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收劍,微笑著拿出冰玉弓,抽出兩支箭。
一只瑩白玉手忽然壓上冰玉弓。
李慕禪轉頭望,梅若蘭淡淡微笑:“我來。”
陽光照著她臉龐,雪白細膩,溫潤如玉。
李慕禪頓生沖動,想伸手摸一摸這張玉臉,看看造化是如何鬼斧神工,弄出這般動人的臉龐。
此時,英俊男子已至百米外,他轉身回來,英俊臉龐露出一抹邪笑,劍尖虛指李慕禪:“小和尚,我會回來的!”
“好啊!”李慕禪微笑看著他,目光沉靜如水,殺機卻在胸中沸騰,滾動,化為巖漿,隨時會噴薄而出。
英俊男子仰天大笑:“哈哈,花和尚,你這幾個女人不錯嘛,很有眼光!……我先搶了你的女人,再慢慢收拾你,哈哈……哈哈……”
李慕禪沉下臉。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圓跺腳嬌嗔,秀臉通紅,嬌艷迷人。
宮輕云神情不變,清冷依舊,臉頰卻緋紅,裝作不經意轉過臉,不讓李慕禪看到。
梅若蘭神情平淡,波瀾不驚,緩緩抽出冷月劍,平舉身前,遙指英俊男子。
“哈哈,再見嘍!”英俊男子揮劍虛虛一刺李慕禪,挑釁意味十足,得意的哈哈大笑,轉身便走。
梅若蘭淡淡一笑,倏的飛出。
一道銀光匹練飛出,如白虹經天,橫垮百米,直貫英俊男子后背。
英俊男子剛想進樹林,就在這時,汗毛豎起,背后襲來一道寒氣,他大覺不妙,用力一蹬,身形平移出三尺。
“嗤!”血光迸濺,一只胳膊飛到空中,手上還握著劍。
銀光消失,梅若蘭出現,她平端長劍,淡淡望著英俊青年,劍上滴血不沾,雪亮依舊。
英俊男子悶哼一聲,咬著牙,吃力的舉起左手,在右肩點數下,封住周圍穴道,想止住噴涌的血。
冷月劍太利,他右臂被削去,只覺微微一疼而已,可左肩的傷疼痛難當。
片刻后,他又悶哼一聲,右臂疼痛如潮水涌來,幾乎將他吞噬,眼前一陣陣發黑,幾欲暈倒。
他牙咬得吱吱作響,長吸一口氣,朗星般眸子變成了血紅:“你……你……”
梅若蘭慢慢放下劍,淡淡道:“你該死。”
“厲害!厲害,我竟走眼了!……哈哈,玫瑰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哈哈……哈哈……”英俊男子忽然大笑,狀似瘋狂。
梅若蘭還劍歸鞘,淡淡看著他。
這一劍凌厲無匹,她卻不能任意施展,英俊男子的輕薄之話,將她激怒,隨著他說話,怒氣翻涌,沸騰,越來越濃烈,到達一個界限,催發出這一劍。
一道鶴唳聲響起,烏光一閃,英俊男子猛的被拽起,后背撞上一株青松,貼住了青松。
一支雁翎箭扎在他左肩窩,把他釘在樹上。
“叮啷”一聲響,一支手弩滑落,梅若蘭明眸一瞇,心中緊了緊。
這手弩來自男子左袖,顯然他要暗算自己,若非湛然這一箭,自己危險了。
剛才那一劍,威力無窮,卻抽走她周身內力,體內賊去樓空,丹田空蕩蕩的,不能用勁兒。
手弩一出,自己絕無幸免。
“嗤!嗤!”兩道烏光閃過,英俊男子雙腿也被釘住。
李慕禪飄身到近前,抬頭看了看這英俊男子,搖頭嘆息。
梅若蘭看李慕禪一眼,嘆道:“小圓,給他個痛快罷。”
李慕禪皺眉,臉沉如水,與平常的笑瞇瞇截然不同,周身彌漫著森森威壓,梅若蘭感覺到他的憤怒。
“是,小姐!”小圓應道,躍起刺中他心口,翩然落下。
“鏘”一聲,她收劍歸鞘,恨恨瞪一眼樹上男子,鼓著嘴,猶是不甘,好像殺了他也不解恨。
宮輕云淡淡看一眼,不再關注,望向眾護衛。
眾護衛們打得慘烈,這些光頭大寇們個個不俗,身手厲害,更可怕的是悍不畏死,即便死也要拖個墊背的。
這會兒,已經倒下了二十多護衛。
梅若蘭眼望四周,玉臉沉下來,淡淡道:“小圓,輕云,去吧!”
“是,小姐!”兩女應一聲,轉身加入進去。
李慕禪吸一口氣,溫聲道:“小姐,回去吧。”
“嗯。”梅若蘭點頭,邁步往回走,淡淡道:“辛苦你了。”
李慕禪露出微笑,恢復平常,笑瞇瞇的道:“小姐那一劍,威力無窮,是什么劍法?”
“是馭劍術。”梅若蘭道。
“馭劍術?”李慕禪想了想,從沒聽過,搖頭道:“可是梅府武學?”
梅若蘭搖頭:“是滄海劍派絕學。”
“原來是滄海劍派,怪不得……”李慕禪恍然,對滄海劍派更好奇。
梅若蘭轉開話題,指了指那英俊男子:“湛然,這人也是個大麻煩。”
李慕禪點頭,此人年紀輕輕,內力深厚,劍法精妙,定是出自名師,與馮尚坤一般,殺了小的,老的豈能罷休?
一提此人,他心中怒火又被點燃,端起冰玉弓,大拇指與食指捏箭,一道道烏光射出,太陰箭出,無聲無息。
當二人回到馬車旁時,已射出三十支箭,倒下了三十人。
一箭一人,絕無落空,如此神箭,眾護衛們士氣大振。
梅若蘭停在馬車旁,顧盼四周,明眸迷離。
李慕禪躍上車轅,往后一摸,動作一僵,搖頭苦笑。
“怎么了?”梅若蘭覺其有異,仰頭問。
李慕禪苦笑:“沒箭了。”
他揚聲道:“小圓,師姐,幫我收箭!”
他看出梅若蘭外強中干,擒賊先擒王,誰都知道這一招,不能不防,故站著不動,支使小圓與宮輕云。
“好嘞!”小圓嬌聲應道。
宮輕云不說話,退出戰圈,轉身去搜集雁翎箭。
李慕禪飛云箭法神妙,無一箭落空,所有雁翎箭都在人身上,想搜集,就要從光頭大漢們身上拔。
宮輕云與小圓身法輕盈,看到箭,若中箭者斷氣了,直接拔出來,若沒斷氣,補上一劍,再拔出來。
兩女嬌滴滴,美貌迷人,下手卻不軟,渾不把人命當回事兒,看得一些護衛冒寒氣兒。
梅若蘭搖搖頭。
李慕禪苦笑,這兩女殺起人來,比自己更輕巧,唉……,自己武功夠強,何必勞煩她們。
片刻后,小圓與宮輕云回到他身前,各用衣裳卷一捆雁翎箭。
箭上都沾著血,她們撇著嘴,滿臉嫌惡,嫌箭太臟。
李慕禪笑著接過,一一放入箭壺,拿出四個箭壺交給兩女,然后躍上車轅,冰玉弓張合,一支支雁翎箭射出。
這半天下來,飛云箭法越發精純,每箭必中,無聲無息中取人姓命。
若在平常,光頭大漢們或閃或斬,不會如此不濟,可如今他們正與梅府護衛們交手,心神被吸引,雖說眼觀六路,耳聞八方,但雁翎箭無聲無息,他們發覺時,晚了。
李慕禪手上不停,一道一道烏光奪人姓命。
他一心二用,一半心思射箭,一半心思在想:若將飛云箭法融入飛刀中,威力會如何?
越想越覺可行,進入梅府前,他僅靠力量使飛刀,入府后,融入了無影劍心法,速度更快。
后來,金剛不壞神功小成,他力量陡增,飛刀威力已經極大。
他如今的飛刀,速度奇快,力量奇大,加之距離短,飛刀一出,避無可避,從沒失手過。
他仍不知足,總有危機感,總在想,若遇上頂尖高手,南宮思道那般,自己飛刀能一擊必殺?
飛刀是他殺手锏,最后保命的一招,一直秘而不宣,費盡心思的掩藏。
他一直不停增強飛刀威力,做到萬無一失。
當他動用飛刀,就是生死攸關時刻,不能一刀殺敵,自己就要丟掉小命,結束這個世界之旅。
小圓與宮輕云忙碌非常,把雁翎箭拔出,歸入箭壺,裝滿十支就交給李慕禪,接著拿空壺去拔箭,滿十支,再交回,這時候先前的箭壺已空。
四個箭壺,兩女循環使用,不知跑了多少次,手法越來越熟,補一劍,拔一箭,往衣裳抹兩下,收回壺,然后下一個。
忽然耳邊傳來李慕禪聲音:“小圓,師姐,行了。”
兩人一怔,隨即停住,像是從夢里醒來,小圓一腳把箭壺踢飛,跑到李慕禪跟前:“湛然,不用撿箭啦?”
李慕禪笑瞇瞇點頭:“辛苦你啦,已經完事了。”
宮輕云把箭壺帶回來,壺里已滿十支。
小圓一瞥周圍,拍手叫好:“終于收拾光啦!”
光頭漢子們沒一個站著,眾護衛們歡呼一聲,只剩下了七十多個,地上躺著有二十多個。
李慕禪低聲道:“小姐,把重傷的抬過來罷。”
梅若蘭看了看他:“……多謝你了。”
“謝什么……”李慕禪笑笑,回到車廂,盤膝坐到車尾珠簾后。
梅若蘭低聲吩咐小圓,小圓很快去找歐陽長老,很快有重傷員送過來,李慕禪施展控鶴添油術,救他們于垂危。
他發覺,自己內力又增,一次可施展三次控鶴添油術。
施展九曜心法,速度更快,一柱香功夫,丹田已滿,如此迅速,一者是九曜心法玄妙,再者,他丹田容量還小。
如此施為,他施展了十次控鶴添油術,梅府護衛皆救回,無一人死亡。
梅若蘭臉露笑容,長松一口氣。
李慕禪笑著入定,眾人圍成一圈,將馬車護在當中,他們動作小心,悄無聲息,惟恐驚擾李慕禪入定。
梅若蘭走到遠處,與歐陽長老張長老三人聚在一起商量。
張長老把玩著胡子,呵呵笑道“大小姐,湛然真是功德無量!”
“如此慘烈一役,竟不折一人,確實奇跡。”歐陽長老撫髯點頭,冰冷臉龐露出一絲笑意。
“嗯,多虧了湛然。”梅若蘭點頭。
張長老笑呵呵的道:“按我分析,大伙能不折一人,關鍵是湛然給了他們信心,他們有了底氣,都在想,受再重的傷,只要堅持一陣子就能活命,……沒有這希望,可能很快就不行了,有了這希望,激發出潛力,就能堅持下來!”
“嗯,張長老此言精辟!”梅若蘭點頭。
歐陽長老微笑:“大小姐,無論如何,湛然是要保護好的。”
“不錯不錯!”張長老忙點頭,想了想,道:“不如讓他先回去?”
梅若蘭搖頭:“他不會答應的。”
張長老這話露了怯,即便身為金甲護衛,也沒全身而退的信心,光頭大寇名聲不顯,僅限于河西武林罷了,卻已如此難纏,后路艱難可見一般。
歐陽長老沉吟片刻,道:“要不,讓他回去送信?”
梅若蘭搖頭:“騙不過他的。”
張長老笑呵呵道:“不會吧,大小姐,湛然有這么神?”
“……論才智,我不如他。”梅若蘭緩緩點頭。
張長老道:“那更要讓他回去!”
張長老思忖:大小姐從不說假話,她既說湛然如此厲害,湛然就如此厲害,如此人才,乃梅府棟梁,能保得下來,就應保住。
梅若蘭擺擺手,淡淡道:“算了,他脾氣倔,拿定了主意,誰也勸不了的,我的話也不管用。”
張長老搖頭嘆息:“可惜了,這湛然真乃奇才!”
梅若蘭皺眉道:“張老,歐陽長老,這次會不會是碧血堂搗的鬼?”
“我倒寧愿是碧血堂搗鬼。”歐陽長老沉聲道。
張長老點頭:“是啊,咱們宰了小崽子,老家伙卻能沉住氣,太反常了,讓人心里發毛!”
“會不會是他脫不開身?”梅若蘭慢慢說道。
“脫不開身?”張長老搖頭,嘆道:“有什么比殺子之仇更重要的?”
梅若蘭道:“碧血堂馮竣聲脾氣極壞,一旦知道兒子被殺,定會暴起發難,絕不會隱忍至今。”
歐陽長老點頭:“大小姐說的是,定是有事絆住了他。”
梅若蘭擺手道:“算了,先不管他,大伙小心戒備就是,……湛然想知道光頭大寇的巢穴,兩位長老可知道?”
張長老把玩著胡子,笑呵呵道:“也不知柳府會不會派人過來。”
“會派人來的,大小姐的面子,他們不能不給。”歐陽長老淡淡道,沉吟片刻:“光頭大寇居于臥虎山中,湛然想做甚?”
梅若蘭笑道:“他想趁著晚上殺上去。”
“他也真敢想!”張長老怪叫一聲。
梅若蘭搖頭道:“我也勸不住,隨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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