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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過了年,十六阿哥虛歲十六,不必像過去那般學到下午,只需像十五阿哥似的,上到午初(上午十一點)即可。
連帶著曹颙也比年前自在不少。
過完上元節,沒幾日就是正月十八,曹颙放小定的日子。
一到上書房,曹颙就察覺出屋子里氣氛有些不同。
諸位小阿哥都笑嘻嘻的,就連平日里很是傲氣的弘皙亦是。
曹颙望著一堆小小子,頭皮有些發麻,這些往后都是他的大小舅子。
其中,淳郡王府的三個小阿哥,更是與他的小未婚妻同母所出,那是嫡親的小舅子。
另外,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十七阿哥則長了輩分,眼下還好說,等以后成了親,見面就是晚輩禮。
估計眾人也是想到這一點,十七阿哥這幾日就愛背著手到曹颙前面轉兩圈,腰板倍兒直,眼睛笑得彎彎的。
曹颙的好日子,十六阿哥跟著高興,樂顛顛過來詢問小定的安排。
旁邊的那群人也都支著耳朵聽著,就連伴讀這邊的權貴子弟,也不少人往曹颙這邊看。
曹寅升了伯爵,曹颙本身也是三等男了,這樣的門第已經足夠引起他們的注意。
自打正月初一上書房開課,來與曹颙套近乎的人就不少。
看著這幫十三、四歲的小孩子,個個學大人般應酬客套,曹颙都替他們累。
京城這邊定親分“小定”與“大定”,小定是男方這邊親族中的“全福太太(父母、公婆、丈夫、兒子俱全)”到女方家。
送如意首飾與糕點,算是定親,只是還不能確定迎娶地吉期。
“大定”則是送聘禮,商議婚期的日子,通常在成親前兩三個月。
曹家在京城沒有親族長輩,曹佳氏本想親自張羅弟弟的定親儀式,但是因上無公婆。
算不得“全福人”,只好請了兆佳府的大太太出面。
下定所需之物。
包括如意一柄與首飾四樣。
首飾是平郡王福晉那邊準備下的,如意則是由宮中密嬪所賜。
小定能有什么安排?反正也不需要他露面,曹颙只需等著姐姐那邊消息這成。
想到這些,他忍不住往弘曙、弘卓和弘昕阿哥那邊多看了幾眼,自己的小未婚妻與他們同母,長相應該有幾分相似。
這三位阿哥繼承愛新覺羅家的長相特點,容長臉。
細眉細眼地。
曹颙心中暗暗祈禱,希望自己那小妻子還是肖似其母好了。
聽姐姐說,淳郡王那位側福晉容貌性格都極好,否則也不會這般受寵,接連生了五個子女。
十六阿哥與曹颙混久了,見他有意無意地往幾個小舅子那邊看兩眼,便“嘿嘿”笑了兩聲,壓低聲音道:“曹颙。
好奇大格格的容貌了吧?哪天我想轍,安排你們小兩口見上一面可好?”
曹颙干笑兩聲,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望向十六阿哥地目光卻帶了幾分期待。
“嘖嘖,看你在草原上的做派。
還當你是柳下惠,沒想到你也有猴急的時候!”十六阿哥打趣著,還要再說,先生來了,便笑著回了座位。
曹颙也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對自己那小未婚妻很好奇,很想知道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小姑娘。
自己哪里是柳下惠啊?若是再延期下去,怕自己就要化身為狼。
不過,這門親事也讓小曹心存遺憾。
畢竟對方年紀太小了,成親估計要兩三年后。
若是自己的未婚妻是十七、八歲的大姑娘。
那就更合曹颙的意了。
挨到午初。
曹颙下了學,仍是打東華門出宮。
正趕上德特黑與納蘭富森他們進宮當值。
他們已經聽了康熙給曹颙指婚地事,難免又是一番賀喜,并且約好了過幾日去喝酒。
回到曹府,進了葵院,紫晶隨著平王福晉與兆佳太太去淳郡王府了,還沒有回來。
剛換了衣服,環兒就來報,大管家曹忠在前院請大爺過去。
雖然已經是立春,但是天氣仍寒著,曹颙換了件較厚的袍子去了前院。
曹忠是請曹颙拿修院子的主意的。
曹府是伯爵府,曹寅夫妻雖然在南邊,但是曹颙作為兒子也沒有住主院的道理。
眼下住的葵院不算寬敞,未成親住著還可,成親后就顯得太小了。
雖說如今婚期未定,但是破土動工之前的籌備也需要時間,總要先定下來預備著才好。
按照老管家的建議,如今有兩個法子,一個是將曹颙眼下住地葵院擴建,將前后的兩座院子打通,充作新房;另外一個是在桂院、菊院那邊的幾個空院子打通,重新修建。
關鍵之處,還在于修院子的費用。
雖然康熙去年賜的莊子年底時有幾千兩的進賬,但是年前年后人情往來流水般用去了大半。
曹寅走前,留給曹颙地三千,早讓曹颙給何茂財拿去買荒地。
眼下,賬目上很不寬裕。
其實,大管家曹忠也郁悶,不明白為何自家大爺這般愛買地,而是還是買的荒地。
想當初,老太君留給大爺的可是一百多頃良田,結果變賣了大半,荒地卻買進不少。
賬面上又沒銀子了?曹颙忍不住拍了怕額頭。
這般眼巴巴地吃著死銀子,沒有進賬,可不是花得快。
茶莊與珍珠那邊的銀錢,都是要還虧空的。
廣東魏信那邊年前派人送回來五千兩,也讓曹颙給何茂財了。
突然,曹颙想起一事來,自己身上有職位,還有爵位,都是有銀俸的,忙問曹忠叫人領了沒。
這時的俸祿是春秋兩季領取,春天這次是正月二十前。曹颙的三等男,俸銀是二百六十兩,外加二百六十斛米。
三等侍衛是五品,原本俸祿是八十兩銀子。
侍衛是雙響,御前當值是三響,總計也有二百四十兩,外加二百四十斛米。
曹颙倒沒惦記那幾百兩銀子,而是好奇那些祿米。
這一斛米是五斗,七十來斤米,五百斛也不是小數目。
三萬多斤。
夠滿府的人吃一兩年。
曹忠早已叫人領過了,聽曹颙問起。
就同他商量起去年陳米地處理法子。
去年七月間領秋俸時,曹颙人雖不在京城,但是也是領過地。
雖然當時沒有五百斛米,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如今新米領回來,那些就算是陳米,擱下去只會越積越多。
曹颙一時之間也沒什么好法子,讓老管家等等再說。
京城大小官員這么多。
這祿米積壓問題絕不會是一家兩家,曹颙不禁有些心動。
這糧油生意經營好了,利潤也不會薄了,只是如今自己眼下不方便出面,府中下人里也找不出能夠出面料理地。
若是曹方在就好了,倒是個合適的大掌柜。
正想著,有人來報,紫晶姑娘回來了。
曹颙不耐煩搬院子。
況且若是在西路動工,還要讓曹頌也跟著挪地方,就對曹忠說在東路這邊選址,銀錢從紫晶那邊支,自己先回葵院了。
葵院,上房。
紫晶去了外面地大衣裳。
著著一件青緞小襖坐在那里。
珠兒、翠兒等人圍成一團,拐彎抹角地打聽未來主母的詳情。
紫晶笑著嗔怪道:“瞧把你們幾個給慣的,越發沒規矩了,這些話也是你們能打聽地!”
環兒最小,上前搖了搖紫晶的胳膊:“好姐姐,你就快點告訴咱們吧!既然是皇帝老爺恩賜大爺地親事,郡主的人品相貌自然是上上乘的。
大家只是好奇,想要早點知道郡主的脾氣秉性,預備著討她歡心不是!”
環兒平日最是大大咧咧,哪里會有這般的心思?不用說。
定然是別人教的。
紫晶看了珠兒、翠兒一眼。
笑著說:“你們就放心吧!郡主不僅容貌好,待人也是和氣的。
不像是容不下人地!”
珠兒、翠兒聽出紫晶的話中之意,都有些不自在,卻又隱隱地露出歡喜。
釵兒沒有攀附的心思,看得倒比她們通透,暗自嘆息不已。
就連在大爺身邊侍候了不到一年的自己都看出來,想要做大爺的屋里人,不是要看未來的奶奶,而是要看這位大爺自己的心思,為什么她們兩個還是不明白?這就是所謂“當局者迷”嗎?
曹颙打外面進來,聽屋子里正熱鬧,笑著問:“說什么呢?大家興致倒高!”
珠兒、翠兒等笑著起身,向曹颙道喜。
曹颙笑著擺了擺手:“嗯,嗯,謝謝大家伙!”
大家都是有眼色的,見紫晶前腳到屋,后腳大爺就跟回來,怕是也追著打聽那位郡主地,都笑嘻嘻地退了出去。
紫晶心情大好,仿佛定親的是自己般,臉上始終是笑瞇瞇的,只等著曹颙開口打探。
曹颙摸了摸脖子,有些不好意思,雖說是自己的未婚妻,但畢竟只是個十三、四的小姑娘,自己這樣眼巴巴地是不是有些過!
紫晶等了一會兒,不見曹颙開口,知道他窘了,也不迫他,雙手合十道:“真是老天保佑,大爺實在是好福氣!淳郡王府的這位郡主,不管是人品相貌,還是說話行事,都是極好地,福晉那邊也甚是歡喜呢!”說著,從旁邊的案幾上拿過來個巴掌大小的檀木小盒子,推到曹颙這邊。
雖然這時候的人講究“娶妻娶賢”,但曹颙不過是個正常男子,好色愛美之心難免,自然也希望自己相伴一生的妻子好看些。
倒不是追求那傾城傾國貌,但若真遇到無鹽妻,想要恩愛卻實在不易。
這個檀木盒子不大,卻極為奢華,鑲金包銀,又嵌著各色寶石。
曹颙拿起來打開,里面的物件卻不似盒子那般炫目,乃是一個淡雅素凈的方形荷包。
靛藍緞子為底,水藍錦線嵌邊,中間是碧藍、寶藍、藏藍、黛藍一系列藍色繡的富貴花開。
雖然針腳并非特別完美,略顯稚嫩些,但是也能夠看出是用心縫制的,那些藍色深深淺淺、層層疊疊,勾勒得花瓣的立體感十足,顯得又干凈又大方。
曹颙拿在手里,翻來覆去瞧了兩遍,忽然發現內里反繡著一雙彩蝶,想到小姑娘心思,他心里也暖暖地,忍不住問道:“這……是她主動給地?”
紫晶笑著搖了搖頭:“郡主面嫩,哪會主動給這個?今兒寶格格跟著去了,這個是寶格格逼著郡主送出來的!哪天寶格格來了,大爺還要好好謝謝呢!”
不知是不是新年新氣象地緣故,曹府的喜事亦成雙。
正月末,曹颙接到江寧那邊送來的家書。
曹寅、李氏知道康熙賜婚,兒子的親事有了著落,都很是高興。
另外,李氏就覺羅家提親之事問過女兒。
曹頤雖沒有說塞什圖如何,卻是紅著臉言道覺羅太太待人極好,言下沒有反對的意思。
因此,父母的意思,讓曹颙回復覺羅家,允了這門親事。
此時,距覺羅家提親至今已經過去近一個半月,他家始終沒有派人上門催問。
但實際上,喜塔拉氏等得是有些絕望的,——曹家本來就富貴,又有了指婚郡主的事情,結親的希望越加渺茫。
若不是實在喜歡曹頤的品貌,老人家實在不愿意這般“攀附”似的提親。
但對方若無意自己還去催問,這樣的事情喜塔拉氏絕對做不出來,因此只是她只自己暗暗懸心焦急。
塞什圖看著曹頤也好,但是卻不愿意母親為自己的親事太過憂心,再三勸說了,一切都看緣分,希望母親想開心。
喜塔拉氏越見兒子這般孝順,越發心里難過,這一個來月竟有些煎熬。
等收到曹家的回信,喜塔拉氏真真是喜出望外,不過幾日間,就尋人下了定,心中慶幸終于選了個好媳婦。
明天還是兩更,凌晨到挪到中午。
:)堅持不住了,早睡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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