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禪摸著下頜,上下打量著顏子淵,搖頭嘆道:“顏宗主,我實在不想殺你。”
“死有何懼,你不必拿這個嚇唬我。”顏子淵冷冷道:“不過想得到馭劍口訣,你是做夢,小家伙,依我看,還是放了我,咱們前帳一筆勾銷。”
李慕禪笑著搖頭:“顏宗主這話三歲小兒也不會信,是不是?”
顏子淵沉聲道:“本座說話一言九鼎,你若殺我,結果會怎樣你也該知道,你再強也是一個人,龍山宗也靠不住!”
李慕禪笑道:“殺了你,我直接歸隱龍山宗,成為隱修者。”
顏子淵冷笑著搖頭:“龍山宗敢收下你?”
李慕禪道:“你死了,臨海閣群龍無首,我又把斬天劍拿走,你們臨海閣有何能力硬撼龍山宗?……顏宗主,我不過借斬天劍一用,用完就還給你,你也不損失什么。”
顏子淵沉聲道:“你以為殺了我,咱們就奈何你不得?……你應該知道,咱們在龍山宗內有人。”
李慕禪慢慢點點頭:“當然。”
龍山宗中有臨海閣弟子,臨海閣中也應該有龍山宗弟子,兩宗彼此滲透,這是難免的。
兩宗若真那么嚴密,那楚曠也混不進來了,最高明的法子就是提前布局,龍山宗核心弟子有了孩子之后,直接送到尋常人家里,待其稍長,成為六七歲的孩童時。再令其拜入臨海閣。
龍山宗核心弟子所生的孩子多數差不了,若資質不好,就接回來,資質好的話,很容易拜入臨海閣。
于是這孩子慢慢長大,資質絕佳的他會慢慢成為臨海閣核心弟子,待到一定時機,其生身父母再去相認。
這種手法可謂天衣無縫。根本查不出什么,總不能所有的臨海閣弟子都是原本弟子所生,需要接納新鮮血液。
龍山宗能這么干,臨海閣也能,所以兩派弟子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很正常。一些核心的機密,唯有宗主才知道。
顏子淵掙扎著坐直了。仰頭冷笑道:“李觀海。你即使藏進龍山宗,咱們也有法子收拾你。”
李慕禪皺眉道:“顏宗主,咱們就不能和平相處了?”
“到了這一步,你覺得還能后退嗎?”顏子淵冷笑著斜睨他。
李慕禪嘆了口氣,搖頭道:“顏宗主,我實在沒別的意思,只想借斬天劍一用罷了。有什么條件你說說罷。”
“不可能。”顏子淵搖頭淡淡道:“除非你拜入咱們臨海閣。”
李慕禪笑起來,搖頭道:“這不可能。我乃閑云野鶴,逍遙自在。豈能拜入宗門。”
“那再也休提斬天劍!”顏子淵沉聲道:“要不你殺了我,要不你滾蛋,別再廢話!”
李慕禪淡淡道:“斬天劍真有口訣?”
“不信你就試試!”顏子淵冷笑。
李慕禪皺眉:“那罷了,斬天劍我借走了,日后再還你!”
“你拿了斬天劍,咱們不死不休!”顏子淵沉聲哼道。
李慕禪笑起來:“你都這樣了還這么橫,宗主做久了緣故?”
他說著搖頭嘆了口氣,轉身便走……他對顏子淵沒有殺心,顏子淵雖說冷漠,卻沒什么惡跡,再說李觀海的身份也沒什么破綻,不怕顏子淵揪住。
他剛才施展他心通,想要讀取顏子淵腦海里的馭劍口訣,可惜卻一片空白,這顏子淵的心志堅定無比,難以撼動。
他飄飄而行,然后來到一深潭,一躍鉆了進去,將潭底的斬天劍取出,再躍回潭邊,衣衫抖了抖,恢復了干躁。
若在從前的世界,做這些很容易,一般的高手也能做到,這個世界沒有罡體,內力無法發于體外,想干躁衣衫卻極難,是輕輕抖動之際,勁力操縱精微,才能做得到。
他低頭打量著這柄斬天劍,真正的魔器據說有煞氣,所以才能克制圣器,他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奪得魔器來克制圣器。
至今為止,他這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魔器,看起來平平無奇,不過確實威力絕倫,令人驚悸。
先前顏子淵施展斬天劍時,好像魔神附體,功力倍增不說,劍法精妙絕倫,與從前相差百倍千倍,云泥之別。
這顯然是斬天劍的功勞,李慕禪推測,這斬天劍可能煞氣凝成實質,甚至有了神智,所以能夠操縱顏子淵。
顏子淵把斬天劍當成兵器,而斬天劍可能是把顏子淵當成兵器了,以劍馭人,威力絕倫。
李慕禪一邊打量著斬天劍,一邊輕輕撫摸,卻一直不敢拔劍出鞘,直覺不停的發出警告,有性命之憂。
李慕禪撫摸了半晌,越發覺得這斬天劍不凡,漆黑的劍柄好像散發著莫名的氣息,好像在招喚自己。
拔劍!拔劍!他心底不停的吶喊,催促著他,李慕禪心智堅定,精神如龍,幾乎難以撼動,雖有強烈的,卻硬生生的壓制住了。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這斬天劍確實邪門兒,強烈的讓他越發相信直覺,絕不去拔劍。
半晌過后,他嘆了口氣,把劍掛到腰間。
劍離手之后,馬上恢復了平靜,再也沒那么強烈的,這讓李慕禪松了口氣,看來這劍鞘也非常物,是一件寶貝……龍山宗
“大哥,你總算回來了!”李慕禪一出現在小院,柳碧云便騰的從小亭里站起來,上下打量著他。
李慕禪笑道:“怎么啦?”
“你沒受傷吧?”柳碧云一襲白衫。臉白如玉,緊張的盯著李慕禪。
李慕禪搖頭笑道:“沒受傷,放心吧。”
“你碰上顏宗主了吧?”柳碧云拉著他坐到小亭里。
李慕禪笑道:“交過手了。”
柳碧云斟上茶端給他,又打量他一眼,松口氣:“顏宗主很厲害的,要不然,宗主早就殺了他!”
李慕禪笑道:“他確實不俗。”
柳碧云坐到他對面,嗔道:“我去問過宗主了。宗主說別招惹顏宗主,逼急了沒好果子吃!”
李慕禪輕啜一口茶:“顏宗主有什么殺手锏?”
“魔器啊!”柳碧云道:“換了旁人宗主不告訴的,他是我師公,所以才悄悄跟我說了,魔器威力很驚人的,只有魔器能克制魔器,再厲害的高手碰上魔器也要沒命的!”
她說到這里臉色微白。想到剛才的心焦與擔憂,幾乎度日如年。恨不得插翅變成鳥兒把他追回來。
李慕禪慢慢點頭:“確實厲害。”
“顏宗主施展魔器了?!”柳碧云臉色大變。
李慕禪把腰間的斬天劍解下來。放到桌上:“喏,這是這個。”
柳碧云緊張的盯著它:“這就是斬天劍?!”
她又打量幾眼李慕禪,看他安然無恙,卻仍覺得不安心,摸了摸他肩膀,嗔道:“大哥,你太冒險了!”
李慕禪笑道:“無妨。打不過就逃呀。”
“哪能逃得掉!”柳碧云搖搖頭:“我聽宗主說,魔器一旦出手。三兩招就能殺人!”
李慕禪有點兒頭疼,她變得有點兒神經質了。擔心過度,笑著擺擺手:“行啦碧云,我不是沒事嘛!魔器沒那么邪乎!”
“你呀……”柳碧云無奈的嘆口氣,松了手坐回對面,嗔道:“下次絕不準這樣了,嚇死人啦,我的頭發都快白了!”
李慕禪看著她眼眶都有點兒濕潤了,心下感動,笑著點點頭:“好,下次不會了。”
他暗中決定,下次再這樣一定不跟她說,免得擔心過甚……這就是斬天劍?”柳碧云好奇的打量著桌上的黑劍,搖搖頭:“看著真不像呢!”
眼前這柄寶劍,土里土氣的,一點兒沒有神劍的氣勢,要是丟到兵器行里,怕是沒人會買。
“神器自晦,這劍確實不凡。”李慕禪微笑點頭。
“我瞧瞧……”柳碧云伸手。
李慕禪忙一抬手擋住她白玉似的小手,柳碧云疑惑的望向他,李慕禪搖頭道:“最好別碰它。”
“怎么?”柳碧云瞪大明眸。
李慕禪道:“這東西確實有點邪門兒,看看就好。”
“我頭一次看到魔器呀,宗主也不讓我瞧,到底什么樣子呀?”柳碧云一臉好奇。
李慕禪搖頭道:“模樣平平無奇,不值一看,算了吧。”
“那也要看看呀。”柳碧云道。
李慕禪苦笑搖搖頭:“碧云,不是我不想你看,是拔不出劍,……這是我從顏宗主那里搶來的,不會馭劍之法,不敢用劍。”
“大哥真打敗了顏宗主?”柳碧云頓時興致盎然。
李慕禪笑道:“僥幸而已。”
他說著把斬天劍收起來,柳碧云嗔道:“大哥,拔出來看看嘛!”
李慕禪搖頭道:“不能拔,這劍太邪門兒,沒有馭劍口訣,拔出來會出大事的,還是等等看吧。”
柳碧云白他一眼:“你想從顏宗主那里得馭劍口訣?……大哥你不是膽子挺大的嘛,怎么劍都不敢拔?”
李慕禪道:“顏宗主硬氣,寧死也不肯吐露,我總不能真殺他,只能放他走,奪了這劍。”
柳碧云點點頭:“他當然不敢說嘍,一旦說了那就成了罪人,……那你有法子得這口訣?”
李慕禪皺眉想了一下,搖頭:“沒有把握,……他說除非我拜入臨海閣,實在不行的話,只能拜進去了。”
“不行!”柳碧云嚇了一跳。
李慕禪笑道:“說笑的。”
柳碧云明眸白他一眼,嗔道:“大哥,你進了臨海閣,那咱們就成仇人啦!……這魔器對大哥很重要?”
李慕禪緩緩點頭:“我有一件大事需要魔器。”
“什么事?”柳碧云好奇的問。又忙道:“大哥要是不想說就算了,我就是好奇罷了。”
她知道聰明的女人不該問得太多,不然男人會煩,但實在好奇。
李慕禪笑道:“有一個大仇人,需要魔器,……日后有機會再說罷……隨后的幾天,李慕禪進入閉關,其實是回了隱宗。化身為何足道,陪著易曉茹一塊兒下山探查神劍宗。
臨行之前,李慕禪與易曉茹在正屋里,坐在高靜軒身前,聽她吩咐。
高靜軒穿著一件素雅的羅衫,嫻雅溫婉,溫聲道:“道兒。小茹,這次你們下山。切記不要逞強。只要探明神劍宗的老巢即可,不要與神劍宗弟子交手,切記切記!”
易曉茹輕頜首:“知道了,師父,……神劍宗到底怎么回事,這么瘋狂,這一次好像不怕咱們了!”
高靜軒蹙眉沉吟道:“據說宗內出現一個天才人物。將心法練到了極致,所以不怕咱們了!”
“真有這般人物?”易曉茹蹙眉沉吟:“好像沒聽說過。”
高靜軒哼一聲:“神劍宗一直保密著呢。外人不知道。”
易曉茹道:“師父是如何知道的?”
“你唐師伯說的。”高靜軒蹙眉道:“所以咱們隱宗雖說耳目眾多,但做到真正的通靈還差得遠。小茹,你還需要下功夫啊。”
易曉茹蹙起眉毛,慢慢點頭:“是,師父,我會再細一些!……神劍宗一直盤踞在荊州城,他們是地頭蛇,很難滲透進去。”
高靜軒道:“這次他們是有恃無恐,反而能弄清他們老巢,弄清了就好,甭跟他們硬拼!”
“是,師父,我明白的。”易曉茹輕頜首道:“知道了他們老巢,九宗要一起發動?”
“看你唐師伯的語氣,可能要剿滅了神劍宗。”高靜軒輕頜首。
“師父,我不明白。”易曉茹道:“唐師伯為何一直不把神劍宗滅了,非要讓他們猖狂?”
高靜軒淡淡微笑:“他自有深意。”
“是為了刺激大伙努力?”易曉茹沉吟著搖頭:“大伙已經夠努力的了,不必再這樣罷?”
“這其中的奧妙,外人不清楚。”高靜軒道。
易曉茹訝然:“師父也不知道?”
“嗯,我也不清楚。”高靜軒慢慢點頭。
李慕禪笑道:“師父應該知道一個大概吧。”
高靜軒瞥他一眼,怕他太敏感,覺得把他當成外人,無奈的笑道:“好吧,我隱約猜到,可能是關系到他們的心法。”
她這話一說,易曉茹頓時紅了臉,不敢再說了。
李慕禪呵呵笑道:“鑄劍神術?”
高靜軒哼一聲:“嗯,可能鑄劍神術里面蘊著奇異的心法,他想得到這心法。”
李慕禪訝然道:“唐宗主身為萬圣宗宗主,不知道鑄劍神術的心法?”
“他只知道一部分。”高靜軒搖搖頭:“就像咱們的心法一樣,他知道一點兒,但不會全知道。”
李慕禪慢慢點頭,唐天御畢竟是元宗的宗主,雖說也是萬圣宗的宗主,可其余八宗對他還有戒心,九宗彼此較勁兒,心法也是保密的。
高靜軒擺擺手:“好啦,你們去了之后,盡快弄清楚了,然后早早回來,別太耽擱!”
“是,師父,咱們去了。”易曉茹輕聲道。
李慕禪抱拳笑道:“師父甭擔心,我會一直陪著小茹。”
“你們只要不逞強,自保有余。”高靜軒慢慢說道,又一瞪眼:“絕不準跟他們硬拼,能避則避!”
“知道啦,師父!”易曉茹有些不耐煩,這句話都被念叨十幾遍了,耳朵都要起繭了。
高靜軒無奈的瞪她一眼,對這個小弟子一向寵著,脾氣也最大……李慕禪與易曉茹離開隱宗,很快到了荊州城,坐上一條小船,緩緩駛向李慕禪的小院。
李慕禪與易曉茹坐在一處,她偎在他身上,拿著一本書,李慕禪手上也拿著一本書,腰間系著兩柄劍。
船里淡淡幽香繚繞,若有若無,原本船里沒有香氣,是易曉茹身上散發的,慢慢的染香了小船。
忽然小船一頓,外面傳來一陣清朗笑聲:“呵呵,易師妹,神劍宗馮醉求見!”
“馮醉?”易曉茹放下書,看向李慕禪。
李慕禪道:“見過?”
易曉茹搖搖頭:“聽也沒聽過呢,……馮醉,進來吧。”
李慕禪在,易曉茹膽氣很足,毫不猶豫的開口。
門簾一動,一個修長的青年男子飄身進來,寶藍長衫映得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寒光閃閃,透著一股英武氣質。
他一進船艙便抱拳微笑:“馮醉見過易師姐。”
“你是神劍宗的?”易曉茹冷冷打量著他。
“是。”馮醉微笑點頭,神情灑脫:“久聞易師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不過易曉茹對神劍宗的弟子厭惡異常,他雖英俊瀟灑,也沒有絲毫好印象,冷笑道:“你怎知道我過來了?”
“呵呵……”馮醉傲然微笑:“整個荊州城皆在咱們眼中,易師姐芳駕光臨,荊州城真是增輝不少!”
“你來就是說這些的?”易曉茹冷冷道。
“呵呵……”馮醉對她的冷硬毫不生氣,笑道:“易師姐看來對敝宗有誤會,我來是想請師姐去做客。”
“不去!”易曉茹毫不猶豫的拒絕。
馮醉一怔,搖頭笑道:“咱們的客人不僅有馮師姐你,還有一些馮師姐的屬下。”
易曉茹蹙眉,臉色冷下來。
李慕禪暗嘆一口氣,這神劍宗倒也夠狠,直接掐住了易曉茹的命門,看來是把那些下屬都逮著了。
這一次來倒是失算了,小瞧了這神劍宗,沒想到他們竟先發制人,真是肆無忌憚了。
“呵呵……”馮醉笑兩聲,盯著易曉茹吹彈可破的玉臉,微笑道:“易師姐可改變主意了?”
易曉茹深吸一口氣,看向李慕禪。
李慕禪笑著點點頭。
易曉茹冷冷道:“什么時候?”()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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