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罐中刀魚三人吃
'蕩'舟泛云光,六弦一撥響。文字138看書網停櫓靠岸坐,苦榆望遠桑。
因二牛跟在張小寶和王鵑的身邊做事,徐四就被安排出來運麥飯石,洗蒸氣浴,培養新的種子,還有喂用來做種的牲口,以及小貝一幫小家伙的游泳池,都需要用這個東西。
徐四一路趕著,還不忘練習吉他,倒不是他如何喜歡音樂,是他看上了一個內院的女子,吹的好胡笳,他覺得自己有點配不上,怎么辦呢,找張小寶去商量過,張小寶就給了他一把吉他,說彈好了可以和上胡笳的聲,至于是不是如此,張小寶也不清楚。
反張小寶彈的那個跑調的萬水千山總是情估計是不行,王鵑每次聽張小寶彈都夸他,此曲可為戰場殺器,威力無窮的那種。
徐四此時坐在船上經過濟州,看到了魚山,心中有所思念,就行不動了,其實和魚山沒多大關系,哪怕很多名人在這里寫過東西,最主要的是他餓了,翻翻包,里面有張王兩家剛剛研究出來不長時間的罐頭。
只在內院使用,不外賣,連宮中都沒送過,怕李隆基吃上癮,天天要,手中的這個是長江刀魚的罐頭,那種去了細鱗,摘掉內臟,甚至連開肚時兩邊有點苦澀味道的肉都除去的,造價很貴,鐵皮的。
徐四準備吃掉它,還有昨天沒有吃完剩下的多半罐的豆豉醬,翻出鍋盔,要抹醬吃的時候,吧嗒兩下嘴,想喝酒了,發現出來時帶的一葫蘆酒前天就喝沒了,吃這樣好的罐頭,不喝點酒,也對不起長江刀魚。
徐四開始往岸邊瞄,誒?北岸岸邊有一酒肆,也賣茶,行,就那了“船家,靠岸,靠北岸,我上去吃點東西,你餓了你也吃,吃過后我給你付錢,算我的。”
“客官,這樣靠過去不行,人家北岸還行舟呢,頂著頭,那不是找嘴仗來打?”搖櫓的人擔憂地問道。
“你笨呢,你往前點,轉個頭,就當是從對面來的,不就行了,快,餓死我嘍。”這點小問題對徐四來說太簡單了。
船家一聽也對,又往前走走,趁著沒有別的船來往,櫓一偏,船就調過來,緩緩貼到岸邊,這里還真有別的船停駐,岸上都準備好了拴船的樁子,船夫先搭上跳板,讓徐四上去,這才拴船,并把船上的老婆孩子都叫上,一同去開葷,今天這頓有人請,最少也得吃半只雞。
老婆孩子都很高興,半只雞呀,那得十多二十來文吧,遇到好人了。
只有男人準備喝碗米酒,多了也不好意思,不能逮個好說話的人就往死里坑啊,不然下次人家寧肯走陸路。
徐四不在乎這點錢,在小酒肆吃頓飯能花多少,他急著找能配上長江刀魚的酒呢,問過掌柜的兼伙計,凡是徐四能說出來的酒一樣沒有,最后只好點了一個比較貴的,半年陳釀,掌柜的保證過,絕對不是五個半月就拿出來唬人的那種,大前天就夠月份了。
徐四也不管他是賣不出去剩半年,還是真的專門埋起來的,能喝就行,別的沒有啊,委屈點罐頭里的刀魚吧,一會兒就放出來透透氣。
不忘對身兼掌柜的和伙計的人喊一句“別放姜啊,也別放其他的東西,一定要最好的,該給多少錢就給你多少。”
徐四自從跟了新主家,就不愛喝'亂'七八糟的東西,平時喝豆漿都不放糖,那邊馬上就回了道:“好嘞,一碗半年陳釀,別往水里兌酒,直接端酒。”
后半句是和后面的廚房喊的,估計里面有人忙著做菜和勾兌酒水,聽著怪嚇人的。
很快,酒就上來了,還給煮過,徐四聞了聞,不錯,沒兌水,不是,是沒往水里兌酒,很純,再看看旁邊桌子上已經擺著六個空酒碗,找地方方便去的人,終于明白他酒量為什么那么高了。
徐四嘗了口酒,皺皺眉頭,還算滿意,至少是真酒,雖然味道不能和在家里喝的比,可家里也沒有人沒事兒吃罐頭,有好廚子給做菜,誰吃罐頭,都是出門應急用的,怕自己這樣內院的人在外面沒有水云間和海云間的地方吃不慣。
都怪自己嘴讒,提前就把帶來的酒喝光,湊合吧,這酒也算配上刀魚了?
準備拿罐頭時見掌柜的兼伙計望過來,又吩咐道:“有什么小菜,上幾樣,湊個雙數。”
掌柜的兼伙計答應一聲,高興地去拿了,徐四點菜是被看的不好意思,只點一碗酒有些不好。
拿出那多半罐的豆豉醬,想想又把另外一扁平小竹筒的辣白菜也拿出來,最后就是長江刀魚的罐頭,于同在這棚子下吃飯的幾個人注視中,在罐頭上一掰一按一拉,就把罐頭給打開了。
登時就引起幾聲詫異的動靜,徐四知道,這是沒見過罐頭的人好奇,習慣了,身為一個下人,吃穿住行能達到如此程度,也就是在張王兩家才行,李郡王那里也湊合,這也是為什么有人明明攢夠離開的錢而不離開的原因。
沒去管別人的好奇,徐四用筷子挑挑罐頭,清蒸的罐頭上面有一層凍兒,里面是黃白兩'色'的肉,黃的是先熏過的那種,白的則是直接放進去蒸,一個有嚼頭,一個嫩,還有十來個姜片。
夾起個姜片,放在嘴里吮著,有微微的辛辣,還有魚香,心下感嘆,這就是小公子和小娘子的恩情,得好好報答。
掌柜的兼伙計也端了四樣下酒小菜過來,量還不少,五寸的碟子,裝的滿滿的,放完東西之后就借機會看罐頭,吸吸鼻子,笑著問道:“這位兄弟,哪買的魚?看著不錯。”
“沒處賣,莊子上的內院常備,這叫罐頭,自然不錯,這可是一份心啊,主家怕出門在外的下人吃不慣別處的東西。”
徐四今天情緒波動太大,想著內院相中的女子,又想著主家的好,就隨意回了一句。
“哦。”掌柜的兼伙計應了一聲,其實他根本沒明白怎么回事兒,哪的莊子這樣為下人著想?竟然專門給做什么罐頭,沒相信,轉身又給別人去添茶水。
載徐四過來的搖船一家中有個八歲半的男娃,乘船的時候徐四還給過甜的姜片,叫小鳥,家人的意思是希望娃子有一天可以展翅飛翔,不過苦日子,平時小鳥在順水的時候也幫忙掌控下方向,幾天的接觸對徐四這個客人也不陌生。
聽掌柜的說徐叔叔吃的是魚,就放下手中的雞頭說道:“徐叔叔喜歡吃魚,等上船,小鳥就給徐叔叔釣魚吃,小鳥會釣大魚。”
徐四一聽小鳥的話,連忙'露'出笑容,他喜歡娃子,因為小公子和小娘子就是娃子,招招手“那一會兒小鳥就請叔叔吃魚,現在叔叔請小鳥吃,叔叔一個人吃不完。”
小娃子哪里知道那鐵皮中所裝東西的珍貴,把雞頭往母親的碟子中一放,高興地就跳了過來“那小鳥就幫叔叔吃。”
一吃上小鳥終于是發現不對了,自己家有船,平時總吃魚,都吃膩味了,但這盒子里裝的魚為什么就這么好吃?刺兒一咬就酥,凍兒也好吃,放在嘴里,一滑就進肚了,清涼。
“徐叔叔,您是哪家莊子的?真是下人?”小娃子嘴直,有什么說什么。
“恩,是下人,三水縣張家莊子的,被派出來做事情。”徐四專門在罐頭中給小鳥挑了塊熏過的肉,小娃子一般都喜歡吃有嚼頭的,當零食,當然,再小點的就愿意吃軟東西,給大肥肉也愛吃,別人先給嚼過的塞嘴里也行,牙還沒長全呢,能吃進肚就是好東西。
小鳥哪知道什么三水縣,隨意地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又低頭幫徐叔叔吃。
坐在旁邊吃東西的兩個人登時就明白了,為什么一個下人能吃上別人見都未曾見過的東西,原來是三水張家的人,三水張家的下人,不可當下人來看,隨便挑出來一個,都是能寫會算的主,據說水云間什么旗艦店的伙計可以與人'吟'詩論賦。
馬上就有一個人站起來,抱拳道:“竟然是徐兄到此,小弟敬徐兄了。”
說著話,他一大碗酒就干下去了,另一個人也連忙起身,同樣陪了一碗。
徐四只好起身,不管主家如何厲害,該有的禮節得有,哪怕對方兩個人的酒往水里兌了,自己也得陪一碗,好在酒量還是有的,在家里喝的度數都高,一仰頭把酒喝掉,肚子使勁,悄悄打了個酒嗝。
那兩個人也知趣,不再打擾,對徐四友善地笑笑,又讓掌柜的兼伙計上新酒,等以后有話跟別人說了,三水張家的人陪自己喝過酒,沒有絲毫的架子,還是干掉一碗的那種。
小鳥吃了兩塊魚就停下筷子,不是他不想吃,而是父母那里給他使眼'色',見徐叔叔與人喝了一碗酒,扭頭問道:“徐叔叔,這是哪里的魚,小鳥從來沒吃過,叔叔的魚多少錢買的?”
“這是長江中的魚,等以后小鳥想去就劃船過去看看,魚是家中船路過長江時打上來帶到洛陽的。”
許四考慮了下自己的酒量,示意掌柜的再端一碗過來,對小鳥說道。
“徐叔叔家有船?大不大?比我家的船大嗎?”小鳥比較起來。
“大,能進海中行駛,叔叔可沒有船,那都是主家的船,涇水船行那邊兩個船塢造出來的。”
許四又給小鳥夾塊魚,對其繼續說道。
小鳥這次沒吃,又高興又希冀地看向徐四,小心地問道:“徐叔叔,真的是涇水船行?那里是不是有一種新船,外面看上去和別的小船差不多,但逆流的時候很快,而且還有專門搖網的輪子,可以一邊走一邊就捕魚。
小鳥見過一次,那人明明有大船,卻非劃個小船在小鳥身邊晃來晃去,還和爹說,那船別人買不到,得去涇水船行定做。
價錢倒是不貴,可怎么買呢?徐叔叔,您能幫忙想點辦法嗎?”
徐四沉思了片刻,就在小鳥的父親過來要拉小鳥回去的時候,開口說道:“小鳥想買?”
“想啊,我家也想要好船,載人不費勁,打漁也方便,很多人都想買。”小鳥猛點著頭。
徐四這下有決定了“那這樣,徐叔叔現在就寫信回去,等幾天之后徐叔叔要回家了,小鳥找其他要買新船的人,先把徐叔叔送到洛陽,還有一部分的石頭,徐叔叔會給運貨錢,就是走的遠點,到洛陽后,再等上幾日,就有新船送到洛陽,你們便能帶回來。”
徐四這回準備動用自己的權利了,既然發現了市場,那就要開拓,看樣子得在涇水船行加人手才行,市場調研工作竟然沒有做到位,之所有讓人定做,一定是怕賣的不好。
小鳥這下高興了,又怕徐叔叔騙人,追問道:“徐叔叔真的能調來新船?徐叔叔不是個下人嗎?”
“小鳥,別瞎說。”小鳥的父親教訓道。
沒等徐四解釋,兩個剛才與徐四喝酒的人其中一個就對小鳥說起來。
“小家伙,你徐叔叔可不是尋常的下人,那是張王兩家的內院,張王兩家的人說出來的話就是決定,還不快謝謝你徐叔叔。”
“啊?那么厲害?下人可以替主家說話?謝謝徐叔叔,我家這次回程不要錢啦,我說的也算,是不是爹。”
小鳥也同樣保證,小鳥的父親點點頭,那意思就是如此,兒子的話說出來,就代表大人。
這次輪到徐四驚訝了,看小鳥篤定的樣子,似乎不只一次如此做過,除了自己的主家,誰家的大人敢讓娃子做主?了不起呀。
心中一動,徐四問小鳥“想不想學到更厲害的本事?想學到洛陽叔叔就給你安排,只要你肯努力,長大后考個科舉就沒有任何難處。”
“真的?比徐叔叔還厲害?”小鳥動心了,他確實想要有學問,可惜一直沒機會。
“叔叔算什么?在主家比叔叔厲害的人多了,尤其是一群學了好幾年的小娃子,隨便拿出來一個都比叔叔的本事大,叔叔考不上科舉,但他們能。”
徐四當然了解自己主家的本事,人才的培養是一代跟一代,越是新的一代將來就越厲害,因為前面的一代人必須要把經驗寫出來給后來人看。
小鳥這次也不盯著徐四的罐頭吃,跑回到父母身邊,與父母商量是不是要到洛陽跟人學的事情。
徐四此時也不再繼續吃,拿出來一截炭筆,鋪開紙張,開始在上面寫起關于把船賣到更遠之地的計劃書,準備等上路之后找到當地的一個衙門,給點錢,再用自己的身份讓衙門的人有官驛給送到洛陽。
太陽漸漸地走到了天上的中央位置,讓人有一種暖暖的感覺,寫好信又喝兩口酒的徐四把身后背的吉他拿在手中,調調音,開始輕輕彈奏起來,只彈不唱。
一曲彈過要收起吉他繼續趕路時,從河邊那里過來個人,還沒到近前就夸贊道:“好,好曲子,柔柔呼意如女子出門叮嚀,清脆兮似在心如泉滴,這位仁兄請了,在下聽聞仁兄琴聲,恍恍然,尤在蒹葭當中,撥一葉偷觀心儀伊人之感,好曲,好琴,好一個心聲合一。”
徐四心中一驚,來人說的沒錯,自己就是想別人了,可心思被人從吉他聲中聽出來,就好象一點秘密都沒有的感覺,非常不舒服,又不知道這人是何意思,難不成想嘲笑自己?
打量起來人,二十多歲的年紀,面目清朗,眼中有神,頭戴青藍綸巾,身罩淺灰長衫,腳踏一雙木底豬皮皮靴,腰系四指寬的盤帶,負手搖頭晃腦地往自己面前靠。
徐四沒看出來人是干什么的,一時也不好搭言,繼續把吉他往布袋中裝,就當沒聽見剛才的話。
“這位仁兄,何必急著要走,不如再彈一曲,讓在下聆聽一二,咦?這盒子中所裝之魚不錯,掌柜的添碗酒,別摻水,這位仁兄,方才在下說的可對?”
來人也不見外,坐在徐四的旁邊,看到小鳥吃剩下的魚罐頭,就準備嘗嘗,也不管人家是否允許。
徐四算看出來了,這人應該是個文人,也只有文人如此灑脫,遇到希奇的事情就往前湊,遇到好吃的就跟著嘗嘗,也不管曾經是否認識,只要覺得是你是同樣的人,就可以跟你在一起喝的不知東南西北,拉天扯地的聊一晚上也不覺累。
見人家要吃罐頭,那就讓其吃吧,把另外一點辣白菜也推到來人面前,今天都吃掉,明天到地方就有新東西吃了,那邊有水云間的分店。
來人確實不跟徐四客氣,夾起一段刀魚,美美地吃上了,一段吃完伸出舌頭嘴唇,夸道:“嫩比羔羊脂,酥如老脆皮,這位仁兄,方才在下說的沒錯吧?”
“兄臺定是聽差了,哪里有女子和泉水,聽著柔柔,那是我想要多弄點帛,聽著清脆的,那是銅錢聲,我是想錢想瘋了,我姓徐,已往行乞于街時排行四,都叫我徐四,窮怕了,沒事兒的時候就惦記如何賺錢。”
徐四當然不能承認自己心中的想法被人猜到,往別處引。
“哦?竟然這般?在下尊父姓乃一王字,單名維,表字摩詰,王維王摩詰,徐兄的買賣想是做的不錯,這鐵制盛魚的盒子我怎么就從未見過。”
來人也自我介紹了一下,對罐頭又關注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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