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是宿命的一戰。

風子岳微微皺了皺眉頭——他早已明白這一戰的意義，但當真的面對楚狂人的時候，仍然感覺到一陣迷茫。

以劍破萬法而成神，這是他所了解的武道的極致。

但他一直沒有想過，成神之后，到底會是怎樣。

楚狂人給了他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成神之后，掌控一切。

再沒有遺憾，一切都可以控制和改變。

“這……就是神么……”

風子岳定了定神，慢慢地走到了楚狂人面前。

楚狂人的身軀依然魁梧，臉上的神色也依然是狂傲不羈，但眉目之間，卻是多了幾分期待之色。

為了等待這一劍，他已經等待了百萬年。

今天，終于是體會成果的時候了。

他招了招手。

到了他們現在這個層次，已經不需要多說什么，甚至戰斗也不是一般人所理解的范疇，楚狂人需要看的，只是風子岳那一劍。

風子岳深深的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一切都靜默下來，漫天的飛塵與電光都停滯，圍觀的玲瓏婉和人祖兩人，總覺得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境界。

楚狂人沒有出手。

楚狂人已經出手。

剎那分秒，電光火石。

又是千百萬年，無限輪回。

在這一剎那間，已不知道經過了多少量劫的爭斗。

“太……可怕了……”

人祖發出一聲心有余悸的嘆息。

他是勉勉強強能夠跟上這個層次之人，但看到這無限時空的纏斗，他也只覺得畏懼。

楚狂人看似沒有出手，風子岳看似沒有出劍，但其實在那一剎那之間，他們已經相斗了千百萬年！

——這似乎是一個矛盾的概念，但在兩個同樣能夠掌控時空的人來說，這就是可能。

生生世世，無窮無盡的戰斗。

但這兩人的身上，全無一絲疲倦之色，甚至就像是兩具石頭雕像一般，靜靜地互相對望，一動不動。

在玲瓏婉的眼中看來，就是如此。

但她畢竟也是到了如此境界的高手，雖然看不到他們兩人的動作和變化，卻可以感受到氣息的細微變動。

“他們是已經動手了，還是沒有動手呢？”

“不……一定是動手了，小風的氣勢在變弱！”

玲瓏婉敏銳地感覺到，在他們倆目光接觸的時候，風子岳的氣息開始變弱！

“難道說，他已經落在下風？”

她心亂如麻。

“楚狂人到底是神，風公子……只怕不是他的對手……”

人祖深深地嘆了口氣，雖然他見過風子岳擊敗四大強者的那一劍，但是與楚狂人的無上威能相比，這一劍也不過如此而已。

不可能，不可能戰勝創世之神！

即使是他選擇的風子岳，也不可能！

靜止之中，卻見風子岳的胸口，陡然現出兩個拳印凹陷，他面色一變，口中噴出鮮血！

在無盡的時空戰斗之中，風子岳終于不敵楚狂人的拳，已然受傷。

“糟了！”

玲瓏婉驚呼一聲，只見風子岳依舊屹立不搖，伸手抹去嘴邊血跡，卻是咬牙堅持！

戰斗，仍在繼續！

在這一剎那之間，他們兩人已經激斗了萬年，在這萬年之中，無論是風子岳和楚狂人，武技與實力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也不知道各自創出了多少精妙的武功。

風子岳得自龍神秘傳與圣武天碑上的武學，早已全部融會貫通，甚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此時他的武學，已經完全超脫了原本武的范疇，若是現在四大九星強者再來找他挑戰，甚至不需要費神，就能將他們全部拿下！

而即使如此，楚狂人卻更強！

對他來說，不需要研習任何武學，他憑著自身的資質，就足以硬生生地憑空創造武學，此時他的拳，也同樣不再能以言語來形容，威力也已經超越了人類想象的極限。

他們在時間的長河中無限穿梭，在星河宇宙之中變幻不定，剎那間已經不知道毀去了多少星系世界，讓整個天地都充滿了狂暴的能量。

恍如滅世！

然而……在此時此地，玲瓏婉能夠看到的，仍然是他們兩人靜靜地站在原地。

只是，風子岳舉起了劍。

“終于……要到這個時候了。”

古襲人睜大了眼睛。

經過百萬年整個宇宙的激戰，風子岳的劍神決第十式終于得到了完善，經過百萬年又百萬年的等待，這一劍，終于要出世！

就連楚狂人，也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舉起了拳頭。

如果說風子岳的劍，是一切法一切規則的終結，蘊含了這宇宙最后的真理，那他這一拳，就是要破壞一切規則，破壞一切真理！

這也是突破的極限！

劍光燦爛！

這是玲瓏婉所見過最華麗的劍光。

其中壯美，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她只知道自己在看到這一劍的時候，就被這美麗震懾了心神，一剎那間，朝聞道夕死可矣的心情浮上心頭，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這……這是怎么了？”

她感覺自己就要窒息了，又感覺到無匹的大愉悅，大，飄飄若仙。

這一劍，就是完美的真理。

在這一劍面前，所有人都如舍身的飛蛾，想要投入其中的美麗，不顧一切地為之犧牲生命！

這已經是終極的一劍！

不可能有人能夠破這一劍！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在劍光的正面，出現了一線瑕疵。

拳頭。

楚狂人的拳頭，竟是打破了真理，顛覆了整個宇宙的規則！

只聽轟然聲響，風子岳與楚狂人兩人面前的大地陡然開裂！

“噗！”

風子岳吐出一口鮮血，踉蹌后退了三步，而與此同時，楚狂人站著的地面竟是被反沖之力完全掀起，帶著楚狂人飛向高空！

楚狂人傲然站在那飛起的石塊之上，如離弦之箭，飛射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地之間，同時響起風子岳與楚狂人的笑聲。

“主公，等等我！”

古襲人高呼一聲，飛奔而去，楚狂人將手一招，古襲人憑空飛到了那石塊之上，竟是隨之一起遁入虛空！

“小少爺，從今之后，這個宇宙，就交給你了！”

這是古襲人在最后傳來的聲音。

風子岳垂下劍尖，面色蒼白，彎下腰不停地咳嗽著。

“他……他贏了？”

玲瓏婉目瞪口呆，猶自未曾從剛才的狀態之中回過神來。

人祖愣了半天，臉上流露出崇拜的神情。

“他沒有勝，但也沒有敗……”

真理是不會敗的。

但是，楚狂人在與這一招的交手之中，超脫了一切，再次否定了自己，從此，將會踏入一個他們根本無法理解的狀態之中。

他已離去。

從此之后，這個世界，就是風子岳來做主了。

萬靈震動，星河宇宙之間，隱隱傳來“劍神”的贊美之聲！

萬物有靈，那些隱藏著的強大存在，才能夠感應到新神的出世，迫不及待地奉上忠誠與贊美。

他們，也被剛才那可怕的近乎滅世之戰給嚇壞了，不少人還在苦苦哀求乞憐。

風子岳嘆了口氣，直起身來。

他輕輕晃動手中的劍，“剛才那一戰造成的破壞，就先恢復原狀吧！”

言出法隨，隨著他的話音剛落，他與楚狂人一戰造成的星系破滅，竟然在剎那間恢復了原狀，在那些星系上面的生命全無感覺，就像是什么都未曾發生一樣。

風子岳搖頭苦笑，遙遙望著楚狂人離去的方向。

“還真是撒手不管了啊，也罷，我就先管理一陣，等待下一個可以接替我的人吧……”

“到那時，我也還是要到遙遠的彼方，去看一看那里的風景！”

他的眼中，充滿了熱切的期待！

劍神，是永不終結之路！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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