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成親(三)
388成親(三)
388成親(三)
上元燈節,他們一直逛到了十點多,才回了家。
從未熬夜的南齊和南林都沒了精神,上眼皮不停地親熱著下眼皮。小喬霏被抱著,已經睡熟。
南喬原本打算了回的晚一點兒,或許寶柱和陳氏都已經歇下,或許他們會覺得實在太晚了再趕李言離開貌似不合適……從而能再留下李言一晚上,好度過一個甜蜜之夜……
但才到大門口,他們就看見了寶柱端坐在門樓內,正黑著臉等著他們。
南喬見狀縮了縮脖子,吐了吐舌頭后,將睡熟的小喬霏交給她的乳娘,領著兩個迷迷瞪瞪的小家伙上前給寶柱見禮。
“回去早點歇著。”
寶柱一句話打發了南齊和南林,也不看南喬,轉而對李言道:“子默,服侍你的丫鬟小廝都過去了你那邊的宅子,被褥銀碳之類的,也準備妥了……夜不早了,你這就過去吧。”
甚至都不讓李言進門喝口熱水,外面這寒冬臘月的……南喬低著頭縮著脖子心中腹誹:就這么將李言趕走……老頭兒真殘忍……
李言拱手應是,又說了聲向陳氏問好后,轉而離開了董鄂府。
隨即,李言的背影甚至還未在她眼中消失,那朱漆貼紅對聯的大門在她詫異的目光中緩緩關上,將李言徹底地關在了門外。
南喬有些發愣。
“夜不早了,你折騰了一天,也早點歇著吧。”寶柱頓了頓,又道:“多少年都等了,也不急于一時。”說罷,他也等南喬應答,背著手大步向內院走去。
南喬此時實在不知該作何想,愣了好一會兒,才往內院她的喬園里走。
寶柱說那最后幾句話,是終于忍不住要怨她這個女兒實在是有夠能“折騰”嗎?唔……反正她折騰成了……南喬走著走著,有些沒心沒肺地咧開嘴笑了起來。
有了寶柱這一次“殘忍的堵截”,南喬本以為她接下來的日子里,肯定要被看的緊緊的,不可能在看到李言的半點兒身影才對,但實際上,寶柱對她根本沒有那么嚴苛——
她雖然不再能夠在董鄂府上遇見李言,但在修繕李言的大宅之前,南喬被獲準同李言一起看了好幾次,并且共同議定了需要修繕的大方向甚至是小細節……
總之,當嚴寒的冬日過去,春天的腳步一點點地走遍了山河大地,光禿禿的樹枝上重新發出了嫩綠的芽兒,金黃色的迎春花開的美麗迷人時,她收到了曹家曹颙他母親作為李言請到的全福太太所送來的金鑲玉的如意——
這表示,小定已成,從此她就是他的未婚妻……
未婚妻……一想起這個,心中的軟軟的甜蜜感覺便不可抑制地冒上來,只讓她臉色羞紅,常常癡癡傻傻地幸福地笑——
前世,她只是在與父親爭吵過去,拉著李言就去了民政局領了結婚證……沒有訂婚,沒有婚禮……她從未體會過這種將要屬于某個人卻又未屬于某個人的每日都在期待的甜蜜幸福感覺……
她愿意這樣傻傻地笑。
就算陳氏和晴蘭以及小腹越來越凸的芊芊總是笑話她……但她還是愿意這樣,做一個幸福的傻傻的小女人。
反正嫁衣啊嫁妝啊所有的一切都有陳氏和寶柱操心呢……現在的她,只要慢慢品味她的幸福就好。
五月石榴花開的時候,秀女大選終于結束,雍正的后.宮多出了四名新人——蒙古族送來的格格,封了貴人;那拉家的一個,但不是排在第二曾被芊芊提起的閔柔,而是另外一個分支出來地位并不高的,做了常在;年氏小蝶如歷史般被選中,卻也不過是個常在;最后一個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管領的女兒,點了答應……
除了蒙古的格格,那百花榜的其他身份高貴的九位,一位也沒被留在宮中。
恩,南喬猜想,雍正大約是覺得他還青春年少,所以選些身份低的,初封也低的,好給她們留下奮斗晉級的空間吧……有一個長長遠遠的職業目標,也省的宮中生活太無趣不是?
好消息是——
燕寧被指給了廣義郡王,緩兩年議親。
這應該是因為康熙才仙逝世不久,作為他的兒子,廣義郡王不便此時辦喜事的緣故,也或許是廣義郡王他私下特別要求的……
但圣旨傳下來的時候,聽聞廣義郡王很平靜地接了旨謝恩,南喬終于將自己這三個月沉醉在幸福中也不忘惦記著的這樁心事放了下來,笑容從此后更加傻兮兮的。
——燕寧應該有幸福。而有了燕寧的陪伴,那個倔脾氣的十七,也一定會幸福的。
而就在她傻兮兮不辨歲月的時候,陳氏突然有一天取了一張大紅印喜字的紅帖子,來到了喬園,目光又是驕傲又是欣慰又是不舍地看了南喬好一會兒,才將那幾折的帖子給了南喬,溫柔地笑道:“我的傻丫頭,這是李家送來的聘禮單子……吉日定在了八月二十八。”
南喬聞言先是怔怔地看了一眼日歷……今兒正好是五月一十八,那,她不是還有一百天就能嫁給李言了?
再抬眼看陳氏笑吟吟地看著她,南喬刷的一下,面頰變得酡紅,低頭玩弄著手指吶吶地道:“額娘……”
她也不知是怎么了,仿佛連上輩子一起的臉紅次數都堆在這半年里了……
“以往你可是個什么都敢做的……最近怎么動不動就臉紅害羞,像個大家閨秀起來了?”陳氏笑了一下,又將那大紅的禮單往南喬手中送了送,道:“看看……子默那孩子可真沒虧你。”
南喬紅著臉打開那禮單:
“一百兩黃金;五千兩白銀;銀杯四對;銀茶筒四對;蘇錦四匹;杭繡四匹……”除了這些貴物,后面還有些包頭幾十對、油包幾十對、麻餅幾十對、酒多少壇,又有些雞鴨牛羊之類的……
南喬很想說,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包頭油包……但應該是吃食……送這些,大概是意譽著有吃有穿吧?南喬合上折子,覺得自己沒有什么意見,將喜帖還給了陳氏,紅著臉輕輕“嗯”了一聲。
陳氏仿佛是怕南喬不清楚誤會什么,解釋道:“當年太宗陛下迎娶皇后時,也只是兩百兩黃金;一萬兩白銀……這些年,宗室旗人之間行聘禮,最多也要減半,以示尊敬……”
“哦。”南喬呆呆地應了一句。
這些反正她不懂,陳氏認為是豐盛,那肯定就是豐盛了。
陳氏見狀又是愛憐又是無奈:“你趕緊沐浴裝扮吧,一會兒全福太太要來給你送如意呢。你接了如意,這儀式才算完成了……”
說著站起了身,將那聘禮帖子放在杏花端著的紅漆托盤上,對她點了點頭。杏花隨即會意領命而去。
陳氏拉起呆呆的南喬,將她送進了澡桶中,親自替她洗了洗,而后待南喬換了里衣之后,又將放在床上的黑鑲石榴紅的正裝一層一層地替她穿好,再替她上了淡妝……
晴蘭走進來,通知了一聲曹夫人就要來了之后,細細打量了南喬,嘖嘖道:“看你今日這個樣子,真不的敢相信你就是那個敢當著數萬人面前……”
她話未說完,被陳氏打斷道:“成了,你別逗她。”
陳氏替南喬最后順了順頭發,警告地瞪了晴蘭一眼,道:“她能保持這大家閨秀的樣子,多難得……你莫要將她的老性子又逗弄出來。”
晴蘭忙不迭地點頭。
南喬根本沒有在意陳氏和晴蘭在說什么,此時,她被陳氏擺個端坐的姿勢按在床沿上,覺得自己原本柔軟靈敏的身子此時僵硬的堪比木頭——
沒錯兒,她緊張了。
聽說這一次,全福太太來給她如意這一幕,其地位就像是西式婚禮中交換戒指……這讓前世今生第一次有婚禮的南喬,由不得不緊張。
小心臟砰砰亂跳,臉頰上仿佛有火在燒似的。每一秒似乎都那么的漫長。
終于,一個略顯富態面目和藹的貴婦人由晴蘭攙著走了進來,和陳氏略寒暄了幾句后,從端盤上取了一柄玉如意,很莊重地將其放在了南喬的懷中,口中念道:“吉祥如意,歲歲歡喜。”
有點兒硌的慌。
但南喬不敢動,生怕她動一動會帶來什么不好的兆頭似的。實際上,她不相信什么好兆頭壞兆頭之類的,但這是她的婚禮的一部分,她不想讓其中有什么遺憾和瑕疵……
直到陳氏和晴蘭送走了曹家夫人,南喬覺得自己的身體仿佛都麻了……于是開口問道:“嬤嬤,這如意?”
……聽說這年代又有“忌口”之說,她還真不敢明明白白地問出口。
“主子可以將其取出來了。”韓嬤嬤滿面笑容地端過一個金漆紅的匣子,示意南喬可以將她的如意放在里面。
放妥了這“象征物”之后,南喬輕輕地松了一口氣,站起來活動了一下。
……她好像有很久沒有看見李言了?此時放了大定,也就意味著新房修繕工程進展很順利?還有一百天……她就是他的新娘子了呢……南喬揉了揉臉,又取了玉如意仔細瞧了一會兒,心中還是覺得,如意雖好,但她還是想要一個戒指,最好能有白色的婚紗……
(注:清時行聘,漢人多送戒指,即“戒止”之意;旗人都是送如意,即“吉祥如意”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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