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重諾快馬加鞭,火速趕往雁門關,日以繼夜沒有片刻停滯,林重諾乃剛毅之人,一路上易寒差點就吃不消,他還是什么話也沒說,畢竟快一點沒有說,期間兩人很少講話,除了住在一起,吃在一起,卻像陌生人一般。
一日幾百里,四日之間居然已深入山西省境內,速度令人咋舌,一路上遙見靠近大量民眾牽兒帶女從西向東涌來,詢問一下才知,鎮西軍在十天前已經與西夏軍交戰了,至昨日明、峭二山已經失守,鎮西軍正與西夏軍在雁門關前展開大戰,搶占各官道,掩護代縣百姓撤離,一些自愿留下來的卻打算與雁門關共存亡。
自古雁門乃是雄關,依山傍險,東西兩翼,山巒起伏,周邊雖有山路小道,卻不便大軍行軍,若要進軍中原必先取雁門。
易寒一臉嚴肅道:“重諾,我們快點趕去”。
林重諾什么話也沒說,馳奔雁門關方向,路經代縣,兩人一身平民裝扮卻被疏散百姓的士兵攔了下來,林重諾拿出自己令牌道:“速速前面領路,帶我到駐軍大營”。
一路山,那士兵向他稟報戰況,從南向北的糧道已經被西夏軍占領,我軍并未與西夏軍正面對決,只是延緩他們在明、陡二山的兵力部署,林重諾細細思索,看來雁門只有后方一條糧路,各省的糧草輸送只有東南邊可準時送達,余者皆要繞路而行,卻要拖延些時日,往年糧草就要拖延個一個半月,再繞路而行看來情況不容樂觀,他只是一名副將,卻如何洞察整個形勢,眼下局勢嚴峻,能守住一個月就不錯了,豈能等到秋收糧草送達,他也想得太久遠了
易寒一臉從容,大戰開始已早在他的預料之中,他表現的并沒有像林重諾那般著急,著急又有什么用,該急時需急,該緩時需緩,拿捏適當這才是為帥者該有的氣質,向林重諾詢問莊將軍平日里的一些習慣,剛才聽那士兵幾言,他已經對整個局勢有了初步的了解。
至雁門關大營不遠時,林重諾將那士兵遣離,對易寒換了稱呼,“莊元帥,換上衣服,帶上面具”。
馬車在大營前停了下來,易寒早已換上戰袍,戴上面具,一頭長發也染的兩鬢斑白,咋一看去,威風凜凜,儼然與莊庸凡親臨無異,重士兵頓時跪下齊呼道:“元帥”,他們極少與莊庸凡近距離接觸,自然無法認出他來,又見他帶著麒麟面具,穿著元帥戰袍,副將又緊隨旁側,自然認為不會有假,就算他不走出馬車,有林重諾在,眾將士也堅信無疑。
易寒朝身邊的林重諾道:“速速帶我前去議事大廳”。
林重諾低聲道:“元帥,這些士兵認不出你來,這議事大廳的那些將軍長年與你相處,豈會認不出你來,要不你暫時先假裝身體抱恙,有什么命由我代為傳達”。
面具下的易寒微微一笑,低聲應道:“如此緊急軍情,你認為本帥豈有抱恙不出的道理嗎?”
林重諾一聽有理,以莊元帥的性格絕不會如此,莫非剛一來就要被人揭穿,議事大廳上的將軍個個都是桀驁不馴的人物,就算莊將軍的命令,豈會服一個二十來歲年輕人,即是莊元帥的話,他們理當表面聽從,暗地里卻必將他的話當成耳邊風,到時候帥將不能齊心,可就有違莊元帥初衷了。
易寒淡道:“速速帶我去議事大廳,我自由分寸”。
林重諾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聽易寒主意,當初莊元帥就再三囑咐,一切要以易寒為主,切不可自作主張。
林毅岳正坐鎮西軍議事大廳帥席,召集眾將商量對策,大廳之內爭吵不休,心中無奈,自己還是壓不住這些將領,有人主跟對方決一死戰,有人主死守雁門關等待援兵,形勢嚴峻,奈何此刻心中想不到半點對策,來壓制重將之口,這議事大廳儼然成了菜市場一般。
突然一個臉帶著麒麟面具,身上戰袍的人一言不發從容走進,林重諾緊隨身側,大廳頓時鴉雀無聲,剛剛還爭的脖粗臉漲的將領們,頓時跪下喜呼道:“元帥!”
林毅岳連忙站了起來,跪下行禮。
易寒一言不發,噔噔噔的腳步,聲聲像戰鼓擊打著眾將心口,雖看不見他的表情,給人感覺他正陰沉著臉,眾將面面相覷,噤若寒蟬,氣氛凝重,他們辜負了莊元帥的期望,短短十日,明、峭二山失守,作為一個將領打了敗仗就是打了敗仗,根本不能尋理由。
易寒從容坐下大席,座下眾將不敢正眼瞧他,臉上均一臉愧疚,林毅岳更是首當其沖,拔出腰間長劍,“毅岳有負元帥期望,明、峭二山失守,毅岳再無顏面茍存于世”,話畢就要自裁。
就在這里易寒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林毅岳頓時停了下來,望向他,易寒淡淡朝林重諾一指,意思是要讓他解釋。
林重諾也不慌張,這幾日他便思索了即將會出現的場面,編輯無數個說辭,道:“元帥染病,嗓子無音”。
易寒配合的發出低沉的咳咳聲,眾將領一臉關切,卻沒人敢開口說話,易寒走到林毅岳身側,奪過他手中佩劍,扔到地上,又將他扶了起來,便徑直朝大門方向走去,林重諾緊跟其后。
留下眾人一頭霧水,元帥是在生氣嗎?寂靜了一會,便又議論紛紛起來,林毅岳撿起長劍插入腰間,淡淡道:“今日就到這里吧,我去看看元帥”。
幾人不約而同道:“副帥,我陪你去吧”。
林毅岳搖頭,你們先各司其職,元帥回來了,我的心也安了下來,眾將私語起來,雖意見不同,卻不也不似剛剛脖粗臉紅。
林重諾將易寒領到書房,坐了下來,便讓林重諾拿出鎮西軍的軍事部署圖,那日莊庸凡已經簡單扼要的向他陳述一番,此刻身臨其地,易寒卻需要了解的更徹底一點,明、峭二山守軍共計二萬人,莊元帥在臨走的時候又在兩山不遠處部署兩萬兵馬待援,兩山最終還是失守,想必這一戰損失慘重,問道:“剛剛在大廳之內你可曾看見莫、趙、蘇、楚四位將軍”。
林重諾搖了搖頭,此刻雁門關之外再無駐兵,而四位將軍不在場,想必已經戰死沙場。
易寒道:“我不方便問話,你出去打聽一下消息,再回來告之于我”。
林重諾走出房間,剛好看見林毅岳走來。
林毅岳道:“重諾,我要向將軍稟報軍情,煩你通報一聲”。
林重諾淡道:“副帥,元帥對雁門關了如指掌,剛剛前來時已經有士兵向他稟報戰況,他此刻再考慮對策,你暫時還是不要去打擾他,以免亂了他的思緒”。
林毅岳點頭,“也好”,又低聲問道:“元帥不是被皇上召回京了嗎?怎么突然間又回來了”。
林重諾嘆道:“元帥心系雁門關,心知必有大事要發生,抗命不歸,匆匆返回,過不其然”,在林重諾想來,莊元帥用易寒頂替,此舉已是大罪,卻與抗命不歸無異。
林毅岳點頭道:“所幸元帥回來了”,在他看來,抗命不歸算什么鳥事,頂多不就是一個死嗎?還有比邊關被破,生靈涂炭更為重要的事情嗎?他只聽元帥一人命令,那皇帝鳥都不鳥。
林重諾卻無精打采,心中可惜,易寒終究不是元帥,任他堪稱奇才,如何能與征戰沙場多年的老元帥可比,如今局勢,若沒有援兵,真可謂回天乏力。
林毅岳見林重諾臉色,以為他在擔心元帥病情,道:“重諾,元帥就勞你照顧了,我先到城上巡視一圈”。
林重諾剛好也要朝城關之上,收集信息,便與那林毅岳一同走去。
兩人來到雁門關之上,遙望山河,心中感慨,遠處巍然凌空的明、峭二山已經被敵人占據,可見山頭密密麻麻插著西夏軍的帥旗,西夏軍從兩山之間的山谷涌進,在兩山北面駐扎。
林重諾問道:“副帥,難道就任西夏軍這么輕易的穿過山谷,大軍威脅雁門關了嗎?”
林毅岳嘆息道:“明、陡二道屏障已失守,莫、趙兩位將軍戰死,便是元帥早就部署用于接應的二萬援兵最終也只剩下五千人回來,足可見敵人的攻勢如何猛烈,將士不怕死,可終究還是抵擋不住攻勢,就在兩道屏障失守之時,我立即組織兵力,阻擋西夏軍大軍穿過山谷,奈何西夏軍占據兩山進可攻退可守,我們再無地理優勢可言”,指著前方道:“便在那里展開大戰,這一戰長達五天,我軍損失兵力共計二萬來人,我怕再戰下去,連守雁門關的兵力都沒有了,堅守不出,待援兵來救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林重諾大驚道:“十日之間,你是說我們已經損失一半多的兵力”。
西夏軍的損失要比他們還大,林毅岳卻無言以對,一臉愧意,良久才平復心情道:“我估計,此時西夏軍來犯,兵力應該有二十萬左右”。
林重諾望去,那密密麻麻的帳篷,粗略估計大概是八九萬人,這還不算已經駐守在兩山之上的敵人,敵軍還源源不斷的從山谷涌出來,一臉嚴峻問道:“莫、趙、蘇、楚四位將軍可有人回來”,林毅岳搖了搖頭。
明知道是這個結果,林重諾聞言卻還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悲痛,也許再過不久便可以去見那些老朋友了,敵強我弱,便是依雄關之險,如何抵御三倍兵力,問道:“副帥,援兵呢?”
林毅岳凝重道:“秦彗去請西王府派出援兵,十日了,暫時還沒有回音,義郡王那邊答應出兵一萬,可是對于目前局勢來說杯水車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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