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嬰出生時,胸口的殷紅血痣不是七星,而是九宮陣列。看見那九顆殷紅血痣,趙婠和越樂相視無言。
大先生手舞足蹈,說這孩子是天生的仙靈之體,去學那些仙人神通必將事半功倍。因為他從甄家族長那兒得知,這種九宮血脈意味著得到了千年之前那名修真者密法傳承的所有精髓,百分之百有靈根,并且是極佳的靈根資質。
趙婠聽了大先生這番瘋瘋顛顛的言論,差點沒把房頂給掀了,說自己的女兒絕對不去學懸空島上那些瘋子的本事。
大先生也不顧趙婠還在坐月子,一番疾言厲色,把趙婠罵得狗血淋頭。言道,這世間沒有絕對邪惡的功法,縱使是魔門手段,落在心正之人手里,一樣能干好事人有善惡,功法沒有
越樂想了很久,終于說服了自己,接著也說服了趙婠,讓小嬰從三歲開始就習練《玄女素心真經》上面的功法。到如今,才六歲的小嬰已經有了幾分從前甄嫵甄至訓那兩姐弟的手段。
趙婠不相信女兒小小年紀,居然就擁有了等同于武道七品的修為。學武何其艱難,料想這勞什子修真功法定然也不會容易到哪里去。
大先生譏笑趙婠,說她資質中庸就以為這世間沒有了天才。不說別人,那個大悲寺的有癡和尚就是世所罕見的武學奇才。別看和尚一臉溫吞相,他也是才七八歲的時候就有了六七品的武道修為。
趙婠被大先生毫不留情面的駁斥給噎得直翻白眼,但大先生說的確實沒錯。她趙婠有如此修為一則靠的是勤奮,二來靠的是運氣,天賦這種東西離她還當真是十萬八千里遠。
氣忿難平的趙婠去拷問越樂,越樂支支唔唔就是不說清楚。可是從他笑意吟吟的眼神里,趙婠也知道他必定亦是天賦過人的那一種。可不是么,少年時就修成先天,天賦不好也不能被甄姒看上。
越樂又向趙婠解釋,說他那時候以個人五行資質選修功法,他又是王族子弟,可供他挑選的上乘功法有許多。有一門適合自己的功法修煉,再輔以旁的手段,進境自然不慢。
得了吧,靠外力終究不穩固。趙婠就不信越樂不明白這道理,他說那話純屬安慰。不管怎么說吧,趙婠是以一種偏向消極的復雜心情來看待小嬰修真這件事的。后來發現孩子除了頑皮了點,并沒有如懸空島諸人那般變態的傾向,她多少放下了心。
大先生嘲笑趙婠,說懸空島的甄家人瘋瘋顛顛根本就不是因為修真的緣故。但究竟是什么原因,大先生也說不大清楚,反正越是內門子弟越瘋得厲害。
修真這回事對這一大家子人來說,完全是摸著石頭過河,只有越樂還能拿以前的事兒撿著也許有用的對小嬰說說。當中有什么兇險之處,越樂也只不過有個隱隱約約的印象,說是過大境界時會有天地異象。
大先生便在暗地里對越樂嘀咕,這個被不知道什么原因封鎖了的小世界,不是小嬰的天下。她應該與那些同道中人去切磋討教,才會有真正的進益。
越樂鄭重警告大先生,這種話和自己說說就罷了,要是傳到趙婠耳朵里,只怕大先生的眉毛胡須全部會被拔光。那個自小沒有嘗過父母之愛是何種滋味的女人,兒女就是她的命根子,要讓她母女分離,除非她死。
大先生便搖頭嘆氣,女人吶女人孩子大了,心也會大,她莫非想鎖著孩子們在身旁一輩子?
話雖如此,但大先生從未在趙婠面前透露過這些想法。老頭兒當然明白,有些事情趙婠會妥協,但有些事情絕不
這就是小嬰為什么能在大宗師的威壓下仍然能蹦蹦跳跳的原因。她修的是如同靈獸一般納天地之靈氣為己用的功法,大宗師之威再盛更強得過天地?
而大宗師這后天十層的真氣境界已經能與天地靈氣隱隱相和,若破入先天,就能利用身旁的靈氣煉成先天靈武。小嬰體內充盈著天地靈氣,后天十層不過能隱約感知天地靈氣。從這方面來說,小嬰對天地靈氣的感應契合程度遠在后天十層武修之上。
那邊交戰的二人打了一會兒就停了手,大先生只是心疼趙婠在八年前因為傷心孟休戚之死而生的那場大病,并非當真要拿孟休戚怎么樣。孟休戚更是招架多還手少,他這樣的性情怎么可能與比自己年長這么多的老前輩打生打死,更何況這位還是趙婠的爺爺。
小嬰在一旁吶喊助威,孟休戚忙里偷閑看了她許多眼,真是越看越喜歡。尤其聽聲音就知道,她就是方才一聲聲喊著“我娘要揍你”的小丫頭片子。她是趙婠的什么人,孟休戚一清二楚。
這兒一停手,小嬰就搗騰著小短腿顛顛跑過來,狗腿地給太爺爺捏老胳膊老腿,還不住口地問,累不累,有沒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說著話,小丫頭還不忘了沖孟休戚狠瞪一眼。若是太爺爺說個累字,或者哪兒不舒服,小丫頭準會撲過去咬孟休戚一口。
孟休戚笑呵呵地看著小丫頭對自己運眼勁,忽然想起什么來,從袖袋里掏出個東西,蹲下身子與小嬰平視,微笑著說:“叔叔給你的見面禮,拿著”
小嬰一瞧,哇,好大的妖獸內丹,應該為六品以上妖獸所有。這位好看的大叔還挺大方嘛,不過小嬰可不是眼皮子淺的小娃,這種東西她看得多呢小嬰還記恨著此人與大先生方才的拳腳相向,一昂小腦袋,脆脆地說:“不要”
孟休戚抓抓頭皮,他不知道該送什么東西給小朋友,求救般地望向已經來到自己身旁的武書生們。眾武書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身上倒是有不少好東西,什么高品級的妖獸材料啊,難得的丹藥啊,珍稀的藥草啊,就是沒有一樣適合送給小娃當禮物。
最后,一名武書生眼睛一亮,從懷里摸出一本絹制的圖畫本兒,笑瞇瞇地遞到小嬰面前,說道:“,這上面可有你母親的畫兒,你看看不?”
小嬰狐疑地打量這一眾對自己笑得露出牙齒的大叔大伯大爺,烏溜溜的眼睛在那本絹畫上面轉了一眼,還是搖頭:“大叔,小嬰與您素不相識,不好拿您的禮物。再者說了,”她氣憤地抬起頭,不高興地說,“您身上怎么會有我娘的畫?”
這名武書生笑著不說什么,那兒孟休戚的臉色微微泛紅。這位同門居然把他原本扔掉的畫作給偷偷收起來,今天還拿到了大先生和小嬰面前,他的神情頗尷尬。
大先生搖頭嘆道:“這么多年你還沒看開?真是個傻孩子”如今趙婠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一家子老老小小上面,哪還有閑功夫去緬懷舊人?最多在她以為的孟休戚的忌日那天,遙遙給他上一柱香罷了。
孟休戚卻笑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我自有我的快活,不需要看開,也不必看開。”
大先生走過來,從孟休戚手里抓過那顆妖獸內丹,塞進小嬰手里,低頭說道:“拿著罷,他是你母親的朋友,給你見面禮兒是應該的。”又說,“那些畫就不必給她了。”
那名武書生依言把絹畫仍然放回,后脖頸子涼嗖嗖的,一扭頭,卻見自家門主正在對自己放眼刀,便訕訕笑了笑。
既然太爺爺發了話,小嬰不再客氣,把妖獸內丹往胸袋里一塞,仰面笑瞇瞇地說:“小嬰謝謝叔叔。”
孟休戚瞧著她這張滿月也似胖乎乎的小臉兒,依稀看見了許多年以前那個十四歲少女的模樣。他的心無比柔軟,把小嬰抱起在懷里,微笑道:“你如果喜歡,叔叔再去給你獵妖獸取丹。”
小嬰搖了搖頭,很認真地說:“不要了,這些被殺了取丹的妖獸很可憐。叔叔以后也不要再為了取丹去殺妖獸,好不好?”
孟休戚連連點頭:“好好好,就聽你的。”又問,“你的名兒是什么?”
小嬰抓起孟休戚的手,在他巴掌里寫下“百里嬰”這三個字。孟休戚直夸這名字好聽,小嬰咧開嘴笑,抱住孟休戚的頭,在他臉上香了一記。
孩子就是這樣,容易討厭一個人,也容易喜歡一個人。這位抱著自己的叔叔,小嬰感覺得到他是真心的喜歡自己,當然要投桃報李。
孟休戚被小美人親了一口,笑得合不攏嘴,心里汪了一泉的蜜。這手根本就撒不開,他抱著小嬰,聽著小丫頭咭咭咯咯清脆的童音,差點連路也不會走了。
孟吉祥心里為自家公主難過,所謂愛屋及烏,瞧秀川王的模樣,好像這小丫頭是他自己的女兒似的,那看著小丫頭的眼神里面就差飛出兩只嘰嘰喳喳亂叫的喜鵲。
大先生眼珠骨嚕嚕亂轉,嘿嘿直笑。這下可好,免費的勞力和打手從天上掉下來。要不然,他老人家還得去看孫女兒的臉色,才能把孫女婿給借出來幾天。
孟吉祥見孟休戚沒完沒了地和小丫頭說話,無名業火熊熊燃燒。他冷哼了一聲,也不招呼這些所謂的來給永英公主看病的貴客,由著那股心氣自己先走了。
錦繡門的諸位武書生也有些看不過去,趕緊上前提醒孟休戚。這位被小美人勾住了的魂才重新回轉,想起自己到底是來干什么的,招呼大先生一起追趕孟吉祥。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