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暄心迷霧重重,但面上卻帶著笑,建議康熙到園子里走走,“今兒太陽不大,不如讓孫兒陪您去逛逛?”
康熙此時也收拾好了情緒,笑得很和藹,“好啊。”
于是,祖孫兩人便一起其樂融融的在暢春園里散步了,其康熙還問了問安安回門時的準備,然后便告訴弘暄,安安都結婚了,有些事得抓緊了,“你跟安安倒還能爭一下誰長誰幼,但是,若你不趕緊,你的兒子可就只能乖乖的給安安的孩子當弟弟了。”
弘暄微微笑著,“孫兒曉得了。”
康熙聲音微微大了些,“曉得了,曉得了,你自己說,這兩年你說了多少曉得了,什么時候學會的只動嘴皮子”
弘暄也不憷,而是繼續攙扶著康熙的手臂,保持著微笑道:“皇瑪法,別的不敢說,我的孩子肯定比弘歷的大,呵呵。”
康熙掃了弘暄一眼,這個孫兒跟在他身邊的時間可夠長的了,屁股一翹,康熙就知道他是要拉屎拉尿,當然,反過來也一樣,康熙的心思很多也瞞不過弘暄,祖孫倆太知己知彼了。
皇孫了解康熙的,除了弘暄還有弘皙,但是,弘皙只會伸出觸須試探一下,一遇到阻礙便縮了回去,然后便自己瞎琢磨去了,可弘暄不,他會和康熙慢慢的打一陣太極,弘暄的太極功夫來自康熙的真傳,很有點水平,但尚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多數時間會敗在康熙手下,和早期圣眷正濃的廢太子很有點相像,但是,廢太子敗下陣來后便會偃旗息鼓了,回頭去找索額圖討教,而弘暄卻不,老十的厚臉皮基因會揮莫大的作用,弘暄一定會屢敗屢戰,若敗得實在慘不忍睹了,弘暄便會收起太極,直接學老十,讓莽撞上場…
也就是說,和弘暄交手,康熙無異于和廢太子與老十兩人同時交戰,很累人的。
見弘暄主動提及弘歷,再瞧弘暄刻意的淡定,康熙知道,弘暄肯定是察覺出了些什么,在想著法的打探了。
康熙略略思索了一會兒,權衡了一下,道:“走,我們到亭子里歇歇。”
到了亭子后,弘暄并沒急吼吼的再次試探康熙,而是吩咐太監去拿壺茶,上點點心來,然后在征求了康熙的意見后,還叫人去拿圍棋,最后才拿了把扇子站在康熙身邊,給康熙打扇,“皇瑪法,我聽皇阿瑪說,今年他怕是不會去熱河呢。”
弘暄重新起了個開頭,好似他真的是陪康熙閑聊的,“弘歷”兩字就是無意說出的罷了。
康熙“喔”了聲,道:“朕怎么沒聽說?”
弘暄笑道:“皇阿瑪還沒定下來,只是有天閑聊的時候無意說起的。”
康熙“哼”了聲,道:“去年沒去熱河倒也罷了,今年怎么又不去?”
弘暄樂道:“是啊,我們都這么問皇阿瑪呢,結果您猜皇阿瑪怎么說?”
康熙道:“他說什么?”
弘暄笑呵呵道:“皇阿瑪說,蒙古藥材雖然有盈利,但賺錢不多,蒙古王公對九伯頗有微辭,皇阿瑪不想聽蒙古王公詆毀九伯。”
康熙嘴一癟,等著弘暄將話繞到弘歷身上,卻聽弘暄笑道:“不過,皇阿瑪說,若今年太熱,到時就叫孫兒奉皇瑪法去熱河避暑。”
康熙哼道:“叫朕去幫他做事?他也真好意思說得出來”
弘暄笑道:“四弟差不多也這么說呢,呵呵。”
康熙心想,總算是將話題繞到弘歷身上了,當下便沒接話,只是揮手叫附近的太監和侍衛到遠處去設防。
弘暄心咔嚓一下,更覺不妙,心想,到底是怎么了啊?弘暄此時都還不敢確定,惹著康熙的到底是老十還是弘歷,所以才會在康熙面前提了弘歷又提老十,見康熙如此鄭重的模樣,弘暄有點懷疑,莫非是自己的爹做了什么讓康熙看不順眼的事?
瞧康熙的架勢,是不想打太極了,但康熙如果一來就直奔主題,那只有兩個原因,一是事情太小了,小得他不屑于耗費精力,另一個就是事情太大了,大得康熙不樂意浪費一丁點兒時間。
弘暄雖然心很是緊張,但臉上卻還是掛著淡淡的笑容,靜靜的看著康熙。
康熙看著亭空空如也的石桌子,緩緩道:“朕一生,有5個兒子,o個女兒,但朕最喜歡的兒子閨女卻都只有兩個。”
弘暄飛快的想著,康熙喜歡的公主好像已經去世了一個,還有一個在世的便是與三阿哥同母的榮憲公主了,莫非是榮憲公主給康熙抱怨了什么?
弘暄壓根就沒想康熙最喜歡的兩兒子是誰,反正應該是不在人世了的,但凡在世的,康熙不罵他們是逆子就不錯了…
哪知康熙卻道:“兒子,其一個便是你二伯,另一個便是你十八叔。”
弘暄楞了楞,心想,難道皇瑪法對于二伯遲遲未去爪哇不滿?但南洋那邊目前的形勢,的確不適合將二伯派過去啊…
康熙看了眼弘暄,苦笑道:“怎么?不相信?”
弘暄扯了扯嘴角,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弘暄一直認為,康熙就算喜歡廢太子,那也是附加了條件的…
康熙嘆氣道:“你十八叔都沒打小養在朕身邊,你二伯可是朕又當爹又當娘一手拉扯大的…朕委實沒想到,我們父子會走到今天,造化弄人啊…”
弘暄怔怔的看著康熙,心想,這是不是扯得太遠了些?
康熙見弘暄沒反應,想了想,道:“在朕身邊養大的除了你二伯,便是弘皙和你,你二伯如今被圈著,弘皙如今在給順治爺守靈,弘暄,朕可不想讓后人說但凡跟在朕身邊的都沒個好下場…”
弘暄徹底懵了,自己的地位雖不說是穩如泰山,但是,離岌岌可危也差了十萬八千里啊,當下便道:“皇瑪法,您別太難過了,二伯和弘皙二哥落到今天這地步,他們也要付很大責任的。”
康熙苦笑了一下,道:“弘暄,你老實說,你想過你皇阿瑪會有今天嘛?”
弘暄想了想,道:“皇瑪法,二伯被廢后,孫兒想過的。”
康熙不可思議的瞧了瞧弘暄,“你有那么多的叔伯,你皇阿瑪采就不說了,論武,你十四叔可也不遜于他…”
弘暄笑道:“但皇阿瑪可是在軍歷練多年了的,處事經驗比十四叔豐富多了,再說了,皇阿瑪雖然采不行,但治國又不是寫兩手詩,做兩詞就行的,皇阿瑪當時雖然是在南洋水師任職,但呂宋和安居島的民生政務他也在管著,而其他叔伯卻都只是在六部辦差而已。”
也就是說,老十的能力鍛煉的更全面。
康熙真沒想到,在那么早的時候,弘暄就這么看好老十,自己當初可都只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你不認為你皇阿瑪那莽撞的性子不適合當一國之君嘛?”
弘暄微微笑了笑,“皇阿瑪是該莽撞才莽撞,不該莽撞的時候,他也就只是會大聲嚷嚷罷了,若真莽撞,呂宋和安居島也不會是今天這好光景。”
康熙頓了頓,沉默了一會兒,方道:“你皇阿瑪是不糊涂,但朕卻不希望你兄弟有個像你皇阿瑪那樣的人…”
看來是針對弘歷了,但弘暄卻想不明白,弘歷到底怎么了,竟然會讓康熙如此忌憚。
原來,昨兒十四強顏歡笑的將老十大哭的戲份繪聲繪色的表演了一番,康熙看得很過癮,當下便關心了十四一句,“是你十哥嫁女,你怎么也跟著悶悶不樂的?”
十四沒說什么,只是在走的時候問康熙,如果當初他求娶阿茹娜,康熙會不會給阿茹娜送去一杯毒酒?
見康熙楞了楞,十四苦笑了一下,又問道:“皇阿瑪,若換了十哥,他當時是不是就會去求您?”
康熙更楞了,見十四神情分外的沒落,便叫住道:“你怎么想起問這個了?”
然后十四便將弘歷的話說給康熙聽了,自嘲道:“自欺欺人這么久,突然被人說破,有點不適應,過兩天就好了…”
十四打小就很受康熙寵愛,在康熙面前偶爾也會喜歡耍耍賴,但卻很少和康熙談心,此時竟然對康熙剖露心聲,可見他受到的打擊有多大…
但康熙卻沒關心十四的心理健康,而是因弘歷的犀利產生了極大的不安…
康熙如今已經不想去猜老十一直以來是不是扮豬吃老虎了,也不想去琢磨弘歷那深刻的見解是不是只是靈光一現,康熙只知道,弘暄和廢太子卻很像:一出生就很受寵,都是年長的阿哥,當爹的身體貌似都很好…而弘歷卻和老十很像:不愛讀書,喜歡行伍,莽撞、沖動,但冷不丁的又透著幾分精明,年齡在兄弟尚算小的,更關鍵的是,他和老十一樣,運氣似乎也挺好的,弘歷和康熙可是抽出了同一個簽的…
而今兒見了弘歷后,康熙的不安更加嚴重了,弘歷這小子除了說老十昨兒哭得有理外,對于其他所有問題,在回答前言必稱“大哥說…”
康熙本來疑心病就重,這下更是坐實了弘歷在給弘暄上眼藥,康熙心想,在自己面前都這么干了,還不知在老十面前怎么陰弘暄呢
要知道,弘歷以前可從沒這么干過,這說明什么?說明隨著年歲的增長,心也大了啊…
因此,康熙便決定悄悄出手了,不過,見了弘暄后,康熙便改了主意,既然弘暄已經起疑了,若弘歷屆時有什么事,弘暄肯定會對自己起芥蒂的,而且,康熙也有些看不慣弘暄的兄友弟恭,凡事太過了都不好,因此,便臨時改了主意,將自己的擔憂說了出來,打算逼一逼弘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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