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淚灑錦繡城第四十五章同歸于盡

第六卷淚灑錦繡城第四十五章同歸于盡

甄守誡吃了神仙粉，神智慢慢回來。因趙婠此時已經不再踩著他，他慢慢掙扎著爬起身站直。面對這個羞辱自己的女子，甄守誡恨得丑臉也變了形。可惜他不但失去了所有趁手的東西，而且在修為盡廢的情況下有寶貝也用不了。

此時的漁村靜寂一片，不說甄家那伙人，就連方才躲躲閃閃偷看的村民都盡數藏在了家中最為安全的地方。甄守誡的凄厲哀嚎聲音實在太恐怖了，絕對能成為哄勸孩子們睡覺的利器。

趙婠低頭看著甄守誡，說道：“你還可以自盡。像你這樣不人不鬼地活著，究竟有什么意思？”

甄守誡很想讓自己顯得更有氣魄一些，可是趙婠的纖纖玉指不住地把玩著那個瓷瓶，他似乎還能嗅到神仙粉令人陶醉的香味，目光被緊緊牢牢地粘住，無法移動半分。

趙婠搖了搖瓷瓶，又說道：“老實告訴我，懸空島內亂的那天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你可見到一個俊美得連老天都要紅臉的青年？”

甄守誡啞聲道：“你休想知道本族秘聞”

趙婠一挑眉，說道：“好啊，等你的神仙癮發作了，本王想知道什么，不用問，你自己也會說。”

甄守誡臉色一變，緊緊攥著拳頭，似乎很想沖上來給趙婠一拳，卻又不敢。趙婠摸了摸脖子上圍著的大仙兒，輕聲道：“大仙兒，讓丹兒叼著這人飛兩圈。”

大仙兒嗷嗷叫了兩聲，甄守誡只覺后脖領子被什么給夾住，接著便騰云駕霧飛到半空。他嚇得尖叫不止，扭頭一瞧，卻落入一只圓溜溜的瞳仁中，幾欲驚駭昏厥。

耳旁風聲四起，地面離甄守誡越來越遠，因不再有修為，他又因神仙粉之故身體也變得很虛弱，縱使是大都的三月天，他也覺得寒冷。

甄守誡身著長袍，此時被丹頂鶴叼著后脖領子，又搖來晃去，慢慢地他從衣服內往下溜。他察覺到自己就快要摔落在地上，終于控制不住恐懼駭害之情，大聲地求饒。

有癡躊躇了半響，還是蹭到趙婠身后，輕聲說道：“莫折磨他了，我佛慈悲，你也算半個佛門弟子吶。”

趙婠橫了有癡一眼，不過覺著火候差不多，便示意大仙兒通知丹頂鶴把人給扔下來。甄守誡被抖然拋下，又是一陣鬼哭狼嚎。也不用趙婠出手，有癡忙不迭揮出一道真氣，減緩了甄守誡下墜的勢頭，好歹救了他一命。

甄守誡哭得氣都喘不過來，他到底也就二十幾歲，從生下來起就生活在島上，雖然不如甄至訓那么得族中長輩寵愛，也是受人尊敬的內門弟子，哪里受過這種苦？

趙婠往前走了數步，甄守誡驚嚇得連滾帶爬，意圖逃離在他眼中比心魔還可怕的女子。趙婠又一次問道：“那日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甄守誡再也不敢隱瞞，反正如今族長和長老們都死光光了，也沒人再來追究他泄露族中秘聞之罪。若是不說，這女子又不知要用什么手段來折磨自己，甄守誡實在是怕得狠了，干脆竹筒倒豆子般將祭祖這日發生的事兒盡數說出。

趙婠見甄守誡前言不搭后語，尤其是遲遲沒有提到越樂，臉色越發陰沉。甄守誡淚流不止，雙股戰戰，滿面恐駭。

有癡輕嘆一聲，對趙婠說道：“他怕你怕成這樣，心里有話也不能好好說出來，不如我來幫你問問？”

趙婠煩躁地點點頭，道：“有勞大師。”

有癡飛快地瞥了她一眼，低聲道：“不必與我客氣。”

趙婠沒聽清他這句話，不禁問道：“你說什么？”

有癡急忙搖頭，慌里慌張地扯著甄守誡走到一旁，溫言細問。趙婠微皺眉，也不管這和尚的種種別扭之處，讓大仙兒招呼丹頂鶴和雙頭蛇，先行往海那邊走。

折騰了這許久，海面已微露光明，天漸亮了。趙婠跳上海邊大石，眺望著天邊那抹魚肚白，想著很快就能見到越樂，心里又是難過又有隱隱的期盼。

她撫摸著大仙兒柔滑的皮毛，喃喃道：“大仙兒，你與越樂一起度過了那么悠久的歲月，如果他有什么意外，你一定能感覺到吧？”

大仙兒咬了咬她的手指，不疼，反而有些癢。趙婠頓生希望，語氣也歡快起來：“大仙兒，你這是在告訴我，越樂沒事嗎？是嗎？”

大仙兒嗚嗚叫了兩聲，伸出舌頭親熱地舔趙婠的手背。趙婠強抑激切心情，細細反思自己這幾天的舉動。她被爺爺突如其來的宣告給嚇蒙了，也傷心后悔得厲害。居然沒有從大仙兒這里去想越樂的情況。

她努力回憶著，越樂到底有沒有說過，大仙兒能感知他安危的話。但看大仙兒如此淡定，恍然不若自己心急火燎，趙婠忽然有十成十的信心，越樂的情況定然不是爺爺和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糟糕。

此時的這種篤定，完全不同于她與青漠騎告別時的強作安慰之言。大仙兒的態度就像大鐘忽鳴，讓趙婠猛然從焦灼悲痛愧悔之中驚醒。

再者說，還有暴風彪跟隨在越樂身旁。如果越樂當真有了什么不測，暴風彪不該回到北冰原向大仙兒報告嗎？

趙婠向著海面長長地吸了口氣，攏手在嘴邊，大聲地喊——越樂，你等我我來了我來接你回家

有癡差不多問完，正好聞聽趙婠的縱聲高呼，他神情一澀，對甄守誡說了幾句話，大踏步向趙婠走來。

彼時，晨曦微露，趙婠站在高高的海邊巖石之上，她身周似披掛柔和的光簾，令她身影有些模糊。海風將她的衣裙吹得獵獵飛舞，她的長發在身后搖擺不定。有癡忽然覺得，她站得這么高，離自己如此之遠，似乎根本就沒有再追趕的可能。

真不知道，那個讓她悲憤得失常、如此掛心的男子究竟是什么樣出色的人物？有癡默默地想著，踩著嶙峋怪石慢吞吞地爬上巖石。

趙婠正出神，察覺到有人來到自己身邊，先掉頭看了一眼在丹頂鶴監視中不敢動彈的甄守誡，這才問有癡：“問出什么來了？”

有癡很驚訝，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潛藏在趙婠冷漠面容之下的狷狂激憤居然不見了。她的神情是如此平和，嘴角甚至有一抹清柔的笑意。

她看著自己如此溫柔地笑著，有癡卻知道，此時在她腦海里的定然是那個被她牽腸掛肚的男人。不知從何而來的痛楚漫上心頭，有癡怔了片刻，輕聲問道：“你不傷心了？”

趙婠心平氣和地說：“有癡，大仙兒告訴我，越樂很安全。他沒事，他一定沒有事”

“不大可能吧？”有癡腦子一熱，脫口說道，“方才那人說，懸空島上已經沒有活物了。就連他們族長和幾位修為高超的長老都死于巖漿迸發之時的熱浪，更何況……”

他的話戛然而止，只因趙婠目露寒光死死盯著他。有癡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都說了什么話，不禁驚慌失措，不敢看趙婠的眼睛。他慌作一團，為自己話中的惡毒之意深感羞愧。他居然把總是默頌的清心咒念出了聲音，急促緊張。

趙婠惱怒地瞪著有癡，冷哼一聲道：“我還以為你是個善心和尚，沒想到你居然也盼著我的越樂死他死了對你有什么好處？我告訴你”她對有癡一眥牙，兇狠地低吼，“要是越樂當真死了，我就起大軍將你大悲寺夷為平地誰讓你口出毒言？”

有癡張口結舌，明知趙婠在恐嚇自己，還是心慌氣促，訥訥不敢言。趙婠撇撇嘴，因越樂十有八九還活著，她似乎恢復了幾分以往的精氣神，踢了有癡兩腳，說道：“就知道指望不著你，你能問出什么東西來？走罷”

她不管有癡，跳下巖石，幾步就到了甄守誡面前。有癡怔怔地看著她和拼命點著頭的甄守誡，再想起方才她說的那話，心里黯然。

果然，自己當真不能讓她有所指望，別說幫忙了，不幫倒忙就不錯啦。有癡長嘆，但若是屈從于她的行事方式，有癡也就不再是有癡。

趙婠一番威逼與利誘，甄守誡徹底投降，無論趙婠說什么，他只有點頭的份。對于神行梭，甄守誡還算了解。他如今修為不在，卻能指導趙婠用真氣為引，驅動神行梭。

在大都靠海的另一個村落中，趙婠找到了事先將神行梭運來此處的自己人。寒喧了數句，趙婠與有癡、甄守誡進入梭內，大仙兒身體小，也能擠進去。丹頂鶴與雙頭蛇一在天空飛翔，一在海中暢游，尾隨著入海了的神行梭向懸空島的方向前進。

這梭內有海圖，依圖所示才能到達懸空島。甄守誡交待，那火山噴發造成的影響實在太大，懸空島附近的海島幾乎都受到波及，地貌有了很大的改變，會令人分辨不出標識物。

趙婠也不怕甄守誡搗鬼，航程中他數度神仙癮發作，無論趙婠問什么，都一古腦地倒出來，神智迷糊之下想隱瞞什么事情根本辦不到。

如此，在海中郁悶地走了七日，大仙兒忽然高一聲低一聲嗷嗷叫起來。趙婠正在運轉真氣，聞聲急忙向神行梭的窗外望去。

觸目所及，前方一大片熊熊燃燒的火焰向神行梭撞過來。趙婠駭然大叫：“甄守誡，還不停下神行梭”

甄守誡已有兩日未曾服食神仙粉，早已被上癮時的痛苦折磨得面目全非。他虛弱地喘著粗氣，扭頭仇恨地瞪著趙婠，面上是極度快意的扭曲笑意，他眼神猙獰地吼道：“同歸于盡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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