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施展這個印訣是在防空洞里，當時碰上了地府的緝鬼衛。只是她還沒來及念完全部口訣，就被十一號緝鬼衛楚有京重傷了。

今天在這些鬼毫無防備之下，她順利的施展出了九字劍印訣，眼睜睜看著眾鬼在這個威力巨大的道法下狼狽逃竄。她起初震驚于道法的威力，可是看到崔嘉波被道法打中，魂魄消散前還一臉不解的叫她姐姐，問她為什么要這樣做的時候，她的心痛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因為滅鬼而心痛，而且是那般的深痛，就像有人在她的內心用重錘狠狠的砸了一下。

崔嘉波的魂魄消散后，她一直處于迷茫狀態，心里不停地反思著今天的做法究竟是對是錯，就連呂秋實來了她都不知道。二十多年來家族灌輸的念頭，在崔嘉波滿是童真的聲音中，第一次產生了懷疑。

直到整個屋子充滿鬼氣，張潘妮才從迷茫中醒來。她第一眼就看到一個鬼抓著呂秋實的衣領，正要對他下手。而呂秋實似乎沒有發現眼前的危險，只是低著頭看著懷里的鬼。

情急之下，張潘妮大聲提醒，讓呂秋實小心，可沒想到呂秋實就向變了個人一樣。

“你閉嘴！”

呂秋實兇神惡煞的盯著張潘妮，絲毫不在意朱昌帶來的危險，惡狠狠的對張潘妮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你為什么那么做，在你腦子里是不是只有除鬼的念頭！”

說著話，他指著四周空蕩蕩的墻壁繼續說道：“張潘妮，你可知道，他們生前都是普通的小人物，死后也不過是留戀人世，或者有心愿未了才留在這里，他們從來都沒有害過人！你不問青紅皂白，一出手就是殺招！剛才他們的話你都聽到了，張潘妮，你現在滿意了！”

呂秋實從來沒有直呼過張潘妮的全名，更沒有用這種語氣跟她說過話。在張潘妮的印象中，呂秋實只有得知林雪死訊的時候才如此暴怒，平時說話基本上都是很客氣的。尤其是兩人同居后，呂秋實更是從沒有大聲跟她說過話。

“胖子，我。。。”張潘妮想要解釋，可是呂秋實懷里的那個鬼消散了。

呂秋實看著條子的魂魄消散，親眼看著條子的魂魄在他的懷里慢慢消散，他抓狂了。瘋狂的雙手在空中亂舞，像是想要抓住條子消散的魂魄，可到頭來卻是雙手空空。

朱昌也松開了抓著呂秋實脖領的雙手，神情呆滯的說道：“條子也散了。胖子，你看到了么，這一切都是你害的，這一切都是你害的。如果沒有你，我們會很開行的生活在一起，如果沒有你，他們都不會散掉，如果沒有你。。。”

朱昌的聲音越來越小，身形也越來越模糊，終于消失在空氣中。

“胖子，人鬼殊途，各有道路，你是人，怎么能夠為鬼傷心，你千萬不能讓他們聚集在你的身邊啊！”

呂秋實扭頭看著還要解釋的張潘妮，抬斷了她的話，不耐煩的說道：“你先不要解釋，讓我把話說完！

你還記得么，就是那個五歲多的小男孩，你告訴我他有什么罪過！人鬼殊途，各有道路，可笑啊！你記不記得你中槍那晚，就是救了你！如果不是為了救你，那一槍絕對會打中你的心臟！”

呂秋實站起身，抹去臉上的淚水，絕望的說道：“正是為了救你，才暴露了他的鬼身，也才給他帶來的魂飛魄散的厄運。可是如果不救你，你早就死了！那么這個時候，我不會為他們傷心，而是在為你傷心！”

呂秋實的聲音越來越大，他走到張潘妮的身邊，伸手指著張潘妮的鼻尖，大聲質問道：“張潘妮，因為救你反而給他帶來了魂散的厄運，而出手的還是你！我問你，此時此刻，你還堅持鬼都是會害人的，所有鬼都需要離開人間么！張潘妮，你的良心可曾有半點內疚！”

張潘妮做夢也沒有想到，那天的真相會是如此。在醫院醒來后，她也曾多次思考過自己能夠看到子彈在空中的飛行路線的怪異，以及那個小鬼這樣做的原因。可她從來沒有想過那是崔嘉波為了救她而減慢了子彈的速度，改變了子彈的飛行軌跡。

不是說鬼從來都是要害人的么？自小就被灌輸在她腦海中根深蒂固的觀念被徹底動搖了！

“胖子，我不知道是這樣。可是就算我知道，我也會這么做！”

“為什么！”呂秋實沒想到張潘妮會如此倔強，他以為張潘妮聽了他的話后，會后悔她的做法，他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張潘妮說的話。

“你告訴我為什么，難道就是你所謂的修行者除魔衛道的天職么！”

“胖子，無論如何，我都不能讓你和鬼打交道，不能讓你的身邊出現做鬼的朋友，因為。。。”

“因為什么？”

張潘妮說不下去了，她不能把逍遙子的話告訴呂秋實。她怕那些話會嚇壞呂秋實，更害怕呂秋實以后的生活會被那些話打擾。她不想讓呂秋實知道他可能是死活人的身份，因為這個身份將會給呂秋實帶來無窮無盡的危險！

相愛的兩個人之間，最悲慘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事情傷害到了你，而是我這么做是為你好，卻因為擔心你受到更大的傷害而不敢把真相告訴你！

張潘妮閉上了雙眼，一聲不吭。她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不能把真正的原因告訴呂秋實。她在等待，等待呂秋實的暴風驟雨。

秦廣王這些日子有些無聊，呂秋實好久沒回來折騰了。雖說大多時候都是自己背呂秋實氣個半死，不過也為他平淡的生活增加了調料。

都是那個該死的腌臜貨，每次匯報的延遲時間太長，基本上都是兩三個月才匯報一回，根本不具有時效性！

他閑極無聊，便開始施展地府大卦來卜算呂秋實的近況。雖然對他來說施展地府打卦會損耗不少的鬼力，不過為自己的平淡的生活增加點調料還是值得的。

呂秋實還陽之后的人生絕對是波瀾坎坷的，解讀他的人生絕對比看人間的那些泡沫劇要有意思的多。

卜算完畢后，秦廣王臉色難堪，頗是感慨，唏噓道：“唉，人間最悲慘的事情莫過于此。相愛的兩個人，明明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可偏偏卻害怕事情的真相會給對方帶來傷害，從而做出一些自以為是、為對方著想卻會深深的傷害對方的事情。還是做鬼好啊，不用考慮那么多。”

呂秋實看到張潘妮不再說話，并沒有像張潘妮想象的那樣暴跳如雷，他緊咬牙根，雙眼閃過不舍，吐出了四個字：

“你——給——我——滾——”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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