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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二十六章唐突美人
剛進了屋,無雙便跟那丫頭提了提:“適才奴婢們做事不仔細,把小姐的衣裳弄花了去。老太太說,這府里與八小姐身量相當的,就只寶小姐。故來借套衣裳換一換。”
那丫頭忽而朝丁姀甩來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并未說話。大約是定不了主意。
丁姀越漸不適從起來,呼吸略略局促。
舒惜寶下樓,正聽了這話,微微嗆了幾聲,道:“倘若八小姐不嫌棄,倒是可以的。甘露,去……帶八小姐更衣去。”
引路的丫鬟便是叫甘露,點了下頭就道:“八小姐這邊兒請。”
丁姀看了看無雙等人,見她們瞇瞇笑著讓她去,她也便不再拘泥了,跟罷甘露上樓去。
這且擱下回頭再提。先曾說夏枝與白兔二人陪同晴兒回屋去了,才送了人凈了臉面,那舒季薔便帶著紅線回來了。見著夏枝嚇了一跳,愣了半晌:“姑娘怎會在此?”自他們在姑蘇照過面,他便留了印象。況在明州時也隱約見過幾回,故而知道是丁姀的丫頭。一時發怔,問了這句,便不再有所動作。
夏枝溫溫笑著,屈膝福了一福,道:“老太太邀小姐來做客,奴婢也就跟來了。”
里頭正休息的晴兒聽出是舒季薔回來,便喊了一嗓子:“紅線……紅線……”
紅線“依依呀呀”地應起來,瞅了兩瞅舒季薔便跑了進去,出來時對夏枝道:“多賴姑娘你幫忙,晴兒說她好些了。”說罷就來拉她的手,道,“你才來,還沒看過咱們這兒地園子吧?白兔,走,咱兩帶著夏枝逛逛去。”
舒季薔喉口里蠕了兩下,顯然是要問之話還沒問全。可有白兔那眼睛盯著,到底不敢多問,免得傳到老太太耳朵里去,讓她老人家為難。便也只好吧唧了下嘴,去里頭看晴兒去了。
晴兒知道他要進來,只略略依著圈椅坐著,待他進來,那臉兒就紅得似桃花一般。沒瞅了兩下舒季薔,便已羞得別開了臉去。
舒季薔不解:“你是怎么了?這會兒見了我竟這副樣子?”回想在明州發生的事情,自那以后也曾循規蹈矩了一段時日。可他到底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況有些事是嘗過一次便有二三次的。那之后的事,即便不說,孤男寡女也可想象不是?雖說他是人在曹營心在漢,可到底是身體已經背叛了靈魂,于他這種慣常滿嘴禮義廉恥的人來說,已經成了一道過不去的坎。
也曾許諾過晴兒給她個名分,可回到盛京已有段日子,卻不見他再提。晴兒自知,這爺們兒心里頭裝的不是她,故而也沒不識趣死乞白賴問他討著要。一門心思等著舒季薔或許有一天會回過頭來看看她。
可眼下,已非她所想的那樣。時間再不等人……
舒季薔瞧她臉色不對,方正經起來,溫然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晴兒提袖掩唇躲過舒季薔的目光,半側著臉問他:“七爺不是去魯府了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哦……魯學正回來了,昨兒個一宿沒睡,不好打攪,便回來了。”舒季薔說完,眼一怔,知她是有心將話題扯開。瞥頭看了看掛在屏風上的衣裳,不禁就蹙起了眉,握起晴兒的手道:“真是有哪兒不舒服?我去請李大夫來。”
晴兒趕緊反手抓住他:“七爺不要”說罷那眼眶里已經蓄滿了淚水,咬著唇欲說還不能說。
舒季薔雙眉一抖,才意識道今兒個晴兒的臉色格外蒼白,人也似乎清減了許多,再不似以前那么珠玉般豐潤了。心尖上泛酸,便摸著她的臉疼惜地道:“最近將你累壞了?那我不要就是了……”
“不……不是的七爺。”晴兒極怕他說類似的話。想起明州那會兒舒季薔對自己不聞不問的光景,整個人便不禁攥冷汗。起身一下撲在舒季薔的后背上,緊緊環著他的腰搖頭,“不,七爺千萬別說這種話。奴婢伺候七爺是應該的,”
舒季薔的臉不禁發熱,轉過身去環起晴兒的腰:“那你怎了?”
晴兒被他熱忱的目光盯地羞窘異常,別開了頭去問他:“七爺……倘或……倘或淳哥兒……淳哥兒有了個……七堂叔的話……”
“七堂叔?”舒季薔腦子里轉了一圈,那臉色漸漸就冷了下來。手臂松了松,涼道,“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奴婢……奴婢是說……”晴兒越漸慌了神,心中忐忑,“七爺……七爺莫非……”
“你是知道我的,從那事兒之后,李大夫就說了……我……我這輩子恐怕……都不能為人父了。你這么說,究竟是要問什么?還是?你妄想因此要個名分?晴兒啊,我竟……竟不知道你成了這種人……”未等晴兒把話說完,舒季薔便冷冷將話截斷。那手臂豁然一松,險些讓晴兒跌回圈椅里頭去。
“七爺您不相信奴婢?奴婢跟了七爺這么些年,七爺竟連奴婢都信不過了嗎?”晴兒愕然,指尖一股涼意萌生。
舒季薔冷眼打量她上下,嗤笑一聲:“莫非……你已然有了種?”
晴兒瞠目,足足一個冷顫。咬牙別過頭去,道:“沒有。奴婢……奴婢只是吃壞了肚子。”這府中上上下下都心知肚明,舒季薔的腰子因那事傷了,這輩子都當不了爹。可偏偏這意外之事竟發生在自己頭上,倒變作了她虛言誑人。真正教她委屈的是,竟連舒季薔也不肯認這個帳。
她原本心頭漲滿的喜悅頓被這冷水潑地冰凍寒潭似地,四肢越發涼透,胸中一悶抽噎了一口,方漸漸平穩下來。笑了一笑:“七爺才回來,累了吧?”說罷來拉他坐下,為他輕柔捏肩。
舒季薔那盛怒頓沒處發泄。并不知為何,晴兒說到這話自己心里怎么會痛成這樣?甚至是有些怯于面對。明明,此生倘或有一男半女的是他不敢奢求的夢,怎會到了眼前自己竟畏懼起來了呢?
他死死盯著晴兒蒼白的臉,任她捏肩揉背。半晌便也氣消了去,憐她身子不舒服心中有怨還委曲求全伺候自己,便拍了拍她的手背,起身道:“我出去走走,你好好歇著吧。”就出去了。
那背光里,晴兒應了聲“是”,別過頭淚已千行。
舒季薔負手出了屋,又覺外頭日光刺眼。便沿著廊子一路趟向老太太屋里去。到了半路里,因想丁姀今日在府內,撞見了總是不雅,便又棄了這念頭,腳踵一旋改而往舒惜寶的院子走去。過了那地蘭的圍墻,偶見有丫鬟正埋首用銅鏟清理夾竹桃花,便問:“寶小姐喜歡這個,誰命你們弄去的?”
“是我。”夾竹桃間,一身杏白深衣,挽著袖兒褲腿兒的舒文陽咧著笑,濃眉舒展興致盎然。
舒季薔一瞪眼:“你下朝了?怎無事做起了這個?”
舒文陽道:“才從玉匠官那里打聽了來,說咱家這夾竹桃有毒。”
“有毒?”舒季薔愕然,“怎會有毒?這不是前年才從明州移植過來的嗎?這幾年也沒見毒死了誰。”
“那不定。說不定寶妹妹的根兒不見好,就是因這夾竹桃。”
舒季薔便笑了起來:“仔細了你寶妹妹屆時因這個與你賭氣。快別收拾了,同我一起去瞧瞧寶兒。”
舒文陽想是也聽說了,道:“寶兒的身子是不是又不大好了?現下又熱了起來,還跟老太太說說,讓寶兒趁早去承德避暑。”
舒季薔甩了他一眼:“改明兒就說。你瞅瞅你這模樣,趕緊收拾仔細了,免得讓你寶妹妹笑話了去。”
舒文陽不以為意,道:“那里邊兒有池子,上寶兒那里去洗。”說罷就吩咐了那丫頭也可回去了,他跟舒季薔要去探舒惜寶。
丫頭聽了還提醒:“兩位爺,老太太一早就吩咐了,今兒個那個丁士女過來,不許閑雜人等亂跑的。”
舒文陽撇嘴冷笑:“閑雜人等?我同我七叔在這府里二十幾年,什么時候成了閑雜人等咱們怎么不知道?”
那丫頭臉色一紅,立馬就被兇地說不出話了。只得悶聲不吭收拾了家伙什低頭離去。
舒季薔一面搖頭:“瞧你,將人嚇成那樣。”
舒文陽苦笑:“我又沒提刀要砍她,她怕個什么勁兒?”
舒季薔愣了一下,知道舒文陽說的是什么事兒,便也搖頭不再取笑他了。
二人攜步到了那屋子跟前,喚了兩聲不見有人應門,一瞅甘露沒將門關仔細,便伸手推門進去了。一面道:“寶兒向來仔細,今兒怎么連院門兒都沒帶?”
舒文陽斜著眼,早早見了竹橋底下的那一汪池水就已忍不住,脫了鞋就下水,道:“我早說寶兒是給悶壞的,趁這天兒該讓她在園子里四處走走才成。”
舒季薔皺眉:“別將這池水弄臟了,老太太又拿你試問。”
舒文陽正要咧著嘴笑,忽聽甘露在樓上大駭了一聲:“哎呀,不好”便斂眉抬頭去看,見甘露已經閃進了屋里去。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