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bqg.info,重生于康熙末年!
轉眼,進了二月。
護城河邊的柳樹抽出新芽。春寒消退。曹佳氏自從收到丈夫返京的消息,早就掐算著日子,約莫差不多要到了,天天使人出城相迎。
經過一個多月的長途跋涉,這日平郡王訥爾蘇抵京。
與王府管事相見后,訥爾蘇叫他們帶了親兵、行李回王府,自己則從馬車里出來,騎馬往皇宮外遞牌子請求陛見。
來迎侯的管事見除了王爺的馬車,其他幾輛大車都是裝行李的,心下詫異。
等訥爾蘇離開,那管事就尋了自己的親侄子,訥爾蘇身邊慣用的一個長隨,低聲問道:“不是說爺身邊添了兩位姨娘?”
那長隨道:“二叔,不過是侍候爺起居的丫頭,哪里就稱得上姨娘了?更別說還帶回來,仔細讓福晉聽了,心里不舒坦。”
管事的聽了,疑惑道:“不是說還添了一位小格格?”
那長隨搖頭道:“不過是青霞姑娘的侄女,讓爺見了,留在身邊稀罕了幾日。”
管事聽了,不禁愕然。
自打福晉得了消息。還專程使人往西寧送了不少東西。這次聽說王爺回來,也收拾出小格格的屋子。
那就聽那長隨笑道:“王爺向來疼福晉,怎么會不給福晉留些體面,帶著外頭的人回京?那青霞姑娘服侍爺幾年,溫柔恭順,沒有半點錯處;虹霞姑娘姿色非凡,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聽說爺打發她們回家,青霞姑娘要絞了頭發做姑子,虹霞姑娘則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好不熱鬧。您猜爺怎么著?爺直接使人找到個姑子上門,讓青霞姑娘自便;又叫人傳了虹霞姑娘的父母,直接給了五百兩銀子,說是給虹霞姑娘料理后事用的。結果,兩位姑娘都老實了,乖乖地隨著父母親人回家。”
管事聽了,摸著胡子,沒有多言,只覺得王爺這般厚待福晉,也不枉福晉這些年費心勞力地操持王府內外事務……
紫禁城,養心殿,東暖閣。
聽到內侍稟告,曉得平郡王訥爾蘇請求陛見時,雍正皇帝心情正大好。
今日,他正式請太后“懿旨”,立嫡妃那拉氏為中宮皇后,已經命禮部籌備立后事宜。
等到吉日,正式立皇后。雍親王府女眷就要移宮居住,開始分封妃嬪。
不管是他心中尊敬的發妻那拉氏,還是這幾年寵愛正深的年氏,雍正很樂意讓自己的女人們分享自己的尊榮。
“宣!”他看了訥爾蘇的折子后,朗聲道。
少一時,訥爾蘇隨著內侍進來,雍正收斂臉上的笑意。
“奴才訥爾蘇恭請皇上圣安!”訥爾蘇進來,恭恭敬敬行了大禮。
雍正挑了挑眉,并沒有立時叫起:“何時到京?這一路可還太平?”
“回皇上的話,奴才未初(下午一點)進的城,直接進宮求見。一路還好,只是途經太原時,趕上大雪阻路,耽擱了幾日。”訥爾蘇回道。
雍正點點頭,又問了兩句西北軍務,便給假一月,命訥爾蘇跪安。
訥爾蘇叩謝了恩典,退了出去。
雍正從手邊的小幾上,拿起個厚厚的折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記載了訥爾蘇在西北七年的動靜。
之所以能這樣心平氣和地召見訥爾蘇,這是因他手中的這份密折。
這折子上。寫了幾個字,“王與大將軍不睦”,還有訥爾蘇與十四阿哥在西北數年幾次摩擦的前因后果。
撂下這個折子,他撿起另外一份,是記錄京城這邊動靜的。
平郡王福晉與十四福晉的關系,隨著她們丈夫在西北關系的緊張,也漸漸斷了往來。連福彭與弘明的關系,也從親近到疏遠。
正是因這個緣故,雍正在召集十四阿哥回京奔喪時,才放心將西北軍務交到訥爾蘇手中;如今召他回京,并非是疑他,而是已經決定和談,結束西北戰事。
“希望年羹堯早點將西北軍務料理清楚!”雍正心中道。
他已經下旨,命西北老弱兵退回原駐地,只能精兵鎮守。
派往準格爾和談的人,早在年前就從京城出發,算算行程,也應到了西北軍前。
“朝廷無銀啊……”雍正肅容,沉默了半晌,指了指炕桌上的酥酪,對侍立在旁的陳福道:“傳朕的旨意,十六阿哥辛苦了,賜酥酪一碗。”
“嗻!”陳福躬身領命,捧著酥酪下去。
退到外間,陳福低聲喚了個小太監,取了食盒與黃綢,將酥酪放好,才叫人提著,出了養心殿。
紫禁城西。莊親王府,西路花園。
看著眼前的亭臺樓閣、湖石假山,曹颙感嘆道:“京城王府,有這樣大花園子的,十六爺這也算獨一處!”
十六阿哥帶了幾分得意道:“這算什么,你隨爺來,這兒有好東西。”
曹颙隨著他,繞過眼前的假山,又走過一片淺湖,來到花園南邊。
沒到跟前,就有淡淡地花香隨風而來,入目就是兩株盛開的玉蘭。現下正是盛放期,每株玉蘭樹上,綻放的玉蘭花有數百上千朵,花色紫中帶白,十分嬌嫩。
“好大的玉蘭樹,看著得有些年頭了。”曹颙仰頭道。
玉蘭花是春花,算是京城的常見花木,曹府的蘭院就植了一株。只是像眼前這樣樹齡,這樣花色的,卻是罕見。
十六阿哥點點頭,道:“是王府初建時從西山潭柘寺移植過來的,聽說是前朝栽的。樹齡已過百年。”
“有了這兩株玉蘭,這花園的春景就夠看了。”曹颙帶著幾分羨慕道。
曹府也有花園,卻因宅子里地方有限,不過半畝地大小,種些常見草木。
十六阿哥扶著樹干,抬頭看著這絢爛的木蘭花,帶著幾分惆悵道:“額娘最愛玉蘭,我這做兒子的,卻沒有資格請她老人家來賞玩。”
“世事難兩全,十六爺也看開些。娘娘還年輕,總有機會下降到十六爺身邊。母子團聚。”曹颙勸說道。
十六阿哥回頭,眺望四周,見無人,方低聲道:“這些日子我良心也壞了,竟也盼著……盼著老福晉早些……實是要不得的念頭,如此不孝不義,會損了福澤。往后,還是找機會多進宮幾趟,其他的只能順其自然……”
見十六阿哥心中明白,曹颙便不再多說,只道:“娘娘所期盼的,是十六爺過的好。只要十六爺這邊舒心自在,娘娘在宮里也安心。”
十六阿哥點點頭,道:“對了,前些日子,額娘將他一些體己交給我,叫我換成銀錢,存成三份。一份給十五哥,一份給我,另外一份,卻是給李家預備的。額娘心中,念著李家的人情。”
曹颙聽了,想起一事,道:“十六爺,府庫可都清查過了?”
“查過了,不能說富可敵國,也是京城王府頭一份了。不算古董珠寶那些,只說金銀錢財,就有十二萬兩金子,一百二十一萬兩銀子,三萬余貫銅錢。”十六阿哥道。
對于這個數字,曹颙并不意外。
莊親王府,原為承澤親王府,始王是博果鐸之父、太宗第五子碩塞。他曾隨多鐸、阿濟格等人,南下中原,為滿清天下開疆辟土。
當時積攢的財富,沒來得及花銷。碩塞便英年早逝。
而后博果鐸繼承王位,改封為“莊親王”執掌王府六十多年,是個只往里劃落,從不外開支的主兒。
七十多年的時間,兩代親王,這莊親王府積下的財富,可想而知,該有多么豐厚。
“怎么孝敬宮中,孝敬幾成,你都拿定主意了?”曹颙問道。
雍正之所以讓十六阿哥承爵,除了加恩,怕也是盯著這一大筆王府財富。
提起這個,十六阿哥有些猶豫,道:“我倒是不貪什么,只是想著要留些給老福晉做私房,還有老福晉大事的銀子……老王爺侄兒、侄孫那邊,也不好讓他們銀爵兩空……”
十六阿哥是個厚道人,只覺得自己承爵,雖是奉旨,多少也有些對不住老王爺的侄兒、侄孫們,想要彌補一二。
曹颙見他如此,搖了搖頭,道:“不可,其他的還好說,銀錢這塊兒,十六爺最好還是不要自專。即便要加恩旁支,也不當十六爺來加恩。”
十六阿哥也是心思通透的,聽曹颙說完,也就明白自己想左了,拍了拍額頭,道:“是了,萬事有皇上頂著,我充什么大瓣蒜?皇上要的,是個聽話的小兄弟,不是個好人緣的莊親王。”說到這里,帶著幾分感激,看著曹颙道:“多謝孚若點醒我,要不我就要得罪皇上了!”
曹颙擺擺手,道:“十六爺關心則亂罷了。當不得謝,別嫌我啰嗦就好。”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到遠處傳來聲音:“主子!”
是趙豐小跑著過來,十六阿哥見了,不由皺眉:“做什么慌慌張張的?”
“主子,宮里來人了,是皇上身邊的陳福公公。”趙豐近前,匆匆地給曹颙躬身見過,而后對十六阿哥道。
十六阿哥聽了,與曹颙對視一眼,兩人都想到方才所提的府中庫銀上。
十六阿哥清了清嗓子,道:“我去前院看看,孚若先等我一等。”
曹颙道;“十六爺請便。”
十六阿哥叫趙豐引曹颙去自己平素坐臥的茶室暫歇,自己個兒往前院見去陳福。
聽說是賜下吃食,十六阿哥向著紫禁城方向,跪下了恩典,而后雙手從陳福手中接過乳酪,當著陳福的面吃個干凈,才站起身來。
他摸出一張內務府銀錢的銀票,塞到陳福手中,道:“這些日子勞煩公公了,這點小意思,請公公吃茶。”
陳福道了謝,笑瞇瞇地收了。
“我正想著遞牌子,給皇上請安,不知皇上這兩日有閑暇沒有?”十六阿哥說著,壓低了音量:“心情如何?”
陳福笑著回道:“今兒皇上下了立后旨意,心情正好。十六爺想要遞牌子,盡管遞,皇上昨兒還同十三爺念叨十六爺。若是不惦記十六爺,也不會巴巴地使奴婢送酥酪過來。”
該帶的話帶到,陳福回宮復旨去了。
十六阿哥神色鄭重起來,去茶室尋曹颙。
曹颙正拿著個玻璃杯,看著里面嬌嫩的茶葉芯在水中沉浮。這玻璃杯,看著已經與后世的玻璃杯差別不大,只是透明度不如后世的好,有些發淡綠色。
“咦,看這個做甚?”十六阿哥坐下,問道。
“這不像是海外進來的玻璃杯,是皇宮玻璃處的?”曹颙問道。
他在內務府當過差,曉得紫禁城里有一處皇宮玻璃處,是康熙三十六年建的,專門研制各種玻璃物件。
“嗯,正是。那邊燒的玻璃雖不少,多是上色吹瓶。這個東西雖不值幾個銀錢,但是因產量少,只有幾個王府有。”十六阿哥道。
曹颙想起后世那些小說中,靠燒玻璃賺錢的,對十六阿哥道:“十六爺,這玻璃物件,往民間推廣些如何?”
十六阿哥搖搖頭,道:“這都是易碎的東西,又不便宜,尋常百姓人家,誰用這個?商賈富戶,條件好些,想要華貴之物的,也會選金銀器皿,不會用這個。”
曹颙拿著杯子,道:“如此一來,這玻璃就沒有生財的路子?”
十六阿哥道:“不過是往精細里做,鼻煙壺,花瓶,玻璃鏡子,玻璃屏風什么的。宮里用的都是最好的匠人,這些年內造的玻璃器皿,就算趕不上歐羅巴進口的,也不乏精品。”
十六阿哥說的這幾樣,精致是精致了,但是產量有限,壓根不流向市場,只供皇上與后妃自用或賞人。
曹颙有些不死心,抬頭正好看到窗戶,脫口道:“做玻璃窗呢?”
十六阿哥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道:“大塊的玻璃難燒。”
曹颙指了指那窗戶格子道:“不過是巴掌大小,算不上大塊。”
十六阿哥站起身來,在窗戶跟前看了半晌,方轉身道:“早年聽皇阿瑪說過,要是日后燒出透明玻璃,就將宮里都換上玻璃窗,后來燒出的玻璃,顏色都不好,就一直沒換。孚若說的,是個生財的法子。尤其是從宮里開始換,這京城權貴人家也就跟著流行起來。”
說到最后,他不禁眉飛色舞。
曹颙見狀,心中暗暗松了口氣,希望這個商機能執行下去,豐盈下雍正的內庫,省的他這個當皇帝的,老惦記著外財。
曹家李氏名下,可還握著一筆橫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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