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眾人哄然喝彩,紛紛上前敬李慕禪的酒,怪手書生的名號一下打響了。
打敗并折辱了太一宗的弟子,這實在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單說他的武功,便讓人贊嘆。
雖然有送死之嫌,不過這般勇氣也驚人,他們都佩服這般漢子,紛紛端著大碗過來,敬李慕禪一杯。
他能人所不能,為人所不敢為,替眾人出了一口氣,大伙覺得能敬他一碗酒,于有榮焉,將來足以成為談資。
李慕禪來者不拒,哈哈大笑著一碗接著一碗喝,轉眼功夫便喝了五十幾碗,若是這些酒堆起來,足以把他淹沒了。
眾人贊嘆他酒量過人,李慕禪擺擺手,豪氣干云。
他的酒都是通過內力逼了出來,但酒樓里酒香飄逸,人們雖知道他這么干,卻看不出破綻來。
而且,能通過內力逼出酒來,也是一種高深的修為,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足以讓人佩服。
李慕禪是將酒直接氣化,從呼吸中吐出來,眾人自然不能發覺基中的奧妙,看起來,他一點兒汗沒有出,完全是吸納了酒,看不出運功逼酒的模樣,更是贊嘆不已。
一直喝了一百碗,眾人都敬完了酒,李慕禪臉色漲紅,似是醉了,卻雙眼清明,越發的明亮,好像不但沒喝醉,反而越發清醒了。
眾人又是忙不迭的贊嘆他海量,體質奇異,李慕禪與眾人杯來盞去,很快混得熟了。
范文山看著李慕禪大碗喝酒,與眾人大笑著喝下云,一幅豪氣干云的模樣,他撫髯搖搖頭。
李慕禪待一一敬過了眾人,轉身回來坐到范文山跟前,笑道:“范前輩,是不是覺得我不該得罪太一宗的人?”
“唉……”范文山搖頭嘆息一聲:“可惜了,李兄弟,你不該這般沖動的,太一宗是龐然大物,如山如泰,你一人擋不住他們的,這個仇他們早晚要報,絕不會放過你的!”
李慕禪冷笑道:“他們不放過我,我還不放過他們呢!”
“你與太一宗有仇?”范文山問。
李慕禪點點頭道:“我一個朋友被太一宗殺了,我雖與他們沒仇,卻想找找他們的麻煩,我倒要看看他們能不能一手遮天!”
范文山皺眉道:“李兄弟,老夫想跟你說一句掏心窩子的話!”
李慕禪道:“范前輩請講!”
范文山道:“不要跟太一宗做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這句話自然是刺耳難聽,不會有好下場,仿佛詛咒一般,若是一般人早就翻臉走人了。
李慕禪搖頭苦笑道:“到了這一步,前輩這句還有什么用呢?”
“唉……,依我看,你還是找個地方,隱姓埋名,不要再現身武林了,說不定太一宗懶得找你。”范文山搖頭嘆息道。
李慕禪笑道:“前輩對太一宗如此畏懼?”
范文山搖頭嘆息:“不是畏懼,而是知道他們的手段!……他們是極護短的,不管有理沒理,只要打了太一宗的弟子,都會受太一宗的報復!”
李慕禪淡淡笑道:“好啊,我倒要看看太一宗有什么手段!”
“千萬不要小瞧了太一宗,剛才那汪鶴亭說得可能是實話,他只是年輕一代弟子中的平常弟子,真正的高手沒出來呢。”范文山道。
李慕禪點頭道:“好,我知道了,多謝前輩!”
范文山搖頭嘆息道:“我年輕時候,也像你這般雄心壯志,傲氣沖天,覺得太一宗沒什么了不起,后來才知道了差距,……太一宗的武功精奇,但特點是根基扎實,扎根基時進境緩慢,不急不躁,一旦扎實了根基,進境越來越快,太一宗的弟子越到后來越厲害,尋常門派的弟子與他們差距是越來越大,讓人絕望!”
李慕禪笑道:“前輩放心吧,我心里有數的,不過太一宗也不是一手遮天,大不了我往其余五大派一鉆,看他能奈我何!”
“呵呵,看來你已經想好了退路!”范文山露出笑容,點點頭道:“六大門派之間關系復雜,尤其是玉冰閣與金剛門,與太一宗不對付,玉冰閣神秘莫測,怕是進不去,倒可以去金剛門!”
李慕禪笑道:“我正有此意!”
范文山撫髯點頭:“好好!……金剛門最近出了一個天才人物――李無忌,殺狂沙門與烈炎宗的長老,可是位了不得的人物,金剛門有了他,可以與太一宗較一較勁了,你去金剛門,他們一定敢收留的!”
李慕禪搖搖頭道:“我空著手去怕是不成,我想把太一宗的太昊神掌得到,交給金剛門算是晉身之禮!”
“這個嘛……”范文山皺起眉頭,搖頭笑道:“怪不得你要與老夫結交了,是想找到賀玉良吧?”
李慕禪呵呵笑道:“瞞不過前輩!……若是前輩能幫忙,小子感激不盡!”
范文山想了想,嘆了口氣:“這賀玉良我是見過的。”
李慕禪頓時精神一振:“前輩見過,在哪里?”
“在我來的路上,曾在官道旁見過他與太一宗的弟子們廝殺,但只是驚鴻一瞥,他現在到了哪里卻不知道了!”
李慕禪忙道:“前輩可否帶我一起去那里,我想看看那地方。”
范文山面露難色:“這個嘛,老夫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擱……”
李慕禪忙問:“什么事?”
范文山道:“鐵拳銀劍萬老爺子大壽,我是代表咱們萬劍門前去祝壽的,斷斷不能耽擱的!”
李慕禪沉吟:“鐵拳銀劍萬重山?”
“正是,萬老爺子名播四海,又與咱們萬劍門頗有淵源,這個壽是一定要祝的,萬萬不能耽擱。”范文山點頭道。
李慕禪想了想,沉吟道:“萬老爺子離這里多遠?”
“不遠了,還有兩天的路程。”范文山道。
李慕禪笑道:“前輩的弟子可也一塊兒看到,認得那處地方?”
何若松忙道:“師父,我認得!”
范文山看向李慕禪,李慕禪笑道:“這樣罷前輩,讓何兄弟帶我過去看一看,然后我再帶何兄弟追前輩。”
“這樣……”范文山有些遲疑。
李慕禪笑道:“在下總不至于加害何兄弟吧?”
何若松道:“師父,我帶李少俠去吧!”
他躍躍欲試的看著范文山,神情殷殷。
丁斌皺眉瞪他一眼,顯然不同意,范文山卻點點頭:“嗯,也好,你們速去速回,那里距離這里不遠,一天時間足矣。”
“是,師父!”何若松興奮的道。
李慕禪笑道:“范前輩盡管趕路,我會帶著何兄弟追上你們的,不過你們要留下印記。”
“這是自然。”范文山點頭。
李慕禪笑道:“我會速去速回,況且我也想見一見這位萬老爺子,鐵拳銀劍大名鼎鼎,真是如雷貫耳!”
他這話不假,鐵拳銀劍確實大名鼎鼎,便是金剛門這等名門大派也不能不覷,也要讓他三分的。
這位鐵拳銀劍非是哪門哪派,而是獨自一人,是得了武林秘笈,自行修煉成為頂尖的高手,而且行事公正,極得人望。
在六大門派與眾門派之間的夾隙里,傲然成為一棵大樹,這位鐵拳銀劍顯然是一等一的人物,乃是無數武林底層人物眼中的傳奇與榜樣,威望極為驚人。
范文山點頭笑道:“也好,想必萬老爺子也想見識一下你的,敢獨挑太一宗的人可不多了。”
“那就煩請前輩引見了。”李慕禪笑道。
兩人說話功夫,他臉上的酒氣慢慢散去,恢復了正常,然后抱拳與眾人告辭,與范文山一塊兒出了酒樓。
他們出了酒樓之后,騎上馬,然后在酒樓前分別,范文山與丁斌往南,李慕禪與何若松則要往西去,抱拳分開之后,便打馬而行。
李慕禪與何若松并轡而行,何若松不時的打量他,李慕禪笑道:“何兄弟,為何這般看我?”
“我想看看你怎么這么膽大,這般厲害。”何若松細聲細氣的道。
他眉清目秀,宛如處子,說話也是輕聲細氣,像是女子一般,像是梨園扮旦角的一般,不過少了拿腔捏調,更為樸實自然,故并不礙眼。
李慕禪笑道:“我也是被逼無奈,這一次若是能把太一宗的秘笈搶了,然后投身金剛門,才算是保得無恙,否則,我姓命難保了!”
何若松點點頭:“是呀,太一宗很厲害的,師父一直強調咱們不能得罪太一宗的,不過我覺得師父太小心了!”
李慕禪笑著搖搖頭:“范前輩是老成之言,你們還是不惹太一宗為妙,否則不但自己倒霉,萬劍門也跟著一塊兒遭殃。”
“嗯,所以師父一直說不要惹太一宗,看到他們要躲著走。”何若松點頭。
李慕禪笑道:“范前輩說得有理,還是避開他們的風頭為妙,你們不像我,孑然一身,了無牽掛,不怕連累了什么人,想打便打,想跑便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唉……,我真羨慕你呀,有這么厲害的武功,又能自由自在的!”何若松搖頭嘆息。
李慕禪笑道:“我還羨慕你呢,上有師父,下有師兄,有人關心有人疼,哪像我,就是死了也沒人理會的。”
兩人說著話的功夫出了城,然后加快速度。
到了傍晚時分,暮色上涌時,何若松道:“快到了。”
他有些倦怠,騎了半天的馬,一口氣沒歇著,他看李慕禪面不改色,毫無疲倦之意,也逞強硬撐著沒叫苦,但到了現在卻有些受不住了。
李慕禪看他如此,笑著搖頭道:“跑上半天便受不住了?”
何若松忙搖搖頭:“我不要緊的!”
李慕禪笑道:“我有一段口訣,你仔細聽好了,說不定能管點兒用。”
“這……”何若松一怔,有些遲疑的望向李慕禪。
李慕禪笑道:“不能白讓你幫忙吧,不過你得答應我,這段口訣除了你自己練,絕不能傳給別人,包括令師與令師兄!”
“可萬一師父與師兄他們問起呢……”何若松遲疑道。
李慕禪笑了笑:“那你就立個誓,他們自然不會相逼!”
何若松心癢難耐,看李慕禪模樣,這段口訣一定不凡,練武的豈能禁得住這般誘惑,于是發下誓來。
李慕禪將一段口訣傳給他,是一段回氣歸元的法門,他看得出來,萬劍門的心法實在一般,可能是劍法更強一些罷。
這是他自己創出的歸元法門,雖比不上金剛化虹經,卻也是難得一見的絕學,看何若松資質不錯,李慕禪便結這一段兒善緣。
他說了兩遍,然后指點他在馬背上修煉,這何若松的資質確實極好,李慕禪不過教了三四遍,他便能自行修煉了。
有了這歸元法門,他只覺周身內力流轉,精神一振,原本的困倦與疲憊一絲一絲的被沖掉,像是睡足了覺一般。
“天色不早,咱們加緊趕路,能不能趕到?”李慕禪問。
何若松正運著法門,點點頭:“再過一個時辰便能到那里。”
“那好,咱們走!”李慕禪打馬而行,何若松緊隨其后,一邊在馬上運轉心法,一邊看著前面的路。
隨著時間流逝,夜色上涌,一輪明月高懸夜空,如玉盤一樣徐徐轉動,輕紗般的月光籠罩四周。
兩人跑了一個時辰,在一處官道上奔馳,兩邊是棗樹林,蕭蕭瑟瑟,夜風呼呼的刮,聽著讓人心煩意亂。
何若松忽然叫道:“就在這里!”
他勒住了馬,李慕禪連忙勒馬,轉身回望:“這里?”
何若松轉頭看了看,然后下了馬,邁步下了官道往棗樹林而去,李慕禪跟在他身后,進了樹林再往里,約走了百米左右停下。
何若松指了指:“好像就在這里!”
李慕禪左右打量著點點頭,這里確實有打斗的痕跡,幾段落枝,地面雜亂,枯黃已經被清除,像是數十人踏過一般。
“當時有幾個人?”李慕禪問。
何若松道:“四個,一個老頭,一男一女跟師兄差不多大,還有那賀玉良,比師兄大一些。”
李慕禪又問:“他們穿什么樣的衣裳?”
何若松想了一下,慢慢道:“那三個太一宗的穿白衣裳,賀玉良穿灰衣裳。”
他有些好奇的望著李慕禪,不知道問這個有什么用。
李慕禪慢慢點頭,看了看四周,然后往南走,正是他們前來的方向,走了十幾米轉身對他身后亦步亦趨的何若松道:“何兄弟,你把馬系好嘍,咱們要往前走一段路。”
“……好啊。”何若松點點頭,忙道:“等等我,馬上就好!”
他忙不迭的跑出去,把兩匹馬牽進樹林里,走到官道上看不見的地方,然后把馬系到樹上,忙又奔回李慕禪身前。
李慕禪看他興奮的樣子笑了笑,還真是少年心姓,看來歷練得太少了。
“走吧。”李慕禪道。
兩人往南走去,李慕禪不時的停下,往左右看看,然后接著走,何若松隱隱覺得他是在追蹤賀玉良的痕跡,卻不知道他是怎么認得出來。
他好奇的發問,李慕禪笑著指著旁邊的痕跡:“水過留痕,人經過了也要留下痕跡的,只要細心總能發現的。”
他說著話,手指四處指,何若松順勢望過去,需要運內力于雙眼,才能看得清,他瞪大雙眼,不時看向李慕禪,若非指出,自己絕看不到的。
兩人走走停停,一口氣走了出一里來遠,仍沒有走出棗樹林,李慕禪忽然停住,來到了一棵棗樹前,慢慢伸出手,把樹枝上掛著一塊兒灰布揭下來。
他臉露笑容,點點頭,頗有心滿意足的感覺。
“這是什么?”何若松問。
李慕禪道:“賀玉良的衣裳是不是這顏色?”
他把灰衣片放到何若松跟前,何若松打量幾眼,慢慢點頭:“好像就是這種顏色的。”
李慕禪笑道:“這便罷了,再往前看看。”
他接著往前走,然后又找到了一塊兒布料,與剛才的一般無二,李慕禪收起來,轉身笑道:“走吧,咱們回去!”
“這便好了?”何若松問。
他還以為會有多么奇怪的事情呢,沒想到只是找兩塊兒布料便罷。
李慕禪笑著搖搖頭:“快走吧,盡快趕上范兄。”
何若松不情愿的答應一聲,兩人出了棗樹林,縱馬而行,趁著夜色趕路,到了半夜便回了城外,但城門已關。
李慕禪施展輕功,舉著馬翻過城墻,看得何若松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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