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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畫成
他一邊慢慢掃著臺階,一邊往下走,清晨的陽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不知不覺,已經是初秋了。
空氣清新,帶著獨特的清爽,吸入身體里,渾身臟腑清虛,濁氣盡除,周身輕飄飄的,說不出的舒服。
李慕禪一邊運轉著天元吐納術,一邊思忖滄海神功。
滄海神功之妙,果然奇絕,他當初練過六部真經,經脈俱壯,所以修煉滄海神功時,一日千里,進境奇快。
滄海神功每進一層,內力多一種,看起來與六部真經相仿,但其精妙,卻是天壤之別。
六部真經,丹田內力出來后,是走六條經脈,內力自然變了性質,隨著經脈而變化。
滄海神功卻不同,內力在丹田中變化,經脈不再決定內力屬性,是因為這些內力更加精妙,已經凝成一團。
而這些內力揉成一團,精純如一,卻各蘊屬性,想要合一,則合一,想要分開,則分開,應用之妙,在乎一心。
滄海神功精妙,但修煉起來也艱難,不同于六部真經,直接循一定經脈,自然形成各自屬性的內力。
滄海神功的內力,需得在丹田生出,而丹田生出,源自于神,需得心境變化,領悟其妙,方能生出內力,而非特定的經脈,可謂無跡可循。
李慕禪推想,這滄海神功乍看是道家心法,卻是佛門心法。
佛門最重悟,心境關系修為,頓悟方能進入下一層,心境決定成就,如此功法,近乎脫離了武功范疇,算是佛法了。
李慕禪一直在思忖的是丹田的滄海劍氣。
據師父說,滄海劍氣需得六層內力方能化去,否則,一直凝而不散,吞噬丹田原本的內力,越來越強,終有一天,無法壓制,取了性命。
他進入第六層后,本想將這個后患除去,直接化掉,但忽然之間靈光一閃,停下了,沒有去動。
他在想,如此劍氣,凝如實質,若是能用指法催發出來,豈不是六脈神劍,可堪與金剛指媲美?
將這六層內力凝于無情袖中,確實威力不俗,六股內力恰好三對,形成陰陽平衡,無聲無息,如清風拂過。
一旦接觸目標,六股內力頓時激發,化為洶涌的洪水,層層內力攪動,威力宏大,奇妙莫測。
上一次在無極殿,就是憑著這一手功夫,差點兒讓師父竹照師太吃一個悶虧。
可惜,滄海劍派,劍法為尊,卻沒有什么好指法。
當今世上,能與金剛指相媲美的,根本就沒有,想指望用指法壓制金剛指,不太現實,這是竹照師太給他的忠告。
沒有指法,李慕禪也沒氣餒,想著自己創出一門指法來,況且,他也見識過滄海劍氣,好像正是玉像所發。
既然玉像能激發出來,那自己為何不能,而且,這明明是一種指法。
竹照師太又說,這確實是一套指法,但這套指法已經失傳,滄海劍派中已經無人會使。
這套指法,名叫滄海神劍,所發出的指力,正是滄海劍氣,乃滄海劍派縱橫宇內的最強絕學。
他想創出一套指法,竹照師太沒有嘲笑,也沒反對,還笑著說,他若真能創出,還原滄海神劍,可謂功德無量了。
李慕禪也明白,想自己創出一套指法,委實艱難,若這么容易,也不會金剛指一支獨秀了。
不過,如今卻是一個機會,這滄海劍氣在丹田,他一直用內力與其接觸,分析,感應,想弄清楚其結構,以便模擬出來。
可惜,這滄海劍氣堅凝若實質,想要分析出來,也是艱難事,一時半刻之間,沒什么進展。
他也沒泄氣,以滴水穿石之功,慢慢的研究,相信終于一天,能夠模擬出滄海劍氣來,甚至,還原出滄海神劍。
至于大明王經,他也開始凝結種子,重新再練。
他也明白,大明王經,他現在修煉,還不到火候,起碼需得心珠四顆,才有能力與明王之神一較高下。
否則,一旦降臨,自己直接昏迷了,人事不省,如入夢中。
上一次,還好有心珠在,保護了自己的心神,不被青焰焚燒殆盡,沒有心珠,如今的自己,已成行尸走肉一具。
至今想來,心有余悸。
不過,萬一真有危急情形,該用大明王經,還是要用大明王經,有心珠保護,自己心神無憂。
唯一可慮的是,一旦施展大明王經,明王降臨,則自己只能以潛意識活動,難免做出一些荒唐事。
像上次的輕薄師姐之事,后患至今綿延,還要綿延到未來,實在讓人頭疼,若是一不小心,殺了人,那更是麻煩無窮。
但與生死存亡相比,這些又是次要的了,他想來想去,還是接著修煉大明王經,惹麻煩,總比丟性命好。
練完滄海神功,就是大明王經,然后是無情袖。
掃地之時,他所有的功夫都在練無情袖,同時修煉天元吐納術。
隨著時間流逝,九曜心法已被他舍去,天元吐納術卻一直未斷,越發覺得它奧妙無窮。
如今,他周身毛孔開闔,氣息流轉,鉆進丹田里,融為清水,以補充清水的流逝。
滄海劍氣已經大了一圈,像是由一條小魚變成了大魚,長了足足有一倍大,依照這個速度,一年之后,他丹田便要裂開。
隨著滄海神功的加深,如今,丹田內霧氣減少,微乎其微,清水的面積增加,丹田仿佛全部化為湖水,只有淡淡霧氣籠罩,如同一層輕紗,若有若無,縹緲神秘,頗為美麗。
這些湖水,慢慢轉化成了滄海神功的內力。
到了第六層,滄海神功算是小成,六股內力皆練出來,形成陽陰平衡,內力居然凝成了清水。
由氣轉液,是質的變化,所以滄海神功算是小成,威力自然無窮。
有這些內力支撐,他對無情袖威力更強,如今清掃臺階,實是輕而易舉,不必一天,僅一上午便成。
這一天中午,他掃完了臺階,來到北院,八重天第二間院子,敲了敲院門。
“進來!”里面傳來冷漠的聲音。
李慕禪推門進去,但見一座高大的屏風,上面畫著一尊佛像,越過屏風,是一間寬闊的院子。
一座假山立在正中,上面有一座小亭,五角飛檐,如鷹欲展翅,氣勢雄厚,給人以壓力。
李慕禪瞇了一下眼,觀其氣勢,隱隱明白,這位徐師姐身懷野心呢。
不過,她想當掌門,卻不可能,溫師姐是內定的掌門,定要接位的,除非,溫師弟出了什么意外。
李慕禪皺了一下眉頭,對于溫吟月,雖然他多是欲望,并非與梅若蘭的感情,卻也不容旁人加害。
對這樣的女子,他既不喜歡,也不討厭,只是覺得,這樣的人不適合當妻子,但做情人想必不錯的。
這念頭一閃即逝,忙斂去了。
如今,他極注重心意正念,一些陰暗的念頭絕不讓它出現,稍露苗頭,馬上掐滅,唯恐鉆進潛意識當中,將來施展大明王經,會真的做出來。
小亭之上,正坐著一個淡黃羅衫女子,苗條高挑,背對著院門方向,正彎腰做畫,神情專注,正是徐靜瑩。
李慕禪輕輕一躍,緩緩飄起,落到小亭中。
徐靜瑩放下畫筆,轉頭望過來,淡淡頜首:“湛然師弟,你來了。”
李慕禪合什一禮,道:“徐師姐,有勞久候。”
徐靜瑩擺擺手,道:“請坐吧,今天就開始學畫吧。”
“是。”李慕禪點頭,話不多說一句。
他知道,徐靜瑩如今反感自己,如此心態之下,自己縱使舌綻蓮花,也是無用,只能惹她更反感而已。
徐靜瑩淡淡瞥他一眼,面無表情,直接讓他畫一幅畫,就以眼前的院子為景,看他畫技如何。
李慕禪沒有客氣,直接繪畫,寥寥幾筆,將院子勾勒出來。
徐靜瑩本是淡淡微笑,神色淡漠,但見到這般情形,秀氣的眉頭一下皺起來,看了看李慕禪。
李慕禪神情專注,裝作沒有注意,只專注于畫中,很快,一幅畫清晰呈現在她面前,栩栩如生。
徐靜瑩點點頭,道:“湛然師弟,你有一雙妙目,洞察入微!”
對于畫,徐靜瑩造詣極深,通過畫,她可洞察做畫人的心思,性格,乃至思想,這也是她識人的重要法門。
讓李慕禪做畫,不僅是為了看李慕禪技巧,還想看李慕禪的心性,心理,看看是不是真如那天一般。
如今看來,湛然師弟寥寥幾筆,清晰宛然,竟有森森之勢,看得出來,湛然師弟心境遼廓,氣象高遠,絕非俗人。
那么,當初他大鬧無極殿,可能真是心智不清,走火入魔所致。
她打量一眼李慕禪,淡淡笑道:“不錯,挺不錯!”
李慕禪笑道:“徐師姐,我還有什么可改進之處,總覺得力不從心,無法將胸中之意表達出來。”
他能感覺得出,徐師姐對他改觀不少,也親切了幾分。
徐靜瑩沉吟片刻,道:“無他,你做畫太少罷了。”
“那該如何?”李慕禪問。
徐靜瑩道:“這樣罷,今天之后,你每天要做十幅畫,就依咱們滄海山的風景為題吧,……你每踏上一個臺階,就做一幅畫,一個月后,依你的悟性,想必能有長足進步。”
李慕禪點頭,覺得這個主意甚好。
一步一風景,滄海山的風景確實極好,若能皆入畫中,想必是極美的。
徐靜瑩又道:“看得出來,湛然師弟你做畫,全憑自己觀察,沒有經過指點,技法不純。”
李慕禪點頭道:“是,我當初在寺中出家,無事之時,常以樹枝寫寫畫畫,純粹自己瞎畫著玩兒的。”
徐靜瑩露出一絲笑意:“師弟你如今就是未琢之美玉,稍一打磨,自能綻放光芒。”
“師姐謬贊了。”李慕禪笑瞇瞇搖頭。
徐靜瑩淡淡一笑,沒有分辯,道:“待一個月后再說罷,且聽我說一說這做畫之法。”
隨后,她細細講解,將做畫之技法,技巧,傾囊而授。
李慕禪有過目不忘之能,又一直自己做畫,許多技巧,已經不知不覺掌握,卻僅是憑本能。
徐靜瑩這般一說,宛如捅破了窗戶紙,他眼前豁然開朗,有一法通,百法通之感,感覺畫技突飛猛進。
在徐靜瑩指點之下,短短幾日,李慕禪做的畫便有翻天覆地變化,越發生動傳神。
他不停感嘆,明師指點確實威力宏大,往往一句話就抵得上自己摸索十幾年。
他也明白,自己這是厚積薄發,若是初學者,徐靜瑩的指點固然精妙,卻很難被人吸收。
每天十幅畫,一個月,就是三百張,他是從第一個臺階開始做畫,然后一個臺階一幅畫,跨過三百個臺階。
一個月后,徐靜瑩看李慕禪做的畫,歪頭打量著他,搖搖頭,嘆息說道,他已經出師了,自己沒什么可教的。
經過這一個月相處,徐靜瑩雖然冷冷淡淡,對他從沒露好臉,但兩人關系已經大大緩和。
演武堂是一座大殿,與飯殿相仿,巨大的宮殿,里面即便有聲音,也不顯喧鬧嘈雜,顯然是設計獨特。
演武堂墻壁上,懸著一張一張的畫軸,畫軸是武功秘笈,或是劍法,或是掌法,拳法,或是輕功法門,還有一些內功路線。
演武堂是滄海劍派核心殿,非演武堂弟子,嚴禁入內。
而能進入演武堂的,莫不是聰明絕頂的人物,對武功有天賦的天才人物,年紀各不同,年輕的三十來歲,年長的七十余歲。
這天清晨,演武堂正南墻壁上,原本的滄海九劍劍譜換成了一幅滄海山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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