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空成緩緩的抬起頭，橫了周國華一眼：“你小子哪里是誠心請我去吃飯，我還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算了吧，我可告訴你我不是楚家的人，你也比別想著狐假虎威，你們周家的生意做得不小了胃口不要太大，會消化不良的”

周國華苦笑一聲，李山川是楚家女婿的消息傳出來之后，他第一時間給老父去了電話，他的三叔立即乘飛機來到白沙，想要約見馬空成。李山川的路子是不可能的，沒有任何交集不說，現在的李山川已經是南湖省政壇上的焦點，甚至有可能成了全國體制內的焦點，周家還不想這么早就暴露出來。

馬空成這個李山川的未來女婿自然就成了周家的不二選擇，周國華這個太子親自當棋子也算是給足了馬空成面子，可惜馬空成知道了之后并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興趣來，而是直接一口回絕了周國華的邀請

“你怎么不是楚家的人？難道李嫵媚還想嫁給別人？是不是你那玩意不行？不行的話哥們我教你幾招，我可是人稱一夜七次郎的花叢圣手”周國華陰笑著回頭看了一眼馬空成的下半身，神情猥瑣之極。

“滾，你這家伙一天到晚就知道浙西烏七八糟的事情就你那蚯蚓似的玩意兒還敢號稱小鋼炮？”馬空成鄙夷的橫了他一眼，掏出煙扔給他一顆，自己也點燃了香煙叼在嘴上，他的心里其實是在擔心長塘煤礦的勘察結果。

“你小子跑白沙來，煤礦里誰在盯著？那幾個專家都安排好了嗎？”

周國華點燃煙狠狠的吸了一口：“老馬，真的，這事兒完了之后能不能把我弄出來，我真不想干企業，要這樣我還不如回家當個老總，每天醇酒，香車，每人多愜意啊”

“想都別想，你把長塘煤礦做好了再說吧，這一次電力總公司的高總都關注了長塘煤礦了，明天段文就來了，你回去準備一下材料，把這些年賣給湘水火電廠的出貨單子都給我找出來”

周國華一愣：“老馬，你找前些年的出貨單子做什么，都過去的事情了，又不是你任內的事情，你管這么多干啥？”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你回去準備材料就行了還有，你要記住你的身份，你是陽縣的公務人員，不要在工作中摻雜了私人感情進去”馬空成警告了周國華一句，心中突然一動，也許把他留在長塘煤礦真的不好，周家要想進在南湖做大架子，必然要跟南湖省內的各種人打交道，說不定現在就已經剛有人把主意打到周國華身上了。

心中暗暗嘆息一聲，越發認定不把談判底線告訴周國華是個正確的選擇，決定了還是等這事兒一過就把他弄出來吧

馬空成之所以讓周國華準備這些材料，他是想借這個機會讓湘水電力廠把這些年吞下去吐出來

他也知道這其中的艱難，要想從這些人的嘴里把他們吃進去的吐出來，這無異于登天，不過談判素來就是漫天要價就地還錢，不試一試怎么知道能不能做到？

“老馬，你放心，這點職業素養，我還是有的”周國華點點頭，出乎意料的沒有反駁馬空成的話，甚至拍胸口以人格保證等依次來證明他的立場。

“知道就好，這樣吧，這次事了之后你還是從礦里出來吧”馬空成抬手將香煙塞進嘴里，腦袋往后座上一靠，緩緩的閉上眼睛。

“那咱們可說好了，這事兒一完，你就把我弄出去好了，你睡一會兒，我來開車吧”周國華心滿意足的點點頭，他留在南湖的本意不是要去企業當老板的，否則的話，還不如跟著三叔做生意呢。

馬空成狠狠的吸了一口，將煙蒂從窗戶口扔了出去。昨夜，李嫵媚那丫頭跟瘋了一樣的索取無度，最后早上都下不了床了

他也被折騰得不輕，任他自認鋼筋鐵骨，也覺得雙腿灌了鉛一般的沉重腦袋里思考著明天談判的種種，馬空成沉沉的睡了過去。

手機熟悉的鈴聲將馬空成從沉睡中驚醒過來，馬空成抬起頭看向窗外，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汽車就停在進城的公路口上，一個身影靠在窗外，忽明忽慢的火光不停的閃動。

“喂，怎么這么長時間不接電話？”馬空成接通電話，話筒里就傳來李嫵媚的嬌媚的聲音：“我剛剛才醒來，都怪你折騰得人家一身都酸痛得厲害”

馬空成只有苦笑一聲，昨夜明明是她自己瘋魔了一般，這會兒倒把責任推他頭上來了，輕輕的咳嗽一聲：“丫頭，昨晚上好像是我說要早點睡的吧？”

電話那邊的李嫵媚呼吸一頓：“你，你，你再說”

“好了，不說了，對了，我到陽縣了，車子一直是周國華我也是剛剛才醒過來的”馬空成趕緊舉白旗投降，女人的不可理喻性他已經領教過很多了。

“好啦，不跟你說了，我得去吃飯了，你也回家去弄點吃點，不要抽多了煙”李嫵媚叮囑幾句掛了電話。

“醒啦？走吧，今晚上去你家里將就一晚上吧，不行，還是先找個地方吃飯吧？”黑影拉開車門坐上車。

馬空成點點頭：“走吧，先去去路邊攤喝點啤酒吃點燒烤吧，明天就不用回去了，火電廠的人肯定不會去黃泥塘談判的，你打個電話回去，讓他們把材料準備一下，明天肯定要用的”

“我已經打電話回去了，明天一早就會有人送過來的，對了，老甘打電話給我，專家有了初步的結論了”

“結論？”馬空成的心里沒來由的一緊：“情況怎么樣？”

“顧永章他們的得出了初步結論，長塘煤礦的地下沒資源的蘊藏量要遠比我們想象的豐富”

馬空成一愣，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他們怎么不跟我打電話？”

“顧永章說，只是初步探明，明天他們再繼續確定一下，還說了些什么山川走勢啊，我都不懂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地下有煤好了，說吧，去哪兒吃飯？”周國華發動汽車。

“走吧，吃飯去，今天哥哥我請客”馬空成聽得心情大為舒暢，大手一揮，汽車倏地跳起來吐出一股黑煙。

第二天，段文打來電話，因為有事開會，玩幾天過來，周國華只得訕訕的回了長塘煤礦，畢竟那里才是他工作的地方。

陽縣縣政府會議室里煙霧彌漫。

長塘煤礦最大的合作伙伴，南湖省電力公司湘水市火電廠的總經理段文不停擦著額頭上不停的向外涌出的汗水來。

桌子上擺著的是所有火電廠買煤的出貨單，什么人經手簽字，數量等等，幾乎每一份出貨單都有詳細的日期。

他可是知道的，那些都是優質煤炭，卻被火電廠以最低近乎于垃圾的價格買了去，而且這一買就是好些年，這中間跑關系，送人情，送去了多少錢，他似乎都已經記不清了，反正上到省委大員，下到派出所小警察，沒有漏過一個

只要紀委沿著一條線查下去，拔出羅布帶出泥，會有多少官員落馬？

“馬縣長，您準備怎么處理呢？”段文顫聲道，這件事情干系太大，當初高總的侄兒來下面公司鍍金的時候，為了要成績這生意就是經過他促成的。

高總自然不會讓他的侄兒來背這個黑鍋，他自然就是最佳的人選

“段經理，不知道你看了這些有什么想法沒有？當然，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我不是要挾你，事實上我可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省煤炭局的專家已經勘察出來了，長塘煤礦地下蘊含豐富的煤炭資源，足以開采幾十年”

馬空成的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面，發出一陣急促而均勻的聲音，那生意宛若清脆的槍聲，之后就等待著子彈高速旋轉著穿透心臟而去

“那好啊，我們可以繼續保持合作嘛，為地方經濟發展貢獻一份力量的當然很多工作還是要量力而行”段文擦了擦額頭的汗珠。

他這是提醒馬空成要價不能太高了，他的權力有限，付出也很有限。

馬空成卻拿住了火電廠的尾巴，南湖省境內大煤礦不多，火電廠的煤炭大都從越冬那邊運輸進來的，倘若長塘煤礦地下的煤炭資源豐富，對他們來說有一個穩定的貨源，省卻了大筆的運輸費用。

“合作自然可以的，不過，我們對于那種不合理的供銷合作沒什么興趣，對了，忘記告訴你了，粵西船州的電廠已經跟我們表明了合作意向，他們愿意用優質煤的價格購買我們賣給你們的劣質煤，而且數量還很大，他們說了，我們能出多少，他們就收多少，絕對的現錢”

馬空成淡淡的一笑，伸手抓過香煙，點了一顆，將煙盒扔到段文的面前：“段經理，別著急，抽根煙提提神”

段文顫抖著手抓起煙，卻不小心掉在桌子上，他自然明白長塘煤礦下發現大量煤炭資源的意義，很顯然馬空成并沒有打算跟他們把合作繼續下去？

而且，人家連賣家都找好了，他自然能聽出來馬空成話語之中的譏諷之意，這么多年的優質煤賣成了垃圾價，想要繼續維持合作得付出什么代價？

還是說干脆就把這個燙手山芋結束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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