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不要!雖說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下油鍋這種刑罰實在太過于殘暴,有傷天和。”小蝶咬了咬牙,壓制著自己的暴戾,艱難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
她其實真的恨不得親眼看著安氏被下油鍋,甚至比這更加惡毒殘忍的念頭她都有過。可是,她不能放任自己沉浸在復仇的快感里,否則她會控制不住自己心理的陰暗面,最后思想變的越來越偏激,直到徹底的瘋狂。
禛詫異的看著小蝶,都這種時候了,她竟然還要堅持自己的原則嗎?她的原則難道就那么的重要,甚至連洛洛的死都無法動搖?當他看到小蝶已經咬出血跡的嘴唇,他才知道自己對小蝶的了解實在是太過淺薄。
小蝶是在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恨意,她不想被仇恨所蒙蔽,不想一直生活在仇恨的陰影里。所以,她努力的把握著自己的本心,努力的堅守著自己的原則。為洛洛報仇,但是卻不能為了報仇泄憤而失去人性。
“算了,爺也不想讓你為難,這件事情你做主吧,爺不插手了。”禛的聲音低沉而無力,好像疲憊極了。他真的很想讓安氏受盡折磨為洛洛償命,畢竟洛洛的調皮可愛已經成了他生命里重要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的傷心和痛恨不比小蝶少多少!
“把安氏拖下去吧,盡量給她個痛快!至于太醫和奶嬤……”小蝶沉吟了一下,然后才堅定的說道:“就不責罰你們了。其實,這件事情本就不該怪你們,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你們先下去吧。”
安氏被堵住了嘴巴拖了下去,不用想也知道結果如何。
太醫在受了一陣驚嚇之后,竟然撿回了一條命,激動的熱淚盈眶。他完全不顧形象的對著小蝶狠狠的磕了幾個頭,然后才留下兩張藥方,飛快的逃離了這個危險的地方,頭也不敢回的絕塵而去。
洛洛的奶嬤呆呆的看著小蝶,好像完全不敢相信主子竟然就這么饒了自己。等她確定主子是真的不準備追究她的責任之后,她用力的給小蝶磕了三個頭,然后才認真的說道:“奴婢不求主子的原諒,但求主子以后給奴婢一個機會,奴婢愿意上刀山下火海。”
即便明明知道自己不該怪罪她,可是小蝶心里對奶嬤還是有些芥蒂,所以她沒有理會奶嬤,而是對著下面所有的奴才吩咐道:“你們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我累了,要好好的休息一會兒,不要打擾我。”
晴悠飛快的把奴婢們趕了出去,然后抱著洛洛的尸體離開了。她要把空間留給自己的主子和爺,讓爺和主子好好的談談。畢竟,很多事情都不是她這樣的小丫頭能夠多管的。
眼見所有的奴才都安靜的退下去了,小蝶這才松了一口氣,眼淚再度流了下來。好像剛剛的冷靜和大度的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人,與她沒有絲毫的相似之處。她只顧著流淚,滿腦子的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禛和小蝶一樣的悲傷難過,甚至他比小蝶還多了一絲擔憂。他很怕小蝶受了這樣的打擊之后一蹶不振,然后撒手離去,留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連一個可以信任的,隨意一點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氣氛就這么沉悶著,小蝶和禛誰都不肯先開口說話。或者兩個人也都不知道此時此刻究竟該說些什么才好。
許久,許久之后,禛終于忍不住打破了這種尷尬的氣氛。他非常認真的看著小蝶的眼睛,有些期冀的說道:“小蝶,你給爺生個兒子吧,爺真的很希望你能給爺生個兒子!”
因為禛認為,想要治好小蝶現在的傷痛,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趕快再次懷孕,只要孩子生了出來,那么這個孩子的出現就會逐漸的減小洛洛給小蝶帶來的傷痛。I可是,上次小蝶生洛洛的時候就已經傷了身子,還不知道有沒有調養好,現在就再次懷孕會不會影響她的健康。
小蝶痛苦的瞥了禛一眼,她心里的傷痛哪是那么容易說退就退的!洛洛又哪里是那么容易被替代的!真的以為再懷個孩子就能夠驅趕走她心里的痛苦嗎?禛的想法真的實在是太異想天開了。
“爺,我是真的不想要再生孩子了。歷史上年貴妃的四個孩子沒有一個活到成年的。我不希望自己再度重復歷史的軌跡,更不愿意看著孩子們一個一個的死在我的面前。我再也不要生孩子了,爺,不要逼我!”小蝶的聲音有些哽咽,她是真的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了,只要我不生孩子就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了。
“可是,爺想要一個屬于我們的孩子。爺……”禛的話沒有說完就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現在說什么小蝶都不會聽的進去的,所以他干脆也不再堅持。反正以后的機會還有很多,他一定會讓小蝶再給自己生個孩子的。
第二天,康熙老爺子的旨意就到了,洛洛的葬禮按郡主的規格進行,也算的上是風光大葬了。可惜再怎么風光的大葬也換不回洛洛的歡聲笑語。
傳圣旨的太監才離開沒有多久,鈕祜祿氏就帶著弘歷過來了。鈕祜祿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原本一直在戒備著小蝶,甚至不允許弘歷再到蝶院來玩耍。可是現在自己卻忍不住主動過來安慰她,而且還帶上了弘歷。
其實也正常,鈕祜祿氏防備了小蝶那么久,小蝶卻根本就沒有任何對她或者弘歷不利的動作。而且當小蝶發現她的刻意防備之后,甚至也主動的疏遠了她和弘歷,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其實,這一年多下來,鈕祜祿氏心里對小蝶的防備已經逐漸逐漸的降低。只是她畢竟進府了這么多年,見識的陰暗狠毒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多得讓她再也不敢輕易的相信任何人,免得最后受傷的總會是自己。
“弘歷給年額娘請安!”弘歷乖巧的給小蝶行了禮。才一年多的時間,弘歷竟然又長高了許多,行事作風也越來越沉穩,很少流露出可愛的童真。小老頭一樣表情的弘歷一點也不可愛,逐漸的缺少了孩子應有的歡聲笑語。
鈕祜祿氏和小蝶互相的見了禮之后,就坐下拉起了家常。小蝶打定了主意,只要你不開口,那么我就不開口了,看誰更著急。
果然,沒過多久,鈕祜祿氏就放下了自己手里的茶杯,對著小蝶說道:“年妹妹,請節哀,姐姐聽說了關于洛洛的噩耗,所以今天就想著早點過來看看妹妹。如果妹妹有什么需要姐姐的地方,就說一聲就是,姐姐一定盡力。”
鈕祜祿氏的話剛剛說完,從進屋就一直在沉默的弘歷突然開口接過了話茬。弘歷認真的對著小蝶躬身行禮,然后一臉羞愧的說道:“年額娘,弘歷沒有保護好洛洛妹妹,讓年額娘失望了,弘歷真的很沒用。”
弘歷這番話說的毫無征兆,而且一臉的誠懇,把小蝶和鈕祜祿氏都說的一愣。她們都沒有想到,一年多之前小蝶對弘歷的照顧洛洛的戲言,弘歷竟然一直記到了現在。甚至把洛洛的死歸咎于自己的失職,自己沒有照顧好洛洛妹妹。
小蝶對著弘歷招了招手,讓弘歷走到自己的面前來。她把弘歷抱到自己的懷里,眼淚再次滾落了下來。弘歷已經七歲了,時間真的是過的飛快。不知道洛洛七歲的時候會是個什么樣子?是不是既漂亮又聰慧?
小蝶胡思亂想著,在腦海里勾勒著洛洛未來的樣子,鈕祜祿氏卻是心思急轉。弘歷從小就喜歡粘著年氏玩兒,也信任年氏,而年氏好像對弘歷真的沒有什么壞心思。所以,她其實可以不必那么刻意的去回避弘歷與年氏的接觸。而且年氏本身的勢力和她對弘歷的喜愛,對于弘歷來說也未嘗不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年額娘,不哭,不哭。都是弘歷不好,弘歷沒用,沒有保護好洛洛妹妹,讓年額娘難過了。”弘歷感覺到自己頸間的淚水,語無倫次的說道。自己那么久都沒有來照顧洛洛妹妹,害的洛洛妹妹再也不能陪自己玩了。
小蝶這時才逐漸的止住了自己的淚水,她淚眼朦朧的對鈕祜祿氏和弘歷扯了扯嘴角,算是尷尬的笑了笑,然后才自嘲的說道:“讓你們見笑了,我沒事的。”
“謝謝姐姐能過來看望,妹妹真的是感激不盡。姐姐可是有什么心事,若有直接吩咐就是,何必見外?”小蝶這句話本來不過就是客套一下,也算是個場面話而已。不料鈕祜祿氏還真的順著她的話就開口了。
“妹妹若是不嫌棄,咱們姐妹還和最初一樣,互相幫助,互相信任,如何?”和小蝶結盟,她的收獲絕對比付出要大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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