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兩歲半的我,連飯都不會自己吃的我,用腳丫子想也知道,我“應該”和父母睡在一起,問題仍然是,我心里年齡已經28歲了!!!何況,自從上輩子六歲之后,就再也沒有和別人擠一張床了,再讓我睡在老媽的懷里,我非瘋掉不可!可是,注意這個萬惡的“可是”,現在,我只有兩歲半!看來,我要適應的地方還有很多啊。
不覺間我穿回來已經三天了,我也慢慢了解了我家現在的狀況,適應了自己重生的現實,還給自己定了個初期的目標,爭取幾天內擺脫被喂飯、被穿衣的囧況(第二天早上起來才發現,我不能獨立把衣服穿在身上),爭取可以自力更生,豐衣足食,逐步建立我已經“很懂事,不用大人多操心”的形象,早日爭取到一個獨立空間。
我家是一個典型的農村家庭,父母都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在我們這個地方,有一個很奇怪的風俗,對自己的父親,很少有正式叫爸爸的,一般父輩們兄弟幾個,最大的那個所有的小孩都叫“伯”(念bai的音),老二呢,所有的小孩都叫“爹”,小的就都叫“叔”。我父親兄弟三個,正好三個稱呼一家落了一個,后來,我叔叔接了我爺爺工作的班,去了市內,我唯一的姐姐就改口開始叫爸爸了。我爺爺那一輩,兄弟三個,我爺爺是老二,上面還有一個大爺,下面的三爺沒有成家就去世了,連我伯父他們都沒有見過。我大爺家有一兒兩女,就是我的兩個堂姑和一個堂叔,我爺爺沒有女兒。到了我這一輩,我伯父家我只有兩個堂哥,我家我有四個哥哥,我是唯一的女孩,再就是我叔叔家我的堂姐了。我爺爺和我大爺其實都是有正式工作的,我堂叔就接了我大爺的班,我爺爺托關系給我伯父找了一個臨時工的活,干了十幾年后,也轉成正式了,而我小叔接了我爺爺的班,獨留我老爹在家,給他養老送終。因為我老爹沒有工作,在農村種地,那個年代人們結婚本身就早,我媽在18歲就生了我大哥,因為我大哥是長孫,所以我爺爺親自起的名字:劉俊生,反正,我一直也沒搞明白這個名字有什么特殊的含義,結果就造成了我二哥三哥四哥分別被起了紅生,中生、長生這些奇怪的名字。幸好的是我伯父沒有跟著我們家這樣起名,我的兩個堂哥都是兩個字的名字。我的名字?很遺憾,我現在還沒有名字,同樣是我們那兒的風俗,女孩在上學之前,基本沒有名字,都叫“妮兒”。我們家,我的上一輩,我大堂姑繼承了這個光榮的稱號,小堂姑只好起了個小名叫“小蘭”,聽聽,多鄉土;我堂姐因為很小就去了市內,所以直接大家都叫她的大名“劉洋”,“妮兒”的稱號就責無旁貸的落到了我頭上。而我的大姑,上一代的“妮兒”,自然水漲船高,升級為“大妮”,呵呵。
我老爹老媽結婚早,生我大哥的時候又年輕,有了兒子就想要女兒,兩年后又生了一個,還是兒子,反正又沒有計劃生育,反而還在提倡“人多力量大”,那就再生,隔了三年,生的還是兒子,不信邪,再要一個,第二年果然又生了一個,可惜還是兒子。如此一來,我老爹老媽只能死心了,看來他們是沒有女兒的命了。可是,(萬惡的“可是“又出現了!)時隔十一年之后,到了1981年,國家開始計劃生育了,偏偏我老媽竟然又懷孕了!那一年,我媽已經36歲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認定的,就認為她懷的是女兒,一定要生下來,所以就有了我,而我,就成了我這一輩年齡最小的一個。(我四哥都比我大十一歲。)
上一世的時候,因為哥哥們年齡比我大太多,鄰居家也沒有和我年齡相仿的小孩,平時我就呆在家里,或者父母去田里干活時,我就坐在地頭一個人玩,所以造成了我多少有一點孤僻和不合群的性格。
我家的房子是老式的瓦房,坐南朝北,進門的一間叫“堂屋”,兩側各有一間房叫“里屋”也就是臥室,只有一個裝門的地方于堂屋相連,但是并沒有門,只是掛一塊布充當門簾,主屋的旁邊單獨再蓋一間,就是廚房。因為我家孩子多,房間不夠住,又在廚房的南面蓋了三間房子,現在,我四個哥哥,就住在那棟房子里,我老爹老媽和我,住在主屋的東邊一間,西邊的房間則做了雜物間。
算算時間,今年,我大哥二十歲,他去年高中畢業后,在家呆了一年,今年8月征兵時就去報了名,雖然過程經歷了一些破折,但在他高中老師董老師的幫助下,總算是如愿以償。好像在八幾年是,能上到高中畢業,已經是一間很了不起的事了,以至于上一世時,很多年后,他還對他兒子我侄子吹噓,他當年的風采。據說,當然只是據說,他當年唯一的遺憾是我一直不肯喊他“大哥”!!!不知道為什么,我會叫二哥,三哥,四哥,卻偏偏跟著老爹老媽一塊兒,只叫他“大生”,他參軍走的那一天,背著行李依依不舍和家里人告別,還不忘教我“妮兒,喊大哥,喊聲大哥”可惜,我很不給面子,仍脆生生的蹦出來“大生”兩個字,當時就把他氣的轉身走了,留下無奈的爹媽,幸災樂禍的其他三個,和迷茫的我。
我二哥今年十八歲,他人很聰明,但是學習卻一塌糊涂,去年才初中畢業,就輟學在家了,我醒來都沒有見到他,好像是跟著一個建筑隊去市內干了幾天活,所以我直到今天還沒看到他。我三哥十五,今年初二,四哥十三,剛上初一。我們隔壁村子有一所學校,有初中部和高中部,他們現在都在那里上學。不過很奇怪,我記得我以前也是在那讀的初中加高中,但我們有早晚自習,可是我哥他們現在并沒有,也許是后來才加上的吧。
這兩天,我并沒有見到我爺爺奶奶,兩位老人說是呆在家里膩了,去市內(家里人習慣稱作“進城“)我叔叔家改善生活去了。
現在已經是農歷九月份,聽老媽和老爹的談話,我家田里麥子早已經中上了,這時還沒有播種機,應該是用的牛拉犁吧,這兩天,老爹還去田里給小麥除了草,也帶著大哥和我去感謝了董老師。說起董老師,對我來說那真是鼎鼎大名如雷貫耳,記得以后每一年我大哥都會去看望她,可是我從未見過。(也許是見過但不記得了?)如今,我總算是見到真人了。董老師看起來四十多歲,說話時總是帶著淡淡的笑,很平易近人,因為我大哥是她的得意門生,連帶的對我父母又多了幾分親熱,雖然話不多,但句句都透著實在,是一個很樸實的人民教師,好像我讀書期間從未遇到過這種和藹又負責的老師。
“妮兒啊,你干啥呢?快點出來吃飯!”老媽喊。
我磨磨蹭蹭從里屋走到堂屋,坐在小板凳上等著吃飯。
“哎,他媽,你看妮兒咋了?這兩天都不咋說話,也不鬧人了,今天一上午都呆在屋里沒出來。”老爹問老媽。
“沒事吧,我看著好好地。不鬧人不是更好?你也是,瞎操心。”老媽說。“你別說,妮兒這兩天懂事多了,還學著自己吃飯呢,長大了吧。指不定過幾天,都會給你買煙了哪!”
聽我媽這樣說,老爹也就不吭聲了。
我聽了他們的對話,不由一驚,還是表現的不像兩歲多的小孩呀。幸虧老媽是一個聽大大咧咧的人,心大,小事上從不在意,老爹雖然細心,卻沒多少時間照料我,也就沒發現我太多的不同,不過,以后我還是要再小心一點才是。
“大生,你們啥時候走?”老媽問大哥。
“十五號。”“哦,那我得趕緊給你收拾東西了。你一去,年里頭也回不來,冬天衣服也得帶上,厚棉被也得帶,鋪的蓋的,臉盆……”“媽,你說的部隊上都統一發,不讓用自己的,帶了也沒用。”大哥打斷老媽的絮絮叨叨“恐怕衣服得帶兩身,別的就不用了。”
“就是,大生知道操心,你別忙了。”老爹說,“帶恁些東西,別的同志還以為咱大生沒見過世面,別讓人笑話。”
聽到老爹這樣說,老媽也就不提這事了。老爹又說:“明天,田里也沒啥事,咱倆去城里把爹媽接回來吧,老三兩口子整天上班,倆老人也不好多住。”
“你說接就接吧,回來也就是多做兩碗飯。”
“那就這吧。”
老爹和老媽的對話,永遠都是這樣簡單明了,除了老人就是孩子,再就是田里的活,偶爾老媽在抱怨一下我伯母不照顧我爺爺奶奶,除此之外,就很少有交流了。以前,總是很不耐煩聽他們說這些家長里短,現在,換一種心情來聽,到也別有一番滋味。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