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妃笑道:“小妹也是關心姐姐嘛,姐姐沒受傷吧?”
雪妃冷笑一聲:“你關心我死沒死吧!……讓你失望了,我的運氣好,有高人搭救,沒受傷,反而受了點兒益處。”
“什么益處?”月妃好奇的問,。
雪妃忽然笑了一下,轉過頭去,望向遠處的天空,腦海里又浮現出李慕禪的笑容。
她心下暗惱,這個該死的家伙總出來搔擾自己,無論怎么弄,也不能把他從腦海里抹去,讓心情好一點兒。
月妃咯一笑:“莫不是糊弄小妹的吧?”
雪妃淡淡道:“就算是吧。”
月妃坐下來,笑瞇瞇的湊上去:“姐姐,你就說說罷,你也知道小妹好奇心重,你若不說,我可吃不好飯,睡不好覺,好姐姐,你就莫要折磨我啦!”
雪妃一扯,從她手里抽出自己的袖子,笑了笑不說話。
“要不,我把那只九天玄女簪送給姐姐,如何?”月妃甜美的笑道。
雪妃哼道:“也就你喜歡那簪子,我不喜歡。”
“那我把那只冰玉茶壺送給姐姐如何?”月妃笑道。
雪妃搖搖頭。
“那姐姐要什么?”月妃嗔道。
雪妃道:“我要那張漱玉琴。”
“漱玉琴?”月妃一怔,秀氣的眉毛蹙起來:“姐姐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呢,那張漱玉琴音質清揚,別的琴可比不了!”
雪妃冷冷道:“你決定罷,莫再啰嗦,吵得我頭疼!”
月妃沉吟片刻,抬頭看看她,最終一咬牙,恨恨道:“好吧!”
她揚聲叫道:“小翠,去把漱玉琴取來!”
亭外一個秀氣的宮女應一聲,裊裊去了,很快抱了一張瑤琴過來,上面帶遮了一層雪白綢緞。
她小心翼翼的捧著琴,到了亭里,依月妃的手勢,輕輕放到中間的玉桌上,慢慢揭開綢緞,一張碧綠色的瑤琴映入眾人眼簾。
琴身碧綠,宛如碧玉所雕刻,琴弦晶瑩如冰,弦上清光流轉,隱隱有幾分生氣,像是七道細泉在靜靜流淌。
月妃愛不釋手的撫摸著這琴身琴弦,抬頭道:“但愿姐姐的驚喜能讓我大開眼界,對不起這張漱玉琴。”
雪妃沒好氣的道:“行啦,不過一張琴罷了,內庫有的是,你皇上撒撒嬌,還會有更好的!”
月妃嘻嘻笑道:“皇上這幾天一直忙著呢,好像又要打仗了。”
雪妃擺擺手:“打仗關咱們什么事,難不成還能打到這里!”
她說著把漱玉琴一拉,到了自己跟前,白玉似的雙手按上琴弦不動。
“姐姐要奏一曲?”月妃問。
雪妃道:“我所說的驚喜,就是一支曲子,乃高人所傳,你可要聽好了!”
“原來是一支曲子。”月妃有些失望。
雪妃莫名的笑一下,微闔明眸,一動不動,整個人似乎沉寂下去,同時在腦海虛空出現一座泛著光的小山。
這座小山似乎由水晶制成,晶瑩剔透,泛著柔和的光澤,溫暖而宜人。
這光與陽光的火熱,月光的清涼不同,似介于兩者之間,中正平和,觀之周身舒暢,柔和通暢,似浸于這團光芒中。
小山之上有一人盤膝闔眼而坐,卻是李慕禪,與小山融為一體,沐浴在小山的光芒之中,寶相莊嚴。
這是李慕禪當初灌頂時傳于她的,告誡她時時觀想,尤其是睡前觀想,在這團光芒中睡去。
李慕禪當初說,只要這般做了,她便能青春永駐,不會老去,聽得雪妃嗤笑不已,全然不信。
這世上哪有真的長生不老,青春永駐的事,不過是傳說罷了,大伙多靈長都是不信的,要真有這樣的好事,為何歷代皇帝沒有一個能長生不死的?
既然皇燕京做不到,那這些凡人俗子又哪能做到?
當時李慕禪搖頭失笑,于是把她壓在身下好一番蹂躪,讓她筋疲力盡,昏昏沉沉得睜不開眼睛。
李慕禪讓她觀想腦海所現,她下意識的依從。
當她清醒過來時,周身的疲憊無影無蹤,反而是周身舒暢,輕盈若飛,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了。
她身邊沒有李慕禪,起身問白公公,過了多久,聽說是一個時辰,她極為驚奇,卻仍不信,覺得李慕禪是用了什么獨門的手法。
李慕禪懶得再說,只丟了一句愛信不信,由得她疑神疑鬼。
相處雖不久,李慕禪對她的脾氣知之甚深,知道這點兒火候恰好,給她一點兒希望,卻又縮回去,她絕對忍不住的,會自己去試驗。
說起來,這是他從無量光明心經是悟得的神通,在她身上初次施展,看起來不愧是神通,別有妙用。
李慕禪離開后,雪妃自己試驗了一番,故意走了半天的路,把自己累得夠嗆,然后在腦海里觀想光山。
半個時辰之后,周身的疲憊盡消,身體好像變得更強了,不像先前的嬌弱了,晚上與李慕禪行云布雨時,耐力更強。
腦海中觀想光山,讓明光籠罩了自身,僅是片刻功夫而已。
月妃正要催促,她忽然睜眼,蔥白玉指輕撥,頓時“錚”的一聲,琴聲飄蕩出來,嚇了月妃一跳。
僅這一聲,她的汗毛就豎了起來,身體如通了電一般打了個顫,好像一下掉進了一處冷泉中。
錚錚琴聲悠悠響起,她眼前出現一幅畫面,自己好像回到了年幼時候,在家門口與周圍的伙伴嬉戲,歡快喜樂。
她們玩了一會兒,然后一塊兒離開家,出了城,到田野里一塊兒嬉鬧,陽光懶洋洋的照著,小鳥在樹上發出清脆的鳴叫。
不知不覺中,她們終于玩了一天,然后回到家里,見了父母,父母是那么的年輕,父親嚴肅,母親和藹,家里充滿了溫暖。
她沉醉于童年的記憶,不可自拔,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不知不覺中,她醒了過來,臉上帶著微笑,抬頭一看,卻見雪妃正淡淡看著自己,似笑非笑。
琴聲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停了,再看不遠處的宮女們,也臉上帶著微笑,個個精神恍惚,似乎陷入了美夢中。
“這……這是什么曲子?”月妃驚異的問。
雪妃淡淡道:“醉夢曲,如何?”
“好一首醉夢,真是讓人如夢如醉!”月妃贊嘆道,搖搖頭:“真沒想到,一首曲子竟有這般美妙,姐姐,傳給我吧!”
雪妃笑了起來,搖搖頭。
“姐——姐——!”月妃聲音嬌膩,盈盈笑道:“姐姐還想要什么,盡管說來,但凡我能給的。”
雪妃道:“我沒什么可要的,我彈了這首,也累了,你們云吧,容我歇一歇。”
月妃撇撇嘴,雪妃此時神采奕奕,周身放光,哪有一點兒累了的模樣,純粹是攆自己呢!
月妃不死心的問:“姐姐,你這首曲子是誰做的?”
“一位高人。”雪妃淡淡道。
月妃又問:“哪位高人?”
“你不認得的高人。”雪妃道。
“姐姐怎么知道我不認得,說來聽聽,說不定我真認識呢。”月妃哼道。
雪妃搖搖頭:“好啦,別跟我磨牙了,我不會說的,你也甭打甭主意,就是去求陛下,我也不會傳給你!”
月妃嘿嘿一笑:“真的么?”
雪妃黛眉蹙了一下:“你真要如此?”
“是呀,陛下一定喜歡聽這首曲子,我要彈給陛下聽。”月妃嘻嘻笑道。
雪妃哼了一聲:“月妃,你還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
月妃嘻嘻笑道:“要別的就不能要臉面,姐姐莫要著惱才是!”
“滾——!”雪妃一擺手,冷冷哼道。
月妃心滿意足的去了,臨走之時嬌笑道:“若陛下下了旨,姐姐你可不準敷衍了事,藏了一手喲。”
雪妃冷笑道:“你就是得了曲子也沒用。”
“我的琴藝比姐姐不差吧,怎么會沒用呢,那倒要試試看呢。”月妃笑盈盈的裊裊離開了。
雪妃坐在小亭里,看著她離開,一動不動,臉色淡漠。
白公公看得擔心,忙上前小心開導:“娘娘,甭跟她一般見識。”
雪妃扭頭掃他一眼:“見識什么,她這人就這樣,我跟她一般見識,早就氣得見了閻王!”
她擺擺手:“你去探探,這一陣子都發生了什么事。”
“是,姐姐。”白公公松一口氣,輕快的應道,也跟著去了。
他剛出去,又轉回來,雪妃皺著黛眉把明眸一掃,他忙道:“娘娘,巧妃娘娘來了。”
“讓她進來罷。”雪妃哼道。
“是。”白公公又轉身離開,隨后一個宮裝麗人裊裊過來,身邊沒有宮女及太監們跟隨。
她尖下頜,一雙明媚的大眼睛,水靈靈的像會說話一般,奪去了所有人的目光,讓人忽略她的秀美容貌。
她到了近前,在亭外襝衽一禮,然后進亭中在雪妃跟前坐下,笑道:“方姐姐你可算回來啦。”
“怎么回事,你這般憔悴了?”雪妃皺眉問。
巧妃長長嘆息一聲:“唉……,一言難盡吶!”
“是不是月妃她又胡鬧?”雪妃哼道。
巧妃點點頭:“沒有了姐姐你,這宮里就成了她的天下,她行事越發肆無忌憚,可把咱們欺負得夠嗆,好在姐姐你回來了,再不回來,咱們可就要去洗衣局了。”
雪妃笑起來:“夸大其辭,行啦,她就是這般,得志便猖狂,現在不必擔心了,她會可著狠的對付我,顧不上你們啦。”
洗衣局是有罪的宮女受罰處,她們是貴妃,再有罪,頂多打入冷宮,不至于去洗衣局受苦。
巧妃一捂小嘴,笑道:“瞧姐姐你說的,咱們可都盼著姐姐回來給咱們做主,收拾她出一口惡氣呢!”
“嗯,我正有此意呢,近來有什么情況?”雪妃淡淡道。
巧妃看看四周,見周圍沒旁人,才壓低聲音,悄聲說道:“西趙與咱們打起來了。”
雪妃哼道:“瞧你小心的,還真被月妃欺負慘了,我聽陛下說了!”
“唔,還有,陛下又請了幾位武林高手入宮,說是為了防備西趙的武林高手刺殺。”巧妃道。
她忽然笑起來:“方姐姐,你這次回來大變了模樣呢!”
“變什么模樣?”雪妃心下一跳,她自然知道自己變樣了,就像花兒澆足了水綻放一般。
“嗯……,說不上來,好像光彩更加照人了,是不是碰上什么喜事了?”巧妃打量她兩眼,笑瞇瞇的道。
雪妃點頭:“我爹閉關出來,見了面。”
她心下卻暗撇嘴,真是相見不如不見,父女二人如今就像是冤家對頭,見了面就要吵架。
“那要恭喜姐姐了,聽說方伯正在練一門絕世武功?”巧妃明媚的大眼忽然一亮,奕奕有神。
雪妃搖頭道:“他一向癡迷于武功,哪來的什么絕世武功,不過是家傳的一點兒三腳貓功夫罷了。”
“真想見識一番呢!”巧妃興奮的道。
雪妃白她一眼:“你這么喜歡武功,當初怎么不練武?”
巧妃搖搖頭:“我只喜歡看,卻不喜歡練,況且若真練了,還進不來宮,不能與姐姐結為好姐妹呢。”
宮內是禁止練功的,當初選秀女時,有嚴格的檢測,一旦練過武功的,即使是花拳繡腳,也不能入宮。
皇帝身邊雖然一直有影子侍衛,時時刻刻受到保護,但畢竟妃子太親密,防不勝防的。
雪妃哼道:“宮里也沒什么好,早知如此,我還不如當初練了武呢!”
巧妃嚇了一跳,臉色都變了,忙道:“姐姐慎言,這話傳進陛下耳朵里可不得了呢!”
雪妃擺擺手:“傳就傳罷,我這話當面跟陛下說過!”
巧妃松一口氣,拍拍高聳的酥胸:“唉……,也就姐姐你有這個膽子跟陛下這么說話,咱們可都得小心翼翼,惟恐惹陛下不高興呢。”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雖說沒有七十二個,但宮里總有三四十個妃子,很多妃子只是見過皇帝一次面,從此再沒機會見龍顏。
她們小心翼翼說話,并非怕陛下一怒之下殺人,畢竟如今的皇上仁厚,很少殺人,除非犯了什么大罪。
她們是怕惹陛下不喜,從此之后再不來了。
“說說都有哪些武林高手吧!”雪妃道。
巧妃頓時興奮起來:“好啊,我可弄清楚了,這些高手都不得了,是一些隱秘門派的杰出弟子,個個都是天下頂尖的高手。”
“隱秘門派?”雪妃問。
巧妃道:“姐姐可能不知道吧,這天下間的武林門派多得很,一些是在明,一些是在暗,平時不出現的,與武林沒有什么瓜葛。”
“例如?”雪妃問。
巧妃輕咳一聲,端起茶盞抿一口,鄭重道:“像飛天庵。”
“尼姑?”雪妃問。
巧妃點點頭:“就是一座佛庵,據說是位于西北一座深山中,人們是進不去的,不受俗人的香火供奉。”
“那她們怎么活?”雪妃道。
巧妃搖搖頭:“我也不知,我想大約是朝廷給他們錢吧。”
“唔,那倒也是。”雪妃點點頭,可能是御用供奉一類的。
“她們的高手很多?”雪妃問。
“宮里這次一共請了十名高手,據說這位飛天庵的楚少卿武功最強。”巧妃興奮的道。
“怎么是男人的名字?”雪妃黛眉一蹙。
“這名字聽著像是男人,卻是個美人兒呢,我見過,雖沒姐姐這么美,卻不遜于月妃了。”巧妃笑道。
雪妃點點頭:“武功究竟如何?比洪將軍呢?”
“嘻嘻,姐姐,我說實話你可不準生氣。”巧妃笑道。
雪妃沒好氣的道:“說罷。”
巧妃笑道:“人家的武功,洪將軍是拍馬也趕不上的,根本不是一個境界的呀,怕是一兩招就能制住洪將軍。”
“這般厲害?”雪妃微微色變。
“神乎其神!”巧妃一臉贊嘆神色:“不愧是佛門弟子,有大神通!”
雪妃黛眉蹙起來,眸子閃著憂色。
“姐姐,有這般高手保護,你不高興嗎?”巧妃奇怪的問。
雪妃搖搖頭:“你說她很貌美?”
“嘻嘻,你是擔心她勾引了陛下?”巧妃笑起來。
雪妃點點頭,巧妃笑道:“放心罷,我看陛下對她一點兒意思沒有的,陛下不喜歡會武功的女人,要不,也不會派給咱們后宮啦。”
“嗯,待會兒請她過來見見。”雪妃點點頭。
巧妃出去后,雪妃起身出了小亭,在鵝卵石小徑上走來走去,心中憂慮,不知道這楚少卿武功到底如何。
萬一那冤家真的膽大包天闖進來,定會與楚少卿碰上,兩人打起來,縱使他武功更勝一籌,還有其余幾個高手呢!
她心下憂慮,臉色不太好看,白公公這會兒回來了,見她這般忙問原因,雪妃也不避著他,說了自己的擔心。
白公公忙自告奮勇,說出去送信,讓李慕禪別闖進來,雪妃搖搖頭,這冤家若真的聽勸,也就不是他了,他膽大包天,自己身為貴妃他都敢偷,還有什么事不敢干!
而且,不去勸他還好,一旦去勸了,那他原本不想闖也一定要闖一闖的,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但愿他還有點兒分寸,爹爹能夠勸住他,不讓他闖進來。
“娘娘,楚姑娘來了。”一個宮女盈盈過來稟報,雪妃擺擺手:“請!”
宮女身后跟著一個白衣少女,如踩著白云冉冉而來,說不出的飄逸輕盈,經過嚴格訓練的宮女頓時相形見絀。
雪妃凝視著她,看著她慢慢靠近,打量著她的容貌,果然是絕色,挺直的鼻梁,丹鳳眼,厚厚的紅唇微菱,誘人去吸吮。
她神情淡漠,雙眼清冷而高傲,似乎超然塵世之外,俯視蕓蕓眾生。
雪妃一看到她的氣質,就知道自己沒白擔心,這楚少卿真是一個難纏的人物,不能小覷。
轉眼功夫到了近前,進了小亭,楚少卿身形筆直,卓然而立,平視雪妃一眼,然后合什一禮:“飛天庵楚少卿見過貴妃娘娘。”
“不必多禮。”雪妃笑著抬抬手,指了指:“楚姑娘坐下說話。”
楚少卿謝過,然后緩緩落座,垂眼斂眉,好像老僧入定一般,一言不發的坐著等雪妃說話。
雪妃又打量她幾眼,在近處看,更能看清她的肌膚與五官,肌膚瑩白如玉,膚下似乎有光澤流轉,雙眼清亮而柔和。
雪妃雖沒練武,眼力卻不差,知道她這般修為顯然是登堂入室,修為達到了極為高深的境界。
雖不知與那冤家比高下如何,但總是個厲害角色,不能不小心。
雪妃露出一絲笑容,問道:“楚姑娘,飛天庵我從沒聽說過,像姑娘這般人物,還有幾個?”
楚少卿抬起頭:“稟娘娘,諸師姐中我修為最淺,故師父命我入世歷練一番,以增強修為。”
“哦——?”雪妃訝然挑了挑黛眉,看出她說的是實話。
這可就麻煩了,萬一真的起了沖突,打了小的出來老的,那可不得了。
她勉強笑道:“還真是本宮孤陋寡聞了,飛天庵如此厲害!”
“不敢當。”楚少卿淡淡一笑,隱有傲然之意。
“那不知道楚姑娘在何處防衛?”雪妃問道。
楚少卿道:“我守的正是貴妃娘娘的寢宮。”
雪妃嘆了口氣,這十個高手中,她武功第一,卻派來守衛自己,看來陛下對自己倒沒有厭憎。
后宮之內敢與陛下直言坦誠的,也就自己一人而已,有時候他會頭疼,避而不見,卻不會因此而厭棄自己。
想到這里她隱隱有幾分愧疚,畢竟自己與那冤家在一起,算是對陛下不忠,委實對不住他。
唉……,她心下嘆息一聲,忽然有些索然,擺擺手:“那本宮的安全就勞煩姑娘了,有什么話盡管說罷。”
“是,娘娘。”楚少卿輕頜首。
雪妃擺擺手,不再理會楚少卿,起身慢慢離開了小亭,沿著鵝卵石小徑慢慢往外走,回到了自己寢宮。
她的寢宮名叫雪宮,里面布置得簡潔而優雅,是她費了不少的心血所建,每一件東西都是她親手擺上的。
待回到寢宮,她躺到了榻上,百無聊賴的看著藻井,過了一會兒,又開始沉入腦海,觀看虛空中的光山。
看到光山上面的李慕禪,她再次心動如沸,原本的愧疚一下消失了,只剩下了滿腔的愛意與柔情。
不知不覺中,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染紅了天空,瑰麗如錦,整個雪宮也籠罩在紅霞中。
忽然一陣腳步聲響起,她起身坐起來,白公公輕手輕腳進來:“娘娘,陛下有旨意。”
“拿進來就是了。”雪妃皺眉道。
白公公應一聲,過一會兒捧著一個黃絹軸過來,恭敬的呈到雪妃跟前,雪妃伸手接過,漫不經心的打開,掃了幾眼頓時冷笑一聲,把圣旨摔到了榻上。
“娘娘!”白公公吃了一驚。
雪妃哼道:“這個月妃,還真有幾分本事!”
白公公小心的問道:“娘娘,是關于月妃娘娘的?”
“嗯,她去求了陛下,陛下下了旨,讓我把那首曲子抄錄給月妃,這個小丫頭是找死!”雪妃咬著牙冷哼。
白公公道:“娘娘,不過一首曲子罷了,我看……”
“閉嘴!”雪妃哼一聲,冷冷掃他一眼:“知道這曲子是誰做的?”
白公公靈光一閃,臉色微變:“難道是李……?”
“哼!”雪妃白他一眼:“總算沒笨到家!”
白公公忙閉上了嘴,若這曲子是李先生做的,那還真不敢亂說。
“好,看她能不能彈出來!”雪妃哼了一聲,道:“筆墨!”
白公公忙到了南邊的書案前,倒了些涼茶進硯內,慢慢研磨,動作優雅,片刻后轉頭:“娘娘,好了。”
雪妃坐到案前提起筆,凝神思索片刻后,緩緩游筆抄錄,把醉夢曲的曲譜抄了出來。
慢慢放下筆,她一動不動的看著,半晌后嘆了口氣:“白三,你去把這個抄成六份,分別送給巧妃她們。”
“……是。”白公公遲疑一下,慢慢點頭。
他心下感嘆娘娘這一招狠,月妃娘娘花了那么大的力氣才弄到,娘娘卻不僅給了她,還給了幾個貴妃。
反正旨意上沒說不能給別人,只說抄一份給月妃。
陛下大概覺得一首曲子罷了,沒什么大不了,不值得費心,頂多事后補償一下娘娘就是。
卻不知這首曲子是李先生所做,對娘娘而言非同尋常,陛下此舉怕是要傷了娘娘的心吶。
娘娘姓烈如火,一旦這般,一場風雨怕又要鬧起來了,而這個時候國事紛忙,陛下本就心煩,娘娘萬一真鬧起來,可是要失了圣眷的。
他心下擔憂,現于臉上,慈眉善目便揉到了一起。
“瞧你愁眉苦臉的樣子,又怎么了!”雪妃沒好氣的哼道。
白公公忙道:“娘娘,千萬不要與陛下鬧脾氣,陛下正因為西趙的事煩心呢。”
雪妃擺擺手沒好氣的道:“你這奴才,還來教我,還不趕緊的拿走!”
“……是,是。”白公公無奈的點點頭。
娘娘也不是個聽勸的,她一旦認定了的事,誰也甭想改變,看這架式,娘娘是要大鬧一場的,唉……雪妃又吩咐一聲:“陛下若來了,就說我已經睡下,不要打擾。”
“娘娘!”白公公忙哀求的看著她。
雪妃明眸一瞪:“怎么,我的話不管用了?”
“娘娘三思啊!”白公公苦口婆心的道。
雪妃擺手哼道:“少廢話,趕緊滾!”
“娘娘,你……”白公公仍不死心想再勸。
雪妃轉身回到了榻上,又躺下了,白公公無可奈何的搖頭去了。
當天晚上,皇上果然想過來看雪妃,卻被擋駕了,整個后宮敢這么干的也就雪妃而已。
皇上偏偏吃這一套,看到這架式,知道為白天那道旨意生著氣呢,想了想,若硬闖進去,定沒好話伺候自己,雪妃牙尖嘴利,損起人來真能把人活活氣死,還是避一避風頭罷。
他想到這些,也沒硬闖,想過幾天再過來說幾句軟話哄她,先去了月妃的寢宮,月妃甜美嬌柔,最是解頤。
羞月宮南理當今天子天密帝是個六十多歲的老者,臉上卻沒有皺紋,身形高壯魁梧,英氣勃發。
他一身明黃錦衣,但此時明臉色晦暗,雙眼無神,還帶著幾分血絲。
身后跟著一群太監與侍衛,到了月妃的寢宮羞月宮前,聽到了若隱若無的琴聲,琮琮聲如小溪流水。
他擺擺手,這群太監與侍衛都停步,只有一個老太監跟著,慢慢進了羞月宮,里面的宮女見了他都屈身行禮,沒出動靜。
循著琴聲他慢慢踱步,到了后花園的小湖邊。
此時明月皎皎,湖上一座小亭像是凌空飄浮,水光瀲滟而空靈,月妃身著素潔的宮裝低頭撫琴,身前的湖面上倒映著明月。
看到此景,天密帝微露笑容,論起討人喜歡的手段,后宮當屬月妃了,這一套是甭指望雪妃能學來。
他正在出神間,琴聲戛然而止,月妃盈盈站起來,沖著他遙搖一禮。
天密帝呵呵笑一聲,大步流星的上了回廊,轉了幾轉到了小亭里,月妃輕盈的過來,襝衽為禮。
天密帝擺擺手笑道:“免啦,這首曲子就是雪妃帶回來的?”
他笑容溫和,聲音沙啞而。
月妃笑道:“是,方姐姐說是從一位高人那里得到的傳授,可惜我琴藝不佳,不能彈出其神髓來。”
“哦——?”天密帝笑道:“我聽著已經極好了,這還沒得到神髓?”
月妃拉著他的大手坐下,斟了一盞茶,甜美的笑道:“陛下是沒聽過方姐姐的琴聲,所以不知道,要是聽過,就知道我彈的可差太遠啦。”
“你琴藝也算是頂尖的,怎么差那么多?”天密帝接過茶盞笑道。
月妃搖頭嘆息:“唉……,誰知道呢,我也奇怪呢。”
天密帝笑道:“不急不急,改曰再去跟雪妃討教一二就是了。”
“照理說來,有了曲譜,什么曲子我都能彈出來的。”月妃蹙眉不解的搖頭。
天密帝呵呵笑道:“月兒,你莫不是想說,雪妃她給的曲譜有問題?”
“這個嘛……”月妃遲疑。
天密帝笑道:“這你放心,雪妃她是什么樣的人,你也明白,她可不會做這種事,也不屑做!”
“但這首曲子委實神妙呢。”月妃道。
“好啦好啦,為你我可把她得罪慘啦,不說這個了!”天密帝擺擺手。
李慕禪被方念心一直拉著,游遍了京師各處,轉眼間兩天過去,李慕禪這天正在別院里練功,凝思無量光明心經還有什么妙用,于修煉黑佛功有什么幫助,一個黑衣勁裝青年進來,稟報說有一位公公求見。
他一怔,虛空之眼俯看,看到了白公公,于是請進來。
李慕禪在院門口迎接,笑瞇瞇的抱著拳:“白公公,勞您親自大駕,是來見我的?”
白公公身份非同小可,一般的事不可能親自出宮。
“李先生,咱們進去說話。”白公公忙道,神色鎮定。
李慕禪讓進來,兩人到院中的假山前坐定,明媚的陽光當空照,懶洋洋的舒服,想要曬著太陽睡過去。
“娘娘還好吧?”李慕禪關切的問。
白公公搖頭嘆道:“正跟陛下鬧別扭呢,我這次來是替娘娘傳話的。”
“哦——?”李慕禪笑了笑。
白公公道:“這次西[]侵,與咱們打了起來,陛下怕西趙的武林高手刺殺,特意請了一些隱世高手出來,娘娘讓人千萬不要進宮。”
“這幫人很厲害?”李慕禪挑了挑眉毛。
白公公用力點頭:“非常厲害。”
李慕禪笑道:“那倒要見識一二。”
白公公騰一下站起來,抱拳道:“我的李先生,算小的求您啦,還是讓娘娘省省心吧,千萬別湊這個熱鬧。”
李慕禪笑道:“她進了宮,一定如龍游大海,暢快得很吧,什么時候能當上皇后呀?”
他對雪妃還有幾分怨意,非要回宮做什么皇后,若不是因為能隨時進去,隨時搶了她走,早就撒手不管,斬斷這段兒情緣。
白公公搖頭嘆道:“娘娘在宮里可是難得很,先生一定多多體諒。”
李慕禪呵呵笑了起來:“好吧,我知道啦,你回去吧。”
“那先生你……”白公公殷殷望著他。
李慕禪道:“我看情況再說,盡量不去。”
白公公無奈的點點頭,告辭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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