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九章言語相激
第一八九章言語相激
繆鳳舞和左娉婷進了御書房。向行曄見過禮。
行曄也很少見到這兩個人湊到一處,便笑著問道:“難道見鳳舞與娉婷一齊來找朕,有何事?”
左娉婷動了動嘴唇,還是忍下了,等著繆鳳舞開口說話。
“皇上,臣妾剛才在鳳儀宮,被眾姐妹齊聲置疑,責怪臣妾對皇上不夠體貼。皇后娘娘說,皇上此番去行宮休整兩日,時間雖短,可是不帶上一位姐妹去侍奉著,那些侍衛和宦人,終究是不妥貼。臣妾受不過這番指責,原打算帶上眾姐妹,來請皇上定奪,臨了卻只有左修儀跟了來,皇上你看……”
行曄打量著繆鳳舞的神情,分明就是在賭氣。他笑著將手中的金管狼毫筆放在筆架上,雙肘支案,說道:“是皇后冤枉你了,朕不過是去行宮小住兩日。帶著茂春的人和一營侍衛,來回也麻利。若是攜女眷前往,未免繁瑣冗贅。這是朕的主意,怎么怪到你頭上去了?”
繆鳳舞一偏臉,看著左娉婷,那意思是:你聽到了吧?這可不是我攔著你的好事,皇上親口告訴了你,是他不肯帶妃嬪前往。
左娉婷聽得真切,心中暗急。她突然想起來,上次繆鳳舞隨駕前往五龍山行宮的時候,是跟著行曄和侍衛營一道騎馬去的。
她一咬牙,說道:“皇上,你帶上臣妾吧,臣妾不會給皇上添累贅的,臣妾可以騎馬隨行呀。”
“哦?”行曄稍顯驚訝,“娉婷會騎馬嗎?朕以前怎么不知道?”
“臣妾……”左娉婷被問得心虛了,支吾了半天,方說道,“臣妾小時候淘氣,纏著兄長教過我騎馬,雖然騎術不精,想必隨著皇上從京里騎到五龍山,還是不成問題的。”
行曄笑著搖頭:“這件事倒跟你會不會騎馬沒關系,朕不打算帶女眷的,你們也不必去冤枉德貴妃。沒事的話,你倆兒就下去吧,朕這案頭上還有好多的事沒有處理完。”
繆鳳舞二話沒說。行了告退禮,就轉身出去了。左娉婷見行曄的主意已定,再纏下去,不免會惹惱龍顏,也委委屈屈地行了禮,隨在繆鳳舞的身后,退出了御書房。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萬泰宮后,左娉婷終究是不太藏得住心事,嘟著臉很不愉快的樣子。
繆鳳舞在來的路上,就不曾與她搭一句茬兒,從御書房出來,也是各走各的。此時她回過身,見左娉婷一臉的沮喪失望,便露出一個笑容來,感嘆一句道:“唉!皇上必是這些日子太忙,忙得連情趣二字都給忘了。”
本來左娉婷被行曄給拒了,情緒就低落,聽了繆鳳舞這話,心里越發別扭起來:“聽娘娘這樣說,倒像是娘娘見識過皇上的情趣一樣。”
繆鳳舞轉身站住,等著左娉婷走到跟前兒了。勾唇一笑:“回想在崇州的時候,雖然戰事當前,皇上也不曾如此沉悶呢。我記得有一回,皇上在城外帳中督促戰事,我在城里實在呆著無聊,便騎馬出城去尋皇上。那個時候兩軍相距不過二十里,崇州閉城不許進出的。我是從皇上換下的衣甲中偷了一支令箭,才混出城去。”
左娉婷聽著,一時有些向往,又有些迷惑,不知道繆鳳舞為什么跟她說這些。
“我出了崇州城后,拿著令箭一路混關過卡,還真讓我見到了皇上。皇上見我一身偷來的甲衣,出現在他面前,不但沒惱,還很高興地帶著我在營中兜了一圈兒,見識了一下軍中風光,還親手教我如何用火炮呢。”
左娉婷總算聽出來了,原來繆鳳舞是在向她炫耀!
于是她哼了一聲:“娘娘果然與我們是不同的,像我們這些被規矩管大的人,斷沒有膽量偷取令箭,混進軍營中去尋皇上,因為軍中一向有例,戰時女人是不可以進營的。”
繆鳳舞也不介意她語氣中的嘲諷,歪著頭笑看著左娉婷:“難道你不覺得,那時候的皇上很有情趣嗎?他不但沒有責怪我,還夸我有膽量有頭腦來著呢。”
“哼!”剛剛被行曄給推拒了的左娉婷,實在是受不住這種言語和想像上的刺激,一轉身從繆鳳舞身邊走開。往另一條路上走去。
繆鳳舞看著她氣哼哼的走開了,收了笑容,站在原地,想著什么。
“本王今兒算是見識了,德貴妃撒起謊來,連眼皮都不眨一下。”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把正在凝神的繆鳳舞嚇了一跳。
她急忙轉身,就看見行曜不慌不忙地拐角處走了出來,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
繆鳳舞登時尷尬地紅了臉,支吾了幾下,說道:“王爺坦蕩磊落的一個人,怎么還有偷聽壁角的習慣嗎?”
行曜也不惱,依舊是勾著唇角,頗有意味地淺笑著:“本王偷聽壁角,固然不是一個磊落之人。德貴妃用剛才那一番話去騙左修儀,不知道是如何一番磊落的目的呢?”
繆鳳舞剛才那番話,刺激左娉婷不在話下。但是行曜聽來,卻是非常好笑的。
因為那個時候,繆鳳舞一路顛簸趕到崇州的時候,已經是傷弱不堪,正經臥床好些日子,才能下床走動。后來她雖好了,前方戰事已酣。崇州四城緊閉,繆鳳舞整天在府衙的后院里,從來不曾離開過。
他那時候也閑置在崇州府衙的后院兒,所以他知道得很清楚。
繆鳳舞窘促地偏了臉,沒好氣地說道:“王爺難道沒聽人說過嗎?心懷妒忌的女人什么事都干得出來。我無非想氣她一回,你沒見她被我氣到了嗎?”
行曜往左娉婷消失的方向望了一眼,故作疑惑道:“怎么是你妒忌她?分明應該是她妨忌你。不過看情形,她的確是被你刺激到了。估摸著皇上這一次出宮,她十有八九會仿效你當初在崇州城的闖營壯舉,想辦法悄然出宮,尾隨皇上到五龍山行宮呢。”
繆鳳舞被識破了心思。臉更紅了:“王爺不是擅長研究行軍打仗的嗎?什么時候開始琢磨起女人的心思來了?我不過是氣她一氣,皇宮又比不得崇州城,豈是她想出就能出的?”
“德貴妃果然聰明,崇州城的城門一枚令箭便撞得開,這皇宮的宮門可沒那么容易出嘍。從內宮到外城,一層一層地守著,估計那左修儀沒出朝華門,消息就已經傳到太后那里去了。”行曜說著,還遺憾地搖了搖頭。
其實行曜所言,正是繆鳳舞剛才站在那里思考的問題。
刺激左娉婷,令她心生偷跟出宮的念頭來,是她在鳳儀宮大殿上,見左娉婷婀娜行來時,突然冒出來的一個主意。
繆鳳舞這一生艱辛而波折,練就了她隨遇而安的性情。她很少刻骨銘心地記恨一個人,左娉婷就是其中的一個。
在這座皇宮之中,與她有過節的人,也不光是左娉婷一個。廣樂司的林大海、瑤華宮的藍惜萍、鳳儀宮的趙皇宮,還有以前因她身份低微,而曾經給過她冷眼冷遇的那些人,她如今得勢之后,都不曾急著要去報仇解恨,因為那些人欺負的是她本人。
她雖然也在心里記恨著這些人,卻沒有像她恨左娉婷這般咬牙切具,因為左娉婷欺負的是她的女兒。
正因為她自己身世飄零,凄苦無依,她便越發不能容忍自己的女兒受一絲一毫地委屈。左娉婷用針去扎刺玉泠手指這一事,繆鳳舞每每想起來,就仿佛那些針扎在她的心頭,拔也拔不掉。
她鮮有算計人的心思,可是對左娉婷,她卻動了這樣的心思。
她真的很聰明,左娉婷從鳳儀殿的座位上起來,款步走向她的這一小會兒功夫,她心里就已經得了主意。只是這個主意還稍稍有些不圓滿。
而這不圓滿之處,便是行曜所說的,一個宮妃要想偷出宮門。真的是很難很難。左娉婷即便起了悄然跟隨出宮的心思,依她的本事,也未見得能跨出內宮去。
“王爺也知道這宮門出不去,又何必來懷疑我一回?”繆鳳舞已經鎮定了下來,向行曜爭辯了一句,轉身便欲離開。
“你為什么不問一問我?也許我有好的主意,能送那位左修儀出宮呢。”行曜長腿一邁,就擋住了繆鳳舞的去路。
這一下繆鳳舞可真是吃驚不小,大惑不解地皺著眉頭看行曜:“王爺這是何意?”
行曜悠然地伸手,從路邊的柳樹上扯下一條剛抽了嫩芽的柳枝,在手中隨意地甩著:“本王太閑,想找點兒事做一做,這個解釋說得通嗎?你只告訴我,你為什么要算計那位左修儀,只要我聽著理由還過得去,我就幫你這一回。”
繆鳳舞退了兩步,站在離行曜一丈開外的地方,仔細地打量著行曜的臉,看不出他有何虛詐的心思。繆鳳舞心中暗自盤算:反正已經被他識破了,就看他到底要如何吧。
她輕輕地咬了一下嘴唇,下定決心,說道:“就剛才從這里離開那個女人,在皇上面前純真無害的左修儀,在我離宮的那一陣子,殘忍地用針去刺我女兒的手指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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