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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中秋將至。曹府瑣事漸多。
因今年與曹家走動的人家,多了魏白家與桂姐處,初瑜早早就使人預備了瓜果葡萄、螃蟹月餅這些迎節的東西送過去。
不說那成筐帶了白樸的葡萄,脆生生的花皮西瓜,就說這月餅,是由稻香村的師傅過曹府烤制,用的原料比鋪子里的還要精細三分,餡料花色也是應接不暇。聞起香噴噴,吃了就叫人撒不下手。
魏白是粗人,不覺得什么;芳茶卻是瞧出,這些東西比早年織造府過節時預備的月餅還要精致。曹府門第越高了,老太太、太太們待人卻還是溫煦。
魏黑與香草雖依附曹府,可日子并不比他們二房差。耀輝跟著七爺長生一道學習,吃穿用度也跟外頭的公子哥似的。
這日,芳茶跟隨嫂子香草去國公府給曹頤請安。
富養體、貴養氣,曹頤的言行氣度,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受了驚嚇進京的三姑娘。
芳茶在真心恭敬的同時,也因舊日不懂事之處添了羞愧。
香草心中,對于曹頤也是帶了羞愧的,卻是與芳茶不同。像她這樣打小侍候的,長大后多陪著姑娘出閣。當年姑娘體恤她。她也舍不得父母,最終留在了曹家。香草是個實心人,在感念三姑娘恩德的同時,也總覺得自己存了私心,犯了不忠不義之罪。
為這個緣故,這些年來,雖已是放了出來,脫婢為民,可香草心中還是將曹頤當成主子。逢年過節請安不落外,每年曹頤過生日,香草都要親自做鞋襪。
等曹頤添了兩位小阿哥后,香草再過來送的,就多了小阿哥們的小衣服、小帽子什么的。
曹頤與她打小一塊長大,情分也比常人親厚,說話之間,帶了熟稔與親近。連帶著,對芳茶也客氣幾分。還笑她們兩個有緣分,小時候一處,大了為妯娌。
芳茶看著這滿眼富貴,心里越發平靜。
當晚回到家中,看著健碩的丈夫,兩個懂事孝順的兒子,芳茶的臉上露出真心笑容。
雖說是老夫老妻,可因魏白年長,對于芳茶這個少妻向來疼到心尖子上。見妻子歡喜,魏白心情也大好。
用罷晚飯,他就早早地打發兒子下人們退下去。挨著芳茶坐下,道:“奶奶出門半日也乏了,我來給奶奶揉揉腿。”
看著五大三粗的丈夫做溫柔小意狀,樣子滑稽,芳茶不由“撲哧”一樂,推了他一把,道:“二爺別作怪,叫人瞧見了成什么,妾身可受不得。”
魏白的手,已經從芳茶的小腿上,移至到她大腿上,摩挲著道:“耀宗都十歲了,再給他添兩個小兄弟?”
芳茶見他不老實,抓住他的手,嗔怪道:“遭罪的不是二爺,二爺倒是說起話來不腰疼!”
魏白曉得她不是真惱,舔了臉近前道:“遇到什么歡喜事,奶奶也同小的說說?”
芳茶抓了魏白的胳膊,柔聲道:“二爺,趕明兒使人好好修修城外鄉下莊子上的屋子,等老大、老2娶了媳婦。咱們就到莊子上養老……”
魏白聽了,不由怔住。
他之所以攜妻兒回京,除了舍不得兄長與曹颙外,還有一大部分是為了家人,為了兒子們的前程,還有妻子有親戚熟人走動,不再像在河南時那些冷清。
“城里不好么,你怎么又想回鄉下?”魏白小心翼翼地問道。
芳茶睨了他一眼,笑道:“還能為什么,念著那些溜狗逗貓的日子。城里雖好,卻是不如鄉下自在悠閑。就說這葡萄……賣相雖好,可比不得自家葡萄架上摘下來的新鮮。二爺喜歡吃西瓜,來年就在莊子添一塊瓜地。二爺想吃了,就直接去瓜秧上摘。”
魏白聽了,也想起鄉下日子,生出幾分想往,“嘿嘿”笑道:“給我添瓜地,給奶奶添點什么?”
芳茶抿嘴笑道:“雞鴨大鵝是少不了的,旁的就不求了。往后再趕上過節,咱們就用鄉下的東西送禮,誰讓咱們是鄉下人家。”
魏白拉著她的手,道:“不用等老大老2娶媳婦。既是奶奶喜歡鄉下,明年暖和,咱們就去莊子住,權當避暑。天冷兒的話,還是住城里便宜。”
芳茶點點頭,笑了……
曹府,蘭院,上房。
李氏坐在炕上。對曹颙說起今日進宮的見聞。今日,李氏與初瑜婆媳見宮探望密太妃。
就聽李氏道:“密太妃在慈寧宮西宮殿,院子不大,卻是雅致,后邊就是慈寧宮花園,草木景致也好。香玉現下就在西宮殿當差,有太妃娘娘照看,調理得倒比在家時還水靈。孫珊也在慈寧宮當差,在陳貴人身邊。聽說是陳貴人得了消息,主動央求太妃娘娘幫忙的。她倒是個感恩的,自己名位不高,卻也念著孫家舊情。”說到最后,帶了幾分感觸。
聽母親這么一說,曹颙想起那個曾住在菊院的陳表姐。雖失了天然,卻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如今卻只能在慈寧宮等著年華老去。
不過想想二十一阿哥,今年已經十四歲,再過六、七年就要封爵開府。以雍正對幼弟們的優容,以及二十一阿哥少年恭謹的形式做派,這爵位當不會太低。
到了那時,陳貴人母以子貴,就能出宮奉養,日子未必比不得密太妃舒心。
就是養個小貓小狗還有感情。更不要說香玉在曹府生活這么多年,又是個乖巧伶俐曉得討人喜歡的小姑娘。
聽說她與孫珊安置的好,曹颙也真心高興。
要知道,這在慈寧宮當差還有個好處,往后太妃出宮奉養,她們也有希望早日出宮。
“五兒呢?如何?”曹颙問道。
要是能選擇,他是反對五兒進宮的。可事已至此,他還是希望堂妹的日子好過些。他素有憐貧惜弱之心,同為堂妹,他同初瑜一樣,對打小失父失母的五兒要更偏愛些。
“沒有瞧見她。可聽著太妃的話,她的日子過得還好。分位雖不高,可皇后與熹妃都很喜歡她,常有賞賜下來。”提及五兒,李氏笑得有些勉強。
曹颙見狀,曉得另有隱情,看了眼旁邊的初瑜,將話岔到過節之事。
因去年中秋,他與天佑出京,連帶著府里過年都冷清幾分,今年李氏的意思,是要好好熱鬧熱鬧。
不想,這臨了臨了,曹頫被點了差事,隨著禮部同僚在會試考場外當差,不能回家過節。
“將文綺母女接過來過節吧,省得她們母女冷清,府里也熱鬧些。”李氏笑著說道。
曹颙與初瑜自是應允,曹颙又提及魏家眾人。魏文杰要下場,桂姨娘帶著文志與文薔母子三人頭一回在京過中秋,接過來過節也好。
李氏喜桂姨娘忠義柔順,對魏家幾個小的,也真心喜歡,自是樂意接人。
除了外客,再加上兩府眾人,也能擺幾桌席面,也能熱鬧幾分。
同兒子說完話,李氏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芍院,好跟高太君念叨念叨,省得老人家牽掛香玉與五兒。要知道,除了香玉,五兒也是她老人家小時候照看過的。只是當時五兒剛落地,還在襁褓之中,并不記得此事。
曹颙與初瑜夫妻兩個,則是回了梧桐苑。
“五兒可是有什么不妥?”曹颙皺眉問道。
要說五兒的相貌,在曹家老一輩姊妹中,都是出挑的。加上她聰敏。慣會看人臉色,行事溫柔綿和。要是這樣的五兒還在阿哥所立足不穩,那只能說弘歷那小子太挑剔了。
這年頭宮里的女子,與宮外的娘家是休戚相關的。
要是弘歷待五兒不堪,那也是打曹家的臉。
“五妹妹,許是吃虧就吃虧在年紀小。太妃娘娘倒是沒說什么,只是聽說四阿哥身邊有個得寵宮人……不過四阿哥也曉得分寸,阿哥所事務現下都使五妹妹帶人料理。五妹妹是個懂事的,凡事不敢自專,都按照成例。有什么不懂的,就請示了熹妃娘娘與裕嬪娘娘,從不肯多行一步。”初瑜說道。
旁人不知道,曹颙卻是曉得。乾小四就是個播種機,風流好色是歷史上出了名的。
五兒若是想要以色侍人,總有芳華逝去之時。乾隆可是活到八十八,五兒就算高壽,也不可能榮寵依舊。后宮嬪妃,到了五十歲,就要撤綠頭牌,沒有再侍寢的資格。
現下她的選擇,倒是穩妥之舉。將四阿哥的生母、養母都孝順到了,外頭還有娘家可以撐腰,即便無寵,卻也能在宮里立足。
“到底名不正,言不順。哪怕是側福晉,也比現下這不上不下的格格封號強。”曹颙曉得這“格格”比不得宮女高幾分,不用等弘歷大婚,只要再指了側福晉,五兒就要退避三舍。
旗人是多妻制,這側福晉也是要上玉牒祭告祖宗的。宗室王公府邸,嫡福晉榮養,側福晉當家理事的,并不少見。
初瑜笑道:“爺急什么?現下離四阿哥開府的日子還早,等五妹妹往后添了小阿哥,說不定就能抬側福晉。”
曹颙沒有接話,想著這兩日皇上點了不少學政,其中也包括河南,如此一來,曹項年前便能交接差事回京。
等到曹頌兄弟仕途通達,不用五兒生小阿哥,弘歷也不會虧待五兒。
身為曹家男兒,真是不容懈怠,這不僅干系家族榮光,還包括曹家女兒的命運。
現下的五兒如此,將來天慧、弄潮她們姊妹也是如此……
月末兩天,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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