做過和知道的事情？而且，如果小蝶猜的不錯，爺早就猜忌小蝶了是不是？爺是不是還想過，小蝶所描述的未來現在只有小蝶一個人知道，也許也隱瞞或者欺騙了爺一些重要東西？爺其實一直都沒有信任過，是嗎？”

小蝶用冰冷的眸子，直直的盯著禛的眼睛，好像想要看到禛的內心深處。她一句逼近一句的追問，每一句都問的咄咄逼人，讓禛根本無從反駁。

已經不需要回答了，小蝶已經從禛閃爍的眼神里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怎么就忘記了后世對禛的評價，生性多疑啊，這可是幾乎所有帝王的通病呢。

從康熙對她產生殺意的時候，她就應該知道，早晚禛也會有這么一天的。只是她以為禛對她的猜忌，至少會在他登基之后，地位逐漸穩定下來以后。沒有想到他這么早就打破了自己的美夢。

小蝶低聲的涕泣：“既然已經演了那么久的戲，為什么不一直欺瞞下去？為什么要把小蝶從美好的夢境里叫醒？”

禛從來沒有這么手足無措過，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解釋什么，又怎么去解釋。他緊緊的摟著她不放手，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呼喚小蝶的名字。直到這時他才恍然的發現，原來小蝶在他的心里已經這么重要了，僅次于他志在必得的江山。

禛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小蝶的眼睛，認真的說道：“爺在乎你，所以爺不能欺瞞你。爺確實是有些忌憚，因為爺對將來一無所知，可是你卻知道很多將來會發生的事情。爺甚至不知道，在你所知道的那些歷史里，爺將來會不會做出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無論是若仙堂還是大清洋行，或者是現在的粘桿處，只要你愿意，你能夠做到的事情實在太多也太可怕了。爺怕了，所以爺就告訴你自己怕了。”

禛看著小蝶的眼睛，發現她已經恢復了些許的神采，不由的更加真誠的繼續說道：“你說過的，對自己在乎的人，你沒有辦法把事情壓抑在自己的心里，只要有疑惑就會直接詢問，免得造成不必要的誤會。爺許是被你影響了。爺在乎你，所以在你的面前爺也沒有辦法再欺瞞自己的想法。爺確實心里不安了，爺想要讓你知道自己的不安，想要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想法。”

看到禛在意、關切、焦急的眼神，小蝶的心情馬上就開朗了。女人啊，其實就是這樣容易安慰和感動的。女人也許有的時候會不講理，有的時候會莫名其妙的折騰，但是她想要的不過就是自己愛的男人對自己的關心和疼愛罷了。

小蝶根本就沒有在意禛其他的話，她在意的只有一句話，那就是禛在乎她。禛因為在乎她，所以才把他的猜忌表現給自己知道。而不愿意欺瞞自己。禛因為在乎她，所以才想要直接問她的要一個保證和解釋，而不是自己憋在心里小心的防備著。只能說大多說沉浸在愛情中的女人都是容易盲目的，小蝶也不例外。也許這就是愛情的魔力。

小蝶淚水還未擦干，此時破涕為笑：“爺，小蝶是堅定的四四黨，不是嗎？小蝶是你的側福晉，所以小蝶從來就把自己當成是爺的助手。若仙堂是爺的人在打理，洋行是爺的人在籌備，就連這粘桿處的孩子們小蝶都還是第一次見到，爺還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小蝶張開自己的雙臂，從腋下回抱住禛寬廣的胸膛：“我愛你，無論我做了什么，還是能夠做什么，都只會是在幫助爺，絕對不會想要危害到爺。如果爺實在不放心，那么小蝶以后就什么都不做了，只乖乖的做好爺的側福晉。”

也許是把話都敞開了說清楚了，禛的心里也敞亮了不少。他摸著小蝶的頭發，包容的說道：“爺相信你。爺只是聽到粘桿處，一時太震驚。爺以后不會再猜忌你了，爺會努力的去信任你，不會讓你失望的。”

有的時候，愛人在一起時間長了，感情也會變的平淡起來。這個時候，如果能有一場小小的爭執，然后兩人互相敞開心胸，感情反而會因此而更進一步。

此時的小蝶和禛就是處于這種情況。兩人互相傾訴，也互相體諒對方，敞開心扉的交流了一次，沒有顧慮，沒有欺騙和虛偽，有的只是最真摯的感動。

禛更加的信任小蝶，并且鼓勵她繼續做她想要做的事情。而小蝶更加的愛禛，更是想要盡自己所有的能力來幫助禛。

只是誰又能夠保證，此時如此關心和信任對方的兩個人，經歷過多年的考驗和摩擦之后。還會如今天這般的互相信任呢。

時間有的時候是最可怕的武器.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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