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粗使婆子的話如平地驚雷一般,顧雅妍和李氏都愣在當場。
“賜婚?你說皇帝給我爹賜婚了?”顧雅妍不敢置信,又確定了一遍。
“是呀!”那婆子猶自興奮,以為兩位主子也都高興過了頭,津津樂道,“老爺不僅是一甲頭名的狀元爺,還得了皇帝老爺親賜的姻緣,聽說還是位郡主呢?平日里但凡是個當官的都趾高氣揚,可夫人您看那朝廷的欽差是多么的氣派,到了咱家也是恭恭敬敬的!”
那婆子聽說顧舉人老爺家對下人最是寬厚,從來都不打罵,活兒不多工錢卻不少,好不容易托了關系進來當差,才發現并不是外邊傳的那么回事。
犯了錯誤,偷懶打混的,聚眾賭博的,上差吃酒的,手腳不干凈的,主子是不會打罵下人,但是卻會扣工錢,按犯錯的嚴重程度扣相應的工錢,并且留下案底,如果半年之內連記了三次,就直接攆出去。還有相應的監督和舉報措施,廚房,漿洗,灑掃等各個管事處,都由眾人推選出一個監督人,負責給上差的考評,以此作為獎勵和懲罰的主要標準,但若是監督人知情不報的,一經查實也有連帶責任。也鼓勵你去舉報,屬實的都有獎勵,但若是誣告,也有相應的懲罰。
顧家的工錢確實高,逢年過節有額外賞賜不說,每個月干的好,也會多發工錢,完全憑能力說話。這顧家也是才發跡,低下多數仆人都是后來買進來的,沒有世家豪門代代家生子那等錯綜復雜的人際關系,有本事的人,很容易出頭。
所以,盡管顧家規矩嚴厲,那婆子還是留了下來,果不其然,自己是極有眼光的,現如今老爺馬上就要當大官了,他們的身份不是也跟著水漲船高嗎?
而且,自己多機靈,聽了消息立馬來報,還碰上了二小姐也在,真是運氣好。她可是聽說,家中的事情表面上是夫人做主,實際上都是二小姐出的主意,老爺夫人可疼這位二姑娘了,對她那基本上是說一不二的。自己把這么好的消息第一個告訴她們,就是不立馬給她個好差事,這賞銀總是少不了的吧!
那婆子跪在地上,低著頭,心里暗暗樂道。可是左等右等,卻沒見夫人和小姐的下文了,忍不住抬頭偷偷瞄了一眼,只見夫人和小姐都是臉色慘白的。這才意識到不好,自己怎么這么傻,那老爺新娶了郡主夫人是天大的榮耀,可這李氏怎么辦?總不能讓人家郡主做小吧,到時候這二小姐不也由嫡出變成了庶出,身份掉了那可不是一點點。而且,聽說那官宦人家,最是看重這嫡庶之分了。
那婆子恨不得立馬甩自己兩個耳光,怎么這么沉不住氣,老爺不僅能當上京里的大官,現在又是郡馬爺了,她要是跟去,那可是……自己真是高興昏了頭,這能不能跟著去京里,還得這兩位做主呢!
那婆子又想到自己這好不容易討來的差事,暗暗叫苦,先把現在這當口過了吧,再到他家二大爺的三姑子那使使力,遂小聲道,“夫人,您看……那欽差還在正堂等著呢!”
“你先下去,告訴那欽差,我母親隨后就到。”顧雅妍率先反應過來,現在不是發愣疑惑的時候,要是讓那欽差等久了,搞不好弄個藐視皇權什么的,她就算是一個封疆大吏的嫡親閨女也不管用,更不要說她現在只是一個新近狀元爺即將下任又不值錢的女兒了。
“娘親,咱們還是先去前邊把那欽差打發了吧!爹爹這一去小半年了,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怎么能只聽那仆婦一言之詞,就亂了陣腳!”顧雅妍看著還呆坐在一旁的李氏勸道。
這欽差只是禮部例行給三甲進士家中報喜之人,只說了顧仲安此次高中狀元,按例授予了正六品的翰林修撰,至于賜婚之事,卻只字未提,收了賞銀,道還要去其他家中報喜,便告辭了。
好在此次與顧仲安同去京城的錢貴叔也與欽差一同回來了,立馬將此事始末與李氏母女道來,“二月底放了會試的榜單,老爺中了進士并且名次也很靠前,三月初八就是殿試,也就十來日功夫,老爺便想著等殿試成績出來以后,回家親自與夫人小姐們報喜,便只打發人回來報了平安。
三月初五,翰林大學士請此次高中的五十名進士去京城有名的八仙樓吃飯,同去的還有很多達官貴人,說一來三日后就是殿試,讓大家放松發松,也可以向前輩取經,二來以后大家便是同僚,趁此機會相互熟悉一番。
這也是常例,老爺去了一看,卻有很多學子向一些三品以上卻從未見過的大員們拜門生禮,很有些拉幫結派,尋求靠山的意思。老爺覺得這樣雖然有些依仗,但一個不小心就會陷入朝堂各幫派的斗爭之中,成了探路石,反而不好。不如誰也不拜,也許殿試名次靠后,又要多熬幾年,但對于妻兒家小總歸妥當!
老爺便只在一旁,與那些大官也只是場面上應應,不得罪誰也不奉承誰。可沒想這時卻有一個俊俏的年輕公子跑了過來,問老爺怎么不像其他人那樣去巴結,老爺只是笑笑,也沒多說。那公子衣著不凡,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倒也沒繼續追問,就手坐在老爺一旁瞧著熱鬧。
老爺本來不抱什么希望了,等到殿試的時候,估計也就只是走個過場,可沒想到皇上沒用事先準備好的試題,而是臨時另外一個個當場發問。老爺本就有才,又遇明主,皇上慧眼識才,正準備決定名次聽封之時,卻有內侍到皇帝身邊耳語幾句,那皇帝聽后更加開懷,道,‘洞房花燭夜,金榜提名時,顧愛卿,朕將靖雯郡主賜婚與你,讓你雙喜臨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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