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柔看著從林家綢緞鋪走出的女子,這女子相貌略顯稚嫩,可一身貴氣卻是怎么都掩飾不住。
折柔微微瞇起眼睛,這身量,雖然相貌不像那夜她在元春樓見到的媽媽,可她卻肯定這姑娘就是那夜領著煙翠,也就是林音到雅間的老鴇。
十年青樓生活,不說其它,這眼力勁還是有的,只是這一身貴氣的少女究竟是何身份。
既然在林家綢緞鋪中,為何她剛剛到林家綢緞鋪卻不見此人,等等,能有這一身貴氣,自然不可能是一般人家的姑娘,而這年紀又似乎十三四歲模樣,據說梁國公主就是十三四歲。
難道……
折柔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
蘇淺卻不曉得自己如今被人盯著,只顧自的向一個方向去,如今雖然天色已晚,但這段時間在隨國的經營,讓她即使晚些回去質子館也無所謂,所以她要趁著這時間去一趟左丞相府,有些事情,她要同左丞相透透氣。
如此想著,蘇淺的腳步不覺得變快。
而蘇淺身后,折柔快速的看著蘇淺前進,雖然她對蘇淺的身份已經有所猜測,但是她必須確認對方的身份,也只完全確認對方的身份,這件事情才會對她產生好處。
讓她想想,自從他半年前離開后,似乎再不曾到元春樓,再不曾去她的屋中喝酒吟詩,這一次她掌握了如此大的線索,他怎么也會見她一面吧。
想到能見到那人的面,折柔的臉上不禁升起一絲暈紅,跟著蘇淺的腳步也變得更加快。
也許是時辰到了,街道上的行人從慢慢悠悠的閑逛,也變得疾步匆匆。
不多時間,蘇淺便走到一座大宅之前,那大宅之前石獅靜立,門前掛著右丞相府四字,蘇淺走上臺階,也不開口,那守門之人便躬身請了蘇淺進去。
如今蘇淺要見左丞相再也不像幾個月前那般艱難,也不再需要像幾個月前考慮的那么多,只因為刺殺她的刺客至今都未能抓到,也因為這件事情,蘇淺經常會來詢問左丞相這件事情。
如此一來二去,卻是這左丞相的門衛都熟悉了蘇淺,一看是蘇淺來,根本不用通報,便讓蘇淺進左丞相府。
真不知道被智澤刺殺這件事情該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那一劍讓蘇淺至今身體仍未痊愈,可卻讓她有借口可以隨便接觸左丞相,如此一來二去,竟是幫助左丞相解決了許多事情,和這左丞相的關系也日漸密切,同時也知道左丞相和右丞相的關系并不好,無論是朝堂之上還是朝堂之下,二人不僅是政見,就是價值觀取向也都完全不同,于是二人這么多年,也積累了許多仇怨。
只是左丞相是個聰明人,知道隨王如今重用與他,便是因為有右丞相制衡與他,若是沒有右丞相,恐怕他這左丞相位置決計不會像現在這般安穩,于是對于右丞相的事情在蘇淺的面前表現的曖昧非常。
雖然不介意對右丞相落井下石,可真正的危機右丞相之事卻是絕不會做。
這一點蘇淺自然知道,但是她還是需要左丞相幫幫忙,她沒有什么能夠直接威脅到右丞相的事情,可這一次卻是要給右丞相增添一些麻煩,逼一逼右丞相,只右丞相府不安穩,事情才最有可能向她所想的方向發展。
折柔看著蘇淺一下子走進左丞相府不禁秀眉蹙起,有心上前問問那守衛之人蘇淺的身份,可又有些怕打草驚蛇,最終只得選擇在外面靜等。
蘇淺卻不知道丞相府外還有個人一心一意的等著她從左丞相府出來,她現在正快速的走在左丞相府中,向左丞相的書房走去。
因著天色不早,蘇淺的速度也就分外的快一些,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蘇淺便來到左丞相的書房前。
“左丞相,蘇淺又來打攪了。”沒有走進書房,站在書房之外,蘇淺便對著書房大聲說道,這是告訴對方自己來了,如此行為卻是可以給左丞相一個緩沖,萬一屋內正在做什么不方面她知道的事情,也不至于被她莽撞沖進撞見。
地位越高的人,秘密也就越多,而這秘密對一般人來說也就越可怕,也許僅僅是因為你撞破一件事情,就會讓你有生命危險,所以這左丞相府雖然可以讓她隨意出入,可她卻一直很有分寸,這也是左丞相會吩咐下去,蘇淺來了,不用通報,直接讓她進來就行。
聰明人做事情,打交道,總是省力氣一些的。
“淺公主快快請進,怎么這會有心情跑到我這來。”蘇淺的聲音傳出不久,便聽左丞相的聲音響起。
隨即,蘇淺便見左丞相走到書房門口,能得左丞相親自出門相迎,雖然只是書房,可這也算是一種榮譽,只不過這對蘇淺來說也只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她自然不會和一些人一樣激動,再加上她的身份是梁國的公主,也就更不顯得如何,不過左丞相出門相迎這也是重視的表現。
“今日過來就是看看左丞相,聽說左丞相病了。”蘇淺一邊走進書房,一邊看著左丞相問道。
所謂左丞相病了,蘇淺自然是道聽途說,這傳到耳朵里的消息卻是左丞相已經兩日未成上朝,似乎是因為對臨國的態度同右丞相不和,而隨王又有意支持右丞相,所以眼不見為凈,便在家中裝起病來。
但是大家自然都是心知肚明,蘇淺這么一說,也不過是為自己來此找個借口罷了,不然貿貿然的到左丞相府,便求對方做什么,也顯得不禮貌,人經歷兩世,這點人情事物,蘇淺還是看的清楚的,如此至少能讓對方對自己不產生什么惡感。
“淺公主有心了,反觀老夫,自接手質子館刺客之事到如今,卻是一直不曾查出個所以然,實在是慚愧哪!”左丞相說著話,已經到得書房的座椅之前,隨即對蘇淺略微揮手斜向那座椅:“淺公主請坐。”
蘇淺也不客氣,便隨著左丞相坐下,直到端坐正才抬頭看向左丞相:“丞相倒是悠閑,每次到丞相的書房,我便忍不住也想要這么個書房啊!”
“呵呵,若是你喜歡,老夫上書一封替淺公主在質子館要個如此的書房如何?”
“左丞相可是越來越會說笑了,真弄出這么個書房,我可就賴在隨國一輩子不愿意走了。”蘇淺笑笑說道。
“若是淺公主賴在隨國不走,對我們隨國可是一件大好事。”左丞相說著這話微微一頓:“前些日子君上還說淺公主聰慧又才思敏捷,想要派人前往梁國替我國公子求上這么一門上好親事呢。”
蘇淺心中微微一緊,左丞相本就是務實之人,自然不可能說什么虛話,如今說出這么一件事情,恐怕是真有其事,而今又對她提及這一點,恐怕是來試探她了。
想至此,蘇淺不得不先放下今日到此的目的,仔細應對左丞相:“丞相說笑了,隨王怎么可能看得上我這等小國之女。”
“我還能說謊不成,說來你如今正好生活在隨國,若是嫁到我隨國做公子夫人,正好不用長途跋涉,卻也是一樁美事不是?”
蘇淺眉頭略皺:“若隨王真是看上我,想讓我做兒媳,那自然是我的福氣,只是……”
“只是什么?”左丞相聽到蘇淺的回話,眼中露出疑惑。
“丞相應該知道我和我弟弟蘇恒乃是龍鳳胎,一男一女卻同胞而生對于皇室卻是有些不吉利的說法,所以出生之初我父王便請來游方道士替我們算命。”蘇淺微微一頓,仿佛是想說,又微微遲疑。
“公主有什么話不防直說,老夫不是多嘴之人,你還信不過老夫嗎?”
“丞相為人我怎會不信,只是那游方道士所說之話,卻是將我這一生磨滅無望,那游方道士說,我伴著弟弟出生,身為女子,吸收了所有游走天地的煞氣,將來嫁人恐怕會引出這煞氣害死娶我之人,而若我即便是堅持要婚嫁也必須是雙十年華之后,且所嫁之人只能是地位卑微之人,否則……”蘇淺說到這里臉上的神情似乎變得黯淡。
這些話自然是她一時間瞎編的,而她也相信左丞相定會將此事傳遞給隨王知道,畢竟事關隨國公子的性命,這個時代的人不像二十一世紀,不信鬼神,這個時代如今正是盛行迷信的時候,這話不管真假,至少都能替她擋住一段感情風波。
她可不想在身體還處于初中生之時,就成為一個小婦人,這一點,她的思想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接受。
“這樣啊,那還真是可惜了。”聽到蘇淺的話,左丞相微微嘆氣,那可惜嘆息的表情流露在臉上。
蘇淺卻是呼出一口氣,還好她今日有事要找左丞相,不然待得隨國求親的隊伍去了梁國再知道這件事情的話,恐怕就慘了。
只是不知道這想出讓人前往梁國求親,讓她成為隨國公子夫人的人是誰,若不是她細心,恐怕真的由不得自己了。
一想有這么個可能,蘇淺就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淺公主今日到老夫這里卻是為了何事?”左丞相人老成精,自然知道蘇淺來左丞相府肯定是有事情找他,如今說完宮中的事情,自然開始詢問蘇淺。
見左丞相問及這件事情,蘇淺神情變得專注:“其實也沒什么事情,想必丞相應該知道半個月前,我差點被橫木砸死,我弟弟恒兒為了救我,到如今左手還不曾好,而我最近聽說,那橫木會砸下,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刻意設計。”
蘇淺微微一頓,仿佛是咬了咬下唇,看著左丞相繼續開口道:“雖然這件事情已經過了半個月,恐怕還會很難查探,可我希望丞相能幫我查探一下,若是我身旁經常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又怎么能安心生活在隨國,便是其它國的質子知道隨國如此不安全,恐怕……”
說到此處,蘇淺卻不再繼續開口,她知道,有些話,說到恰到好處就好。
左丞相下意識的眉頭一蹙,他自然知道,這件事情若是真是認為設計,最有可能做這件事情的人是誰,年前右丞相到質子館大鬧之事,雖然發生在半夜,且也隱秘,可是依舊鬧的沸沸揚揚。
左丞相沉吟了許久,才看著蘇淺問道:“淺公主認為做這件事情的可能是什么人呢?”
“我不知道是誰做的,可是那晚出事之前我曾看到一個人,若不是最近仔細思考,又有人說這是蓄意行為,我恐怕還真忘了看到的那個人。”
“哦?公主的說的人是?”
“那人我并不熟悉,只是聽到有人喚他葉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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