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然看著西門金蓮只是靠在車廂里面發呆,當即遞給她一顆淡紅色的藥丸,苦笑道:“金蓮,這個藥可以助長睡眠,且沒有任何的副作用。”
“我不用!”西門金蓮搖搖頭,拒絕了她的好意,從小到大,她就很少用藥的。又撥打了一個電話給蛇叔,手機里面,依然傳來機械般的聲音:“您撥打的號碼已停機!”
“你這樣不成的,急也沒用的!”展白坐在她身邊,安慰他道,“西門弄月的目的只是為著補天遺石,不會為難胡先生的。”同樣的話,他已經說過很多遍了,也知道再說下去,事實上也沒什么安慰的作用。
西門金蓮自幼沒有親人,好不容易得知父親在世,對于她來說,胡棲雁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誰也不能夠取代,包括胡王在內。
雖然明明白白的知道胡王就是她的爺爺,但是,西門金蓮每次稱呼他的時候,都會帶上姓,展白心中很是清楚,在她心中,還有著一絲的親疏。
“你和西門弄月是什么關系?”西門金蓮突然問道。
“咳……咳……”徐逸然用力的咳嗽。
“嗓子不好,就自己開些藥治一下!”展白哼了一聲。
“我就是笑了一下,不小心口水嗆了。”徐逸然干笑道。
“金蓮,我和他沒什么關系的!”展白忙著解釋道,“只是你知道的,我們家和他一直有生意上的往來,所以——”
“史密斯那邊的翡翠毛料,大部分都是你通過他的關系,從那個翡翠礦供應的吧?”西門金蓮突然問道。
展白聞言,頓時就目瞪口呆,這事情她怎么知道的?
“能夠瞞過我老爸的眼睛的,自然只有那一處翡翠礦,而那處翡翠礦,最近這些年再次開采,雖然那個老板很是隱秘,連著我老爸都查不出他到底是誰,但是,終究有些蛛絲馬跡可查的,加上這次,他已經徹底的暴露出來了。”西門金蓮捏了一下手指,再次問道,“你可別說,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展白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都這個時候了,她為什么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當年你鮮血淋漓的爬上我的車,大概是意外,但是,當你再次撬開我家的門,登堂入室的找上我,不是意外吧?”西門金蓮用力的閉上眼睛,感覺,眼眶中有著滾燙的液體流出來。
盡管知道展白找上她是有目的的,只是她一直都裝著糊涂,他難道就不知道,她還是喜歡他的,甚至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過他,他也可以輕輕巧巧的撇個干凈……
“是的!”展白老老實實的點頭道,“沒錯,但后來——”
“后來——我有些喜歡你了,不,是從一開始,我就有些喜歡你!”西門金蓮諷刺的笑。
徐逸然用力的踩著油門,他媽的,不把他當人啊?她喜歡展白就喜歡展白吧,沒必要當著他的面說出來。
“誰找上我,都是有目的的!”西門金蓮抹去臉上的淚水,“不管是秦皓,還是展慕華,或者徐先生——包括后來的林炫藍,但你的目的,和他們卻是不同的,對吧?”
展白點頭道:“沒錯,我要煉玉訣!”
“很好,你和西門弄月到底是什么關系?”西門金蓮再次問道,“為什么他竟然對你言聽計從?”
“金蓮,你——”展白愣然,這話從何說起?
“你在我房間里面四處都裝了攝像頭,表面上是為著安全考慮,實際上,我的一點也逃不過你的眼睛,但是,我也一樣監聽了你的手機!”西門金蓮突然笑了起來,“為什么你們都把我當傻瓜啊?綠色霞光翡翠是你盜的,你瞞著我說你去和前女友約會了?結果那塊霞光翡翠在西門弄月手中——我不得不懷疑你。”
“金蓮,你這個問題,我估計他是不會回答的!”徐逸然笑了笑,“事實上,展家若是沒有西門弄月的支持,展家也不能有現在的發展規模,最多也就是和云家差不多,不——云家還有云韻撐起了門面,而展家沒有。展家一直都靠著西門弄月給他們維持……”
“沒錯!”展白點頭道,“我在國外的一些產業,大部分也都是他給我籌劃的。”
“展白的母親,白珍珠小姐,多年前對家師有救命之恩!”徐逸然繼續道說道。
“既然如此,他有西門弄月的支持,又怎么會讓展慕華給趕出家門?”西門金蓮突然問道。
“那是展寅和展慕華聯手做的,就是想要趁著西門弄月去緬甸的當兒,殺了展白,以除后患,不料——卻讓他跑了,接著西門弄月從緬甸回來,自然是饒不了展寅和展慕華,但展慕華那小子聰明,仗著一張妖孽般的模樣,攀上了你,而展寅甚至想要瞞天過海,讓你和他訂婚,從此生米煮成熟飯,到時候,胡王會鐵了心的支持展家,我師父大勢已去,還必須夾著尾巴做人,否則,家父會一路追殺他。”徐逸然解釋道。
“你倒是知道的詳細!”展白冷笑道,“沒錯,大概就是這樣,我母親對西門先生有著救命之恩,而這些年,也多虧了他扶持,否則,我老早就死了,豈能活到現在?他是對我不錯,但也不會對我言聽計從——可以說,我能夠擁有今日,大部分都是他給的——而我現在,卻要和他反目,金蓮,你別逼我,我心中真的很苦……”
西門金蓮點點頭,難怪,那天在月華樓,西門弄月對著展慕華呼來喝去,卻舍不得打展白,原來——他們之間關系一直很密切。
“西門先生對于我來說,就如同是胡先生和你的關系。”展白雙手抱著腦袋,痛苦的搖頭,“我真的不想去面對他……”
“我知道,你不該來!”西門金蓮搖搖頭,無奈的靠在車廂上,汽車在山區,一路顛簸,她一直都感覺反胃得緊,而且,頭也隱隱作痛。
“如果沒有你,我活著也毫無意義!”展白搖頭道,“此去——我會盡量的勸解西門先生,求他放了胡先生,哪怕舍去霞光翡翠。”
“如果能夠用霞光翡翠換去我老爸,余下的,瞧在我老師的份上,我也可以不計較!”西門金蓮點頭道。
“這算是達成協議了?”徐逸然突然笑問道,“只是可憐的我啊,忙活了一氣,最后還是白忙活了!我好可憐啊……”
“徐先生,謝謝你!”西門金蓮輕輕的道謝,“若是這次能夠平安回去,我就把水紋石解剖了,給你入藥!那個應該就是你苦苦尋覓的上古玉髓。”
“謝謝——”徐逸然笑了笑,“我更希望這次若是我們能夠平安回來,令尊大人能夠答應家父的提親,而你也能夠接受我的追求……”
“徐逸然,你這是乘人之危!”展白聽不過去,哼了一聲。
徐逸然也不說話,只是猛踩油門,這個沒有駕照的家伙,在山地開車,技術倒是一流的。
“你要是閑著沒事,換你開車了。具體地點想來你也是知道的!”徐逸然道。
展白沒有說話,那地方他倒是去過一次,只是有了一些日子,還真不怎么熟悉,但徐逸然說得多,那么長的路程,沒有理由他一個人開車,當即兩人換了,他開始開車。
雖然如此,三人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左右了,西門金蓮看到幾個荷槍實彈,穿著迷彩服的壯漢,擋在了車前。
展白搖下車窗,對外面那人說了一句西門金蓮完全聽不懂的話,那個給他敬了個軍禮,然后手一揮,讓他直接把車子開了進去。
西門金蓮幽幽嘆息:“我怎么都感覺,我像是送羊入虎口。”
“金蓮,我不會害你的!”展白用力的踩下剎車,吉普車發出刺耳難聽的聲音。
一排荷槍實彈的壯漢立刻從里面沖了出來,展白打開車門,首先跳下車,沖著為首的那人說了幾句話,然后轉身招呼過西門金蓮。
徐逸然先下了車,轉身過來扶西門金蓮,卻看到她已經下車,目光在四處掃了掃,這地方外面有哨塔,里面的布置有些類似于古代的軍營,里面卻沒有什么高的建筑,咋一看,和普通的民房沒什么差別。
“金蓮小姐果然是信人,東西都帶來了?”西門弄月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的走了出來。
“西門先生,好久不見!”西門金蓮點點頭,“東西我都帶來了,你是否也該放了家父了?”
“金蓮小姐,你難得光臨賤地,難道就不進來坐坐?”西門弄月招呼道,“逸然,我準備你愛吃的烤魚。”
“多謝師父!”徐逸然點點頭。
西門弄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西門金蓮看了看徐逸然,還是順步向里面走去。
“小白!”突然,西門弄月叫道。
展白原本一直跟隨在西門金蓮,聞言站住腳步,看著西門弄月。
“近來可好?”西門弄月問道。
“不好!”展白徑自搖頭道,“我很不好!”說著,他快步追上西門金蓮,緊緊的跟隨在她身后。
西門弄月搖搖頭,低聲吩咐了一句,然后走了進去。
西門金蓮走到里面才有些詫異,這地方看著荒蕪偏僻,但里面卻是現代化的設備樣樣齊全,客廳的大沙發上,鋪著昂貴的刺繡,而那個刺繡的花式,她突然感覺非常熟悉,仔細一想,頓時就明白過來,這刺繡——和她奶奶遺留給她的那方帕子上的刺繡,應該是出自同一個人手筆,就算不是,應該也是一家繡坊的。
“坐吧!”西門弄月招呼道。
“我要見家父!”西門金蓮看了看時間,晚上十點半了,她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把胡棲雁帶走。
西門弄月點點頭:“你不愧是我家那個老糊涂教出來的弟子,和蛇鬼一樣,夠狠!我知道,我今天要是不交出胡棲雁,你已經在外面安排了人手,就不在乎今晚玩個玉石俱焚,對吧?”
“我記得老師小時候曾經教過我一句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西門金蓮冷冷的道,“你我師出同門,大家有多少斤兩,想來都有數,你要是不在乎,那么,我也舍命陪你玩到底。”
“我要你來緬甸,并不是為著七彩霞光翡翠!”西門弄月搖頭道。
“我知道,你想要煉玉訣?”西門金蓮冷笑道,“只要你交出家父,你要煉玉訣,我給你!”
“不不不!”西門弄月搖頭道,“如果是二十年前,我確實是為著煉玉訣,否則當年我也不會采用酷刑逼供令尊了,但現在,我的目標是補天遺石。”
“我沒有補天遺石!”西門金蓮搖頭道,“你要七彩霞光翡翠,我給你,你要煉玉訣,我也給你,你自個兒去尋找那補天遺石吧。”
“如果我能夠去尋找那補天遺石,我何必抓了令尊,讓你千里迢迢的趕過來?”西門弄月搖頭道,“只要你賠我走一套,我一定平時無事的放了令尊。”
“去哪里?”西門金蓮明知故問。
“翡翠礦!”西門弄月倒也干脆利落,“就是現在,就在今夜。只要你可合作,此等好處,我也不想一人獨享。”
西門金蓮想了想,眼見展白和徐逸然都不說,當即點頭道:“我要先見到家父。”
“經過昨晚那么一鬧,說實話,我還真怕了,所以,我把令尊關在翡翠礦,只要你過去,不愁見不到他。”西門弄月嘿嘿怪笑道。
西門金蓮心中很是明白,這是一個設計好的局,不管自己答應與否,都是必須去的,但她在來的時候,也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甚至可以說,她來的時候就沒有準備活著回去。
“可以,這就走嘛?”西門金蓮點頭道。
西門弄月干笑了一聲:“你和我那乖徒兒請先外面等候片刻,我和展先生說句話。”
西門金蓮看了展白一眼,輕笑道:“如果你想要留下小白,我勸你還是不要說了,他不去,我也絕對不去翡翠礦。”
“難道他比令尊更加重要嗎?”西門弄月倒的愣了一下,展白也是愣然。
“要死,我也要拉個墊背的!”西門金蓮笑得云淡風輕,“我習慣了他的侍候,如果我不幸死在翡翠礦,自然也希望他也一起陪葬,死后身邊還有個人侍候著,豈不樂哉?”
“西門先生,不用說了,我們走吧!”展白說著,搶先一步,走到西門金蓮的身邊,拉著她的手,和往常一樣,向外走去。
西門金蓮一愣之下,也沒有拒絕。西門弄月的眸子里面閃過一絲陰翳的光,招呼過一個親衛,吩咐了幾聲,隨即,也一并走了出來。
那個翡翠礦,距離這里并不是很遠,但汽車一路顛簸,還是開了一個多小時,西門金蓮看了一下時間,快十二點了,馬上就要五月十三號了……
這真是一個倒霉的日子,去年的五月十三號,被她汽車撞了,今年的五月十三號,又會有什么在等著她?
這個翡翠礦,她也是久仰其名,首先是胡棲雁發現的,于是,在糾集了一筆資金后,他獲得了開采權,但后來,胡棲雁被西門弄月設計殺害,這個翡翠礦也被炸毀,同時還由于地震,導致差不多整個礦洞都塌陷了。
蛇叔和胡王在這里都徘徊了三年之久,過后,大概在十多年前,西門弄月再次回來,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獲得了開采權利,并且占據了此地。
當然,在這個完全沒有政府管轄的地方,有時候礦產的開采權利,反而比緬甸境內更加方便,只要你有足夠的實力就成了。
無疑,西門弄月和胡棲雁,事實上都是同類人,他們喜歡最有效,最直接的法子。
所以,當西門金蓮下了車的時候,那個看似乎普通的翡翠礦入口,竟然有著重兵把守,西門金蓮想了想,也就釋然了,這地方既然有翡翠礦,沒有重兵把守,只怕誰都想要分一杯羹,西門弄月豈是好忽悠的?
四周都是山,翡翠礦的入口也在山中,只有一條崎嶇的山路,供車子通行,大概是平時運貨出去的。
“到了?”西門金蓮下了車,問西門弄月道。
“嗯!”西門弄月點點頭。
“家父呢?”西門金蓮只關心胡棲雁,至于這個翡翠礦產不產精品翡翠,她壓根不在意,至于這地方是否真有傳說中的補天遺石,她也不在意。
西門弄月轉身,對身邊的一個親衛說了幾句她聽不懂的話,很快,西門金蓮就聽得鐵鏈拖在地上的啷當之聲。
黑暗中,只見四個親衛,端著槍,押著胡棲雁走了過來。
“金蓮小姐是聰明人,我希望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你的速度就算再快,也未必有著子彈快!”西門弄月冷冰冰的警告道,“你要是敢亂來,我就不在乎開槍打死他。”
西門弄月一邊說著,一邊扯過胡棲雁,用槍指著他的腦袋。
西門金蓮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胡棲雁,他身上依然穿著那身黑色的長袍,但早就破破爛爛,即使是在黑暗中,裸露出來的肌膚上,她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身上縱橫交錯的傷痕,赤腳踩在地上,每走一步,都留下一個血跡斑斑的腳印,就這樣,在他的腳踝上,還鎖著手臂粗細的腳鏈,讓他的行動,很大的收到了限制。
“金蓮,你為什么要來,你怎么……就不聽話?”胡棲雁閉上眼睛,輕輕的嘆氣。
“老爸,你什么都不用說了,我也很好奇那個補天遺石,既然西門先生強烈要求,那么,不如大家一起走一遭。”西門金蓮冷笑道。
既然胡棲雁一而再,再而三的勸阻她去尋找補天遺石,西門金蓮得出結論,那玩意勢必存在著難以言喻的危險,那么在這個未知的危險中,她就不信西門弄月能夠幸免?也許,只有那樣,她才有機會帶著胡棲雁一起離開。
“金蓮小姐果然是爽快人!”西門弄月點頭道,“那么,這就走吧。”
“把家父腳上的鐐銬去了,否則,這翡翠礦中,實在是不方便得緊。”西門金蓮道。
“不成!”西門弄月斷然拒絕,就算有七星針,他還是懼怕胡棲雁,這個要求,他是斷然不會答應的。
“金蓮,這老小子怕我怕的要死,他怎么可能會去除我身上的鐐銬?”胡棲雁突然意味深長的笑道,“既然要看補天遺石,那么,大家一起走吧!”
說著,他竟然拖著沉重的鐵鏈,踉蹌著首先向翡翠礦走去。
“早這么識趣,何必受這么多零碎之苦!”西門弄月冷笑道。
展白整理了一下背包,這個背包里面放在蛇王石,他很是不明白,為什么西門金蓮堅持把蛇王石帶過來,這么重?就算有事想要跑,都跑不動,這一路上背著,還真是沉重的負擔。
而西門金蓮的背包里面,也同樣放著昂貴的霞光翡翠,徐逸然倒反而輕松得多,忙著跟在了西門弄月的身后。
“逸然,你做什么趟這個渾水?”西門弄月突然問道。
“你死了,我找誰要解藥去?”徐逸然哼了一聲,問道。
西門弄月甚是不悅,怒哼了一聲,罵道:“你就盼著我死?”
“你不是胡先生的對手!”徐逸然看了一眼狼狽不堪的胡棲雁,淡淡的道。
“小子別給老子戴高帽子,就算拍老子馬屁,也看看場合,老子的小命,還握在你那狗屁倒灶的師父手里!”胡棲雁罵道。
“老爸!”西門金蓮偕同展白,走在他們三個后面,而身后,就是那些荷槍實彈的壯漢,她可以保證,只要她有任何的輕舉妄動,這些人會毫不遲疑的開槍打死她。
西門弄月說的不錯,就算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子彈。
山腹之中,一片黑暗,升降機快速的下降,在下降——
等著升降級停住,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條漆黑的礦洞,西門弄月似乎的早有防備,取過礦工燈戴在頭上,押著胡棲雁向前走去。
西門金蓮剛走了幾步,就感覺不對勁,問道:“西門先生,這明明是荒蕪很久的礦洞。”
展白也感覺很不對勁,這礦洞確實是荒蕪很久的,除了升降機是新的,余下的,都是陳舊的……
“這礦洞是二十年前的,我費了好大功夫,才重新找到,并且把它清理出來!”西門弄月道,“胡棲雁,我警告你最好別玩什么花樣,這礦洞就只有一臺升降機,而且,都有人的把守,所以,如果你想要活著出去,最好老老實實的帶著我去找補天遺石。”
“如你所愿!”胡棲雁冷笑了一聲,甚至連著遲疑都沒有遲疑一下,徑自向著左邊的礦洞走了進去。
西門金蓮看了看展白,不僅皺了一下眉頭,西門弄月既然都找到地頭了,為什么還要拉著胡棲雁和她一同進來,他大可用胡棲雁換去她手中的霞光翡翠,然后進入礦洞,尋找補天遺石就是了。
足足在礦洞中轉悠了二個多小時,西門金蓮多少有些明白了,這個礦洞岔道非常多,要是沒人帶路,很容易就迷失方向,而且,很多地方塌方了。西門弄月也早有防備,碰到塌方的地方,就讓那些扛槍的壯漢趕緊開道。
“還有多久?”西門弄月抓過胡棲雁,狠狠的問道,“你最好別帶著我們在這里面兜圈子。”
胡棲雁痛的悶哼了一聲,冷冷的道:“我二十年沒來了,這么復雜的路,我哪里記得清楚?何況,你自己也來過,你記得——何必找我?”
“西門先生,你既然已經找到了地頭,又何必我們帶路?”西門金蓮問道,就算這礦洞復雜一些,只要假以時日,不難找到,他根本就沒有必要冒這個險。
西門弄月冷哼了一聲,沒有答話。徐逸然淡淡的笑道:“師父認為,胡先生能夠死而復生,就是因為他已經找到了補天遺石,所以,這個廢棄的翡翠礦,到底通向什么地方才是補天遺石所在地,除了令尊,誰也不知道。事實上,師父不是用胡先生要挾你,而是用他把你騙來緬甸,而后用你要挾胡先生帶路而已。師父,您說對吧?”
“對,不虧是我的好徒弟。”西門弄月點頭道。
“你卑鄙!”展白聞言,忍不住罵道。
西門弄月怪笑了一聲,笑聲在漆黑的礦洞中,說不出的陰冷,徐逸然輕輕的搖頭道:“可惜,我也是走進這里,才算想明白的,否則,我絕對不會讓金蓮小姐來緬甸。”
“乖徒兒,我讓你帶著胡王離開,就是希望你帶著他去找金蓮小姐!”西門弄月不無得意的笑道。
但在他說話的時候,胡棲雁突然問道:“金蓮,今天多少號了?”
“五月十三號!”西門金蓮答道。
“嗯!”胡棲雁說著,陡然加快了步伐,西門弄月忙著跟了上去,在漆黑的礦洞中,又拐了幾個彎,他站住了腳步。
“為什么不走了?”西門弄月問道。
“就是這里!”胡棲雁看了看四周的礦洞,反客為主,從一個親衛手中,取過強光手電筒,四處照了照,點頭道,“過來兩個人,把這里挖開!”說著,他對著山壁上指了指。
西門金蓮心中一動,走到胡棲雁面前,把掛在脖子上的那只翡翠鳳凰蛋取了下來,掛在胡棲雁身上。
“金蓮,你做什么?”胡棲雁問道。
西門弄月只是冷笑,也不制止他們,反正,在這地方,他們也休想跑出去。
那看似乎嚴嚴實實的山壁,似乎并不厚,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竟然被挖了個洞穿,看樣子,那邊應該還有礦洞,西門金蓮和展白對看了一眼,心中都有一種怪異莫名的感覺。
而徐逸然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嗅到一種極端危險的氣息。
就在這個時候,山腹中,突然傳來宛如悶雷一般的轟鳴聲。
“什么聲音?”展白問道。
“不知道!”胡棲雁冷冷的道,“大概是打雷了!”
但誰都知道,這句話明擺著就是騙人的,這時候,眾人早就深入地下,看算是打雷,只怕也聽不見……
西門弄月正欲說話,突然感覺,一陣地震山搖,幾乎就站立不穩,而隨即,比剛才更加猛烈的轟鳴聲傳了過來。
“不好,地震了!”展白見狀,不僅大驚失色,這等時候他們身處山腹中,一旦地震,絕對會被活埋在里面。
那些親衛聞言,饒是他們平時鎮定無比,這時候也都變了臉色,但沒有給他們考慮的時間,整個礦洞都扭曲起來,無數的石頭,宛如是雨點一般的從上面塌陷下來。
一瞬間,哀號四起。
展白顧不上那么多,死死的抱住西門金蓮,把她護在自己身下。
“老爸——老爸——”西門金蓮擔心胡棲雁,大聲大叫道。
幾乎是在一瞬間,原本星星點點的礦工燈全部熄滅了,那些想要四散而逃的親衛,已經全部被埋在了亂世中,那些可都是翡翠毛料,西門金蓮雖然不是有意去看,但那些裸露出來的玉肉,透著晶瑩剔透的光澤,卻帶著死亡的恐怖。
“砰”的一聲,一塊大石頭,重重的砸在展白的背上,頓時,展白受不住這樣的重擊,張口噴出一口血來,噴得西門金蓮滿頭滿臉都是……幸而他背著蛇王石,厚重的蛇王石擋去了大石頭的部分威力,否則,就這么一下子,就足夠要了他的命。
貴重無比的蛇王石,四分五裂的掉在地上。
“小白……”西門金蓮大驚失色,忙著叫道,但就在這個時候,又有石頭砸了下來。
展白幾乎是本能的,用力的護住西門金蓮,西門金蓮背上的背包,掉在了地上,那足以讓任何人瘋狂的霞光翡翠,頓時四處亂滾。
在漆黑中,淡淡的霞光翡翠,發出柔和的光,一瞬間,霞光滿天。
西門金蓮借著這一縷淡淡的光,驚叫道:“老爸——老爸——你在哪里?”
“金蓮,好好活著!”黑暗中,隱約傳來胡棲雁的聲音,宛如幻覺。
無數的亂石落下來,展白本能的護住西門金蓮,盡量的用身子擋住鋪天蓋地的亂石,避免砸到她身上。
但是,終究還是有一些亂石,砸向了西門金蓮,在恍惚中,西門金蓮朦朦朧朧的看到,原本掉在地上的蛇王石早就四分五裂,這個爭議了很久要不要解剖開來的蛇王石,這個時候,終于解剖開來了……
漆黑中,一道淡淡的白光柔和的亮了起來,西門金蓮卻清楚的看到,一個白衣少女,拖著雪白柔嫩的蛇尾巴,抱著胡棲雁,沖天而起——
隨即,滿天的霞光閃過,紅橙黃綠青藍紫——最后,歸于永恒的黑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西門金蓮再次幽幽的醒了過來,黑暗中,靜靜只有她手上的星耀鐲子,散發出淡淡的星芒。
“小白——小白——老爸——蒙古大夫——”西門金蓮顧不上那么多,扯開嗓子叫道。老天爺啊,再這永恒的黑暗中,可別拋下她一個人,否則,她寧愿死。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她卻恍然想起,在她陷入昏迷的瞬間,看到一個白衣長裙的女孩子,抱著身著黑色長袍的胡棲雁,白裙黑袍,帶著縹緲出塵的靈動,看的她妒忌不已……
還有那女孩子拖在裙下雪白柔嫩的蛇尾巴?她第一次發現,蛇尾巴竟然可以這么好看……這么美麗動人……
那是幻覺嗎,還是真實的?
“金蓮——金蓮——”黑暗中,傳來展白的聲音。
“小白,你在哪里?”西門金蓮忙著叫道。
“噗嗤”一聲,在漆黑中,一盞橘黃色的火焰竄了起來,展白一手握著打火機,一邊摸索著向她靠過來,低聲道,“金蓮,你別怕,我在這里,你別怕!”
西門金蓮突然很想哭,在這與世隔絕的黑暗中,能夠有著這么一盞光,就算微弱,也給予了她希望……
“你別怕!”展白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我比你早一刻醒來,我們好像被困死了,這四周好像沒有出路,那些跟隨西門弄月的亡命之徒,好像都死了,不夠,我沒有找到胡先生和西門先生的尸體,也沒有發現那個蒙古大夫……”
西門金蓮聞言不僅苦笑:“我們被活埋了?”
“你也不用太過悲觀,等下我們再找找,常言道——天無絕人之路嘛!”小白低聲安慰道。
“黃泉路上有你相伴,我也不寂寞!”西門金蓮坐了起來,從手上褪下一只星耀鐲子,戴在展白手上,低聲道,“有光,總比沒光好!”
展白輕輕一笑,縱然是在絕境中,如果能夠抱著她一起死,此生足矣。當即抱住西門金蓮,兩人相擁坐在地上,等候著最后的死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展白突然叫道:“金蓮——金蓮——你聽,什么聲音?”
西門金蓮豎著耳朵聽了聽,低聲道:“好像有人在叫我們……”
“好像是的!”展白點頭道。
“黑白無常的聲音?”西門金蓮問道,“我很討厭這兩個鬼很久了,等下我要揍他們,你幫著點我。”說著,她竟然揮舞了一下拳頭——在這等情況下,惦記著要揍鬼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展白豎著耳朵聽了聽,突然笑道:“我支持你揍他們,只是這人——好像不是黑白無常,有點像是秦皓和展慕華……金蓮,我們不用死了,你要揍那兩個老鬼,估計要再等幾十年。”
在緬甸仰光大酒店,西門金蓮和展白分別洗了澡,換了干凈的衣服,和徐逸然相互說起各自的遭遇,原來,在地震的時候,徐逸然危機中,撒開腳丫子亂跑了一通,不料命大,竟然只受了一些輕傷,最后暈了過去。
由于沒有西門弄月主持大局,加上蛇叔橫插一手,很快,西門弄月的翡翠礦,就被蛇叔控制住,在搜尋過程中,徐逸然被秦皓和展慕華救起,得知西門金蓮和展白等人還都埋在下面,三人都著急不已,慌忙四處搜尋搶救。
而除了他們三個,竟然還有兩人活了下來,只是這兩人一個成了植物人,一個已經嚇瘋了,口中胡言亂語,不知道說些什么。
讓西門金蓮意外的是——四處搜尋,不但沒有找到胡棲雁的尸體,同樣也沒有找到西門弄月的尸體,這兩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在緬甸等了三天,依然沒有找到胡棲雁的尸骸,西門金蓮想起在昏迷前的瞬間所見,也不知道真假……但心中,終究是渴望他還活著,哪怕不是和她生活在同一個空間。
這天黃昏過后,西門金蓮等來了蛇叔的電話。
聽到蛇叔的聲音,西門金蓮想要哭,鼻子都是酸酸的,想要找他幫忙的時候,他跑什么地方去了啊?
“蛇叔,你去了哪里,金蓮一直在找你!”西門金蓮低聲道。
“金蓮啊,叔知道的!我這不是一直在緬甸嗎?你老爸丟下個爛攤子就跑了,讓我接手緬甸這邊的一切,結果,我忙過頭了,就忘了充手機費,于是,手機就停機了!”蛇叔干笑道。
西門金蓮只感覺苦澀無比,原來,胡棲雁早就安排好了!他把緬甸的一切,都交給了蛇叔,也讓她有個退步抽身的地方,難道說,當時在翡翠礦底下她迷茫中所見的,竟然都是真的?
“金蓮——”蛇叔的聲音,通過手機傳了過來。
“我在,蛇叔!”西門金蓮忙道。
“金蓮,你應該知道,他原本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他是不該存在的……”蛇叔說到這里,頓了頓,又道,“金蓮,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西門金蓮低聲道,“我都明白的,只是,我又失去他了。”
“金蓮,我會好好照顧你,再也不會拋下你不管了!”蛇叔低聲道,“有空的話,明天過來吃頓飯在回去?我手藝不比他差的。最近這段時間我恐怕都沒空去魔都看你了,好歹也要忙個幾個月。”
“好的,我明天一定來!”西門金蓮抹去臉上的眼淚,輕輕的笑道。
“乖,忘掉他吧!”蛇叔說著,就掛斷電話。
展白推開門,托著一盤子水果走了進去,西門金蓮轉身看著他,問道:“你又偷聽我的電話?”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展白忙著否認道,“我只是給你送水果進來。”
“真的嘛?”西門金蓮吸了一下鼻子,問道。
“當然,從今往后,我絕對不在偷聽你的電話,否則,讓我被翡翠毛料砸死!”展白忙道。
“胡說八道!”西門金蓮伸出纖細白嫩的手指,在他腦袋上戳了一下子。
“金蓮,你那天說——要我侍候你一輩子,是不是真的啊?”展白從背后圈住她纖細的小蠻腰,問道。
“你說呢?”西門金蓮反問道。
“那我就侍候你一輩子吧!”展白摟著她,滿足的笑了笑。
(全書完)
《金瓶蓮》終于完滿結束了,晚晴在打上“全書完”三個字的時候,終于也舒了口氣。感謝諸位讀者大大一直以來對晚晴的支持,晚晴在這里拜謝了!
另晚晴的新書《仙姿物語》上傳中,希望我的新書,能夠繼續給你們帶來歡樂,你們的支持,就是晚晴最大的動力。
喜歡胡棲雁的,明天可以繼續關注晚晴的番外《雁棲蒼梧》,新書的相關設定,有部分會在番外中寫出來,那將會是一個非常有趣的故事,呵呵……
再次感謝大家!謝謝!
冬雪晚晴寫于2010年9月13日凌晨2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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