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看一眼李慕禪,齊齊微笑。
李慕禪一動不動,微闔雙目,寶相莊嚴,就像寺廟里的一尊佛像,氣度不凡。
他對外界動靜一清二楚,卻一聽即過,如水過青石,不在心上停駐,只專注于經脈內力流轉。
他修煉六部真經,雖然內力速度極快,遠勝常人,但想跟得上大師兄進境,仍得下苦功,時間寶貴。
他雖出了關,精神仍舊閉關,不聞外事,只管修煉,即便身處這熱鬧之地,仍定心凝神,波瀾不驚,專注于修煉。
金開泰站在臺上,微躬著身子,仿佛一只黑熊俯視眾人,睥睨森然。
他雙眼閃了閃,隱隱閃爍著晶芒:“好,這次小比從瑤光院開始,……宮輕云,上來吧!”
人群中冉冉升起一朵白云,悠悠飄上高臺,宮輕云一身白衣現身臺上,風姿楚楚動人,神情冷若冰霜。
“好——!”眾人轟然喝彩,其中夾雜著鶯鶯嚦嚦聲,瑤光院的眾女得意的歡呼。
天樞院的眾人卻一動不動,面帶古怪微笑。
尉遲明嘿嘿笑道:“這小丫頭的輕功更厲害啦,看來被五師弟刺激得不輕!”
“不錯!”程曉風點頭,斂了笑容,面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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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開泰伸出手:“拿來!”
宮輕云雙手將圓木牌遞上,金開泰掃一眼,大聲道:“天璇院,丁煥明!”
人們頓時左右顧盼。
一個黑衣青年從天璇院區域苦著臉走出來,仰頭抱拳道:“是!”
他雙腿一蹬,拔起而起,輕盈落到臺上,抱拳道:“請宮師姐指教!”
“廢話少說,出招罷!”宮輕云輕頜首,淡淡說道,看也不看他,卻望著臺下的李慕禪。
她清脆而略帶沙啞的聲音一出,周圍一下冷了幾分。
她站在臺上,白衣飄飄,雙眸緊盯著李慕禪,可李慕禪在臺下雙眼微闔,如老僧入定,一動不動。
她徒呼奈何,臉色便越來越冷。
見宮輕云冰冷的臉,青年臉色更苦,咬一下牙,拔劍便刺,想趁宮輕云分神之際撿個便宜。
一道清光驀的亮起,如天空垂下一道瀑布,“叮”一聲脆響中,青年長劍脫手,身子飛起,遠遠落到下面人群中。
從李慕禪臉上收回目光,宮輕云瞥一眼人群中的青年,隨即冉冉飄下,落到瑤光院人群中。
“好,不愧是輕云!”金開泰呵呵一笑,沉聲道:“下一個,瑤光院方秀秀!”
“來啦!”甜美的聲音中,一個少女躍上高臺,身穿月白羅衫,皎潔秀美,正是曾與李慕禪交過手的秀秀。
不等金開泰說話,她甜笑著把圓木牌遞過去,金開泰掃一眼,沉聲道:“開陽院宋朝陽!”
又一個青年躍到臺上,相貌英俊,氣度不凡。
來到臺上,兩人也不多說,直接拔劍相斗。
這樣的場面,他們都駕輕就熟,經歷多了,也不覺有什么,說話是多余的,分出勝負就是了。
秀秀姑娘劍法精妙,青年宋朝陽勢大力沉,兩人斗了一百多回合,秀秀姑娘更勝一籌,最終得勝。
隨后,如走馬轉燈,不停有人上來下去,一場接著一場,精彩有余,激烈不足,李慕禪微闔雙眼,置之不理。
金開泰一直站著,雙眼炯炯,如鷹似隼,如箭搭弦上,蓄勢欲發。
梅若蘭四人端坐后面,她神情平和,雙眼迷離,如霧如煙,淡淡看著場上,不時掃一眼場下。
明媚的陽光照著在身上,禁不住懶洋洋的,想睡過去,但臺下眾人個個精神飽滿,神采奕奕,覺得大小姐看的就是自己。
李慕風神情肅然,神情專注,只盯著場中打斗,一眼也沒瞧李慕禪,好像不認得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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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一場打斗中,兩個時辰迅速流逝,日上中天,陽光變得灼熱。
“天璣院平四海!”隨著金開泰中氣十足的大喝,一個天璣院的青年上了高臺,苦著臉遞上圓木牌。
金開泰露出笑容:“天樞院湛然!”
臺下眾人精神一振,臺上四人也精神一振,朝天樞院這邊望來。
李慕禪仍合眸定息,一動不動如佛像。
“五師弟!”尉遲明忙低聲道。
李慕禪緩緩睜開眼,眸子清亮,如陽光照耀下的明湖之水。
清亮很快斂去,眸子恢復如常,他解開手印,慢慢站起來,渾身骨節一陣噼噼啪啪亂響,悠悠踏出一步。
“嗖!”他左腳一抬,頓如箭矢離弦,轉瞬出現在臺上,合什一禮:“平師兄請了!”
金開泰瞪大眼睛,在他身上轉了轉,暗忖:一個月功夫,浮光掠影練到這個地步,這小子果然奇才!
浮光掠影固然速度第一,但心法繁復,并不實用,梅府中有無人修煉,天樞院其余四人修煉的是云龍九現,心法簡單,卻極精妙,速度雖不如浮光掠影,卻也差不太多。
“湛然師弟,請賜教!”平四海苦著臉,嘆了口氣。
“請——!”李慕禪微笑道。
平四海深吸一口氣,雙眼盯著他緩緩拔劍,擺出一個起手式,頓如變了一個人,氣勢雄渾,浩浩如風。
李慕禪微笑依舊,擺了一個梅花十二劍的起手式,靜靜看著他。
“看招!”平四海沉喝一聲,劍尖幻出兩朵劍花,飄飄落向李慕禪,動作瀟灑大氣。
華蓋、中府兩大穴隱隱發涼,李慕禪微微一笑,手腕顫了一顫,頓時漫天寒芒朝平四海罩過去,似數百枚銀針。
“叮叮叮叮……”一連串脆響如雨打芭蕉。
李慕禪退后一步,甩了個劍花后歸鞘,瀟灑利落,然后合什一禮:“平師兄,承讓了!”
平四海怔怔站著,身上浩浩氣勢消散。
片刻后,他慢慢的,一絲一絲的把劍入鞘,苦笑著合什:“湛然師弟名不虛傳,我甘拜下風!”
說罷,他一躍而下,鉆回天璣院人群中。
人們看得一頭霧水,紛紛轉頭議論,這不明不白的,就分出勝負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扭頭問:“平師兄,你哪里敗了?”
平四海搖頭苦笑,伸出右手,卻見它正不停的顫抖著。
他嘆道:“他再多發一劍,我的劍就飛了。”
人們恍然,一個人低聲道:“湛然他力大無窮,果然是真的。”
李慕禪對臺上五人合什一禮,斜跨一步,倏一下掠回天樞院四人中。
天樞院四人神色如常,只是笑著拍拍他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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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禪回來沒多久,便輪到了天樞院,先是趙雨真,再是賀南山,程曉風,尉遲明。
趙雨真對上開陽院一位弟子,賀南山是瑤光院,程曉風天璇院,尉遲明也是開陽院,皆輕松得勝。
最終,輪到了李慕禪,傳來金開泰的大喝:“天樞院湛然!”
李慕禪跨步上前,施展浮光掠影,灰色僧衣飄蕩,到了臺上將圓木牌呈給金開泰。
金開泰看一眼,目光落到臺下的瑤光院區,沉聲道:“瑤光院方秀秀!”
下面頓時嗡嗡作響,人們議論紛紛。
趙雨真四人搖頭微笑,這不用比了。
下面傳來宮輕云嬌喝:“瑤光院棄權!”
“果真棄權?”金開泰沉聲問,神色跟著一沉。
宮輕云站在方秀秀身邊,緊攥著她小手,緊抿櫻唇,輕輕吐出一個字:“是!”
“好,取消方秀秀下一輪的資格!”金開泰點頭。
方秀秀跺了跺腳,無可奈何,甜美的小臉滿是不甘心。
金開泰站在臺上,精神奕奕,大聲道:“兩輪已過,下午進行名次爭奪,散了罷!”
他說罷一擺手,也不管眾人,轉身徑直來到梅若蘭身前,恭敬的笑道:“大小姐,這些小家伙如何?”
梅若蘭眸子離眸,神情端莊平和,輕頜首:“還好,進境不小。”
金開泰呵呵笑道:“湛然一來,他們個個勁頭十足!……李執事,你有一個好弟弟呀!”
李慕風一上午一直板著臉,這時露出一絲微笑:“多賴金統領調教之功。”
“他是奇才,與我沒多大關系!”金開泰哈哈笑道,嘴上謙虛著,卻掩不住得意神情。
梅若蘭淡淡道:“且看他下午的表現罷。”
說著,站了起來,帶著小圓下了高臺,冉冉而去,步伐悠然從容,速度卻奇快,轉眼消失了。
臺下眾人這才散開,紛紛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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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禪與趙雨真他們一起,離開練武場,回天樞院,一路上惹來無數目光,羨慕,嫉妒,崇拜,多種多樣,足見人心之復雜。
他下垂眼簾,撥佛珠緩步而行,對投來的目光視而不見,神情沉靜從容,灰袍飄飄,一派高僧風范。
尉遲明哈哈笑道:“五師弟,這回你可出名啦!”
李慕禪笑了笑,不說話,只是撥佛珠緩行。
“行啦,四師弟你甭湊熱鬧了!”趙雨真瞪他一眼,沉聲哼道:“五師弟深入簡出,他們覺得神秘,過一陣子熟悉了,就不會這般了。”
賀南山笑瞇瞇的問:“五師弟,下午對上宮輕云,可有勝算?”
李慕禪捏住佛珠,搖搖頭:“宮師姐更勝從前,我沒把握。”
“宮輕云精進,你進境更大!”程曉風笑道。
李慕禪搖頭微笑,不再多說,一切到了下午自見分曉。
李慕禪吃過午飯,打坐調息,養精蓄銳,應付下午的比試,上午平平淡淡,淘汰了三分之二人數,重頭戲是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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