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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空成三人回到農業銀行分給方云霞的房子的時候，李山川已經早一步到家了，還有一個讓他們都沒有想到的客人李軍

三個人寒暄了之后，方云霞母女去廚房做飯，馬空成他們三人則來到書房。

進房之后，李山川給兩人發了一顆煙，自己也點燃一顆，房間里頓時就飄起了一圈一圈的煙霧來。

馬空成一看這架勢就明白了，李山川是有在衡陽遭遇到了為難之事了，否則的話，也不會連帶著李軍也跟著來到省城莫非衡陽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小成，是這樣的，我們市里現在有件事情很棘手，李局長說你小子鬼點子多，所以一聽說你來到省城了，他就慫恿著我也回到省城來”李山川狠狠的吸了口煙，看得出來他今天的心情很不好

“小馬，是這樣的，你是知道的我們市里有一個比較大的國有煤礦。。。”李軍看了一眼李山川，立即將李山川郁悶的事情說了出來。

李山川上任之后，把衡陽市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廠礦企業都走了一遍，發現了一些廠礦企業存在不少的問題，而其中耒縣的國有煤礦問題幾位嚴重。眼下國家正在大力抓安全生產等問題，倘若這個時候發生點什么意外，他的地位就極為尷尬了。

雖然他是新接任的市委書記，卻是班子的班長，真的出了什么問題，他就必須承擔主要的領導責任，李山川全市這么一走下來，發現的問題令他寢食難安，第一次發現當一個市委書記遠比市委副書記要艱難得多

發現了問題，李山川自然就要把問題提出來拿到常委會上討論，他認為問題的根子還是在于領導的問題，管理不善是耒縣煤礦日趨沒落的最大原因，因而就在常委會上提出來要對全市的企事業單位的班子進行調整

誰知道，這一下捅了大大的馬蜂窩了，現在那些個企事業單位的頭頭腦腦門集體跑到市委市政府來鬧事，吵得市委都沒法上班了，他們說市委如果不給個說法，他們就要來省委反映情況

馬空成一愣，怎么會這樣？這不過才上班幾天啊，那些企事業單位的頭腦們難道都不用過年的？旋即他的心里就明白過來，這是人家在給李山川的下馬威呢，倘若這件事情一個處理不好，李山川在市委就會威信大跌，再想重新拿回市委的話語權可就難入登天了

衡陽市委的那幫人必然早就知道這些單位的情況，他們肯定也是想處理也處理不了，所以才留到李山川上任之后，把這個問題暴露出來，不管李山川如何處理，他們都能坐收漁翁之利

李山川處理好了，這是衡陽市委班子的集體功勞，李山川總不能大言不慚的說活兒全是他一個人干的吧。處理不好，李山川的市委書記威信大受打擊，漸漸的就會被徹底排擠出市委權力圈子之外，李山川肯定也明白這個意義，所以才著急的很，想要借著這一次調整市屬企業領導班子的機會立威。

這里面的道道李山川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太過于急切的想要站穩腳跟了，所以，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下手，還沒有摸清楚對方的套路，換了別人上位他在一邊，他就必然能想出辦法來應對

關心則亂啊，更何況是關系到他未來的仕途，他又如何能夠不心急呢，馬空成想一想，換了自己上位的話，首先也必然是立威，殺雞駭猴是最正確的選擇，只是他的這個時機太不準確了。

當然，以李山川的老辣，他未必就沒有想到這一點，想來他在衡陽市委也難以立足啊，否則的話，以他老辣沉穩的性格必然會等待最佳的時機，找準切入點才能動手。當然，新官上任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來的心思是肯定有的。

但是，那些市屬企業的那位的頭腦們也不簡單，居然敢在這個時候要市委書記，難道他們不怕李山川度過這一難關之后，再回過頭來來個秋后算賬？

要么他們自認為市委離不開他們，要么他們就有強硬的靠山在后面支撐著，否則的話，李山川一個市委書記要收拾他們一個市屬單位的頭頭根本就不費什么力氣

馬空成心里卻認為兩者都有可能，背后有靠山，手里也有手段，所以衡陽市委市政府很長時間都不能解決這個問題，但是對于黨委政府來說安全穩定才是第一要務，至少在述職的時候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說不定還能撿個漏的，倘若治下出了大事，別說升級不被擼了官帽就不錯了

因此，那些單位的問題，衡陽市委不是不知道，而是等著看李山川的笑話，畢竟市委常委只有那么大，李山川的權威沒有了，他們的權力自然就大了，李山川只有拿出真本事來震懾住他們，他們那騷動的心才會慢慢的蟄伏下去

“叔，你可能被人算計了”馬空成吸了口煙，眼睛看著香煙上的火星，心里卻在思索著對策。

“嗯，我知道，我這也是被逼的啊，省里現在狠抓安全生產，我們這里是省里的重點照顧對象啊，這個頭我不出的話，將來查出問題來一樣還是我的錯”李山川這會兒漸漸的平靜下來，他也明白自己有點操之過急了，可這事情容不得他不急啊，省里提出整改要求，甚至提出要不定期下來查看進度，作為班子的班長他不能不急

“我也說就是那魚朝山搞的鬼，早不鬧事晚不鬧事，過了年吃飽喝足了才來市委鬧事，難道這中間就沒有政府那幫人在慫恿他們，依我的個性直接將他們抓起來關上幾天，就一個個都老實了”李軍甕聲道，他一到衡陽，倒是比較快的做出了一些成績。

狠抓了幾次大型的治安整理，年前搞一次黃賭毒大清理，幫公安局創收不少，加之他又是部隊出身，為人豪爽大方，公安局的工作漸漸的打開了局面。

“知道又怎么樣，一旦出事我是書記，第一個追究領導責任的是我”李山川不誤郁悶的說道，手指尖的香煙很快就抽完了，他又點燃了一顆。

“叔，這一次你是真的有點過于急躁了，我知道你現在在衡陽的局勢很不好”馬空成認真的看著李山川的眼睛，倒不是他想教訓李山川，而是想讓他徹底認清眼前的情形，以便他做出正確的抉擇。

李山川老臉一紅，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自己這一次是有點心急了，他能夠異地就任衡陽市委書記，這就說明楚家給了他一次機會，只要他能在南湖證明他的價值，他的未來肯定不止一個副部榮養這么簡單了

“身在迷局不自知啊”李山川嘆息一聲，自從就任衡陽市委書記以來，他日夜夢寐以求的就是重新得到楚家的認同，其一在于可以讓妻子與老父團聚，其二哪個官場上的人不想進步，有了楚家的這座大靠山，牧守一方絕對不會只是個夢想

只有上了副部級才能稱得上是士大夫，古代就有刑不上大夫的優待，成為士大夫這可是李山川的夢想

馬空成心里松了一口氣，李山川并沒有因為他說教了幾句而生氣，這讓他對這個老丈人更生好感，錯就是錯，對就是對沒有什么好掩飾的，重要的不是掩飾而是善后。

“小馬，現在怎么辦？這可是真是豆腐掉進灰塵里催不得打不得啊”李軍眉頭一皺，頗有點苦惱的吸了一口煙。

馬空成狠狠的吸了一口煙，他自然也知道楚家再次給李山川證明自己的機會，倘若這一次他成功在衡陽站穩了腳跟，楚家就會以他為中心慢慢的將手插進南湖來，畢竟派系里的人都不會有自家的女婿來得忠心

突然想起已經去粵東軍區就任司令員的楚家老大楚天風，馬空成心頭一震，也許楚家的目標不僅僅是南湖

“叔，既然不能吹，不能打，那我們為什么要去吹要去打？”馬空成腦海里突然靈光一閃，臉上微微洋溢起一絲笑容來。

“哦”李山川聞言緊緊皺成川字的眉頭微微一擰，抬頭看了馬空成一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既然不能吹，不能打，我們何不一掃把全部掃出去”馬空成微微舉著右手用力向下一斬。

隨著他的這個手勢，李山川，李軍兩人心里微微一顫，這小子好大的殺氣啊，那幫家伙現在正鬧騰得歡實，這個時候選擇下硬手？

李山川抬頭看了一眼李軍，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絲懷疑。

“當然，叔，這不過是個做出個動手的態勢而已，當然這方面還是要李局長配合的我們要做的就是要讓那些人明白一個道理，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活，甚至關鍵時候省委吳書記親自下去檢查工作，目標直指衡陽，你說呢？”馬空成悠然的吐了一個煙圈，臉上帶著一絲邪邪的笑容。

“嗯，小成，你的這個主意不錯，關鍵是吳書記會去衡陽檢查工作嗎？”李山川眉頭微微一舒，頗有點擔心的說道。

他不能不做到萬無一失，楚家能夠給他這一次機會已經很不容易，倘若真的再一次折戟沉沙，就算是老爺子原諒他了，他也無言再見老爺子了

“叔，別擔心啊，咱們只要放出風聲去，至于吳書記去不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還可以傳言中組部準備南下衡陽考察工作”馬空成緩緩的說道，手臂微微的抬起將手指間的香煙塞進嘴里，輕輕地吸了一口。

好嘛，既然你們讓我難堪，那就不妨讓省委領導親眼目睹一下衡陽的各種現狀，徹底揭開這個蓋子，至于是非曲直讓省委領導來評說吧當然，這樣的說法兩敗俱傷也是有可能的，畢竟李山川是市委一把手問責起來，他的領導責任首當其沖

站在他的立場上自然不能這么做，畢竟才干上的市委書記，尚且沒有大展胸中抱負過一把指點江山的癮，難道就這么丟官去職？亦或是狼狽離開？

他們雖然不會知道這是李山川重新進入楚家的唯一機會，卻也知道一個人還沒有享受到權力的感覺，自然不會輕易放棄的，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從來都不是官場上的主流

只有妥協，或者不等價的交換才是政治的目的

馬空成的這個主意卻是反其道而行之，去他的妥協，去他的交換，老子就是要瘋狂，不瘋魔不成活的道理卻是很少有人懂的

“叔，不瘋魔不成活啊況且他們一定想不到你會選擇這么一種暴力方式，官場中人一向喜歡妥協，很少有人采取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做法，而且我們偏偏就這么做了”

“李書記，我看小馬的這個計劃行，到時候，我回去再找個由頭將那幾個帶頭鬧事的抓起來，等到吳書記下去視察的風聲一出來，他們一準乖乖的接受現實”李軍兩眼一亮，去年他就覺得馬空成這小子很聰明，卻沒有想到一年過去了，這家伙進步若斯

“叔，一旦他們接受現實，你先不要急著將他們完全拿下，而是可以將他們互相調換崗位，等到局勢穩定之后再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將他們全部拿下，當然，之前要徹底了解各個單位哪些人可用，那些人不可用”

馬空成的聲音雖小，語速也不快，卻怎么也掩飾不住那濃濃的殺氣，李軍不由自主的縮了一下脖子，這小子忒狠了，溫水煮青蛙啊，不知不覺中就已經落進他的圈套

“李書記，我看你這女婿的方法行得通”李軍哈哈大笑，神色見暢快了不少。

李山川緊皺的眉頭緩緩的舒展開來，此刻他已經完全明白了馬空成的意思，不過是扯虎皮拉大旗而已，既然自己很在乎現在的位置，那他們難道就不在乎位子了？

終究還是關心則亂啊，最狠的一招還是放出風聲中組部要來衡陽考察，這就是個大問題了，雖然廳一級干部任用由省委組織部擬任名額，卻要報中組部批準的，當關系到他們個人前途的時候，誰還會真的跳出來成為出頭鳥？

只是，他終究還是有點擔心，萬一那些人見不到吳紫仁要下去的跡象呢，官場中人誰不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兒？

馬空成知道李山川此時的心里，不由得微微一笑：“叔，今天下午我接到了吳書記秘書晏紫的電話，吳書記讓我明天去見他”

李山川聞言長舒了一口氣，臉上的憂郁的神色盡去，長身而起大手一揮：“走，我們爺三喝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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