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072蘭兒格格(二)
正文072蘭兒格格(二)
一見來了生人,還不論老老小小的,都是男性,蘭兒就不欲上樓去,但耐不住燕寧生拖硬拽的,再拽下去,指不定會更失態,于是她只好無奈地跟著燕寧上了樓,心中已經有些后悔來這一趟了。
若不是真心羨慕燕寧的真性情,是她自己所不能擁有的,她怎么會有燕寧這個更像妹妹的好朋友?與其說她性格溫柔,倒不如說她對誰都是一樣,用了溫柔隨和作偽裝,除了燕寧,沒一個能入了她的眼,進了她的心的!
而且,所謂貴女,不都是如此么?
隨著南英將門推開,眾人魚貫進了屋內,還都沒來得及說話,只聽蘭兒格格詫異地道:“十七叔,您怎么會在這里?”
話才說罷,她就意識到不妥——
十七狠狠地瞪了瞪她;十七身邊的婦人似乎也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而燕寧和南喬的眼珠已經開始在她和十七身上轉來轉去,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其他人則又是迷惑又是好奇……
到底是年紀小,歷練不夠……
行禮?不行禮?
正在蘭兒不知道如何做才好之時,陳氏起身發了話,向陳老行禮道:“陳老,還請您幫這位小公子看看。”又對南喬說道:“喬喬,這里有病人,你怎么將貴客請進來了?”然后又對蘭兒欠身一禮,道:“這位小姐,您看我們這地方也小……”
蘭兒聞言立即道:“是我失禮才是,真是打攪了。蘭兒這就告辭。”眼看這婦人應該是知道十七叔的身份的,且不欲讓別人知道。十七叔似乎也是一個意思……
“真是失禮了,請小姐見諒。”陳氏再次欠了欠身,轉向南喬道:“喬喬,送送客人。”
“是的,額娘。”南喬應了一聲,向著蘭兒道了聲請。四貝勒家的格格的十七叔,那不就是十七皇子?額,這也真是的,從前聽人說康熙朝的時候,皇子滿大街都是,隨便都能逮到一個,自己原來還不信,但如今——
自己街上隨便賣賣牙刷都能引來十三皇子,再上個街心血來潮地幫了一個翹家的小屁孩一把,結果又是個皇子……
“燕寧,你跟我一起吧,我正好有事情要找你。”下了樓之后,蘭兒已經鎮定下來,向南喬歉意地點了點頭,拉著燕寧的手不由分說地將她帶到自己的馬車上,這就讓車夫行走。不過,因為兩人都帶著一群丫鬟婆子,而走的不怎么快罷了。
蘭兒格格的到來,李言當然也看見了。
他見燕寧與蘭兒挺熱乎,知道這是個貴女,但也沒有多想。這會兒瞧見兩人離去的架勢,怎么看都有些不同尋常,于是走到南喬身邊,低聲問道:“這是怎么了?”
南喬仰頭看了他一眼,輕飄飄地道:“走的那位貴女,是四貝勒家的格格。”
四貝勒,雍正?李言挑了挑眉,沒有說什么。
“樓上那位,被我摔了一跤的,是她的十七叔。”南喬輕輕嘆息一聲。
李言沉默了一會兒,拍了拍南喬的肩膀,輕聲道:“淡定些,這里是京城。康熙老爺子一共好幾十個兒子呢。”
南喬沒有理會他,也沒有重新上樓,而是走到墻角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她沒有不淡定,她只是覺得有些囧……她記起陳氏以前閑談的時候,曾說過她有一個貴人妹妹在宮中,那個小正太那么黏糊陳氏,陳氏也那么疼愛他,難道自己那日逗他叫的那一聲“姐姐”成了真,他真是與自己有血緣關系的“表弟”不成?
這還真是囧囧有神啊……
建在二樓的休息室,并不僅有南喬招待嬌客所用的,放著沙發和布偶的這一間,對應的樓層那一端,也有一間休息室,是從鋪子院內的樓梯上去的,只是略小一些,里面是傳統客廳的布置,放置的是成套的紅木桌椅,再飾以瓷器古玩并書畫等物。十七的侍衛們,就被領到了這間休息室中。兩個休息室之間,有一個茶水間相連。
粉黛給侍衛們上了茶水點心之后,就退回至門口站定,等待著屋內的人隨時召喚。
“頭兒,你剛剛為什么攔住我?那個小丫頭片子,就該好好教訓,也好讓她明白明白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當初那個被攔下的侍衛一臉不服氣地問道。
“對呀,頭,咱們就這樣將主子交給不知根底之人,會不會出事兒?咱們小爺可不是那好相與的。”又有侍衛不放心地問道。
“你們呀,就不知道多看看,再多動動腦子,也不怪主子出門愛撇下你們。”侍衛頭頭抿了一口茶,好整以暇地訓了幾個侍衛幾句,見十來個人都虛心請教地看著他,他才又抿了一口茶,慢斯條理地道:“首先,咱們小主子為什么沖上前去?就是因為要湊熱鬧么?你們覺得小主子是這樣的人么?”
幾個侍衛想了想,道:“還真是,咱們小主子一直不愛湊熱鬧的。可是為什么呢?”
“那當然是因為小主子認識那個小姑娘,并且是急于找到她,見她要進鋪子了,所以才不顧身份地沖上前去。”那頭頭道:“你敢去教訓小主子要找的人么?”
“我哪兒敢。”開始那個侍衛趕忙對侍衛頭頭彎腰道謝:“多虧了頭兒,不然那小祖宗還不知道回頭怎么折騰我呢。”
“你們再想想,那個小姑娘與小主子之間有什么關系?主子為什么著急找她?”侍衛頭頭提了兩個個問題,見眾人都回答不上來,又道:“還有后來扶起小主子的那個婦人。以我們認識的小主子,當著這么多人跌了一跤,非得大大地發泄一番不可,可是今日,主子竟然二話沒說,跟著婦人就走了,還不讓我們跟!這說明什么?”
“說明什么?”眾侍衛趕緊問道。
“說明什么……”侍衛頭頭又抿了一口茶,抬眼掃了眾人一眼,道:“說明什么,我們做奴才,并不需要知道,我們只要是順著主子的意思去做,那就錯不了!”
眾人聞言,都是大贊有道理,又是恭維吹捧不提。
回頭說南喬托腮坐在沙發上,看著鋪子中客人來來往往,估算著今日的收入情況,又有些八卦地猜測這些衣著光鮮的大姑娘小姑娘們,其中有多少是福晉格格,或者是不是都能與某位福晉格格的搭上關系……
“喬喬。”屏風之后的門被打開,出來的是陳興醫。
怎么是他一個人下來了?南喬回頭掃了一眼,心中有些疑惑,但也沒有說什么,道:“有事兒?沒事兒就坐一會兒。說罷拍了拍身邊的空地兒。
沙發有兩米長,此時只坐了她一個人。
陳興醫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在距離南喬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只是臉色有些微紅,道:“還沒有恭喜你。這幾種布偶都是你新想出來的吧,賣的真好。”
“開業第一天么,人們圖個新鮮。”南喬抱個布偶托腮坐著,說話的時候也不看陳興醫,道:“過兩日,新鮮感過去了,就沒有這么熱鬧了。”
對于這個自幼認識的陳興醫,南喬心中并無太多想法,自是,似乎自己在他面前不用去努力裝些什么,很輕松的感覺。這種感覺也與她和李言單獨在一起的感覺有所不同:和李言在一起,她們彼此了解,彼此相愛,因而是溫馨甜蜜的,是水融般的融洽。
而陳興醫,卻有些說不好。
她不了解他,也不曾有過太多的交流,但她卻莫名地覺得,她可以放輕松。面對他,她不需要像面對陳氏等親切熟悉之人那樣,她需要偽裝成一個七歲的“南喬”,慢慢成長的“南喬”;也不需要像面對燕寧等人那樣,交流之中要考慮對方的想法反應,或是說是帶著些迎合,努力讓自己成為對方喜歡的人……
或許是因為從不想從他身上得到什么,所以,南喬才可以淡然的,輕松的面對他。恩,就是這樣,就像現在這般,他們在說著話,她可以隨意說些什么,或者直接選擇發呆出神,什么也不說。
“哦,我有禮物要送給你。”陳興醫遞過一個畫卷,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只是那日我看見你的美麗貓,又聽說你要開鋪子,這才畫出來的。”
卡通畫么?
南喬來了興致,扯掉畫卷上的紅繩,展開,只見一只美麗貓打著漂亮的小紙傘走在陽光下的草地上,看神情似乎是在高興地唱著歌,周圍鮮花盛開,蝴蝶翩翩起舞。
“非常漂亮,我很喜歡。”真沒想到陳興醫還有這方面的天賦,這樣風格的畫,已經很貼近后世的那些卡通畫了,只是顏色不夠鮮艷……南喬心下喜歡,就招過一個女侍,吩咐道:“找到李少爺……算了,還是我自己來。你見到李少爺時候說一聲,說我裱畫去了,還有樓上陳老那里也通知一聲,說興醫哥哥陪我出門去了。”
“興醫,我們走吧。你知道這附近哪家畫裱的好么?”南喬也沒有征詢陳興醫的意見,似乎是篤定陳興醫會跟她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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