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不甘心到嘴的肥肉就這樣飛了,于是不依不饒的追問道:“可我怎么聽說那展老爺要來接管云記,你們打死也不愿意呢?”
秋蓮揚了揚眉,實話實說道:“愿不愿意也是人家展家的家務事,與你宋家何干?”
宋夫人見當真有此事下意識的舒了口氣,隨即馬上換了一副嘴臉,轉而苦口婆心的勸道:“青兒妹妹,這展家再怎么說也是外人,咱這鋪子說什么也不能交給他們管!我們宋家又不是沒人,云兒不是還有一兄一弟嗎?”
見青姨娘沉默不語,宋夫人連忙往前湊了湊,循循善誘道:“眼下云兒與展女婿都不在城里,保不準會有些不懷好意的地痞流氓來打云記的主意,妹妹你一個婦道人家哪抗得住這些?萬一那展家老爺硬是帶了人來把云記搶走,那可如何是好?”
宋夫人的話讓青姨娘心里一驚,下意識的說道:“展老爺看著也是個要臉面的人,我想他不至于把事情做到那種地步……”
“這知人知面不知心,防人之心也不可無啊!”
宋夫人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勸道:“妹妹你要是讓我們宋家的兩位少爺來幫著打理云記,只要有男人在鋪子里坐鎮,保準不會再有什么人敢打云記的主意,那展老爺也一定不敢再上門來了!”
青姨娘聞言竟真的考慮起宋夫人的提議來,但一旁的秋蓮卻不吃宋夫人這一套,當下就毫不客氣的反駁道:“云記有姨娘和奴婢管著,還有阿恒以及幾位能干的伙計相幫,有我們幾人守著誰也打不了云記的主意!”
宋夫人見秋蓮一臉堅持毫不讓步,下意識的就想破開大罵,但一想到云記帶來的巨大好處,宋夫人硬是強迫自己把涌到嘴邊的臟話咽了回去,擠出笑容,退一步說道:“既然妹妹你不愿意,那我也就不要求幫著打理云記了,你把云記的紅利分我一半便成!”
“一半?”秋蓮聞言當場驚呼了一聲,緊接著質問道:“把紅利分你一半,那你不是分文未出就白白的得了一半的股?”
宋夫人厚顏無恥的說道:“我咋就分文未出了?我可是出了我宋家的一位小姐,我出了一個大活人哩!”
宋夫人這番歪理讓青姨娘和秋蓮頓覺有些哭笑不得,這宋夫人是把宋初云凈身趕出了宋府,眼下似乎變成是她把宋初云送出了宋府,才讓她能夠有機會施展一身的本事……若是宋初云聽了這番話,指不定當場就把宋夫人給攆了出去!
秋蓮一直跟在宋初云身邊,自然知道宋夫人的話有多么的荒謬,當下就臉一橫、頂了句:“這云記是小姐靠著自己的雙手,一點一點的掙錢開起來的,當時夫人您不但沒資助小姐本錢,還命人把小姐好不容易開起來的鋪子給砸了!”
“小姐沒讓您賠砸鋪子的錢就算不錯了,您還有臉來討要紅利?我勸夫人您還是趁早打道回府吧,這鋪子有奴婢同阿恒打理,賬目有姨娘看著,我們一點都不缺人更不缺老板!”
宋夫人一聽急了,再也惺惺作態不了了,馬上原形畢露的罵道:“青兒,難道你寧愿把云記交給幾個下人和外人打理,也不愿讓自家人來打理?你可別被豬油糊了心!”
宋夫人話里帶著的“下人”和“外人”兩個詞,讓秋蓮頓時氣得不輕,邊鼓著腮幫子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宋夫人若是說秋蓮是下人,秋蓮倒也不會生氣,可宋夫人偏偏卻說她是外人,這讓秋蓮頓時覺得萬分委屈,但卻又找不到反駁宋夫人的話語來……
就在此時,一向膽小懦弱的青姨娘,出乎意料的對宋夫人說了一句很有氣概的話:“夫人此言差矣,對云兒來說———秋蓮和阿恒并不是外人,甚至連云記上上下下的伙計,云兒都沒有把他們當成外人……”
“對云兒來說,宋家的人才是外人,宋家的人連陪著云兒同甘共苦的下人都比不上。”
青姨娘說這番話時,依舊是用平日里那溫吞柔曼的語調,甚至最后一句話她說得很輕很淡,沒有那種抑揚頓挫的磅礴氣勢,但偏偏就是這樣一個有著柔曼調子的句子,讓秋蓮的眼角下意識的溢出了淚水,這話里的分量只有秋蓮這個當事人才能夠領會。
而宋夫人一聽青姨娘暗指她連奴才都不如,當下就氣得一臉鐵青,更是惱羞成怒的揚起手來,想像以前那樣隨意賞給青姨娘一巴掌,秋蓮見狀立刻往前一步、伸手架住了宋夫人的手,同時沖著外頭喊道:“阿恒,快帶幾個伙計進來趕狗,咱不小心放進來的瘋狗又要亂咬人了!”
這秋蓮比宋夫人年輕,力氣也比她大上許多,所以宋夫人手被架住后立馬動彈不得,連抽也抽不回,最終只得咬牙切齒的罵道:“賤丫頭,你說誰是瘋狗?!”
“瘋狗說的就是你!”
“你……”
宋夫人話還沒說完,阿恒就帶著幾個伙計沖了進去,二話不說就拿起掃帚把宋夫人往外趕去,宋夫人欲要反抗卻因勢單力薄而頻頻挨打,最終只能伸手護住臉,一臉狼狽的逃離了云記,秋蓮眾人見了宋夫人的狼狽樣兒覺得十分解氣,一起指著她的背影肆無忌憚的“哈哈”大笑。
說來還真是趕巧了,這宋夫人才剛走,宋初云的家書便送到了。青姨娘拆信一看,才知道原來展老爺上門“假傳圣旨”占鋪子一事,宋初云夫婦已經全都知曉了,是展寂衍留下來的可靠心腹費了些功夫給捎去的信兒,宋初云早就料到會有人打云記的主意,只是沒料到他們前腳才一走、馬上就有人惦記上云記……
這云記可是宋初云的心頭肉,所以她自然要速速回信澄清事實,雖然知道秋蓮不會輕易讓展老爺的詭計得逞,但她還是反復交代青姨娘和秋蓮,無論展老爺如何花言巧語或是提出什么優厚的條件,一律都不可聽信,更不能把云記交給展老爺打理。
宋初云似乎有未卜先知的能耐,她不知宋夫人前來打秋風之事,但卻也在信里提到了宋夫人,讓秋蓮一定要幫著青姨娘提防宋夫人,最好是宋夫人一靠近云記就放狗咬她!
秋蓮看到這兒自然是又“哈哈”大笑,并同青姨娘打趣道:“姨娘還怪奴婢說話實在,把展老爺和宋夫人都給得罪了,可奴婢說話再怎么實在和得理不饒人,也比不上我們小姐啊!您瞧瞧,小姐可是讓我們放狗攆人,這更是一點情面都沒給人家留!”
這宋初云大概是出了小小的福安城,心情開闊明朗了許多,所以字里行間無不透露出調皮與歡快,對鋪子的擔憂反而只有淡淡的,“放狗咬她”那幾個字讓青姨娘也不覺的彎了彎嘴,這樣可愛會耍耍小性子的宋初云,可比住在宋家時快活多了。
也直到此刻,青姨娘才略微感到了些許欣慰———看來宋夫人把宋初云給趕了出來,此時看來倒也不是一件壞事了,可以說若是沒有宋夫人的咄咄相逼,也不可能造就現在這個有家有業的宋初云。
光陰似箭轉眼便過了大半個月,宋初云和展寂衍也終于順利風塵仆仆的到達了京城,一過那威嚴的城門,宋初云就小心翼翼的取出了貼身收藏著的那張名帖,先讓跟著展寂衍上京的書亭背下魏家的所在地,隨即便吩咐書亭按著記下的地址去給魏老板捎個口信,說宋初云他們已到了京城,眼下先住到了“天字一號”客棧里。
魏老板一接到口信,當下便派林管事前來相迎,并執意要把宋初云夫婦接到府里去住,這在京城里住客棧花的銀子可不少,而去了魏老板家便是到了一處管吃、管住的豪華別墅,宋初云不去才是傻了咧!
可偏偏展寂衍覺得已占了人家許多便宜,再去人家家里住有些過意不去,于是當下就同林管事表了態,表明他們不愿意過去叨擾。
林管事當下便猜到了展寂衍的心思,笑著解釋道:“住到我們府上展少爺大可不必覺得不自在,二位只是暫且在我們魏府小住幾日而已,待下人們把魏老板位于城郊的別院收拾妥當了,二位便可以移居到別院。”
展寂衍的意思是先在客棧里住上幾日,待魏老板的別院收拾好了再直接搬過去,哪知宋初云是靠白手起家才能有眼下這副光景,所以一出了門就是個處處省錢的女人,這一到京城都還沒開始賺錢,銀子就嘩啦啦的流出去,這是讓她心疼得直滴血啊!
所以一見展寂衍因面子犯固執,宋初云馬上又是威脅又是撒嬌的軟硬兼施,最后終于把展寂衍給說動了,暫且住到了魏老板家里去,宋初云也終于圓了住豪宅的心愿。
當然宋初云也不是只顧著玩,吃完魏老板為他們夫婦擺的洗塵宴后,只稍作休息了一會兒,宋初云便拉著展寂衍上街轉悠,盡往那些繁華的大街鉆去,目的就是要好好的做一做市場調查,順道挖掘出一些來錢較快的商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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