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發家之路第四十四章宋蒙冤
陳再榮說這事實在是太大了,大得超出陳晚榮的想象,陳晚榮萬萬想不到無意之中做了一件可以引起轟動的事情,腦袋里嗡嗡直響。直到回到鄭宅,還沒有清醒過來,腦袋還在響個不停。
吳兢來了,那可是好事,自從家里一別,這么多天沒有見面,陳晚榮對這個于自己有莫大幫助的人很是想念,大聲道:“好,我這就去。”
鄭晴一把拉住他,彎月眉一擰,提醒道:“陳大哥,吳叔叔好象不開心,不知道為了什么。他很看重你,你想法子要他開
要吳兢開心這事,陳晚榮自覺責無旁貸,只是能讓吳兢這樣大胸懷的人不悅,肯定是大得不能再大的事了,成與不成還說不定,笑道:“好,我盡量吧。”
隨著鄭晴來到客廳,只見鄭周氏正陪著吳兢夫婦在吃茶。陳晚榮一瞧,果如鄭晴所言,吳兢愁眉不展,完全沒有初見時那般神采飛揚。陳晚榮大步上去,施禮相見:“兄過吳先生!”多日未見,吳先生神采如昔!數度相訪都沒有見著,今日再見,陳晚榮心中甚慰!
吳兢忙站起來還禮:“呵呵,是晚榮兄啊!數度勞您大駕,吳兢過竟不去,這里賠罪了。”
“吳先生言重了。是我不敏,打擾先生。”陳晚榮笑著謙遜:“見過夫人!”
吳劉氏忙還禮。陳再榮忙著和吳兢夫婦見禮。
見禮畢。坐下來,丫頭送上茶水。吳兢看著陳再榮,問道:“再榮,今兒考得可好?”
陳再榮的興奮勁早已消退,站起身道:“承蒙吳先生問起。再榮不敢不答。承蒙太子不棄,要晚生東宮奔走。”
這可是個天大地好消息,吳兢夫婦、鄭晴母女先是驚訝一聲,后齊來道賀。把陳再榮圍在中間。每人說些恭賀之詞。
陳再榮自有一陣好忙,才把他們應付過來。
吳兢執著陳再榮的手,勉勵道:“凡為臣者。必當有一顆忠貞之心!太子圣明,必將光大我大唐,以你這才學、人品,太子必將倚重,你要好自為之!”
陳再榮躬身受教:“謝吳先生訓誨,晚生記住了!晚生一定遵循!”
“好好好!”吳兢再三叫好,放開陳再榮,坐到陳晚榮身邊。笑道:“晚榮兄。我聽說你這段時間已經把香皂做得有聲有色了,恭喜呀!”
陳晚榮笑道:“吳先生過獎了。這都是吳先生、鄭老爺子、鄭小姐、鄭伯母幫忙。要是沒有他們幫忙,我也不可能這么快。”要是沒有鄭晴忙前忙后地相幫,陳晚榮真得多費好些時光,這話說得很真誠。
鄭晴依然那般不居功,笑道:“陳大哥言重了,我們只不過整理下宅子,不敢說幫忙。”末了,鳳目朝陳晚榮一閃,意思是要陳晚榮解開吳兢的心結。
陳晚榮會意,略一點頭,朝吳兢道:“吳先生,你為何愁眉不展,是不是有心事?不會是我打攪您了吧?”半開玩笑中點出正題,這是一種說放技巧。
吳劉氏瞅著吳兢,眉梢兒擰在一起,很是擔心。
吳兢一聽這話,右手連搖:“晚榮兄言重了,哪有這等事,我開心著呢。”
“吳先生,我上次見您,眉梢兒向上,今兒卻扎成一家人了。”陳晚榮緊抓住不放。眉梢扎成一家人,是指吳兢愁眉深鎖,委婉的說法。
吳兢在眉頭上一抹,笑道:“那不是見著晚榮兄開心么。今兒也開心。”及時發現話有些語病,忙糾正。
明明是有心事,卻不認,曹操的嘴硬本色,吳劉氏白了他一眼。
他不承認,不能正面問了,得另想辦法,陳晚榮決心采取迂回策略,半開玩笑道:“吳先生,是不是有人借您錢沒還?”
“錢財身外之物,吳某還不放在心上。”吳兢這話脫口而出,卻道出一個不愛錢財的良好品德。
“有人借您書沒還?”他這種飽讀之士,對書極是喜愛,等閑人不借。要是有人借了書不還,比欠他銀子還要難受,陳晚榮再開玩笑。
吳兢不以為意:“讀書人就得愛惜書,凡借我之書者必是君子,有借有還。”
“那就是朝中出事了!”陳晚榮想起鄭晴昨晚上說地話猜測起來。
“沒有的事?“吳兢先是抵賴,繼而看見吳劉氏盯著他,忙轉口:“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有人給你說?”
吳兢心想吳劉氏和他做了幾十年的夫妻,對他很是了解,她告訴陳晚榮再正常不過了。吳劉氏知道他地想法,忙辯白道:“朝中之事,我一概不問,更不會說給他人知曉。”
陳晚榮不愿他再疑心,笑著道:“吳先生大可不必猜疑,其實我們昨天就知道朝中出事了。昨天,我們到您府上拜訪,您遲遲不歸。要是朝中無大事,您不可能留中。今天早上,街上地兵士增加了很多,朝中要是沒事的話,斷不會如此。”
“高見,高見!”吳兢嘆息一聲,不再說話。
陳晚榮開導他道:“吳先生,我沒有別的意思,您別誤會。我是想,朝中之事,盡了心就是,不必過于往心里去。”
“謝謝晚榮兄地好意。”吳兢嘆息一聲,靠在椅子上,愣了一下這才道:“要是別的事情,我也不會放在心上。偌大一個朝廷,哪會不出點事呢。只是。這事太大,朝野震動吶!”
陳晚榮忙提醒他:“吳先生,這些朝中之事自有朝中人處理。”后半句話沒有說,就是不必說與我們知道。
吳兢搖手道:“晚榮兄,其實這事你們遲早會知道。朝中已經傳遍了。宋相被貶去廣州了,是宋相啊!”
陳晚榮昨天才和宋見面,沒想到今天他就給貶了,要不是這話是從吳兢嘴里說出來。陳晚榮肯定以為聽錯了。不由得愣住了。
宋是朝中一等一地能臣、諍臣,名望極高,一聽這話。吳劉氏、鄭晴母女,還有陳再榮都忍不住驚呼出聲。
吳兢長嘆一聲道:“宋相昨天在國子監打了唐,公主找到皇上,要皇上處置宋相。宋相是什么人?是朝廷的頂梁柱,哪能說處置就處置地,皇上委決不下,公主數落宋相仗勢欺人、喜弄權勢十二條罪狀。宋相忠直之人,這些罪狀沒有一條是實的。可皇上竟然信了。要下旨罷免宋相。”
睿宗無能,拗不過太平公主。罷掉宋這很正常,陳晚榮一點也不意外。陳再榮他們卻是惋惜不已。
吳兢接著說:“皇上的旨意還沒有下,風聲倒先傳出去了,群臣放下公務齊集含元殿,為宋相請冤。可是公主那邊的人一個勁地上疏,數落宋相地罪狀,一本比一本厲害,公主只數落宋相十二款罪狀,到后來宋相竟有一百多條罪狀,有些罪狀真是駭人聽聞。”
一個人要是能犯上一百多條罪行,那是犯罪的超級天才了,太看得起宋了,陳晚榮不由得好笑。這些人做事也真是,不考慮一下后果,以為有太平公主撐腰,可以為所欲為,妄加罪名。
這就是風聞言事地可怕,莫須有的罪名就是這么來地,陳晚榮不住搖頭。
陳再榮氣得臉上變色,右手按在劍柄上,陳晚榮怕他說出不該說地話,一扯他衣袖,陳再榮這才放開劍柄。
“朝臣涇渭分明,一下子分成兩派,在含元殿上爭論不休,一直爭到半夜也沒有結果。”吳兢不住搖頭,惋惜無已:“公主見不能服眾,已經改口,準備讓皇上罰宋相點俸祿算了。沒想到,就在這時,太子卻站出來說這么多的朝臣為宋相不顧政務,在含元殿爭論半天,不是罪也是罪了,做臣子的做到這種程度,還有什么臉再擔任丞相?”
“太子糊涂!”陳再榮猛地站起來。
陳晚榮忙住他,喝道:“住嘴,朝中之事不是你能說的!”陳再榮本想再說,卻給陳晚榮的眼神一逼,只得氣鼓鼓的坐了下來。
陳再榮說出眾人心里的話,鄭晴她們不住點頭,只差出聲附和了。
“太子一向圣明,可在這事上……”吳兢眼中含著熱淚,惋惜之際差點說出不該說的話,幸好醒悟得快,忙改口道:“太子可是我們的希望,我們都希望他明辨事非,可太子這一站出來說話,我們這些力保宋相的人還能說什么呢?皇上要把宋相貶到洛陽去留守,公主也無異議。又是太子,說洛陽是大唐地東都,繁華之處,宋相此去不是受罪,是享福。象宋相這么大地罪,應該貶到邊遠之地去,嶺南才合適。公主立即響應,皇上下旨,這事就做成了。”
說到后來,無限辛酸,不住搖頭:“今天心情不好,不想上朝,告假了來拜訪晚榮兄。”
嶺南在唐朝是一個泛稱,是指五嶺以南的華南之地。在唐朝,嶺南不僅僅包括現在地兩廣、福建、海南島,還包括越南北部。越南北部在秦漢叫“交趾”,唐稱“安南”。
這片土地是秦始皇掃滅六國之后,出動五十萬秦軍開拓的。從秦漢到唐朝,這片領土并入版土近千年了,只是其開發程度遠遠不及中原,被視為苦寒不毛之地。
歷朝歷代把那些犯罪的大臣貶到嶺南遭罪,大才子蘇東坡就是其中之一,有人在天涯海角悲憤難已,“回首望長南,中隔萬重山”是其內心凄苦的最好寫照。
太子這一招夠狠,狠得讓人發指。吳兢不住抹眼淚,傷心啊。吳劉氏不住在他肩頭輕捶。安慰他。
“哥,我不去東……”陳再榮猛地站起。陳晚榮知道他要說什么,一把位住他,喝道:“坐下!太子這一招非常高明,你在發什么火?”
吳兢歷來對陳晚榮很是推崇。這次卻不同意他的看法了:“晚榮兄,你這放從何說起呢?去年,姚相被貶,現在朝中就指望宋相了。宋相這一去。公主再無顧忌。那些觀望之人還不全倒向她?太子就應該設法保住宋相才是正理。”
姚相是指姚崇,和宋合稱“小房杜”,開元盛世地推手。他和宋一樣。不附太平公主,太平公主看她不順眼,找個由頭把他給貶出長安。
吳兢這話說到眾人心里去了,陳再榮他們不住點頭。
陳晚榮笑道:“吳先生,這事我是這么看的。你想啊,宋相在朝中固然可以制衡公主,可也是公主的眼中釘,她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除去宋相。”
吳兢點頭道:“那是自然。去年皇上登基伊始。宋相就上疏要公主去洛陽。無奈公主勢大,此議未能成行。自此以后。公主就視宋相為眼中釘了。”
“這事躲得過今天,卻躲不過明天,宋相一日不去,公主一日不罷休,還不如以此為契機把宋相免職,發配邊關的好。”陳晚榮剖析一番,得出結論:“太子這是在保全宋相。”
這結論太匪夷所思了,吳兢盯著陳晚榮,兀自不相信這話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陳晚榮接著解釋道:“去東都固然好,可以讓宋相少吃些苦頭。可東都依然是個是非之地,宋相在東都過得安穩么?”
“東都僅次于長安,宋相去洛陽,公主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吳兢點頭贊同。
“謝吳先生贊同。”陳晚榮謝一聲,再剖析:“嶺南雖是苦寒之地,宋相去了卻可以安生,公主不會再為難他。象宋相這樣忠直之人,公主恨他,未必有置他于死地地想法,只要他不再礙公主的事,公主也就放手了。”
宋十七歲中舉,已經歷事高宗、武則天、中宗、睿宗四朝。武則天時斗內寵“二張”救長史魏元忠,成一時佳話。武則于對他很是賞識,并沒有因他難為二張而怪罪他。他這種忠直諍臣,無論誰當皇帝都會重用他,即使太平公主現在恨他入骨,說不定內心已經把他當作未來丞相的人選了。
陳晚榮這話很有道理,吳兢點頭贊道:“晚榮兄,謝你點醒我了。我氣憤了一天,還不如聽晚榮兄一席話。晚榮兄,你是怎么想到的呢?”
這有什么好難想么?陳晚榮就做過類似地事情。在另一時空,有一個副總老是看陳晚榮部門里一個員工不順眼,這個員工做對了也是錯,做錯了就錯得離譜,老在陳晚榮耳邊說這個員工地壞話。陳晚榮耳朵磨出老繭了,干脆把這員工調到這位副總不愛去的崗位上,不在他面前晃悠,這位副總終于眼不見心不煩了。
“吳先生過獎了。朝中之事,說你好的未必對你好,說你壞地未必是在害你,這得看情勢而定了,太子這不過是一種策略罷了。”陳晚榮自然不會告訴他自己有過這方面的經歷。
鄭晴輕輕擊掌贊道:“陳大哥,真是高見!”
吳兢思索著道:“太子真是圣明,遠非我等做臣子所能明曉。晚榮兄,我擔心的是長安去嶺南,路途遙遠,要是公主要為難宋相,這可怎么辦呢?”
既然是太子要雪藏宋,說明太子對宋特別看重,將來太子登基,必然會重用他,他的安危吳兢自然要擔心了。
陳晚榮笑道:“吳先生大可不必為宋相擔心。這事太子雖是好意,在明里來說,是太子執意要貶宋相去嶺南,以公主的精明不會不知道這是一個拉攏人望的絕佳良機。說不定,公主會在十里長亭為宋相餞行,說些慰勉之類的話,送些盤纏什么的。”
“高高高!公主肯定會這么做!”吳兢興奮得站起來,不住擊掌贊嘆,佩服無已:“晚榮兄,受教了!”
“敵人地朋友是敵人,敵人地敵人是朋友”,這道理唐朝沒有人說,并不是說太平公主不明白這道理。她要是真去餞行,即使宋洞悉她的陰謀,也有人大唱贊歌“公主多仁慈,胸懷多寬廣,連宋這死對頭都能寬容,還有什么不能包容地?她才是天下的明主!”一時間,她的人望會直線上升。
心結一解開,吳兢快活起來了,和陳晚榮談談說說。到了晚上,鄭府大擺宴席,一是歡迎吳兢夫婦,二是為陳再榮慶祝。吳兢心情大好,酒量也大,只是仍不是陳晚榮的對手,離去之際已經醉得快睡著了,兀自拍著陳晚榮的肩“晚榮兄,明兒我上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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