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此去謝府
明清騰地站了起來,驚疑不定地看著豆黃,一時懵住了。
豆黃懷了他的孩子?是真的嗎?豆黃可是兄弟的通房丫頭,若是傳出去他如何做人?老夫人"會饒了他嗎?林心慧還不知鬧成什么樣子
而且明凈走之前,數次留宿于她的屋子過夜,她憑什么說這個孩子是自己的?難道想賴上自己?自己待她還薄嗎?且不說以前,光是今天這個金鐲子就值多少?
這該死的丫頭,沾了便宜還想賴上他簡直不知好歹這具剛才還無比迷戀的身子,忽然間讓人厭惡到了極點。
明清的眼神漸漸狠厲起來:“賤人你憑什么說這個孩子是我的?你和謝明凈在一起的時間更多,怎么不是他的?莫非想要挾我?”
豆黃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他果然冷酷無情。不,今天已經來了,她一定要爭一爭,不能讓這個罪魁禍首逍遙自在也說不定自己好言相告,他會信了呢。
她撲通一聲跪下,低聲告饒:“爺,你想想看,如果這個孩子是三爺的,奴婢為什么要賴上你?奴婢就不怕老夫人"要了奴婢的命嗎?還有二夫人",她也會讓奴婢生不如死的,奴婢敢賴爺嗎?如果這孩子是三爺的,老夫人"都說了等大姑奶奶這幾日來時帶奴婢進京與三爺團聚,她以前還說若生下一男半女就抬奴婢為姨娘,您說奴婢為什么放著舒心日子不過,非要賴上二爺找死嗎?”。
這番話明清聽進去了,豆黃是家生子,也是個聰明人,她肯定知道賴上自己是什么后果,難道果真是自己的?明清沉默了,卻瞬間翻臉道:“這個孩子可能是我的,也可能是明凈的,根本就不能確定,你憑什么說一定是我的?難道想訛詐爺?”
豆黃淚流滿面磕頭連連:“這個孩子但凡有半點可能是三爺的,奴婢也絕不會為難二爺的,說他是三爺的才是名正言順的事,奴婢還能母以子貴作姨娘,憑什么要賴上二爺讓人作踐我們母子呢?可是這個孩子沒有半點可能是三爺的”
明清糊涂了,“你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這個孩子沒有半點可能是明凈的?”
豆黃想說她與明凈從無夫妻之實,又一想明清對她用強時已知她不是處子之身,這樣說他反而會生疑,就垂下頭低聲說:“以前三爺待奴婢還有些情意,可是自從三夫人"進門,他再沒碰奴婢一下,雖然老夫人"令他兩房輪宿,可他宿在我屋時,都是他睡床我睡地糊弄老夫人"而已,這個孩子怎么可能是他的?所以我才敢肯定這個孩子是二爺的,求二爺憐惜豆黃,憐惜親生骨肉”
一時間,明清心思百轉,他已經相信這個孩子是他的,正如豆黃所說,如果這個孩子有半點可能是明凈的,豆黃絕不會賴到他身上,這不是自已找死嗎?
可是他為什么要承認這件事?為什么要承認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姐夫家里已經復起,裴寂仍是三相之一,舉薦他入仕是一件小小的事,如果被人知道他逼弟妾致孕,他的仕途還有望嗎?
他不想為了這個人盡可夫的賤婢面對母親的怒火,更不想因此和妻子鬧翻。最近她帶給他的好處實在是太多了,雖不敢在母親面前招搖,但背過母親,他又過上了象往日一樣吃喝玩樂的日子,又怎能夫妻翻目成仇?
他有子有女,以后還會兒女滿堂,不需要一個身世惹人猜疑的庶子女來給他抹黑,更不允許這件事成為他人生洗刷不掉的污點,阻礙他的前程,影響他的家庭。
而且,雖然豆黃說謝明凈再未碰過他,但兩人關上門都做了些什么能說得清嗎?如果豆黃一口咬死孩子就是謝明凈的,讓謝明凈背上這個孽種的生父之名,看著他和周長生夫妻反目,看著謝明凈驚怒交加卻無計可施,不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嗎?
明清很快下定了決心,他瞇起眼睛看著地上梨花帶雨楚楚可憐的豆黃,一腳就踹了過去,小聲地低吼著:
“賤婢子自己懷了野種竟敢賴上爺?就算爺玩了你,卻給了你許多好處,你還不知足嗎?不過把你當子用用,你還真以為自己就是二房當家夫人"呢?爺有的是兒女,不稀罕一個野種”
豆黃一下子被踹倒在地上,半天緩不過氣來,明清冷酷無情又下流無恥的話象刀子一樣割在她心上。她知道自己無路可走了,明清對自己根本無半點憐惜之意,就算剛才千般恩愛,現在卻恨不得自己永遠消失。
明清鄙夷的看了她一眼:“記住了,這個孩子是謝明凈的,只有說這個孩子是謝明凈,你們母子才有活路,爺是絕對不會認的收拾好快快回屋去,明天就告訴老夫人"你懷了明凈的孩子,知道不?再死賴活賴,爺就把你掐死扔到后面林子里”
說完拍拍衣服轉身就走,豆黃凄絕而悲憤,心里頓時恨極,她撲過去抱住明清的腿,雖不敢大聲,卻咬牙切齒地說:“二爺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就想這么走了嗎?你不是要掐死豆黃嗎?那就快掐吧,反正豆黃也沒有活路了豆黃死了也要看著爺怎么心安理得地活在世上?
今若不掐死豆黃,明日我以肚里的孽種為證,就去告訴老夫人"、告訴二夫人"、告訴世人、告訴官府你逼弟妾致孕又妄圖殺人滅口之事”
明清轉過身欲斥,看到她幾乎瘋狂絕望如同厲鬼的樣子嚇了一跳,這個女人莫非瘋魔了?不行,絕不讓這個瘋女人毀了自己的一生。
明清眼神漸漸冰冷,神色卻似緩和下來,面帶幾分不忍說:“你這樣成什么了?明早還見人不?事情還沒到要死要活的地步,你這么著急干什么?”
說完伸手去拉豆黃,豆黃卻驚恐地往后躲,明清眼里閃過一絲狠意,又怕豆黃叫喊起來驚動人,嘆了一口氣說:“老夫人"的脾氣你也知道,二夫人"就更不用說了,如果事情張揚出去,我大不了受些罰吵幾架,你還有活路嗎?站起來吧,爺倒有個辦法可以救急,不過要讓你受些委屈了。”
豆黃似看到一絲希望:“爺有什么辦法,只要能救得了奴婢一條命,受些委屈也不打緊”說著就站起來靠近明清,明清的眼里閃過幾分殺機,猛地伸出手掐住豆黃的脖子用力的捏著。
豆黃驚恐萬狀,手腳拼命地掙扎,滿臉憋得青紫,眼珠一個勁地往上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幾下就癱軟了。
明清嫌惡的扔下軟成一團的豆黃,看著她軟綿綿地倒在地上,用手試了試,半點氣息也無,又不放心地踢了兩腳,見確實沒有任何反應,這才放下心來。
這一下,豆黃永遠都不會開口了,自己再不怕有人要挾了,白慘慘的月光下,夜風寒磣磣的,明清打個寒噤,壯著膽子朝豆黃做個揖念念有詞。
“好丫頭,都怪你命不好,別恨我,爺也是無可奈何,你要算賬就去找謝明凈吧,誰讓他喜新厭舊不好好對你?爺找機會好好給你燒幾張紙,再做法事超度你,你好自投胎去,記著下輩子要投胎做小姐",千萬別做丫頭”
說完不敢再耽誤,壯著膽子把豆黃扛起來,往后面果園走去,走了幾步,里面黑皴皴,再加夜風直呼呼,天色好象陰了起來,月亮周圍全是黑云,沒有剛才那么亮堂,再加上不知名的鳥叫聲無比凄厲,林子里實在太嚇人。
明清不敢再走了,把豆黃先放在林子里草叢最密的地方藏起來,反正果子早已摘光,很長時間都不會有人再來,黑天半夜跟個死人在一起實在是嚇人,時間長了被林心慧發覺又是麻煩,不如明天再想辦法進來埋了她吧,等自己在裴相的舉薦下入仕,就想辦法搬離這個晦氣的地方吧。
就算有人發現豆黃一夜未歸找到這里,那也沒關系,反正又沒人看見,誰敢賴到他身上?
豆黃又沒有苦主,明凈根本不在乎她,老夫人"怕傳出去不好聽,一定會說豆黃夜半犯了癔癥自己走進林子無故送命,大不了厚葬并托人做場法事超度罷了。
對奴才來說這已是極大的恩典了,又正好解了自己的罪孽,讓這個一尸兩命的丫頭趕緊投胎做人,千萬不要再來糾纏自己,好日子還在后頭呢
他飛一般逃離了林子,總覺得背后似有什么要抓他拽他,驚魂未定地跑出園子,甚至忘了關上門閂就回屋了。
林心慧善妒不許丫頭值夜,幾個嬤嬤又在照顧錦書和錦娘,出來時屋門本就虛掩著,倒也不擔心什么,明清欲進屋又怕衣服沾上什么細草樹葉被發覺,在屋外又拂又抖好一會,確認妥當這才放心地進了屋。
還好,林心慧呼吸均勻睡得正香,屋里暖融融的,熏香怡人,明清松了一口氣,正要往榻上坐,又覺得自己的衣服臟污晦氣不堪,趕緊起身來到外屋脫了夾袍在地上蹭了幾下胡亂搭在椅子上,又在銅盆里洗了手擦干凈這才進屋,這樣明早林心慧就不會再讓他再穿這件袍子了,而他永遠都不想再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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