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唯找到承淺時,夕陽已經落盡,她處在一個隱蔽的地界兒,除了辦公以外她絕對不會去的地方,書房。
她是不喜歡讀書寫字的,就連承震天請來的教書先生她也不屑去看上一眼,與先生斗嘴是常事,一來二去,金陵城中的教書先生都知道承家大小姐是個不學無術,整日混吃等死的女混混,所以承震天花再多的錢請他們去教承淺,這些迂腐的先生們都是不去。
后來承淺說要自學,到也學的明白透徹,這到是驚了承震天,心想自己不開竅的女兒終于知道父親的苦處了。
承震天讓奶娘教承淺女紅,背誦女孩子該學習的東西,承淺剛開始到學的入木三分,隔三差五的就會拿一些女紅成品給住在開天門里的爹爹看。
其實這些女紅都是瑤紅繡成的,用來搪塞承震天的。后來承淺在無意間說漏了嘴,惹來承震天的暴怒,當下不說,當著所有弟子的面打了承淺的屁股,后來還是肖唯跳出來求情,承震天這才饒了他這個不學無術的女兒。
在承震天眼里,女孩子整天舞刀弄槍,本就不像是一個女兒家,承淺的娘當年也是溫柔賢淑的名媛,只是承淺一點都沒繼承她娘的學識衣缽,到是學會了他的一身武藝,承震天雖然面上不高興,可在心里卻是歡喜的。
他的女兒不像他,那像誰?只不過托生成一個女兒身,這是承震天最遺憾的地方。
肖唯敲門進來時,承淺正靠在軟墊上,就著夜光壁發出的淡藍色光芒,仔細地看著左手上的刺繡,看上片刻后,又會看看右手上的刺繡,看了半晌,最后長嘆一聲。“唉,為什么就是不一樣啊?”隨后氣餒一般地將手中的兩塊刺繡拋出老遠,剛好砸在了肖唯的胸膛上。
他并未躲閃,右手隨意一抓,便將兩塊繡布拿在手中,仔細一看,就知道承淺到底在氣餒著什么。
“小姐,你別氣餒啊,我們再來!”瑤紅安慰似地道,然后走到肖唯面前,把他手中的兩個繡布拿回來,然后偷偷地看了一眼肖唯,小心地點了下頭,順便遞了個眼色。
承淺不耐煩地揮揮手,“不學了,不學了!我發現了,我與這些東西就是無緣,根本學不了!”說罷,她站起身走到瑤紅身邊,將她手中的繡布奪過來,加注內力,狠狠地一揉,兩塊繡布突然像是兩塊燒著了的紙張,如灰塵一般,從她的掌心緩慢地落在理石地面上。
瑤紅看了看地面上的布灰,搖頭嘆氣道:“小姐,你要是把學武功的半點功夫拿來學刺繡,一定能學會的。”
“算了吧!”她十分不高興,隨后將自己的雙手放在眼前,看著手指上的點點紅斑,那細小的針眼還在上面,她搖搖頭。“我這雙手實在是玩不了刺繡。”說罷,還長嘆一聲。
剛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承淺的爺爺是一名鑄劍師,但鑄劍的這些技術絕活,傳男不傳女,所以承淺是不會鑄劍的。
承淺的爸爸是不想學鑄劍,更何況,在那個年代去學鑄劍恐怕連媳婦都娶不到,養家糊口都成問題,所以鑄劍這一絕活也就絕了后。
她是一點有關鑄劍的東西都沒學到,只是做著安分守己的工作,每天接觸各種各樣的人,說白了,她是在商場里給一家知名品牌賣男裝的,男裝的價格很高,一件襯衫就要一萬塊,所以來往人雖多,買的卻很少,因此,承淺的生活很乏味,她時常站在店里,看著走過的男人們,無論是帥氣的帥哥,還是成熟的男人,她均會自己歪歪上一通。
偶然之間,承淺看到兩個男人走在一起,進了她打工的店里,腦中突然奇跡般地冒出了一個想法,這兩個男人走在一起是那么的和諧,所以這就撬開了她通往腐女之路的大門。
在一次與顧客的爭吵之中,承淺給了顧客一拳,最后賠了人家一千塊錢,落了個被辭退的下場。
自此以后,承淺便開始在家待業。
承淺的家中有那么一把刀,是承淺的爺爺的爺爺傳下來的。這是把橫刀,傳到承淺爸爸手里,又跟可尋的歷史大概是兩百年。
可這把橫刀到底是什么年代鑄造的,是誰鑄造的,他們卻一無所知,只知是祖傳的寶貝。橫刀的劍身上已經被銹腐蝕,還是依靠現代科技手段,才得以橫刀保存到現在。
那天承淺獨自郁悶,帶著手套小心地偷偷將橫刀拿了出來,看了半晌,覺得沒什么特殊的地方,最后若有所思地說了句“不就是把橫刀嗎?”
這句話說完,并沒發生什么,承淺把橫刀放回去就睡覺了。
再一次醒來,就到了王母娘娘的蜜桃園里,親吻了四只帥蜜桃,這就惹了禍。
這些都是前話,承淺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上,經過了七世,雖然看透了生老病死,卻虧不破天道人心。
在之前的七世,她都沒找到這四只蜜桃。
雖然經歷過幾次生死,但承淺還是希望自己能如普通人一樣,正常的生老病死,不求大富大貴,只求長命多福。
想法很單純,很簡單,卻成了一種奢望。
有時候承淺會想,是不是自己說的那句‘不就是把橫刀嗎?’開啟了穿越的咒語。她想過,自己應該是整個人過來了,不然也不會去親吻蜜桃。
之后就是八次輪回,這會應該是靈魂穿越,她的肉身也許還停留在王母娘娘那,也許已經化成了灰燼。
爸爸知道她憑空消失了,會不會傷心難過?
這問題時常在承淺腦中冒出,雖然經歷過很多次生死輪回,但她仍舊是很注重親情的。
話說回來,既然到了這個世界上,承淺就在安安心心,本本分分地去尋找著四只蜜桃,今日找到了第一個蜜桃美男,不高興那是假的。
承淺已經站在那處很久,瑤紅識趣兒地無聲退下了。
書房里的淡藍色光芒將她粉嫩的臉頰染上了熒光,看起來更加白嫩。
肖唯不知承淺在想些什么,但也知道承淺正在神游,許久之后都不見她緩過來神,所以他決定出言提醒。“你….”
“啊?”她突然如夢初醒般地抬起頭,纖長的睫毛扇了扇,然后又緩緩垂下眼,“肖唯,你困了沒有?”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肖唯愣了愣神,承淺從來不過問他的一切,即便是最簡單的你吃過飯沒有,她也從來不會問,今天的她是怎么了?難道與那個名叫鬼權的少年有關?不得不說,今日的承淺很是奇怪。
肖唯兀自拿捏了一番,剛準備回答時,卻聽她幽幽地道:“肖唯,我和鬼權成婚,你覺得可好?”
“隨你。”肖唯轉身提步,這話她該去問她父親,問他算什么?是想征求他的意見嗎?如果說他不同意,她會如何?
“你別走啊!”承淺追上兩步,拽住肖唯的手臂,狠狠地往回一扥。
她畢竟是習武之人,雖然是女子,但手力還是極大的,這力道捏在肖唯的手臂上,肖唯都會感覺到疼痛,如果是捏在普通女子的手臂上,恐怕就會被捏出青紫的手印了吧?
“我只是問問,這只是我單方面的想法,鬼權還沒同意!”她在解釋著。“他是蜜桃園里的桃子,我親了他,要把仙氣還給他,他才能得道成仙,得用雙修的方法!”
肖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懂她到底在說些什么。按理說,修仙之人并不少,但那些人從來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他五歲認識承淺,雖然中間分開過十年之久,但總是在谷里聽聞有關她的事跡,偶爾也可以在遠處看到她幾眼,她到底是不是修仙之人,他還是清楚的。“你在胡說些什么?”
忽然之間,她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起來,按理說,她沒必要給肖唯解釋這些。“我…”承淺一時語塞起來,半晌過后,才松開了拽著肖唯手臂的手,將雙手縮到衣袖里,然后輕輕道:“我們去喝酒,好不好?”
“你從不飲酒。”肖唯不茍言笑的臉看起來有些威嚴,承淺有些心虛。
“心里亂亂的,有點害怕。”她轉過身,躲開那炯炯有神的琥珀色眼眸。
“你找別人吧!”如果是其他事,他到是可以奉陪,可陪她酗酒這種事,他是萬萬不會做的。
肖唯,江湖人稱‘一品唯’相貌第一,武功第一,連泡女人的手段都是第一,他為何偏偏在她面前冷言冷語,不茍言笑?他真的恨她嗎?
承淺帶著懷疑,輕笑一聲。“好吧,那你去休息吧,沒什么事了。”說罷,她右了兩個響指。
肖唯左手上的戒指立刻有些寬松起來,戒指上的寶石是淡淡的紅色,猶如夕陽的余暉一般,看起來不太顯眼,卻又十分特別。
他一轉身,人影已經不見。
徒留一陣疾風,走的沒有一點留戀。
“怎么辦,想喝酒…”她自言自語著,許久后才嘿嘿一笑,“找鬼權喝酒去!”隨后便蹦蹦跳跳地出了書房。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