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這里朱婆子終于千恩萬謝得走了。
紅衣看著這留下得十九個人,淡淡的道:“趙媽媽來了嗎?”
一個婆子連忙上前施禮:“回太太話,請太太吩咐。”
“嗯,這十幾個人就先教給你調理三天,教會她們規矩。然后你就把她們交給福總管。”
“是,太太。”趙婆子施禮退到了一邊。
“是的,太太。”福總管也應著:“太太對這些丫頭的安排有什么吩咐?”福總管是內院總管,是個太監。是皇家規矩里定下的。
“你看著安排好了,工作十天后,記得把她們帶到我這來。也沒有別的事兒了,福總管去忙吧。”紅衣微笑著說。對于太監紅衣有種莫名的害怕,所以一直對福總管禮敬的很。這可不是因為福總管是皇室的奴才,只是對于他這個不男不女的身體有些敬畏與憐憫罷了。
“是的,太太。”福總管恭恭敬敬的行完禮走了。福總管也奇怪,這夫人對他一直客客氣氣的。如果是夫人剛進門時這樣也就罷了,但這八九年了,只對他一個始終如一日的客客氣氣。這讓福總管心里怎么也有些委屈,因為他知道夫人不是因為他是皇家的人才對他客氣的。
“你們十幾個一會兒跟趙媽媽下去梳洗,領衣服、分房間。候爺府是皇室宗親,規矩自然就大,你們仔細了。”紅衣淡淡的吩咐完,就讓趙媽媽領他們下去了。
紅衣看著三個廚娘道:“你們有一個要去姨娘廚房服伺,其它就在大廚房,主要是服伺我們府里老太太。”紅衣示意魏廚娘上來:“老太太有自己的廚房及廚娘,但是我們做兒女的也不得不為老太太準備著,不是?這是魏廚娘,你們先跟著學些規矩什么的。過幾天再分配你們。在大廚房的廚娘,都要依從魏廚娘的安排。安排你們做老太太飯呢你們就做老太太的,安排你們做其它人的飯菜呢你們一樣要聽從。明白么?”
三個人一齊福了下去:“是的,太太。”
魏廚娘也福了一福:“知道了,太太。還請太太放心。”
“那她們三個就交于你了,好好調教,不要錯了規矩。”紅衣又笑了:“魏廚娘是老人,我也是白囑咐一聲罷了。”
“不敢。奴婢一定好好教與她們知道的。”魏廚娘敢緊回道。
“我知道你廚上一攤子事,帶了她們三個下去吧。”紅衣對魏廚娘笑道:“十天后到我這兒稟報一下就成了。”
“謝太太體諒!奴婢記下了。奴婢們告退了!”魏廚娘帶著三個新來的廚娘施禮后退了幾步,下去了。
“那些丫頭里有一個臉尖尖的,太太你注意沒有?”綢兒等人都走了,若有所思的對紅衣說。
“怎么了?”布兒看紅衣正喝茶沒有開口就自己接過了話頭。
“那個丫頭的臉始終不肯低得太下了,而且對于留下來表示出來的不是高興,而是、而是、怎么說呢,是——期盼,對,就是期盼。”
“是嗎?”紅衣聽到綢兒一說,回想了一下:“嗯,是那個丫頭。綢兒說對了,她是有些特別。”有什么特別,不過是有些不甘心為奴而已。哪家沒有這樣的奴婢。這再正常不過了。要是在二十一世紀,沒有人會甘心為奴的。但是這里不是二十一世紀。
“這樣的人留得嗎?”布兒問道。
“為什么留不得,只要她手腳干凈,知道規矩,麻利穩當就留唄。”紅衣不以為意。
“這樣的人有野心呢!時間長了家宅不安呢”。這次是紗兒的意見了。
“野心?什么野心?!不是分到老太太那兒,就是香姨娘那兒,能有什么野心?”紅衣笑了:“好了,好了,隨我轉轉去吧,昨天一天沒有看到孩子了。”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香姨娘姣好的面容扭曲得看上去有了幾夜叉的樣子:“因為你們這群廢物辦事不利,累我受這么大侮辱!”香姨娘拿起床邊幾上的茶盞就向跪在地上的寶兒幾個陪嫁丫頭們扔了過去:“主子受辱,你們也別指望好過!”
屋里只有幾個跪在地上的丫頭,所以沒有人勸解。
寶兒看香姨娘氣出得差不多了——已經罵了半個多時辰了,跪行幾步到了香姨娘床前,哭道:“姑娘打死我們幾個能讓姑娘出氣就成,但千萬莫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香姨娘本想拿點什么扔過去,最好砸死這個丫頭出自己這口惡氣!正在找東西呢(床上、幾上能扔的已經都讓她扔了下去),聽了寶兒的話省起現在身邊只有這幾個丫頭是自已的人,其它的都是候爺府里的人,現時還不能相信。所以恨恨得忍住了,卻也氣不過于是一聲不吭。
寶兒見香姨娘沒有打她,就知道香姨娘的怒氣要結束了:“姑娘!姑娘!你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您現在一人在外不比在家的時候啊。”
香姨娘聽了,看了看她這幾個丫頭,轉過頭去恨恨地說:“還不起來,還想讓我請你們不成!”的的確確還要指著這幾個丫頭辦事,現時不能做得太過了。暫時先饒了這丫頭,香姨娘依舊忿忿得想:在這院子里,心不是向著自己的不能留!憑我的手段把這個院整治個紋絲風不透還不是小菜一碟?到時再有哪個丫頭,哼哼……
寶兒敢緊向那幾個跪著的丫頭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起來給香姨娘奉茶、收拾屋子,一邊繼續哭道:“姑娘,留下我們幾個可以讓姑娘有個心腹人兒,不然、不然,寶兒早已去了——累姑娘受辱還有什么面目見人!只是害怕姑娘以后沒了個知心貼肺的人更讓人欺了去,才、才……”
“好了,好了,別嚎了。省省力氣吧。有那個力氣還不如快快給我想想怎么讓那賤人難堪呢!也不浪費我養你們的銀米!”香姨娘再恨不得殺了這幾個丫頭,但卻也沒有人可用,只能這樣算了。香姨娘絞著手絹咬著牙:都是這紅衣,沒有紅衣的話她會連處罰幾個丫頭也要前思后想的不能下手嗎?!所以又一筆帳被記到了紅衣的頭上。
而紅衣現在正坐在車上向書房方向行去。
“所惡于上,毋以使下,所惡于下,毋以事上;所惡于前,毋以先后;所惡于后,毋以從前;所惡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惡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謂絜矩之道。”
車子還未到書房,就聽到英兒雁兒稚嫩的讀書聲。到了書房外,紅衣讓車停了,卻也并不也車,只在車上靜靜聽著。
“很好。都背下來了?”聽到先生的聲音。
“回先生的話,都背下來了。”兩個稚嫩的聲音齊聲道,這是英兒雁兒的聲音。
“那由英兒解‘所惡于上’到‘毋以從前’,余下的由雁兒來解。”
“是的,先生。”
“厭惡上位者對待下位者的態度,我就不要用同樣的態度去對待自己的下位者;厭惡下位者對待上位者的行為方式,我也不要用同樣的行為方式事奉我的上位者;厭惡前人對我所做的事情,我也不可以對我后面的人做那些事情;厭惡后人對我所做的事,我就不要對前人做那些事。”這是英兒的聲音。
“嗯,不錯。接下來是雁兒了。”先生的聲音里透出一絲欣慰。
“厭惡右邊的人所做的惡事,我就不要把同樣的惡行加在左邊的人身上;厭惡左邊的人所做的惡行,我就不要把同樣的惡行加在右邊的人身上。這就是絜矩之道。”這是雁兒的聲音。
“嗯,很不錯。看來今天你們倆個都認真學了。”先生略頓了一下:“今兒的字寫完了?”
“寫完了。”
“拿與我看。”
“是的,先生。”
然后紅衣好一會兒沒有聽到聲音。
“字寫得有些進步了,但還要用功。要知道,學習猶如逆水行舟啊。”先生的聲音響起。紅衣邊聽邊輕輕的下了車,示意布兒等人輕聲。
“學生記下了。”
“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兒不要遲到了。”
“是的,先生。”
“先生,”紅衣這時已在書房門外了:“可擾了先生授課?”
“是夫人?”先生早已聽到紅衣到了,但他在府里授課近三載,深知這位候爺夫人,明白她不會無故進來打斷自己授課的,沒有事情會等授課結束:“快快請進。夫人來得正好,今日的功課已經結束了。”
布兒打開簾子,紅衣走了進去。
“娘親。”兩個孩子敢緊給紅衣請安。自出了香姨娘小產的事后,紅衣讓布兒告知英兒雁兒不用去與她請安了。孩子也是心里不安,不知道倒底出了什么事。現在看到了娘親與往日并無不同,自然高興安心了。
“先生辛苦。”紅衣向先生施了一禮,先生忙還禮:“本份而已,何來辛苦一說。”
“帶有一些點心,請先生嘗嘗。”紅衣微笑道:“先生授課一天想也乏了,我就不擾先生休息了。”
“不敢。老朽送夫人。”先生忙站起還禮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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