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碧軒昏迷不醒,玉臉蒼白,黛眉輕顰,楚楚動人。
她左邊心口以下,肋骨部分,一個嬰拳大小的血洞,內臟宛然,隱隱能看到一顆血紅的心在跳動。
看到這般,誰也不敢動,趙金生與徐靜瑩已然絕望,慘然的看著鐘碧軒,默然不語,臉色木然。
李慕禪上前,探一下她鼻息,微弱幾不可聞。
他輕吁一口氣,只要有氣就好。
李慕禪道:“徐師姐,把鐘師姐扶起來,盤腿坐著。”
徐靜瑩凝滯的眼珠動了動,轉向他,盯著他,半晌之后才轉一下:“湛然師弟,鐘師妹她……”
李慕禪皺眉,忽然一聲輕喝,如當頭棒下,眾人頓時清醒。
徐靜瑩身子顫了顫,如冷得打個擺子,忙道:“湛然師弟?,’
“徐師姐,再耽擱,真的沒救了!“李慕禪急忙道。
徐靜瑩明眸一閃,忙盯著他道:“鐘師妹還有救?”’
李慕禪道:“我試一試”照理能延壽三天,再回山請師父延治,定能妙手回春,救得鐘師姐”’
徐靜瑩咬著唇’用力點點頭,輕輕扶起鐘碧軒。
李慕禪轉頭問:“趙師兄,師父他們有妙手回春之術吧?”
“有!有!“趙金生忙點頭,急急道:“‘你快給鐘師妹救治……”,掌門師伯與大師姐皆會陰陽造化術,可從閻羅殿里奪人的”’
“這就好”’李慕禪點頭,否則,他打算把鐘師姐送到映月庵。
他盤膝坐到鐘碧軒身后’施展了控鶴添油術。
控鶴添油術立竿見影,鐘碧軒馬上恢復一些血色”氣息平穩下來,黛眉舒展,好像酣然入夢。
看到這般,眾人皆松了口氣。
趙金生道:“湛然師弟,這便是控鶴添油術?,’
李慕禪打量著鐘碧軒,點點頭’道:“還望師尼保密,此術乃映月庵獨門秘術,知道有人偷學,定要追究的。”
“好。,’趙金生忙點頭”嘆道:“有此奇術,無異多了幾條性命……”這次虧得有你”不然鐘師妹地………”,’
李慕禪苦笑:‘“是我誤傷了鐘師姐,但愿鐘師姐吉人天相,沒有大礙。’”
趙金生道:“只要能堅持到山上,性命定然無恙的。,’
“那咱們快走吧”’李墓禪道。
趙金生搖搖頭:“‘先要去一趟赫連世家’再回山”……”這樣罷’咱們兵分兩路,你與徐卑妹回山,我與梅師妹去赫連世家。”
李慕禪忙搖頭:“不妥……”趙師兄”咱們先回山”再請幾位師兄師姐同行。,’
趙金生想了想”道:“這樣罷,你與徐師妹,梅師妹一起,我獨自走一趟赫連世家!”
李慕禪皺眉,趙師兄這執拗真是要命’明明危險,偏不知躲避。
趙金生笑了笑,道:“湛然師弟”我也知道前面危險,但掌門師伯有令”無論如何要完成的,有危險也罷,沒危險也罷,不能因此而耽擱。,’
李慕禪默然,說不出什么話來。
趙金生道:“我也知危險,但咱們武林中人,若做不到心堅無畏,遇事退縮,則損氣折勢,再難有什么成就,與其窩囊一生,不如縱橫一日。,’
李慕禪嘆了口氣,合什道:“趙師兄”受教了!”
趙金王天看聯聯于,通:我腦子恭’想事也不明白,遠不如恐然師弟你,但世上的事,本就簡單明白,不必想得太多。”
李慕禪點點頭,沒有反駁。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觀念,雖在同一個世界,但對每人來說,自己的世界都不同,獨一無二。
趙師兄覺得世事簡單,是因為對人心洞徹太淺,不知人心之險,人心之雜,事由人做,豈能簡單得了。
不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不必勉強與自己一樣。
李慕禪嘆了口氣,道:“趙師兄,赫連世家’無論如何不能去的。,’
“湛然師弟,無論如何,我總要去的。,’趙金生搖頭。
李慕禪搖頭不已,道:“趙師兄,……”赫連世家的事,是我殺了李府的兩個公子,而李府是赫連世家的下屬,所以赫連家要幫忙捉我,而赫連家又是長白劍派的下屬,咱們滄海劍派與長白劍派又是對手,這樣一來,咱們就成了陷入狼群的羊。,’,
趙金生搖搖頭,有些不明白。
李慕禪道:“赫連世家身為西北第一家,能少得了對手?”若我是赫連家的對頭,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殺了咱們,嫁禍給赫連家’豈不妙哉?”
“嗯……”“趙金生若有所思。
“赫連世家會想,與其別人嫁禍,不如自己先下手,殺了咱們,就說是別人嫁禍給他們的。’,李慕禪又道。
趙金生皺眉,遲疑道:“不會吧………”,’
李慕禪問:“‘趙師兄,你闖蕩武林不少日子了吧,還不知人心之險惡?,’
趙金生慢慢點頭,臉色落寞,嘆道:“是呀,你說的這些,雖然匪夷所思,卻并非不可能……”,’
“這只是最粗淺的手段。,’李慕禪搖頭道:“若是再狠一些,赫連世家先殺一些人,嫁禍給咱們,那……”,’
趙金生臉色一下變了,雙眼灼灼:“湛然師弟,咱們該怎么辦?,’
“回山吧“李慕禪嘆了口氣,搖頭道:“師父也低估了此事嚴重,咱們回去,及時匯報給師父她們,讓師父拿主意。’’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趙金生慢慢點頭。
李慕禪大松了一口氣,說服趙師兄改主意,真是難如登天。
他讓趙金生與兩女隨后趕來,他則背起鐘碧軒,施展起燃燒術,開始焚燒內力,化為強勁的動力,瞬間消失無蹤。
趙金生與兩女盯著看了半晌,本以為李慕禪會閃爍一下”出現在十幾丈外,但這一次”直接沒了影子,讓三人擔心了一會兒。
梅若蘭搖頭,嘆息道
:出用了催發潛力的秘術。
“似類于天魔解體大法的秘術?,’趙金生問。
梅若蘭點頭道:“他有過奇遇,懂一種這種秘術。”
“唉”,這是何……”’趙金生搖頭嘆息’滄海劍派也有此類秘術,不到生死存亡關頭,絕不會施展。
李慕禪燃燒內力’一邊催動天元吐納術,內力洶涌而來”投入了熊熊大火中”丹田灼熱,下身四條經脈也變得灼熱。
他速度到了極致,眼前一片模糊,只有抬頭看遠處。
清晨時分,李縱橫與宋文斌正結伴挑水。
李縱橫挑著擔子,晃晃悠悠”與宋文斌半肩上山,搖頭嘆息:“‘唉………”湛然他也不知什么時候回來”……”這小子一聲不響就下山了’回來后一定要好好收拾他”……”真是羨煞人也!”
宋文斌點頭:“天才弟子果然不同,說下山就下山,咱們是甭指望了,起碼要進內門。’’
他語氣中也帶著羨慕,下山對他們來說’無異于鳥飛出籠,天高地闊’自由自在,對自由的向往是人的天性。
李縱橫道:“據說湛然上山前的功夫已經了得,不遜于內門弟子,也不知真假啊。’’
宋文斌道:“想必是真的,否則,掌門師伯也不會放他下山。’’
“這小子,真是怪地………”,’李縱橫搖搖頭。
兩人說著話往上走,云霄飄蕩,紫煙彌漫,太陽還沒露頭,天地一片寧靜,空氣格外的清新。
宋文斌忽然轉頭,訝然道:“‘縱橫你看,那是不是湛然?”
兩人轉頭瞧去,但見一個身影踉蹌上山,腳步沉澀,每一步都異常吃力,渾身熱氣騰騰,仿佛從熱水里走出來。
“是湛然”’李縱橫忙點頭,道:“快去看看”’
兩人放下木桶,一溜煙跑下去,轉眼到了山腳下,來到李慕禪跟前’兩人不由吃了一驚。
但見李慕禪面色臘黃,白玉一般的皮膚變得干澀粗糙,仿佛一下蒼老數年,他眼神散亂,灰色僧袍貼在身上,滴滴嗒嗒往下流水,搖搖欲墜。
“湛然!湛然!’’兩人吃驚的叫道,將他扶住。
李慕禪一把椎開兩人,低促的道:‘“快,快去喚師父”掌門!’”
李縱橫忙道:“‘好好,稱停下等一等,我去叫掌門”’
說罷,他腿上發力,仿濤豹子般躥了出去,一步蹬兩階,越跑越快’遠望上去,真如一條黑妁。
宋文斌扶著李慕禪,看一眼他后背,卻見鐘碧軒正綁在他后背,胸口與李慕禪的后背隔了布團,讓兩人碰不到一起。,
見鐘碧軒沉睡著’宋文斌忙道:‘“湛然,鐘師姐受傷了?,’
李慕禪一動不動,仿佛木雕’周身毛孔皆開,拼命運轉天元吐納術’全部心神緊守住舍利,不令其潰散。
對于外界,他完全舍棄,不再關注,五官閉合,宋文斌說話他根本聽不到。
宋文斌見他眼神茫然,目光散亂,仿佛魂游天外,心中一緊,擔憂李慕禪也受了什么傷。
雖然鐘師姐可愛,他敬愛非常,見其受傷而難過,卻沒有李慕禪受傷更讓他桂心,心一下提起來。
他眼前忽然閃過一道月白影子,一怔之后,忙抱拳行禮:“掌門”’
竹照師太一聲月白僧袍,擺擺手,凝神望著李慕禪,黛眉蹙著,沒有動作,只是看著李慕禪與鐘碧軒。
黃影一閃,竹眉師太一襲黃色僧袍,出現在她跟前。
宋文斌忙見禮:“‘見過大師伯。,’
竹眉師太笑了笑,溫聲道:“‘不必多禮,什么時候發現的他?’’
宋文斌恭敬的道:“稟大師伯’就是剛才”,我與縱橫正挑水上山,不經意轉頭的時候,看見了湛然。,’
“嗯,真是機警的好孩子。’’竹眉師太贊許的點頭。
宋文斌興奮,心卻仍提著,低聲道:“大師伯,掌門,湛然他不要緊吧?,’
竹眉師太溫聲道:“‘湛然正運功到關鍵時候,不能打擾,不要緊的。’”
宋文斌長吁一口氣,這時候,李縱橫一溜跑’奔到了幾人跟前,氣喘如牛,渾身大汗淋漓。
竹照師太瞥一眼李縱橫,抿嘴輕笑:“你就是那個橫行霸道的李縱橫?不錯嘛’果然有幾分本事。,’
李縱橫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忙問:“掌門,湛然他不要緊吧?,’
“他倒是不要緊,碧軒這丫頭倒是懸。’’竹照師太道。
“啊,鐘師姐她”?’’李縱橫剛落下的心又懸起來。
竹照師太搖頭:“要是不嚴重,也不必湛然拼了小命的送她回來……”,
“噗!’’李慕禪忽然動一下,噴出一口血箭。
竹眉師太與竹照師太忙扶住他,將他背后的帶子解開,竹眉師太攬起鐘碧軒,竹照師太看李慕禪。
李慕禪眼神清正,光芒灼灼逼人。
“湛然,怎么回事?,’竹照師太問。
李慕禪忙道:“師父,鐘師姐她胸口中了一箭,性命垂危”’
“嗯,放心罷,她只要沒咽氣,就死不了”’竹照師太拍拍他肩膀,轉身望向鐘碧軒。
竹眉師太解開了白布,看一眼傷口,嘆了口氣:“師妹,咱們上去再說”’
她抱著鐘碧軒,竹照師太搭著李慕禪,四人飄飄而上。
李慕禪沖宋文斌李縱橫擺擺手,笑了笑,跟著兩位師太上了山。
看著四人消失,李縱橫與宋文斌好奇之極,想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進了大殿,竹照師友問:“湛然,金生他們呢?,’
李慕禪道:“趙師兄三人在后面,我先趕回來,免得耽擱了鐘師姐傷情。”
“這么重的傷,照理早就不行了……”’竹照師太打量著鐘碧軒的傷口。
李慕禪道:“師父,我幫鐘師姐施展了控鶴添油術。”
“唔,怪不得呢。,’竹照師太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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