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天,總是亮的比平常早一些,明麗的太陽光早早的射進殿前院子中,揭開那乳白色的晨霧,露出經過一夜,開始微微伸直的梧桐葉子。
“公主,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
徐嬤嬤一早便起來替蘇淺蘇恒準備洗漱工具,剛端著水走回院子,便見蘇淺獨自坐在院子中。
聽到徐嬤嬤的聲音,蘇淺轉頭對著徐嬤嬤艱難的露出一個淺笑:“我睡不著。而且恒兒起的比我還早呢,一早起來便出去了。”
蘇淺說著,嘴角的弧度變得苦澀。
聽到蘇淺的話,徐嬤嬤眉頭一皺:“公子是公子,他身體好著呢,可你不一樣,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還沒好嗎?萬一又像昨日一樣昏過去怎么辦。”徐嬤嬤說著,重重嘆氣:“就是睡不著也不能這樣坐到外面。”
雖然說的簡單快速,可徐嬤嬤看著蘇淺眉頭卻是皺的更緊,從公主被救回來恢復神智開始,她還是第一次見公主那么的不安。
“徐嬤嬤放心,我沒事。”蘇淺對著徐嬤嬤勉強答道,眉頭卻依舊緊緊皺著。
“你瞧瞧你的臉色,那么蒼白,還叫沒事?”徐嬤嬤看著蘇淺的模樣,眼中露出無奈:“昨夜不是決定今兒個出宮找一個人嗎?即使是為了出去找人,也該養足精神才是。”
“我在思考,找好,還是不找好,畢竟對方也不一定有辦法。”蘇淺微帶茫然的看著徐嬤嬤。
看著這樣的蘇淺,徐嬤嬤眉頭蹙起,突然對著蘇淺開口道:“有些事情,并不是做下決定,便可以勇往直前的,可是若不向著自己的目標勇往直前,也許會失去更多,失去原本定下的目的,也失去本不該失去的。”
聽到徐嬤嬤的話,蘇淺訝異的抬眸,她猶豫的便是做下決定,卻無法勇往直前。
她怎么能自私的用智澤的命,去作為恒兒做錯事情付出的代價,可若要她將恒兒做錯的事情指出,用恒兒的命換回智澤的,她卻完全沒有辦法做到。
即使恒兒做錯再多的事情,即使闖的禍再大,他也是她弟弟,是她即使放棄整個世界,也無法舍棄的人。
“公主,你捫心自問,其實你心底早有決定,只是你自己也無法接受自己的決定而已,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你想得到什么,便需要用等價的東西去換回來,舍得舍得,沒有舍去,便想得到,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徐嬤嬤看著蘇淺陰晴不定的臉色,一字一句的說道,腦海中卻回想起十二年前自己抱著嬰兒的一幕,隨即,徐嬤嬤胸口不斷的起伏,急促喘息,仿佛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這喘息聲將蘇淺驚醒,抬眸間,便見徐嬤嬤的臉不知什么時候竟也變得蒼白:“徐嬤嬤你怎么了?”
聽到蘇淺的問話,徐嬤嬤才驚醒過來,摸摸額頭,竟已經一片冷汗,雖然如此,徐嬤嬤還是對著蘇淺扯出一個笑容:“沒,我沒事。”
說完話,徐嬤嬤才深吸一口氣,只是和公主認真說一會話,我竟然又想起十二年前的事情。
似乎每一次認真的和公主說話,都會想起一些不愿想起的過去。是因為公主像夫人嗎?
是啊,公主越來越像夫人了,無論是外貌,還是面對一切事情的個性。
蘇淺看著徐嬤嬤發白的臉色,想到徐嬤嬤的年紀,心不禁揪起,這是她自己的事情,怎么可以影響到別人呢。
徐嬤嬤的年紀都那么大了,她竟然還要讓這樣一個老人為她擔心,實在不該。
想著,蘇淺突然咬牙,露出一抹堅定的神色,事情既然都已經決定,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努力努力再努力,期待努力出奇跡,救下智澤。
這么緊張的時間怎么可以在胡思亂想上浪費,她真是不該!
這般想著,蘇淺發現自己猶豫的心靈,竟變得堅強。
“徐嬤嬤,謝謝你!”蘇淺看著徐嬤嬤真心的說道。若不是你,我怕是還在不斷的浪費時間。
“傻孩子,我有什么好謝的,既然想通了,便先回屋休息一會吧,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待會用完早膳,你們還要出宮呢。”徐嬤嬤看著蘇淺微笑著說道。
夫人,或許,是我該好好彌補自己當初犯下的大錯了,不然又怎么會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起你,想起公子公主出生時的事情。
“恩!”蘇淺點點頭,對著徐嬤嬤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才伸出手由著徐嬤嬤扶著站起身。
“劉夫人駕臨慶年殿……”正當蘇淺站起身子,卻聽殿外突然傳來太監的通報聲。
蘇淺細眉一蹙,劉夫人突然來慶年殿做什么,若是她猜的沒錯,蘇恒那樣的孩子根本不會做這么惡略的事情,恐怕一切都是這劉夫人慫恿的,再聯想到劉司空在紫宸殿的表現,她實在無法對劉夫人來慶年殿,露出好臉色。
蘇淺的表情正為劉夫人的到來陰晴不定,而劉夫人卻已經走進慶年殿前的院子,當看到蘇淺站在石桌旁,更是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這笑容令蘇淺微微一怔,并非笑容傾城讓她怔住,而是劉夫人笑的隨性,那隨性帶著一股野性,這樣的笑容,在蘇淺看來,不應該屬于梁宮,而該屬于曠野。
難怪梁王會在宮中獨寵這個女子,這樣的笑容,怕是整個梁宮也找不出第二個了。而擁有這樣的笑容,還能讓恒兒對自己下毒,這樣的女人實在可怕。
蘇淺想著,對于眼前的劉夫人更加忌憚。
“公主的身體可好些?”劉夫人卻仿佛沒看到蘇淺皺起的眉頭,顧自一邊向石桌旁走來,一邊對著蘇淺問道。
一句問話剛出,還不等蘇淺回答,劉夫人對著蘇淺又繼續開口道:“昨日聽說公主暈倒后,便想過來瞧瞧的,可聽御醫說,你的身體要多多靜養,不宜吵雜,才忍住這想法,到今日,卻實在是放不下心,來瞧瞧。”
劉夫人說著話,看著蘇淺又皺起眉頭,仿佛才注意到蘇淺如今站在院子中:“公主你也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身子還沒好,大清早的竟這樣站在院子里,君上將你們姐弟兩交給我,我便有責任好好照看你的身體。你這樣,讓君上如何放心,讓我怎么放心。”
劉夫人語重心長的說著,眼中卻是各種光芒不斷的閃爍:“快些回屋里躺著,這樣待在外面,若是損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只這片刻時間,劉夫人已經說著話,走到蘇淺身旁,更是伸出手,扶住蘇淺。
蘇淺本是無視劉夫人的話,只當手臂微微一緊時,才斂下眼眸看著劉夫人拽住自己手臂的手,淡淡的開口道:“謝謝夫人關心,淺兒身體不打緊。”
劉夫人今兒個突然來慶年殿究竟是來做什么?
蘇淺眼睛微微瞇起。
來看她?笑話,她可不覺得劉夫人這樣來慶年殿是來看她的。
既然不應該是來看她的,那又是為了什么來呢。
蘇淺咬住下唇,對于劉夫人她可是忌憚非常。
雖然和蘇恒相處的時間并不是很久,可她確定以及肯定恒兒是個意志堅定的人,能十二年為保護姐姐努力的人,怎么看也不是容易被人改變的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孩子,如今卻因為眼前的女人,為了陷害智澤對自己下毒,這樣的女人她如何能不忌憚。
而對方這次來此和上一次看她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一上來就全是關心的語氣,顯得如此關心,可越是這樣。她就越是不安,往往一個人表現的越是異常,那么也就說明,將要來臨的事情就越是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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