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丞相府和左丞相府明顯不同,若說左丞相府是內斂,則右丞相府便是張揚。
林音來到右丞相府便見這大門之前停滿車子,可謂是門庭若市,求見之人絡繹不絕。
林音望著這場面,不禁咬了咬下唇,最終在想到哥哥之時下定決心向前走去。
還沒走幾步,便見這大門邊,除了守衛,還站著一個灰衣下人,那灰衣下人一見林音便向前一步,向林音走去:“這位可是林姑娘,二少爺已經等你多時,你若不再快些,二少爺恐怕就將令兄送回天牢之中了。”
這灰衣下人說話的聲音壓低,可這話傳進林音耳中卻是讓她大驚失色。
“有勞這位小哥了,還請小哥前面領路。”林音趕忙將手中準備好的一些零碎銀子塞進灰衣下人手中。
那下人拿著銀子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不屑,不過臉上卻沒有表示:“姑娘請跟我來。”
說著話,下人領著林音穿過那一群求訪官員向大門內走去。
蘇淺坐在車上,車子顛簸著緩緩前進。
眼睛時不時的看向隨姓男子,她雖然擔心林音,卻也知道現在擔心無用,不過坐在這車中,她反而更加好奇眼前這隨姓男子的身份。
“公子可會醫術?”蘇淺想著不禁看著男子突然問道。既然那個到梁國之人會醫術,如果眼前之人也會,那不就正好可以證明眼前之人,就是她當日遇上的那個男子。
“你怎么知道博文先生會醫術,隨先生的醫術可是在隨城遠近聞名,只要家中有些富貴的,生了病,一準就找隨先生,不過我們隨先生是好人,治了那些富貴人家,便會用那些診金醫治貧民百姓。”
不等隨博文回答,那車把式便對著蘇淺說道,那回頭說話的神情帶著滿滿的崇敬,一看就不是表面恭維人的話。
蘇淺聽到這車夫的話,看著隨博文眼睛微瞇,這人果然是她在梁國時遇上的那個人。
不覺得蘇淺對眼前之人多了一點防備,雖然是她自己求人讓她和蘇恒上的車,可對方既然在四個月前在是隨國派往梁國的使者,而現在又突然變成布衣之人,出現在薈華酒樓的街前,豈不是讓人疑惑。
更何況國夫人和劉夫人是不會放過她和蘇恒的,如此一來面對曾在梁國出現過的人,蘇淺不禁心生防備。
“你是大夫?”秀兒一聽車把式的話,眼睛一亮。
“我家公子正好身體不舒服,既然你是大夫,可否替我家公子瞧瞧,究竟是怎么了?”秀兒看著隨博文認真的說道。
蘇淺和蘇恒同時一愣,隨即兩人都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
蘇淺本以為秀兒這次開了竅,知道蘇恒裝病,要替蘇恒掩飾,才會去扶蘇恒,還扶著蘇恒走出薈華酒樓,可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那回事。
秀兒根本還是一臉迷糊的將蘇恒裝病當了真。
蘇淺微微搖頭,果然是不能對秀兒抱有太大的希望,不過自己不就是因為秀兒迷糊,才更喜歡這秀兒的嗎?
蘇淺想著,便聽隨博文已經對著蘇恒溫和開口:“哦?把手伸過來,讓我看看。”
蘇淺看向隨博文,便見隨博文說話之時一臉專注,那溫和認真的模樣,似乎有一種感染力,讓人忍不住去相信他。
“謝謝隨大夫,不過不用替我看了,我身體其實一點問題也沒有。”蘇恒對著隨博文略帶不好意思的開口道,眼睛一掃不禁瞥見蘇淺,突然心中一動:“你的醫術真的很好嗎?若是那樣,你可以替我姐姐把把脈嗎?”
說話間,蘇恒認真的看著隨博文,若說什么讓他一直放心不下,那便是蘇淺當初以自殘的方式讓國夫人入宮牢后,御醫說的話。
御醫曾說蘇淺身上的傷即便好了,也必須好好休養半年,不然身體就會落下病根,到得那時,便是想醫治,都難了。
可這段時間,監斬智澤,蘇笉之死,一切一切的事情都擠在一起,最重要的是蘇淺還陪著他一路奔波到得梁城做質子。
這樣長的時間,蘇淺根本沒有一點休息調養的時間,蘇恒如何放心的下。
“自然沒有問題,還請蘇姑娘將手伸過來。”聽到蘇恒的話,隨博文對著蘇淺說道,他記得沒錯的話,那日他便替這蘇姑娘把過脈,當時這蘇姑娘似乎是大傷還沒有完全養好,可就是那樣隨時都可能倒下的身體,竟是在打街上亂走。
想到這一點,他對于眼前的女子便升起一股子氣,對于他來說,病人不好好養病是大忌。不過想到如今自己是裝作不認識對方,隨博文強忍住教育病人好好養病之心。
蘇淺看著隨博文認真的說話,那一臉對病人的專著,不禁將手伸出。
她雖然覺得自己的身體沒什么了,可若是能再好,自然是件好事。
車把式見隨博文替蘇淺把脈,不禁將把馬車稍稍放緩。
蘇淺一見這馬車的速度放緩,便不由的想起自己坐上這馬車的目的,她并非來看病,而是趕去見林音的,如此一想,還沒等隨博文把完脈,她便對著車把式開口道:“車把式,別將這馬車放慢,若是可以,還請再快一些,我有急事前往南街,若是慢了,怕是就趕不及了。”
隨博文三指探著蘇淺的脈搏,眉頭蹙起,果然如他所料,這蘇姑娘不僅沒將身體養好,而且還有些惡化,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都是良好,可一旦若是有外病侵入,恐怕就會很難治療,甚至會威脅到性命。
這世上的人,怎么就有這樣不愛惜自己身體的人,他上次明明已經提醒過,這樣的身體應該好好安靜調養才是,可看現在這情況,對方分明沒有將他的話聽進耳朵里。
隨博文心中略有怒氣升起,對于病人不好好養病,是大夫最見不得的事情。
正當隨博文心中生氣,便聽蘇淺對著車把式開口,當聽完蘇淺的話后,隨博文溫和的神情變得嚴肅:“姑娘,你這身體便是趕的快些的馬車都不應當坐,應該在家中靜養才是,怎么還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在外面亂闖。”
這話語之間,不經意中含帶了曾經見過蘇淺,還替蘇淺把過脈的事情,卻是隨博文聽到蘇淺的話,心中一怒,不經思考直接出口。
“隨大夫?”聽到隨博文帶有怒氣的聲音,蘇淺不禁皺起眉頭,不解的看向隨博文。
“姑娘的身體以前一定受過十分重的傷,可受傷之后雖有治療,卻絕不曾好好的修養,這從姑娘的脈搏便可以看出,你可知道,你如今看來雖然表面好了,可實質上身體內部卻留有很重的暗傷,平時照顧的認真還好,若是不小心染病,恐怕會比一般人生病都嚴重。”隨博文話一出口便知道自己露了餡,不過見蘇淺沒有反應過來,隨即補充說道。
“什么,隨大夫,可有什么辦法將這些暗傷治好?”蘇恒一聽隨博文的話,趕忙對著隨博文問道。
他雖然想到蘇淺身上會有暗傷,可卻沒想到會如此嚴重。這一切都是他的過錯。
“暗傷除了以溫性的補藥溫養外,就只有好好修養一道,只有讓心情處于平靜之中,不操勞外物,才養的好,可我看這姑娘眉頭郁結,一看平時就是操勞很多事情的人,以這樣的情況,想要條理好身子恐怕有些困難。”隨姓男子說的認真,看著蘇淺更是滿眼的不贊同:“即使有再多事情,養好身子也是最重要的,身體若是垮了,做了什么事情,都是沒用,姑娘若是聽我一句勸,還是專心的靜養一段時間,莫要再操勞別的事情的好,待得身體養好了,再想做什么事情也來得及。”
而蘇恒一聽隨姓男子的話,臉上的表情更是暗淡,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姐姐平時操勞的都是什么樣的事情,就是因為他不夠強,才會讓一切的重擔,都壓在姐姐身上。
蘇恒低著臉,手不禁緊緊的攥住自己的衣角。
“人生在世,誰都不可能完全不理世事,若真是什么都不做,恐怕這身體反而會因為無所事事的空虛,反而小病變重病。”蘇淺卻是笑著對著隨博文說道,說完看向蘇恒一臉溫和安撫的微笑:“我就是喜歡操心的性格,身體的事情,慢慢養就是了,我想,這樣修養不過是時間比靜養要長一點點罷了,放心,沒事的。”
她早就想到自己的身體會留有暗傷,畢竟受了那么重的傷,想要一下子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不過被人說的如此嚴重她倒是沒有想到。
但是,若是因為此事,讓她不要在管任何事情,卻是絕對辦不到的,她活著,便是為了自己和恒兒過的更好,若是為了這點事情努力都做不到,那她活著還有什么意思,還不如直接沒了性命來的好。
人活著一輩子,充充實實的才有意思,若是怕東怕西,而讓自己不能做一些事情,而心靈空虛,那活著和沒活著,又有什么區別。
“蘇姑娘可莫要小看了這暗傷,千里之堤毀于蟻穴,暗傷若是不調理好,以后可是會影響到很多東西的,很可能在別人身上只是一個小病,而到得你身上一個牽引,卻變成致命的大病。”
“而且姑娘也應該知道在下說的并非是完全不再理事,而是莫做太操勞之事,要知道姑娘的脈搏比之一般人的脈搏都要快些,這說明姑娘的心臟并不是太好,若是太操勞,你這身體不需要得什么病,就只內部的暗傷,可能就會要了你的性命。”隨博文看著蘇淺嚴肅的說道,眼中濃濃的不贊同,可身為大夫,他總不能逼著一個病人養傷,他有太多要治的人,他如今能做的,便是讓對方認真對待自己的身體,他不希望看到明明身體可以更好的人,卻讓身體漸漸弱下去。
無論是為了什么事情,這都是他最見不得的!
若不是自己不看重自己的身體,以那人的醫術,又怎么可能死在別人的毒藥之下。
隨博文搖搖頭,怎么又想起這件事情了,是因為眼前之人有和那人一樣的固執嗎?
“謝謝大夫提醒,我會注意的,這車可不可以再快點,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是有些不安心。”
蘇淺對著隨大夫隨意的說完,又對著對方繼續問道。
這模樣分明是沒將對方的話聽在耳里。
“姑娘不用著急,我是這隨城里最好的把式,這隨城的每條路我都熟悉,只要再過幾柱香的時間,南街就能到了。”車夫見蘇淺一再追問,又聽隨大夫說蘇淺身體上的問題,便對著蘇淺說道:“姑娘,不是我多嘴,隨大夫可是隨城數一數二的好大夫,他說的話一定不會錯。”
“我相信隨大夫的話,不過我真的有急事,必須快些到南街!”蘇淺看著車把式認真的說道,她的確是將這些話聽進耳中,以后也一定會盡量好好休養,可有些事情,比休養要重要。
“不知道姑娘去南街什么地方?”聽到蘇淺的話,車把式也不禁對蘇淺搖搖頭,看來是完全不信蘇淺的話。
“南街林家綢緞鋪,我和人約好了在那里見面。”
聽到車把式的問話,蘇淺對著車把式直接說道,這也是為了對方能快些到那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此刻想到南里明說的話,她的心竟是分外的緊張,即使那林音與她無親無故,可一想到有這樣可怕的事情在同一片天空下發生,她心中的正義感,就讓她想要快些趕到南街,快些告訴林音一切,阻止南二公子的禽獸行為得逞!
若是早知道這件事情就好了,那樣她定會一早上就直接趕去見林音,而現在,卻只能希望寄希望于林音還沒有出事,她能早一點趕去見到林音。
“林家綢緞鋪?我聽說那店鋪已經買與別人了,姑娘和誰約在那里見面,難道姑娘認識買下林大善人家店鋪的買主。”一聽蘇淺是去林家綢緞鋪,車把式便不禁對著蘇淺問出一連串的問題。
“恩。”
見車把式自己胡亂猜測,蘇淺也不否認,雖然這車上除了他們自己,并沒有旁的人知道他們的身份,可她也不想自己買下林家鋪子的事情讓人知道。
“什么,林家的鋪子賣了?那家鋪子不是林家老爺的命根子嗎?怎么會賣?”聽到車把式的話,隨大夫突然開口問道,那驚訝和著緊的神情,明顯是和林家有些關系,偏偏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這次林家是遇上大難了,隨大夫,你一心治病,恐怕什么都不知道,林大善人已經去了,而林家大少爺如今更是被關進了大牢,如今的林家,只剩下林家小姐了。”
車把式說著話,嘆一口氣:“這個世界上,好人不長命哪!”
蘇淺早就知道這件事情,自然也不驚訝,只是見隨博文如此在意,有些驚奇,難不成這隨便一坐車,還能遇上和林家有些關系的人不成。
不過她也沒有開口詢問,此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去見了林音才是正事!
想著,蘇淺看著車把式說道:“車把式若是可以,就再快一些,其實我今日要去見的便是林家小姐林音,我和她有舊,今日突然聽到一些危及她的事情,所以才從北街急忙趕往南街。”
聽那車把式的口氣,便可看出對方對林家印象不錯,說到一半,蘇淺心中突然一動,便對著車把式如是說道。
一旁的隨大夫聽到蘇淺的話,眉頭微微隆起,眼中帶著一絲懷疑看著蘇淺。
畢竟他是知道蘇淺在四個月前都還在梁國的,而蘇淺突然說自己和林音有舊他自然懷疑,更重要的是,他不僅認識林音,和林家老爺關系也不錯。
“既然是這樣的事情,姑娘怎么不早說,早點說我便再快一些了,隨先生,抱歉了,恐怕后面會坐的不舒服,你們都坐穩了。”
車把式對著蘇淺隨大夫說完,便對著馬揮下一鞭子,隨即便感覺這馬車顛簸的更加厲害。
這馬車一快,馬車便變得顛簸起來,蘇淺跟著馬車搖晃,不禁拽住馬車上的橫梁,突然,前面出現一個一個轉角,只見車夫一扯馬繩,馬突然轉向另一個方向,馬車跟著突然拐彎的慣性,整個晃蕩,蘇淺手一滑,隨著馬車的慣性向右邊撞去,卻正好撞到隨大夫身上。
“姐,你沒事吧,要不還是讓馬車慢些吧。”蘇淺這一撞,臉色一白,蘇恒看著蘇淺略顯白的臉色不禁馬上擔心的問道。
“我沒事,林音的事情要緊。”
蘇淺說著話,抬頭看向隨大夫,略帶不好意思的抱歉道:“對不起,撞到你了。”
“沒什么,可以告訴我,林姑娘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讓你那么焦急嗎?”隨博文看著蘇淺認真問道。
右丞相府
林音跟著身著灰衣服的下人走進一間房中,便見一個油頭粉面的公子哥正摟著兩個女子在屋中嬉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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