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海一怔,心中不由一寒,訝然望向李慕禪。
他心中思忖,湛然怎會這么厲害了,難道有什么奇遇?
李慕禪沉了沉臉,旋即恢復如常,溫聲道:“二公子,李健傷得可重?有無姓命之憂?”
梅若海搖頭:“放心,不要緊了,……他也是命大,差一點兒就完了。”
他大拇指與食指比劃一下,道:“就差就么一點兒!……劍尖刺偏了,沒刺中心口,所以救回來了。”
李慕禪臉上紫氣閃了閃,慢慢斂去。
他吐出一口氣,沉著道:“白家干的?”
“對!”梅若海點頭,恨恨道:“你們離開后,白家沒少找事兒,現在輪到咱們揚眉吐氣了!”
李慕禪又問:“我父母他們回去了吧?”
梅若海點點頭:“早就回去了,……你們離開三天,令姐就出關,接他們回去了。”
李慕禪放下心,只要二姐在,還有另一個金甲護衛,白家人翻不起風浪。
他道:“李健在哪里?”
“他回家養傷了。”梅若海道。
李慕禪點頭,起身合什:“小姐,二公子,我先告辭了!”
梅若蘭忙抬一下手,李慕禪停住,扭頭望向她。
梅若蘭看著他,溫聲道:“別沖動,別貿然行事!……要對付白家,等大伙兒一塊兒行動。”
“是。”李慕禪點頭。
宮輕云跟在他身后,出了大廳,兩人在湖邊柳樹下停住。
“師姐,你也累了,回去好好歇一歇。”李慕禪溫聲道,目光柔和。
柳枝輕拂,清風從明湖掠過,絲絲涼氣飄來,周圍格外的安靜。
宮輕云點點頭,嘆道:“你也小心,別亂發脾氣。”
“是。”李慕禪點頭笑了笑,道:“尋常事情,我也懶得生氣,卻容不得親朋好友受委屈。”
宮輕云露出一絲笑容,低聲道:“大小姐她也很苦,一心想著梅府,從不替自己著想,你別怪她。”
李慕禪笑了笑,點頭道:“我知道,只有敬佩,不敢責怪。”
“好,明天見。”宮輕云擺擺手,裊裊去了,轉眼間消失在柳蔭深處。
李慕禪站在原地,看著她苗條婀娜的身影消失,忽覺悵然。
宮師姐變了許多,看著仍冷冰冰的,骨子里卻溫柔了許多,更有女人味了。
想到她是因自己而變,他心中莫名的喜悅,卻又有一絲惆然,怔怔看著遠處,莫名的嘆了一口氣。
很快,他收斂心思,徑直出了梅府,翻過山,進了村,回到家。
剛一進院子,他忽然一怔,停住了。
小院花圃旁正有一個女尼,身穿玉白僧袍,正倒持長劍,一動不動站著,亭亭玉立,胸脯挺拔怒茁。
聽到腳步聲,女尼霍的轉身,雪亮長劍“唰”一指,嬌叱道:“站住!你是什么人?!”
她聲音淅瀝動聽,臉如滿月,杏眼桃腮,小鼻子小眼,秀麗動人。
李慕禪笑了:“這是我的家,你是二姐的同門吧?”
女尼怔了怔,收回長劍,有些不好意思,轉頭看從屋里沖出來的李玉蓉。
玉白僧袍飄拂,秀發飄飄,李玉蓉驀的出現在李慕禪跟前,她蹙眉嬌嗔:“三兒,你終于舍得回來啦!”
李慕禪呵呵笑道:“二姐,別來無恙乎?”
“少來這酸的!”李玉蓉白他一眼,扭頭道:“爹,娘,三兒回來啦!”
秦氏與李柱子急急出屋。
秦氏急急上前,拉著他的量,李柱子則橫眉冷目,嘿嘿冷笑:“你還知道這里有個家!”
秦氏忙瞪他:“老頭子,三兒回來就好,就你怪話多!”
李柱子悻悻瞪李慕禪一眼,扭頭過去。
李慕禪打量二老一眼,沒什么變化,精氣神飽滿,充足。
李玉蓉又跟李慕禪介紹:“三兒,這是我師姐,清思師姐。”
“見過清思師姐。”李慕禪合什為禮。
清思有些慌張,忙合什還禮,秀臉一下紅了,嬌艷欲滴。
李玉蓉咯咯笑起來,道:“師姐,你臉紅什么呀?三兒又不是外人!”
清思白她一眼:“師妹!”
看年紀,清思比李玉蓉小,但李玉蓉乃雪印神尼關門弟子,最后入門,是小師妹,所以要叫清思師姐。
李慕禪苦笑:“二姐,你又來啦!……多謝清思師姐了。”
他知道,這位清思師姐在此,是在幫二姐保護父母。
“沒什么。”清思搖搖頭,臉更紅了。
李慕禪頗覺可愛,忍不住想逗她,強忍住了,道:“二姐,我去看看李健,聽說他受傷了。”
“嗯,沒什么事了,……也不瞧瞧是誰出的手!”李玉蓉輕笑。
李慕禪恍然,笑道:“原來是二姐妙手回春!”
他對清思合什一禮,笑了笑,轉身離開了家,徑直去李健家。
清思慌忙還禮,臉仍紅通通的。
李玉蓉抿嘴輕笑:“清思師姐,你的臉真紅!”
清思白她一眼,嗔道:“你就會取笑我!……師妹,你這三弟好深的內力!”
李玉蓉點頭:“是呀,這小子說是閉關,其實是去護鏢了,可能有奇遇。”
清思輕輕點頭,若有所思。
李玉蓉見她模樣,抿嘴一笑,暗感自豪,三兒確實長大啦,有男子漢氣概,能吸引女人了。
可惜,現在有了禁俗令,三兒他不能還俗了!
想到此,她咬著下唇,恨恨一跺腳,搖頭不已,恨不得提劍上金鑾寶殿,逼著皇帝改了這個詔書。
李慕禪來到李健家時,屋里傳來一陣小孩的哭聲,院里跑出大黑狗,嗚嗚在他腳邊打轉,搖頭晃腦,親熱非常。
李慕禪彎腰,摸了摸大黑狗,與它鬧了一會兒,待屋里小孩哭聲停了,才挑簾進了屋。
李健正躺在炕上,臉色蒼白,旁邊一個俊俏少婦正給孩子喂奶,正是李健的媳婦張靜文。
見到他來了,李健精神一振,一下坐起來,叫道:“慕禪!”
李慕禪呵呵笑道:“行呀,李健,老婆孩子熱炕頭,享受得很!”
“呵呵……”李健撓撓頭,笑容滿面。
張靜文忙轉身背對他,胸前一抹雪白一閃而過,她紅了臉,扭頭道:“慕禪,你來了,我待會兒再給你端茶。”
李慕禪擺擺手:“行了,弟妹,還是管好我干兒子吧。”
他坐到炕沿,打量著李健,笑道:“養幾天了?”
李健道:“十天了,差不多了,正想著回府呢。”
“多休息一陣子。”李慕禪搖頭,笑瞇瞇道:“難得在家陪著弟妹,等全好了再回去不遲。”
“練功要緊,不能落下的。”李健道。
李慕禪笑道:“放心吧,落不下,有我呢!”
李健一驚,忙搖頭:“還是算了吧,就是殺了我,也受那個苦了!”
李慕禪微微一笑:“那你要好好想想,下回碰到白家的人,還能這般好運?”
李健默然,嘆了口氣。
張靜文扭過頭,低聲道:“慕禪,你能不能幫他說說,別干這個了,還是回超然樓吧!”
李健臉色一變:“閉嘴!你胡說什么!”
張靜文不看他,盯著李慕禪,明媚的大眼濕潤,道:“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讓我們孤兒寡母怎么活啊!”
“婦道人家,懂什么!”李健怒氣沖沖道,粗聲粗氣。
李慕禪看了看她,文靜秀氣,雖比不上二姐與梅若蘭她們,卻也是個美人兒,這般哀求的模樣,楚楚可憐,誰也抗不住。
他嘆了口氣,轉向李健:“嗯……,這也是,你畢竟成家了,不是一個人了。”
李健擺擺手:“別聽她的,女人懂什么!”
張靜文低下頭,削瘦的肩頭一抖抖,帶著泣音:“自從你進了梅府,我一天到晚提心吊膽,這曰子怎么過啊!”
李慕禪苦笑,看了看李健,李健見她哭,也軟了下來,一個勁兒搖頭,滿臉無可奈何。
李慕禪心下暗笑,李健果然降不住這媳婦,這一輩子算是交待了,想到此,他同情的看一眼李健。
李健正心疼的看著張靜文。
李慕禪覺得有趣,溫聲安慰道:“弟妹,別這樣,既然如此,李健就轉到內職好了。”
梅府眾弟子有兩種出路,一是成為護衛,二是轉成內職,如大哥李慕風。
“真的?”張靜文馬上抬頭,白皙臉龐掛著淚珠。
李慕禪點點頭:“我跟大哥說一聲,十有,……不過,武功還要練,沒武功,終究要受人欺負!”
“好好好!”張靜文忙不迭的答應,把小孩輕輕放到李健懷里,下炕穿鞋,道:“慕禪,你今晚就在這兒吃飯,我去炒菜!”
李慕禪忙擺手:“算啦,我剛回來,就在這兒吃飯,爹娘可不答應!……改天吧。”
張靜文望向李健。
李健點點頭:“嗯,那就明天吧。”
李慕禪沉吟片刻,道:“白家的哪一個?”
李健的臉陰沉下來:“白默云!……嘿,不愧白府三大高手之一,劍法確實精妙,我根本沒還手之力!”
李慕禪問:“自己報仇,還是我來?”
“我自己來!”李健沉聲道。
“好。”李慕禪點頭,起身道:“走了,明天再過來。”
張靜文起身送他,到了大門口,低聲道:“慕禪,真是太謝謝你了,……他只聽你的勸,我嘴皮磨破了也沒用!”
李慕禪笑笑,擺擺手,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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