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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第三章 一曲謠
更新時間:2010-09-19  作者: 肖某某   本書關鍵詞: 古代言情 | 免費小說 | 完本小說 | 女生 | 肖某某 | 女官 
正文如下:
“長相思,錦繡黯。

卸簪散發嘲秋霜,重裘不堪五更寒。

浮云心牽孤月遠,夢里方將心事白。

云月似近隔重天。

仰視清輝之皎皎,俯聽綠水之泠泠。

碧落黃泉千萬里,單形只影苦孑然。

長相思,錦繡可安?”(注)

這歌聲飄飄渺渺,似遠在天邊,又像于耳邊輕吟。趙奚強撐著睜開眼,努力豎起耳朵,分辨這曲歌謠的內容。聽著聽著,他血肉模糊的臉上,忽然從那雙因重傷而黯然無神的雙目中緩緩流下兩行摻著血絲的淚水。

錦繡啊錦繡!魂牽夢繞的錦繡皇城,它曾經是這片大地唯一的偉大之城,它巍然屹立在大越皇朝的東方,它光芒萬丈!它是所有大越遺族永遠也不能忘懷的夢幻之都!

這歌謠是正宗之極的京城錦繡音。因音色優美,且唱起歌謠來腔調特別動聽,當年在大越朝,能說一口正宗的錦繡音,是件倍兒有面子的事情。甚至,凡大越士族,不會說錦繡音者,不得入仕!

可是如今,大越已經亡國三十載。北燕銀狼軍鐵爪踩入繁華豐饒的錦繡城之時,寧死不降、死于戰火之中的民眾十去其七,其余大都流離異鄉,忍辱含垢活下來的只有區區幾萬人。

曾經喧鬧吵嚷的錦繡城,一夜間蒼白失音。北燕軍整整大搶了一個月,最后留了一座荒涼之都給東魯。而這東魯的孟氏皇族,乃是當年大越朝的外戚自成勢力,因與大越皇室有刻骨之恨,立國后竟然下令所有錦繡城的居民都不得再說錦繡音,改說東魯孟氏祖籍之地的腔調。

西秦、北燕雖未曾如東魯一般明示,但這兩國之地會說錦繡音的人本就極少,且若發現有人口吐錦繡音,如狼似虎的兵士便會冒出來,將這人請進獄中喝一杯思鄉之茶,聊慰一番懷念故國之意。

因而現在,正宗的錦繡音越來越少人會說、敢說。趙奚猛然一聽得此音此調,恍惚之間竟以為自己仍是錦繡皇城大安宮中正在受訓的小小少年,而非如今西秦宮室里赫赫威名的元英殿大監。

一時,鮮血與眼淚一同流滿面頰。這飽受亡國之痛,忍辱偷生、費盡心機潛伏于西秦宮廷內圖謀大事的亡越死士,此時哽咽地像個小孩子。

男兒輕易不彈淚,唯有傷痛至極處。何時,才能將“趙”字改作那“越”字?何時,才能回到魂牽夢縈的錦繡皇城?

便是受到致命重傷,趙奚那也是九品上的至強者,因而,一個悉悉簌簌的細微聲音沒有躲過他的耳朵。他緩緩移轉頭,紅色的視野里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身影。

竟是個孩子!

趙奚大奇,他被一位九品強者偷襲,雖然同樣重創了那位強者,自己卻也失足墜下斷腸崖。他只能勉強護住要害心脈,渾身骨骼斷裂無數,雙腿也俱斷,因他與那九品強者對了一掌,兩只手都被對頭的真陽真氣灼得焦黑枯干。好歹沒有立即殞命,卻也是奄奄一息,他已然耗盡所有心力,幾度暈厥過去。此時,被這越謠從昏沉中喚醒,他發現有人居于崖下已然驚異不已,更沒料到,這人竟是一名小小孩童。

眨了眨眼,將涌入眼中的血淚盡數逐出,趙奚定睛一看,距自己遠遠地站著個滿眼滿臉警惕之色的女娃,看年歲瞧身量,只怕就是五、六歲。如此稚齡的小娃兒,怎么可能獨自在崖下生存?

趙奚剛要喚那娃兒,卻見她似受驚的小兔兒一般縮到岸邊一塊青石后面,只露出兩只黑碌碌的大眼睛瞅著自己。

也許有救了。趙奚心中立時火熱,想也不想便對那娃兒說:“孩子……你家可有大人在?”這話,他說的卻是那錦繡音,說罷,重重喘了幾口氣,感覺自己的身體又虛軟了幾分,他期翼地望過去。

卻見那孩子滿臉的茫然,顯然不知道他在說什么。趙奚心中一沉,又用錦繡音重復了一遍,這次多耗元氣,他話還未說完,便眼前一黑,昏死過去,呼吸微弱地近似于無。

再蘇醒過來,趙奚哭笑不得。想自己堂堂九品上的強者,境界無限接近于大宗師,今日卻狼狽至斯,不僅重傷幾死,連拿懷中丹藥的力氣都沒有,還被捆了個結結實實。

這都源于傷了自己的那人乃是真陽宗中人,一手鳳凰九幻掌出神入化,火烈的真陽真氣正是自己所習寒冥功的克星。如今體內還有一絲真陽真氣持續破壞著經脈,短時間內,自己的傷勢都不會有太大的起色,必須盡快服下療傷丹藥。

想及此,趙奚大恨,領路那賊眉鼠眼的獵人定是奸細無疑,否則北燕軍怎么恰恰好有一位真陽宗的九品強者駐守在斷腸崖之上!等發現落入伏擊,再找這奸細,居然已杳然無蹤影。

看真陽宗那九品強者的年歲,若所料不差,定是如今真陽宗宗主一焱真人以下三君子中排名最末、同時年紀也最輕的熾陽君,除了他,真陽宗不可能有人在三十出頭便擁有如此哧人功力。

要不是自己的九品境界高于他,只怕那一下偷襲便能要了自己的性命!趙奚轉念想到偷偷跟來的皇長孫公子曄,在心中冷笑了一聲,眾目睽睽之下,自己當然要擺出架勢,不得不提住他往后方拋擲,不過,那力道卻有蹊蹺在內,也不知那小子是否當真有命逃回軍營。

強壓下這番胡思亂想,趙奚轉動眼珠四下打量,自己仍躺倒在亂石枯木之中,并沒有被挪到別處,只是斷手斷腳被幾股似樹皮制成的粗繩給牢牢捆住。他心道,綁得如此松垮,不像大人的手筆,莫非竟是這小娃兒干的?她只是縛住自己,并未趁自己暈厥時要了自己性命,也許有所圖?

如此便好。確認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趙奚干脆放松身體,閉目默運寒冥功,試圖化解掉體內那絲真陽真氣。

也不知過了多久,再度睜開眼睛,他面上一絲笑意一掠而過。只因那個躲躲藏藏的女娃娃又默不作聲地打量著自己。

這孩子倒是機警,居然拿一根長草試自己的鼻息。趙奚因那越謠的緣故,瞧著這女娃兒分外可親,突然心中驀生悲涼,他這一生卻是無法有自己的子嗣了。

“娃娃,方才那歌兒可是你唱的?”趙奚想了想,用此地山民慣常用的語言相問。他只不過學得皮毛,故而語調怪異,令那娃娃蹙起一雙細眉,努力分辨了許久,不過倒不似方才仿佛全然不懂的模樣。

“你聽錯了罷,我沒唱歌兒。”女娃細聲細氣反駁。趙奚聽出這孩子語氣中的心虛與驚慌,卻不點破。他是何許人,這孩子一開口,便可以確認方才那唱歌的人兒必定就是她。

“放開我吧,我不是壞人,別怕。”趙奚運勁掙了一掙,發現這樹皮繩居然出奇的堅韌,傷重虛弱之下,不僅沒掙開,且竟有越掙越緊實之勢,趕緊放棄掙扎。

“騙人!我爺爺說過,死人都能害人呢。”沒成想,這女娃兒居然說出如此警覺之語,趙奚一呆。

默了片刻,他才又柔聲勸哄這孩子:“娃兒,且尋你家大人來,我與他們分說。”

“好的呀!你等著。”女娃這次倒爽快地應了,轉身跑開,不一會兒便消失在趙奚的眼簾之中。

趙奚瞧著她身影越來越遠,不知為何,感到有些不對勁。但是他恢復自身傷勢要緊,當下也沒有多想,重又運功療傷。

這一等,便是一天一夜,到晚上還下了滂沱大雨,冰冷刺骨的寒秋雨水澆在趙奚的傷口處,令他痛苦難當。等轉過天,淅瀝綿雨中,他最終沒能等來小女娃的家人,只有一個舉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小獵刀、虎視眈眈盼著他快點死翹翹的小家伙。

此時的趙奚,沒有食物裹腹,便沒有精力運功,早就被迫中止運功轉而保存體力。他雖武近大宗師,可受了如此重傷,又沒有急需的食物提供能量,冷風寒雨亦欺凌,一天下來,已經是出氣多入氣少了。

瞥見朦朧小身影在不遠處晃來晃去,趙奚郁郁一嘆,這孩子終是不相信自己,怎么不見她的家人呢?他的瞳孔漸漸放大,喉中一聲低低呢喃——雕欄玉砌錦繡城,殘山剩水盡付誰?

卻正是這呢喃之語救了他的命!那女娃兒耳朵極靈光,捕捉到了他這一絲如囈語一般的細微聲響。驚呼一聲,糟糕,扔掉手里拿來試探趙奚鼻息的長草,她從大青石后頭撲了出來,瞪著趙奚青白的臉,急得團團亂轉。

阿囡,要死了,要死了!這下可壞啦,居然……居然碰到一個會說這句話兒的人!爺爺曾經告訴過自己,會說這句詞兒的人就得注意著,能幫一把是一把……當然,實在幫不了那就罷了。可是,眼面前這應該救助的人,卻被自己生生磨死了!

阿囡趕緊手忙腳亂地拿獵刀割斷那樹皮繩。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吃力地抬起趙奚的腦袋,從懷里掏出一個山果子,在小嘴里嚼了幾下,摳出來不管不顧地填進趙奚嘴里。

卻不敢多喂,只喂了一個便罷。阿囡可知道,人要是餓極了,反而不能多吃。她眼巴巴地瞅著趙奚,不時拿小手在他鼻子前試探。若是探得有極輕極微的氣息,她便開心地笑起來;假如試得一丁點動靜也沒有,她便又是害怕又是后悔,淚珠子滾滾落下,掉在趙奚臉上。

小阿囡抱著趙奚腦袋的小手酸痛得要命,被他枕著的腿更是毫無知覺,仿佛不是自己的,她哭喪著臉剛要放棄,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趙奚又悠悠睜開了眼睛。

注:某肖自己寫的,姐妹們莫嘲笑!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