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貴公子就意氣風發的走到了玉石切割機邊上,先是查看了一下砂輪所正對準著的毛料的位置是不是合適,再低頭在毛料上仔細的尋找著什么,隨后,才適當的調整了一下毛料擺放的位置。這一系列的動作下來,在賈似道看來,不管是貴公子的操作,還是請邊上的礦工的幫忙最終對毛料的擺放,都還是比較的規范的。
只不過,如果一個人切石的技術到位了,就能切出極品的雞血石來的話,那么,還要查看毛料的眼力做什么?
火花四濺之間,圍觀的眾人,各自的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在焦急和期待中等待著切石的結果。阿三有些好奇的詢問了一句:“小賈,你說真能切出更好的梅花血來不?”
“這個就要問你了。”賈似道卻是有些笑意的看著阿三,要知道,這塊毛料最先也是阿三所看好的呢,不過,在見到阿三那苦笑的神情之后。賈似道倒是說的直接,“反正都已經是在切石了,現在我再在這邊妄自揣測也沒有什么意義,還是直接的等結果出來吧。”
“我只是想要知道,這么切石的把握大不大而已。”阿三有些不甘的嘀咕一句。
“沒什么把握大不大之說的吧。”賈似道嘆道,“在切石的時候,誰敢說自己就一定有把握呢?”頓了一下,賈似道才指了指邊上圍觀的人,說道,“你看這些人,看看他們的表情,你就能知道,切石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如果事先就真的有人能對自己的毛料有把握的話,那這些人,還能在這里如此的期待著什么嗎?”
阿三抬眼看了人群一眼,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充滿了希冀的表情的。有的是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切割機看,有的則是和阿三、賈似道一般輕聲的交談著什么,更有的還緊張的閉上了眼睛,仿佛是不敢在第一時間查看切石的結果,什么樣的心態的都有。
不過,在這些人中的絕大多數,其實都算是在這邊湊熱鬧的,真要說到緊張的話,恐怕還得數在切石的貴公子了。而阿三下意識的看了眼,站在毛料邊上的貴公子,他的神情似乎很是淡定。對于自己選中的毛料,也是充滿了信心。
見到大伙兒都把目光投放在他的身上的時候,他也表現的很是享受。仿佛是在這一剎那的時間里,他就是現場的明星一樣。
賈似道倒是還有心情看了眼那邊的楊小姐,臉上的表情,頗為淡定,沒有什么特別的緊張之說,甚至于,在賈似道看來,還有幾分淡定的感覺。
莫非她也不太看好這塊毛料?
賈似道正暗自琢磨著,楊小姐竟然是感應到了賈似道的目光一樣,對著賈似道看了一眼,嘴角微微的一笑,那好看的弧線,配合上那一張分外誘人的紅唇,很是蠱惑人心。賈似道猛不丁的就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突然的加了快了幾下呢。
聳聳肩,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正在切割的毛料。
忽然的就有人喊了一句:“出來了!”
包括賈似道在內的人,無一不是向著毛料這邊看去的。只是很快的,就又傳來了幾聲嘆息的聲音,中間間雜著幾句“可惜了”。“實在是可惜了啊”之類的話語。賈似道認真的打量了一下整個切割,在原先落滿了‘梅花血’的那小半端部分,沒有動什么‘刀子’,依舊是那么的清晰誘人,而在大半端的這邊,整個切面切開來之后,卻是一片的灰色,幾乎看不到任何的‘血’。
如此的陰森森的景象,自然是讓無數人大失所望了。不過,緊接著,人群中卻也是有不少的人舒了口氣。正如阿三這樣的,原先還很希望于這么一塊毛料,切出好的料子來的商人,在看到眼前的這般情景,心中的那份如釋重負,同樣是非常的明顯。
阿三就湊到了賈似道的耳邊,感慨著說道:“小賈,你該不是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看出了什么吧?”
“我要是有這么神的話,早就來賭雞血石了,還去賭翡翠原石做什么?”賈似道沒好氣的說道,眼神看著阿三的時候,還頗多的怪異。
“嘿嘿,你去賭翡翠原石,不也是賺了個鍋碗瓢盆具滿嘛。”阿三笑著說道,“如果是先來賭雞血石的話,估計,你現在還沒有這般的身家呢。而且,你現在過來賭雞血石也不賴啊,算不上是晚了吧?……你想啊。你的翡翠店鋪叫什么來著?‘綠肥紅瘦’。這就是翡翠行業的現狀。綠色的翡翠大行其道,而紅翡翠什么的,卻都是只能用來點綴的。不過,在我看來,光是有翡翠這么一樣,還很是不夠啊。雖然翡翠料子的顏色是比較的豐富了,在質地上也是比較的多樣。但因為你走的是精品路線,這就表示,一些低劣的翡翠料子是不太可能大量的出現在你的翡翠店鋪中了。一種好東西,初一看,還是很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但是看得多了,看的時間久了,卻會感覺到幾分審美疲勞。……這么看著我做什么?我可是說的實話。當然,這里的審美疲勞,指的是普通的消費者,那些翡翠發燒友就免談了吧。……所以,適當的增加一些其他的東西,是很有必要的吧。我琢磨著,你這會兒倒昌化來,也肯定是存了想要引進雞血石的意思。……”
“看你對翡翠這么了解,那你怎么不去賭翡翠原石啊。”賈似道不由得翻著白眼。
“我和你不一樣好吧。”阿三嘀咕著,嘆息著。“說不定,我要是去賭石的話,早就輸得脫褲子了呢。這玩意兒,還真是太不靠譜了。……”
這最后一句,也不知道是阿三對賭石沒有信心,還是對于剛才自己好不容易看好了一塊毛料,切出來之后,卻依舊是沒有什么好的表現而感覺到失望。盡管,這切石所知道答案的過程,最終的結局,都不是他阿三的損失。但是,正如阿三自己所設想的那樣,在判斷的眼光上出現問題了,心中頗有幾分慶幸的同時,卻也不會太過好受吧?
“呵呵,如果在賭石之前,心理上就想著要比較靠譜的話,那你還不如直接的去玩瓷器好了,對于那玩意兒,你總應該會覺得比較的靠譜吧?”賈似道說道。
“可是,瓷器的撿漏很難啊。”阿三嘆道,“尤其是想要賺大錢,那就更難了。”
“難道賭石的賭漲就很容易?”賈似道說這話的時候,忽然的笑了起來。隨后,阿三和賈似道兩個人,倒是很是默契的看了眼正站在擺放著長桌子那邊的貴公子,此時的他,就是賈似道話語中的榜樣了。臉上明顯的有了幾分沮喪的感覺。不過,許是因為楊小姐這會兒還在場的原因吧,他表現的倒是比較的大度,也比較的鎮定。
哪怕是剛才的切石,切出來之后的效果并不理想,卻也不會太過虧錢。
小半塊的梅花血的存在,本身就說明了這塊毛料的賭性不大,是一種比較保值的證明。無非是貴公子想要在眾人面前顯擺一下自己的眼力,或者就是證明剛才他所出的九萬多塊的錢,并不是賭氣瞎喊之后的結果吧。
最終還是事實給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這種徹底的沒有切出‘血’的表現,給他顏面上的打擊,遠要比虧上幾萬塊錢,要來得更加的大吧?
而說到瓷器了,許是想起了什么,阿三忽然的沖著賈似道,好奇的詢問了一句,“對了,你在來之前就告訴我說,昌化這邊結束之后,你要一個人去一趟揚州。去做什么?該不是就為的瓷器吧?”
“你難道不記得,我的手頭有三件需要修補的瓷器?”賈似道也是直說了。
“找人去修補?”阿三心下一動,說道,“好好干吧。……”
“什么意思?”賈似道卻是有些好奇阿三這么快就明悟了些什么,但是他自己想要仔細的琢磨一下,卻是怎么也抓不住重點。
“你的那三件碎瓷器,我也都看過,可不是一般的修補高手就能搞定的。”阿三說道,“瓷器的修補,真要是如此的簡單,隨隨便便找個人就修起來的話,那品相完好的瓷器,也不會比修補過的玩意兒值錢那么許多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這一趟既然是去修補瓷器的,那么,就應該和那邊的修瓷高手,打好關系?”賈似道說道,“這樣一來,以后在收藏瓷器的時候,也可以免去不少的后顧之憂?”
“嘿嘿,孺子可教。”阿三拍了拍賈似道的肩膀,笑道。
賈似道卻是被阿三的舉動,弄得哭笑不得。不過,倒是對于阿三的建議,心下里坦然的收下了。只是尤為奇怪的是,似乎阿三對于瓷器一行的門道,懂得的確實是不少,順帶的,在說到瓷器的時候,阿三的思路往往都是給賈似道予啟發的。為什么在遇到‘賭石’一類的地方,阿三的思緒卻總是會慢上一拍呢?
到了最后,賈似道也琢磨出個究竟來,也只能是歸結為,人有所長了。
“大家注意了,接下來,可是要競拍第二塊毛料了。”老板重新的站到了長條形桌子的邊上,對著眾人高聲說道,“這塊毛料的形態,只要是有慧眼的人,可都是能夠看得出來的。這可是能夠切出‘大紅袍’的料子啊。我也就不在這里多說了。起拍價,同樣是三萬元。……”
不過,在老板喊出起拍價之后,回應的人卻是一個都沒有。
雞血石中,血量在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就可以稱之為極品了,但是,卻只有紅而通靈的全紅雞血石,才能被城之外‘大紅袍’。現下擺放在眾人眼前的,卻是一塊僅僅只有‘塊血’的毛料,雖然在血色上非常的純粹,也很是濃艷,大家都比較的看好,但如果是想要切出‘大紅袍’來的話,卻只是老板的一種一廂情愿的說辭而已。
要是‘大紅袍’也是這么容易出現的話,也就不值那么多人去追逐了。
到了這個時候,在場的人員中除去小販,就是采購雞血石的商家,這么點眼力還是有的,自然沒有人愿意被老板給忽悠住。約莫是過了兩三分鐘的時間,待到老板站在那邊,微微的有了幾分尷尬的時候,賈似道才示意了一下:“三萬二。”
別看一口氣就加了兩千,但是因為是第一次加價,又因為眾人響應著寥寥無幾,這個價格,也算是出的比較的保守了。
阿三卻是推了一下賈似道的手,在賈似道競價之后,悄聲說道:“如果你再等上幾分鐘的話,說不定花個三萬一,就能把這塊毛料給收下了呢。”
阿三也算是看出來了,賈似道是一直就比較看好這塊料子的。這會兒若是說賈似道不出價的話,阿三也不覺得不太現實,但是,賈似道竟然是第一個出價的,倒是有些出乎阿三的預料了。
單從表面上來看,這第二塊毛料的風險遠要比剛才的那塊大的多。至于老板所說的‘大紅袍’,恐怕連老板自己都不怎么會相信吧?不然,怎么還會拿這塊毛料出來競拍?不然,怎么會在毛料的表面,沒有絲毫的端倪?
賈似道卻是趁著阿三詢問的那一瞬間,轉頭看向了楊姓女子。對方在聽到賈似道的競價之后,仿佛是嘆了口氣一樣,先是靜默了一陣子,才跟出一個價格:“三萬五!”
很明顯,楊小姐顯然也是比較看好這塊料子的。
而站在桌子邊上的老板聞言之后,似乎一下子就恢復了精神,一雙眼睛在賈似道和楊小姐的身上,來回的打量著,嘴里更是夸著兩位的眼光獨特,慧眼識珠什么的,成片成片的贊賞,就跟不要錢似的,往兩個人的頭上扣著,也不覺得是浪費口水。
而對于楊小姐在這個時候出價,除去賈似道之外,貴公子那邊也是為之愣了一愣,隨即,想要跟著喊價吧,卻是發現了剛切垮的毛料,這會兒還正待在自己的腳跟前呢,這可是前車之鑒啊;而若是直接放棄的話,卻又有些不甘心。
看了看賈似道,貴公子的臉上不由得閃現過一絲陰翳,在賈似道和楊小姐都還在琢磨和相互試探著對方的底線的時候,一下子就把價格給加到了五萬塊錢。一時間,貴公子也再度的成為了現場的焦點。
“該不是我們真的看走眼了,這是一塊可能切出‘大紅袍’的毛料吧?”隨著價格的上升,原本還一直觀望著的商人們,這個時候卻也是有些猶疑起來。不少的商人更是在這個時候走到了毛料的邊上,開始第二次的觀察起來。
就連老板,在打量了一眼貴公子之后,也是悄悄的對著毛料,看了再看,一副始終不太明白的表情。原先那份擠出來的笑容,此時也是有了片刻間的消失。
倒不是說貴公子的出價,讓老板等人有些懷疑其自己的判斷來。也不是賈似道的出價,讓他們感覺到了幾分詫異。這一切的原因,恐怕都是因為楊小姐的持續加價吧?
在雞血石一行里,楊小姐的眼力,就好比是在翡翠賭石一行中,熟悉賈似道的人,所認為的賈似道的眼光一樣。賈似道相信,只要自己第二次去云南,或者是廣東那邊賭石的話,那些熟悉的毛料商人,對于自己所看好的翡翠原石,也會盡量的往上提價吧?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啊。
賈似道和楊小姐,不由得很默契的皺了皺眉頭。賈似道還有心情和對方對視了一眼,似乎是在感嘆著,有時候棋逢對手,也需要講究個場合和時機的。這會兒的情況,明顯的是對賈似道兩人不利。
許是就這么一眼的原因吧,賈似道出價到了五萬一,貴公子就出價到了五萬二。
兩人交替的競價,一直到突破六萬三千的時候,貴公子卻是忽然的停了下來。這讓習慣性的等待著貴公子出價格的老板,差點沒喘過氣來。好在,楊小姐在看到這番景象之后,已經是在中途就轉身離開了。
而緊接著,貴公子自然是匆匆吩咐自己身邊的司機,需要照顧一下他拍下來的第一塊毛料,自己卻也是跟著楊小姐離去。自然是沒人再跟賈似道競爭了。臨的時候,貴公子的那一口價格,六萬二,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
“簡直就是硬生生的浪費了三萬塊錢嘛。”阿三在邊上嘀咕一句,“值得不?”
“值不值得,現在可說不好。”賈似道的臉上也是苦笑不已。倒不是在意這塊毛料的價格給漲到了六萬多,而是對于貴公子的行為,感覺到了幾分的著惱。不過,他的舉動,倒也是對賈似道有利有弊吧。
壞的方面,自然是逐漸的把價格給提了上來;而有利的地方,卻是貴公子在無形中代替了楊小姐這么一個深藏不漏的對手,來跟賈似道競價。不管怎么說,若是可以選擇的話,直接的面對著楊小姐競價,賈似道琢磨著,還不如面對著貴公子呢。
至少,貴公子的舉動,完全的能在賈似道的預料之中,而楊小姐心中對于這塊毛料的底價,卻不是賈似道所能夠猜測到的。
“我說的是你為了一個女人,和那公子哥斗氣的行為,值不值得。”阿三卻是沒好氣的如此說了一句。
“你呀,……”賈似道頓時無語。
而在楊小姐和貴公子相繼離開之后,自然是無人與賈似道爭鋒。老板也很是干脆的沒有再拖著,直接的以六萬三千的價格落槌成交。
“準不準備在這邊切石?”阿三詢問了一句。
“我看,……”見到圍觀的眾人,眼中都是頗多期待的感覺,又看了眼貴公子遺留在現場的那塊毛料,賈似道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我看還是算了吧。直接的運回到臨海去好了。”
毛料都已經買下來了,也不用急于一時。并不是說賈似道對于這塊雞血石沒有信心,而是天色實在是不早。而且,剛切了一塊毛料,效果并不好,賈似道也不愿去觸那個霉頭。交了錢之后,隱隱的,賈似道覺得,似乎會因為這樣一塊雞血石毛料,而欠那位楊小姐一個人情。
和阿三一起找了一家旅店,住了一宿。
期間,臨睡前大部分的時間,都是非常的空閑的。賈似道和阿三兩人,就出了自己房間的大門,和市集交易區這邊的不少礦工,閑聊了一陣子,簡單的了解了一下這邊的狀況。原本,賈似道還以為能看到楊小姐和那位貴公子的呢。
不過,注意了一下兩人前來的時候的座駕,已經不在了。不由得心下里感嘆著:這就是自己開著車過來的好處啊。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實在是方便了許多。
奈何這邊的路,讓賈似道光是想想,就有些肉疼起來,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去弄一輛越野車過來呢?
第二天一早起來,賈似道和阿三跟隨著其中的一隊礦工,去往了康山嶺。兩個人可以算得上是空著手行走了,起初的時候,也并不會感覺到累。但是礦工們,卻是有著不少的工具的。
光是運輸雞血石毛料的車,也就是昨天看到過了的那個推車,普通的木質,兩個車輪,就有兩輛。據其中的一位礦工說,上山的時候,推著空車還是比較省力的,尤其是在平坦一些的地方,一個人就足夠了。但是在下山的時候,卻已經不能算是推車了,需要一小隊的人,十幾個的,全部都聚到推車的后面,每個人拉著系在車上的繩子緩慢的前行,以防止推車的下山的速度因為慣性過于快速了,而直接的給滾落到山崖下面去。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