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蘭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后,最后特意強調了句:“的確是我打扮成少夫人的樣子把香姨娘推下水的,但少夫人的衣服的的確確是夫人偷來給我的,香姨娘也是夫人耍了點小心思刻意引去池塘邊的,不信香姨娘你自個兒仔細的回憶下當日的情形,指不定就回憶出什么蛛絲馬跡來了。”
香蘭這樣一說,香姨娘立刻仔細的回想了那一日同展夫人見面的情形,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小疑點:“蘭姨娘這么一說,我倒還真的想起一件事來……”
展老爺問道:“可是什么有重大疑點的事兒?”
“也算不上是什么重大疑點,只是這件事讓香兒感到有些奇怪罷了,”香姨娘頓了頓,理了理思緒才接著說道:“香兒記得夫人平常午后都有小憩的習慣,最不喜歡頂著大太陽在外頭走動,可我落水那一日偏偏是大中午的在后花園遇上了夫人,這似乎有違夫人的習慣,所以香兒才會覺得有些奇怪。”
展老爺同展夫人做了幾十年的夫妻了,怎會不知她的生活習慣?
所以香姨娘一說完,展老爺就扭頭沖展夫人問道:“香兒說的沒錯,你不是一用過午飯就要小憩的嗎?怎么那一日突然改了習慣到后花園去散步?”
展夫人一被逼問說話馬上變得有些吞吞吐吐,磨蹭了好半響才想了個借口搪塞道:“那一日用午膳時我一不留神吃多了,一吃完就覺得肚子有些脹,于是便到后花園隨意走了走。”
“肚子脹?”展老爺邊重復了遍展夫人的話,邊一臉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展老爺只是對展夫人突然改變習慣感到奇怪,但展夫人卻誤以為展老爺也開始懷疑她了,于是連忙再補一句有些多余的話:“那天中午不知怎地我突然睡不著,于是便干脆去花園里走走,想散會兒步再回去小憩。”
這香姨娘一直都想找機會把展夫人扳倒,所以展夫人話一說完她馬上就揪出了其中的病句,道:“夫人您一會兒說是因肚子脹才去花園散步,一會兒又說是因睡不著才去花園散步,這才一會兒功夫您說話就變來變去的,可把香兒給說糊涂了……”
“我……”
展夫人強自鎮定的穩了穩心神,才硬著頭皮狡辯道:“我就是因為肚子脹氣才睡不著,然后才想著到花園里去走走。”
香姨娘似乎早就知道展夫人會這樣回答,展夫人話音剛落她馬上就陰陽怪氣的接了句:“原來這兩個都是夫人您出現在花園里的原因啊,那不知有沒有第三個原因?”
香姨娘這話讓展夫人的臉色飛快的變了變,嗓音也不覺的提高了一些:“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你也懷疑我是故意到花園里去候著你的?你也不想想,就算我是真的故意到花園里去候著你,可我怎知道你就一定會到花園來?我又怎知道你會走到池塘邊去?”
展夫人一臉激動的說出一番反駁的話來,但她的激動卻反而讓宋初云越發的懷疑她是做賊心虛,而一旁的香姨娘聽了則面帶微笑的回了句:“姐姐您甭著急,我不就隨口說句玩笑話而已,您有必要如此激動嗎?”
香姨娘邊說邊輕描淡寫的掃了展夫人一眼,見展夫人的臉色越發的漲得通紅,才話鋒一轉說道:“難不成是妹妹我恰巧說中了姐姐您最心虛的地方,所以姐姐才會如此著急?不過話說回來,恐怕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打從我懷了小少爺后,天天一用過午膳便會到后花園里散步,所以即使姐姐事先知道這一點,也沒什么稀奇。”
展夫人被香姨娘的撩撥氣得身子直發抖,最終只得拿出正室的身份壓她:“香姨娘,你若是再這樣含血噴人下去,別怪我請出家法來教訓你!別以為你替老爺添了位小少爺,在我面前就可以沒了規矩!”
“喲,既然夫人不讓說,那賤妾不說了便是,”香姨娘邊說邊意味深長的看了宋初云一眼,道:“不過我想自會有人出來主持公道,徹徹底底的查明真相給賤妾母子一個交代。”
不等宋初云做出回應,一旁的展老爺就搶先答道:“香兒你放心,此事我自會給你一個交代,定不能讓那惡人逍遙法外!更不能留著那個惡人,讓她日后再尋機會謀害我的寶貝兒子!”
展老爺的話宋初云也是贊同的,但她知道有了琴兒的證詞后,要把幕后主謀揪出來就有些困難了,且如果琴兒一口咬定是香蘭教唆她偷衣服的,那最終所有的罪只會香蘭一人背下,就是宋初云心中再懷疑展夫人也不能拿她如何……
宋初云不動聲色的思慮了一番后,最終認為琴兒偷衣服敗露一事乃是整件事的關鍵,同時還意識到正是琴兒的指認才讓香蘭百口莫辯!若是琴兒的手絹沒有被秋蓮搜出來,那香蘭這個推人下水的兇手也不會浮出水面來,可見琴兒不但能夠揪出香蘭來,同樣也可以揪出那個藏得最深的幕后主使!
想通這一點后宋初云的心里很快就有了主意,只見她悄悄的附在展寂衍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展寂衍聽了先是連連點頭,隨后轉而對展老爺說道:“父親,事到如今事情變得越來越復雜,牽扯的人也是越來越多,恐怕一時半會兒很難把事情徹底徹查清楚……”
“不如我們先把蘭姨娘和琴兒關到柴房去,大家伙兒歇息一晚明日再接著審,也好給她們二人一夜的時間好好的反省一番,指不定一反省明兒她們還會再多招出一些罪狀來。”
審問了這么久展老爺早就感覺到累了,加上眼下香蘭和展夫人以及琴兒三人各執一詞,一時間也難以判斷出誰在說謊、誰是受害者,所以展老爺一聽展寂衍的提議馬上就點頭應許:“衍兒說得有理,那就先把她們二人關到柴房里去,大家伙兒歇息一晚明兒再繼續審問。”
展老爺一開口,展寂衍馬上就喚了幾個婆子把香蘭和琴兒捆起來送到柴房里去,香蘭倒是不做任何反抗的任憑婆子捆綁,只是臨走前惡狠狠的瞪了展夫人一眼泄氣,似在警告展夫人自己一定不會讓她好過般。
而相比香蘭的怨恨,琴兒則是楚楚可憐的看了展夫人一眼,那一眼里包含著顯而易見的求救目光,更是有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宋初云從頭到尾一直都悄悄的注意著琴兒的言行舉止,所以沒有遺漏她看向展夫人的拿一眼,而那一眼也讓宋初云更加堅定了心中的想法,斷定琴兒心里一定還隱瞞著一些事沒說出來。
于是等展老爺和展夫人各自回房、人都散了后,宋初云馬上和展寂衍一起悄悄的來到了柴房,打算單獨審一審琴兒、從琴兒這里做突破。
宋初云夫婦一到柴房把琴兒單獨帶到外間審問,同樣被關在柴房里的香蘭就微笑著說了句:“我早就曉得少夫人不是笨人,果然你們支開老爺和夫人后,馬上就單獨來審問那個撒謊的賤丫頭了。”
宋初云收住腳步轉頭掃了香蘭一眼,答非所問道:“既然你知道我不是笨人,那為何會愚蠢到與虎謀皮、并替‘虎’來栽贓陷害我?”
香蘭聽了宋初云這話后臉上一片悔意,感嘆道:“哎,一失足成千古恨啊!我早就該料到夫人的計劃不會成功,早在她提出嫁禍給你這個點子時,我就該一口否決,不該抱著僥幸的心理接受了她的提議!我那時怎就因急著除去香姨娘而昏了頭、做下毀了自己的傻事呢?!”
事到如今香蘭被送去官府查辦或是讓人牙子領出展府賣了,都已經是鐵定的事實了,所以宋初云也無話同她多說,只輕輕的搖了搖頭便退出了柴房,轉而來到外間審問琴兒。
宋初云一見到琴兒就收起臉上原本的憐憫,轉而板起臉、沉聲嚇唬道:“琴丫頭,我們夫婦已同夫人和老爺商量過了,打算明天不再審問你和蘭姨娘了……”
琴兒一聽這話頓時感到十分不解,問道:“明兒不再審問我們了?那是不是現在就放奴婢回去夫人身邊?”
一旁的展寂衍一臉冷酷的搖了搖頭,用冷冰冰的口吻說道:“放了你?你想的到是很美,可你想錯了!我們之所以不再審問你和蘭姨娘,乃是要把你們二人一起送官查辦,畢竟你再怎么說都是嫁禍少夫人的幫兇,這樁罪你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
琴兒一聽展府的主人們要把她也一起送官查辦、立馬就傻了眼,怔了好一會兒才難以置信的追問道:“夫人她沒出言保下奴婢嗎?夫人她不打算救奴婢了?”
宋初云故意用輕描淡寫的口吻打破琴兒的幻想,道:“一個犯了錯的奴婢,夫人她為何要保你、救你?夫人保你、救你只會讓她也被人一起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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