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青籬已經在宏遠寺里呆了五六日。每日早上醒來,隨著寺里的和尚做一個時辰的早課,用過齋飯,便到客房后院散一會兒子步,看看遠山,聽聽鳥鳴,偶爾下到小溪邊上逗弄一會兒魚兒,白天就躲在屋里練大字,順道抄抄經書,心里雖然仍有淡淡的擔憂,卻比初來那一日好了不少,日子過得還算逍邀。
這天早上,剛用過齋飯,正慢悠悠的往院子里走,便見院子里似乎有杏兒的聲音,連忙快步跑到院子里,院子里中間站著四五個人,其中二人可不正是她籬落院的杏兒柳兒么?
這二人一見她,喜笑顏開,齊齊的響亮的喊了一聲“二小姐”,便圍了過去。
青籬看著她們,心中納悶,太太好好的怎么會把這二人遣來?莫不是假面狐貍仙兒作的怪?
正疑惑間,便見蘇府一個年長的嬤嬤過來見禮,便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那年長的嬤嬤回道:“回二小姐,是老太太叫奴婢們把這二人給二小姐送來使喚,順道把路婆子馬婆子接回去”
青籬聽了更是驚奇,心道:假面狐貍仙兒使了什么招數,能叫老太太出面主動把這二位門神請回去?
思量了一下,便問道:“可是府里頭出了什么事么?”
那嬤嬤恭敬回道:“回二小姐的話,府里頭沒事。二小姐不必憂心。奴婢們這就帶了這二人回去復命”
青籬見這嬤嬤不欲多說,也把一肚子疑問咽到肚子里,點點頭,領著這二人回了客房。
外面的幾人,象一陣風兒似的,卷起路馬二個婆子,匆匆的來,又匆匆的去了。
杏兒柳兒紅著眼圈將二小姐來回打量了幾番,柳兒這才抹著淚道:“小姐一個人在這里受苦了,看著清減了許多”
青籬一肚子的疑問,又擔心著李姨娘,便安撫這二人道:“快坐下吧,一大早行了這么遠的路。坐下歇歇快給我說說原由,老太太怎么突然叫你們來了?”
這二人抹著淚坐定。杏兒恨聲道:“小姐當她們好心把我們送來么?”說著頓了頓,又笑道:“還不是昨兒宏遠寺的方丈大師派了個小和尚到府里回老太太說,這路婆子和馬婆子命中帶煞,跟在小姐邊上,會把小姐給那趙姨娘腹中胎兒求的福氣都分了去,老太太這才派了奴婢們來。”說著咯咯的笑了起來。
柳兒也一臉笑意。
青籬無語。這定是那假面狐貍仙兒的主意,沒想到他那樣的人,也會使這樣神神鬼鬼的手段。一時又覺得好笑,想了想,這樣的法子,確實比她之前想的高明許多。
一時間也咯咯的笑將起來。笑了一會兒,才尋思起這假面狐貍仙兒是如何說動方丈大師巴巴的派一個小和尚去蘇府傳話的?想了半晌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便又問道:“老太太叫你們來,太太沒使人攔著?”
柳兒哼一聲道:“太太如今病著呢。哪里顧得上管我們?”
青籬聞言唬了一跳。這太太的病,莫非也是那岳行文所為?!又想起他那日說過的什么圍魏救趙,聲東擊西的話,越發肯定是他干的。若想不動聲色的攔著太太對李姨娘發難,最最好的法子不正是讓太太自顧無瑕么?
可是……太太病了,李姨娘暫時安全了,她也不用日日擔心了,為何心中越發的不安了呢?!……終究,還是累得那仙人一般的人卷入自己的是非之中了么……
青籬神色不明白的坐著,杏兒和柳兒不明所以的對視一眼,太太病了,小姐為何一點也不高興?
良久,青籬才又問道:“府里頭可還有別的事兒么?姨娘可好?”
杏兒連忙回道:“府里頭旁的事兒沒有,李姨娘也好,小姐不必掛心。只是,王大人府上的有一位叫王語嫣的小姐和張大人府上有一位叫張鳳嬌的小姐入了咱們府里的學堂。昨兒剛進學一日,聽說便和大小姐起了爭執,把大小姐氣得夠嗆呢……”
青籬奇道:“那大姐姐與張鳳嬌不和,太太難道不知?再者說,光是憑大姐姐對岳先生的心思,也不會叫這二人進學里來呀。”
柳兒連忙道:“奴婢聽老太太屋里的丫頭們說,老太太和太太原本是不應的,因不好推脫,便叫了岳先生去,問岳先生的意思,原本以為岳先生定會推了,誰知道竟是一口就應下了……聽說,大小姐在屋子里摔了好一陣子東西呢……”
轟隆隆又一聲炸雷,炸得青籬頭暈眼花耳鳴眼跳。……這假面狐貍仙兒連美男計都用上了?!
這一連串的招數下來,不但趕走了她身邊的兩個門神。太太鬧得病了,自顧不瑕;學里頭有那兩個人與蘇青箏鬧著,多多少少都要給老太太找些官司斷斷;這一家子人,人人有事干,可不就沒人去找她姨娘的麻煩了么?
……想起那人的一身白衣,想必他是個極干凈的人,才會如此喜愛如此干凈的顏色。可是,連她這個不敢自稱是干凈的人,若不是逼急了,都不屑不想不肖用這樣的招數,那他應當是更不屑不想不肖才是……
一時間心思轉了幾轉,良久,才嘆了一口氣,終究是欠了他。
這二人來了,青籬也自在了許多,遣了這二人自去休息,自己也躺在床上補眠。躺了半晌,卻無一絲睡意,在床上翻來覆去,挨到旁邊房間里有了響動,便爬了起來。
交待了杏兒柳兒一聲,自去了后院。轉了一會兒,越發煩躁。便叫了杏兒柳兒下山,到山腳下的街市上轉轉。
五月里的天氣,下午約兩三點的光景正熱著,街上的行人倒也不多,路邊的小商販們也個個把生意拋開,有的三五一推兒說著閑話,有的縮在一邊打盹兒。青籬帶著兩個丫頭,一行走,一行看,她純粹是散心閑逛,對路旁的物件兒倒也沒有多上心。
杏兒和柳兒跟前身后,不時往路邊的胭脂水粉攤上湊,一邊兒還小聲的討論著這個如何,那個如何的。
青籬見她們興致高昂,知道是在府里掬久了,便也不催她們。轉向路旁一個賣玉器掛件扇墜兒的小攤上挑挑看看。那攤主兒正與旁邊一個賣字畫的秀才侃得更歡,見來了買主,連忙上前招呼:“這位小姐,可是要買什么物件兒,您瞧瞧整條街上就屬我這里東西齊全,您要什么物件兒,小的給您找來。”
青籬原本只是閑看,見這攤主十分熱情,倒也不好立時丟開,轉眼看過去,兩個丫頭正挑得歡,便低下頭細細的將攤上的東西一件一件拿了查看。
眼尖的瞧見一堆玉簪子底下壓著一根桃花木簪,那花瓣雕得栩栩如生,用顏料染成深深淺淺的粉紅,花心處還用筆細細的畫了嫩黃的花蕊,拿在手里左右看了,心生歡喜,便握在手中,又接著挑,挑了半晌再也沒有看中的物件兒。
那攤主見這位小姐雖然衣衫不是十分的華麗,倒也是一副大家小姐的派頭,挑了這么半天,只挑了一根木簪子,心中不喜,便道:“這位小姐,可是挑好了?這簪子只須一兩銀子,您瞧這簪子的雕工,還有這染色,這可是正經的香木簪子……”
青籬抬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準備掏了銀子走人,旁邊閃來一人,一身淺藍長衫,手里拿著把折扇,一邊搖著一邊道:“這位小姐,這根簪子市價只需十文,莫要被人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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