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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登枝-第一七四章 順藤摘瓜
更新時間:2010-09-19  作者: 小喜   本書關鍵詞: 古代言情 | 小喜 | 喜登枝 
正文如下:
第一七四章順藤摘瓜

第一七四章順藤摘瓜

繆鳳舞料想龔宓一大早趕來。必是有事找她的。于是兩個人吃飯的時候,繆鳳舞就問她道:“你是不是又聽到什么傳聞?急著來講給我聽?”

“不是……”龔宓將口中的魚翅粥咽下,向站在門邊上的自己的兩個宮婢招了招手。那兩個人便走過來,一齊站在了繆鳳舞的跟前兒。

繆鳳舞莫名其妙地看了二人一眼,問龔宓道:“你這又唱的哪一出戲?把如柳和如槐叫到我面前做什么?”

龔宓站起身來,湊到繆鳳舞身邊的那把錦椅上坐好,附在她耳邊說道:“娘娘你只知道如柳和如槐是我從娘家帶進宮的,可是你并不知道,這兩個丫頭是我爹花了大價錢,從我娘家當地的武館中買來的。因為我爹娘聽說宮里不安生,經常有謀位害命的事,怕我這愚笨之人被人算計了,就買了這兩個丫頭給我,以保護我在宮里的安全。”

繆鳳舞偏仰起頭來,仔細地打量著如柳和如槐。這兩個丫頭也是經常隨著龔宓來攬月宮的,她怎么就沒看出來這是兩個練家子呢?

龔宓頓了頓,繼續悄聲說道:“如今年來,像我這樣不紅不紫的人,用這么兩個能打會踢的丫頭,真是浪費了呢。倒是娘娘,最近的勢頭簡直如炎日當空。如今又懷了龍胎,這宮里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看著娘娘刺眼呢……”

“刺眼又如何?難不成還會殺了我嗎?”繆鳳舞倒挺淡定,“你母親家帶來的丫頭,跟了多少年了,我既不好將你們主仆分開,也不好將她們姐妹兩個分開,你還是自己留著用吧,不用擔心我。”

龔宓想了想,輕笑了:“也是,宮里的規矩一向如此,如果現在將瑤華宮的春桃放給我,恐怕我也是不敢用的。”

她說完,起身回了原先的位置,繼續喝著魚翅粥,一邊喝一邊贊美著攬月宮的早膳好吃。

繆鳳舞知道她是一片好心,但是宮里的慣例一向如此,哪一個妃嬪都會忌諱用別人手底下的人。

“娘娘,以前來你這里,都會有蓮子紅棗燕窩粥吃,今兒怎么改魚翅粥了?端看娘娘有身孕后這口味的變化,就能斷定這一胎一定是個皇子。”龔宓吃著人家的飯,嘴巴像抹了蜜似的。

繆鳳舞笑道:“我還不興換個花樣嗎?還非得天天吃那蓮子紅棗燕窩粥,才像是我嗎?再說了,我怎么從來沒聽過吃魚翅會生男娃的道理?可見你又是胡說。”

龔宓本來就是胡說,她不過是想送繆鳳舞個人使喚,被繆鳳舞拒絕之后,心里有些尷尬。

繆鳳舞見她腆笑的樣子。回頭看著如柳和如槐,端詳了一會兒,最后一指如槐說道:“我看你平日里用慣了如柳,什么事都會先喊著如柳,我就不奪人所愛了。就把如槐留在我這里吧。我這里按定例該有四個大宮女,本來就少了一個,小云走后,更是支使不開了,龔修儀以后改名叫及時雨算了,專會急人之所急。”

龔宓一聽這話,就高興了起來,沖著如槐招手:“如槐快來,娘娘要擢升了,你也跟著沾光呢,以后可不是我傾月宮里不得臉的人了,出了門去,誰都得敬你三分,所以你快些來謝娘娘的恩罷!”

如槐大概早被龔宓叮囑過了,笑盈盈地跪在繆鳳舞跟前兒:“如槐以后一定盡心皆力服侍德妃娘娘,就如以前侍奉修儀娘娘那般。”

繆鳳舞虛扶了她一把:“真不愧是龔修儀調教出來的人兒,這嘴巴甜的。我這攬月宮里也沒有特別的規矩。含香和春順、含玉他們你也認得,就跟在傾月宮中一樣自在便好,若是想你們修儀娘娘,或者是想如柳了,你跟含香說一聲,隨時可以回去探望的。”

“多謝娘娘。”如槐磕了頭,含香便上前把她扶起來,領著她安排住處去了。

這里繆鳳舞和龔宓繼續說著話:“從我住進麗正宮那日起,就一直承蒙龔修儀的相助。如今連自己身邊的人都舍了,來保我的身家安全。這等情意,真不知道如何感激得過來呢。”

龔宓很自然地仰頭大笑,然后說道:“娘娘沒聽說嗎?現在宮里可有一些人羨慕我呢。她們都說我眼光奇準,居然能瞧出娘娘今天這樣的勢頭來,早早地就傍上了。如今娘娘掌了宮,封了貴妃,我跟娘娘兩個走得這么近,那些人都猜我也要發達了呢。”

“你發達個什么?你一不缺錢,二做不得官,對皇寵也是一副可有可無的樣子,就算我真有了能力,想要感激你一回,都不知道該給你些什么。”龔宓剛才那番話是開玩笑,但繆鳳舞答的卻是實情。

龔宓聽了,抿嘴一笑:“我是不缺錢,我也沒辦法變個男兒身去前朝做官。而且像我這樣的人,既不會彈琴也不會跳舞,讀的書有限,也不會吟詩作賦,長像又不出眾。皇上面前像娘娘這樣美若天仙舞若鳳翔的人兒有的是,因此我也不太可能引起他的關注。若不是那一年叛匪闖進宮來,我比別人膽子大了些,拉了太后一把,如今這修儀也不是我的。我呀……唉……在這宮里不生不熟地混過這一輩子,就算是幸運了。”

繆鳳舞聽她這話,心里動了一下。

龔宓看見她眉梢輕輕地一挑,趕緊岔開了話題:“娘娘再孕,可要小心一些。外面的謠言很難聽的,又有一個一個保不住胎的先例在前,小心為上……”

“關于什么謠言的話,你只在我這里說說便罷,可不要到處跟著亂傳,讓太后聽了去,可不是好玩的。”繆鳳舞反過來叮囑她一句。

“娘娘教訓得是,我會謹慎的。”龔宓半開玩笑半認真地應了一句。

用過了早膳,龔宓又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了。

她前腳剛走,含香就湊近了繆鳳舞,小聲說道:“娘娘,龔修儀是這皇宮里跟娘娘最親近的人,按理奴婢不該說這樣的話。但是娘娘有孕的特殊時刻,修儀娘娘送了一個人到咱們宮里。總覺得有些不妥……”

繆鳳舞想了想,對含香道:“小云走了之后,我這里缺兩個貼身的人手,你和含玉也忙不過來。你看咱這宮里還有哪一個是提得起來的?不如就趁這個機會,提拔一個進屋里來。”

“至于如槐……龔修儀送她來,也僅僅是因為她有功底子,萬一有個什么狀況,她能應付幾下子。這是客情,不要拿人家當咱們自己的奴才使喚。我出宮的時候,喚上她跟著就好,平日里不要分派她活計。讓她繡繡花養養魚,樂呵樂呵,等我八個月后生產完畢,還要將她送回去的。”

“明白了,我這就去安排。”含香釋然地笑了,轉身欲走,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停了腳步,頓在那里。

“怎么了?有事?”繆鳳舞問。

含香猶豫了一下,返身回來,對繆鳳舞說道:“娘娘,奴婢有一事相求,一直不好意思開口。今兒豁出臉皮,求一回娘娘罷。”

繆鳳舞微微吃驚,不過還是笑著說道:“怎么如此鄭重?你我名義上是主仆,但是平日里我拿你當姐姐一般。咱們還曾經有過共患難的日子,我都記著呢。你有事只管說,只要不出了大格去,我能辦到的,一定答應你。”

含香“撲通”跪在了繆鳳舞的跟前兒,低頭道:“娘娘知道,奴婢家里有一個老爹,還有一位大哥。大哥小時候出去淘氣,被人打了頭,是個半傻之人。他還大著奴婢一歲呢,可是奴婢從家鄉進宮的新人那里打聽到,他到如今也沒能娶上一個媳婦,整天隨處游逛,還要靠我老爹爹照顧著……”

繆鳳舞倒是聽說她在家里有一個老爹和一個大哥,但是她大哥腦子不清楚這件事,繆鳳舞卻是頭一次聽說。

“哦……”繆鳳舞心往下沉了沉,嘆氣道,“你是不是擔心你爹老無所養,想要出宮回家,照顧你爹和你哥?”

“不是!”含香非常果決地否定了繆鳳舞的猜測,讓繆鳳舞的心里舒緩了幾分,“奴婢發誓一輩子追隨著娘娘。絕不出宮。奴婢只是想接濟一下家里,又不想讓宮里的人知道奴婢的家中是樣一種狀況。因此……”

繆鳳舞這才明白她的心意:“我明白了,我會讓蛤蟆兄去你家鄉一趟,給你爹一筆銀子,再給你大哥張羅一個媳婦,這樣你父兄都有人照顧了,你也就放心了,對嗎?”

含香眼淚刷地流了下來,沖著繆鳳舞“叩叩”磕了三個響頭:“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舍身難報!奴婢愿意生生世世為奴,侍奉在娘娘的身邊。”

“哎!”繆鳳舞笑了,“這一世我們處得好,就是一種緣份。我不信什么生生世世的,即便是有來生,保不齊還是你做娘娘,我侍奉你呢,呵呵……”

含香有些激動,只顧著磕頭,本來口齒伶俐的一個人,此時也不知道說什么了。

直到繆鳳舞去扶她:“成了,多大點事兒?別磕了,頭都要磕破了。”

含香這才起了身,擦了擦眼淚,從袖子里扯出一樣東西來,遞到繆鳳舞手里:“娘娘,奴婢十二歲進宮,十多年時間了,也就攢下這么一點兒家底,如今全交給娘娘了。只求務必將這銀票交到繆大哥的手上,交與別人,奴婢……奴婢不太放心。”

繆鳳舞接過來,瞄了一眼,發現是一張五百兩的銀票。若說含香在宮里這么些年,還曾經侍候過明孝太妃,有些積攢是正常的,只是……

“你哪兒來的銀票?”繆鳳舞疑惑地問含香。

含香嚅了嚅嘴唇,小聲答道:“奴婢心里早有這主意,月俸銀子和主子們賞的金銀珠玉都攢在一個箱子里。只是奴婢琢磨著,這些東西不好送到繆大哥的手里,就央了御膳司的采辦楊喜,讓他把奴婢的首飾之類都拿去當鋪死當,換來的銀子就去銀莊開了銀票……”

“楊喜?他訛下你多少銀子?”繆鳳舞知道那些御膳司的采辦之人,仗著宮人太監們不得出宮,而他們卻可以自由進出宮廷,便買通了門官,經常夾私帶幫宮人太監們帶東西出入宮,賺取豐厚的好處費。

含香被問得更低了頭,扭著手指,半天才答道:“奴婢……奴婢給了他五十兩的好處費,否則他不答應的。”

“春順!”繆鳳舞一喊,春順從外間趕忙進來了,“春順,你去御膳司將楊喜叫過來,我有話要問他。”

“是。”春順雖然疑惑繆鳳舞為什么突然叫一個御膳司的采辦問話,但還是答應著,出去傳人了。

沒一會兒,楊喜就跟在春順的后頭,進了屋來。

楊喜雖然只有二十出頭,大概好處吃得太多了,養得他體肥膘壯。不知怎么的,繆鳳舞一看見他肥嘟嘟的臉,就想起林大海來了,心中不由地一陣嫌惡。

楊喜不敢抬頭,從進屋就開始垂著腦袋,看著春順的腳后跟兒,春順停下,他就趕緊下跪:“奴才御膳司楊喜給德妃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楊公公好啊!”繆鳳舞非常客氣地問候一句,嚇得楊喜哆嗦一下子,伏在地上更不敢起身了。

繆鳳舞輕笑一聲,揚聲說道:“本宮素聞楊公公樂于助人,經常在幫著宮里的人捎帶些東西到外頭換銀子,也會幫大家買一些外頭的胭脂水粉、好酒好吃的回來,是這樣嗎?”

“娘娘……奴才……娘娘饒命!”楊喜本想狡辯來著,突然想起來自己不久前才收了攬月宮含香的一筆好處,怕是遮掩不過去了,只好求饒。

“楊公公不要怕,本宮也是有求于你,才叫你來的。本宮這里有一些金玉首飾,想拿出宮去換些銀子花花,不知道拜托給楊公公的話,公公要抽取多少的好處呢?”

繆鳳舞此語一出,楊喜臉兒都白了。片刻的愣怔這后,他趕緊磕頭謝罪:“娘娘饒命,奴才被驢踢瞎了眼,被豬油蒙了心,竟敢收含香姐姐的銀子!奴才這就回去取銀子還給含香姐姐,要是娘娘還不解氣,奴才就斷指謝罪……”

“哎!”繆鳳舞依舊是和和氣氣的,“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點兒道理本宮還是明白的,公公也不必斷指,血淋淋的,怪嚇人的。”

說完,她沖著含玉一點頭,含玉就從幾上拿起一個匣子來,走到楊喜的跟前兒,沒好氣地往他面前一放,只聽嘩啦一聲響,嚇得楊喜縮了肩膀,一個勁地喊饒命。

“別在這里鬼嚎了!這是娘娘賞給你的,足足一百兩銀子,算是娘娘替含香姐姐謝謝你幫忙,你趕緊收好了,把我含香姐姐的銀子還回來!含香姐姐的那筆銀子,是給她爹治病救命用的,你也敢訛下那么多?狗吃了良心!”

含玉在那連編帶造地教訓楊喜一頓,倒把楊喜弄糊涂了。

既然含香缺銀子,德妃把這一百兩給她好了,何苦賞給自己一百兩,又要自己還給含香五十兩?到了她還搭上五十兩?

楊喜在御膳司能混到采辦這樣的肥缺,腦子就是夠用的。他略一思忖,便想明白了。

于是他微微地抬起身來,用那種諂媚的表情看著繆鳳舞:“娘娘肯寬恕奴才,奴才已經感恩戴德了。這銀子奴才是斷不敢收的,含香姐姐的銀子奴才也一定如數奉還。以后娘娘有什么用得著奴才的地方,讓春公公去找奴才,奴才萬死不辭,一定效忠娘娘。”

繆鳳舞見此人果然識趣,便站起身來,走到楊喜的身邊,抬手虛扶:“楊公公起來說話。”

楊喜從地上爬起來,伏首貼耳地跟著繆鳳舞的身側:“娘娘有事只管吩咐……”

“銀子你收著,你也是跑了腿兒費了力氣的。只是有兩條,你須得記住。”繆鳳舞回到座位坐好,楊喜就垂手站在她面前,“第一,宮里明令違禁的東西,你萬不可帶進帶出,否則被本宮查到了,絕不客氣。”

“是,奴才沒那個膽量,不敢做那不守規矩的事。”楊喜趕緊答應。

“第二,大家都在這宮里做事,低頭不見抬頭見,口挪肚攢也不容易,以后求到你那里,你下手輕一些,別去剜人家的肉,討人家的記恨,好不好?”

“奴才謹遵娘娘的教誨。”楊喜越聽心里越是沒底,不知道這位娘娘如此縱著他,到底要他做什么。

繆鳳舞看出他噤若寒蟬的樣子來,勾唇一笑:“楊公公不必擔心,本宮不想要公公的命呢。只是希望以后誰求到公公那里,捎帶個什么出去,又捎帶了什么進來,你有心記著,每半個月報給我一次,這件事不難為公公吧?”

“不難為不難為!”楊喜總算明白了,心中暗暗叫苦:這不是讓我當攬月宮的細作嗎?怎么不難為?若是讓皇后知道了我是為攬月宮做事的,還不得扒了我的皮?

“這事只有本宮和你、春順三個人知道,春順會時常去找你喝酒,你們好好相處,不會有人懷疑的。若是你有二心,我可有現成的證據呢,你可逃不過我的責罰。”

繆鳳舞抬頭看楊喜時,眸光一冷,楊喜就瑟縮了一下:“奴才不敢!奴才一定效忠娘娘!每隔半個月,如實向娘娘匯報,絕不會有二心。”

繆鳳舞展顏一笑,揮手道:“春順,你送送楊公公。”

春順答應一聲,上前將銀匣子抱起來,招呼楊喜,一道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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