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節一發
第八十一節一發
函谷關駐扎有朝廷的廂軍,統帥乃是李思,李思四十出頭五十不到,當年乃是易天涯手下的一名驍將,在鎮北軍中時,與北敖軍隊多次正面交鋒,屢獲戰功,有豐富的戰斗經驗,朝廷也是看中這一點,將函谷關這樣險要的地理位置交給他駐扎。(讀看看更新我們速度第一)
函谷關西據高原,東臨絕澗,南接秦嶺,北塞黃河,乃是大東國雄關要塞之一。
峽谷兩旁峭壁如函,經過一條長長的峽谷中,在較狹隘的地方立有一城關,城門緊閉,城樓守衛突見幾百人的隊伍出現,如臨大敵,紛紛擂鼓出警報,一會的功夫城墻之上列滿弓箭手,只見一人朗聲喊道:“來者何人?報上姓名來”。
這數百人的隊部均作平民裝扮,城樓守衛見其整齊有度,沒有認出身份來,卻也不敢小視。
劉年走到前頭朗聲回道:“禁軍侍衛步軍司都副指揮使奉皇命護送西夏使者回國,此乃通關公文,打開城門放我等過關”。
那人朗聲道:“原地等候,待我辯別公文真偽再說”。
劉年舉手領部隊停下,這時城門打開,飛馳出來一匹快馬,迅的城門又關閉了,那名士兵來到劉年跟前接過公文,說道:“將軍請稍等片刻”,說完又騎馬返回城內。
一會之后,城門才打開,城樓之上弓箭手撤下,那剛才喊話之人帶領士兵出城門來迎接。
這人乃是函谷關駐軍的副將,名叫李考,他自我介紹了一番之后領著李年等人進入城關。
一邊走著一邊熱情的招呼著,這李考目光卻常常在易寒身上流連,因為易寒在這是數百人的隊伍中實在顯得太特殊了,臉容被塵土染的污穢不堪,粗.硬的胡渣,疲憊的眼神,憔悴的神態,看上去是那么的滄桑,與一個中年人無異,李考暗暗注意到,這名男子似乎被限制了行動,這些士兵又不敢將他當做囚犯一般對待,言行舉止還是很尊重的,心中暗暗猜測,這又是哪一個犯了錯誤的大人物,偏偏劉年介紹了西夏使者野利都彥,對這個年輕的男子卻只字不提。
天色已黑,李考道:“諸位,天色已晚,不如就在大營暫宿一晚,明日一早再啟程進靈寶城。
劉年正有此意,便應了下來。
李考安排隊伍住下,為隊伍準備晚膳,易寒卻突然出聲問道:“李將軍,怎么不見李思將軍”。
劉年臉色一冷,不悅的看了易寒一眼,卻沒有說些什么,李考疑惑的看了易寒一樣,問道:“這位不知道如何稱呼呢?”
易寒微微一笑不答,野利都彥卻插嘴道:“殿前兵馬都指揮使易中天”。
這李考顯然不認識易中天,他遠離京城,對京城事務不甚了解,心中訝異,難道這殿前兵馬都指揮也是隨行護送這西夏使者的,可是他竟任殿前兵馬都指揮使,又如何能輕易擅離崗位,而且還是這樣一副憔悴不堪的模樣,完全不似禁軍一司統帥的樣子。
也不多想,應道:“西王府的齊子明齊先生來訪,李思將軍正在西面關口親自接待,聽說是小王爺大婚在即,邀請李思將軍出席”。
易寒心里一震,差點忘記了寧雪的婚期,自己明明記得還有三個月啊,怎么突然間臨時起了變化,自己一點心里準備也沒有,想起寧雪當初對自己說的話,突然內心有一陣強烈的恐懼感,寧雪成了別人的妻子,也成了自己的敵人,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難呢?為何這種事情生的毫無征兆,或者說她跟自己只不過一段感情而已,根本沒有打算嫁給自己,一時間,易寒腦子思維混亂不已。
野利都彥見易寒呆呆入神,臉色蒼白嚴肅,低聲問道;“易大人,有什么不妥嗎?”
易寒回神,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心中卻暗暗思索對策,難道自己要向李思道明真實身份,讓他幫助自己,帶領不到一萬五千人的兵馬去配合寧雪行動,先別說李思肯不肯這么做,敢不敢當這個掀起國內大亂的罪名,本身無端端的帶領這一萬五千兵馬去攻打西王鎬京老巢就是一場糊涂仗,自己與寧雪沒有絲毫聯系,跟分不清是友是敵,沒有目標打的是什么仗,而且寧雪婚事臨時突然提前三個月,這更讓他措手不及,不知道她那邊到底生了什么事情,他可以去送死,當卻萬萬不能將一萬五千人一起連累,心中苦惱無比,寧雪,你到底要干什么,難道非要用這種手段來證明我的真心嗎?當初想來簡單,不就是一個死嗎?可當真正面對的時候,竟是如此棘手,不知道從哪方面下手的好,就好像突然間需要一步跨過叢山俊嶺這般艱難,假如自己不去做,結果會怎么樣呢,他不敢想象,人生就是充滿了許多未知因素,也許他會后悔,也是不魯莽行事才是正確的。(讀看看請記住我)
眼下就是要最快見到李思,獲得更多信息,再做出決定。
劉年用提防的眼光看著易中天,他可不想中間出了什么差錯,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的將易寒送到西夏才是最主要的,不過這易中天想做什么,自己都不會讓他如愿。
一旁的李考似乎也察覺到這種微妙的氣氛,這易大人就是一個不是囚犯的囚犯,這當中有什么蹊蹺,他卻無法得知。
劉年道:“易大人,我先安排人送你到房間里休息,晚膳一會派人送到你的房間里”。
易寒淡道:“劉年,你害怕我跑了嗎?我告訴你,我要跑走你也攔不住我。”
劉年口風一軟道:“易大人,請為大東國的大局著想”,有外人在此,他不想泄露太多。
易寒應道:“我就是為大局著想,否則,憑你也配限制我的自由”。
野利都彥樂呵呵的看著,也不多語,這易寒這段時間憋了一肚子氣,又受奇毒折磨,換了別人已經是火爆脾氣了,看他這段時間似乎心平氣和,不知為何突然間情緒失控。
劉年冷聲道:“易大人,你再如此就不要怪我對你不敬了”。
李考不想參合他們的爭吵之中,說道:“幾位請靜候,我去安排一下”。
易寒卻將其叫住,“李將軍,我想麻煩你一件事情”。
李考熱情道:“易大人但說無妨,下官能做到的一定幫忙”。
一旁的劉年虎視眈眈,易寒看了劉年一眼,淡淡笑道:“其實也沒有什么事情,我久聞李思將軍之大名,想送他一個字,不知道李將軍你可愿意代勞”。
李考笑道:“什么字,大人說來,下官一定傳到”。
易寒道:“借筆墨一用”。
一會士兵端來筆墨紙硯,易寒執筆沾了沾墨水,遲遲沒有下筆,卻招呼李考過來,笑道:“李將軍借你掌心一用”,說完就在他的手心上寫了一個字。
劉年與野利都彥朝李考手心上的字看去,卻不識得這個字,正確一點說,世間就根本沒有這個字,看起來更像個符號。
劉年心中暗忖:“這易中天搞什么鬼,不過他與李思又沒有任何交情,況且李思是朝廷的部隊,聽從朝廷的號令,天子親筆通關文在此,難道這李思還敢配合易寒做出什么事情來不成”,想到這里也就沒有多做提防。
野利都彥卻是橫豎的看著李考手中的字,揣摩起來,久久卻沒有半點線索。
李考剛要離開,易寒又道:“李將軍,請盡快讓李思將軍看見好嗎?”
李考現這易大人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作為將領,他能明白這種眼神代表的涵義是十萬火急,或許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稟知李思將軍,心中暗暗留心,也不敢疏忽,匆匆離開。
待李考離開,劉年原形畢露,冷聲道:“易大人請,下官親自送你回屋休息”。
易寒笑道:“劉年,你還是將我當做一個犯人對待。”
劉年冷聲道:“大人雖不是犯人卻與比犯人更重要,下官奉皇上命令護送你到西夏,不敢怠慢,請大人多多配合,否則下官不想將大人當犯人看待也必須將大人當犯人看待”。
野利都彥心知易寒必定有事,淡道:“我陪易大人在房里聊會天”。
易寒笑道:“好的,上品大人,我們在一起喝個小酒”。
兩人在劉年的嚴密監視下進入了房間,劉年讓士兵關上房門,也顧不得休息,親自站在門口把守。
易寒朝門口看去,笑道:“委屈了劉大人了”。
野利都彥應道:“腦袋隨時都可能落地,委屈一點也是值得”,一語之后低聲道:“易大人,我們可是說好的,你可不要半途搞什么把戲,如今除了西夏,你別無去處”。
易寒笑道:“上品大人,真的是這樣的嗎?普天之大,難道就真沒有我的容身之所”。
野利都彥突然一臉嚴肅道:“易大人,你該不會又改變了想法,野利都彥與你傾心相交,無所隱瞞,大人若有什么為難之處不如說來,也許我能幫的上忙”。
易寒點了點桌子,“上品大人,這里是大東國可不是西夏,你上品大人的身份在這里連個小兵的權利都沒有,大人又如何能幫上什么忙,陪我喝點小酒靜待佳音”。
野利都彥訝異,正要說話,易寒卻高聲嚷嚷道:“快上酒菜,本大人肚子餓了”。
過了一會,有人送來酒菜。
易寒與野利都彥邊喝邊聊了起來,野利都彥屢屢想從易寒口中探出些信息來,易寒卻將岔開話題,堵住野利都彥的后話,這個雄辯之人,所有的先機都被易寒給御前估計到了,突然感慨道:“預人先機,現在我知道蒼狼為什么會敗在大人手中,光是這份心智就少有人能齊肩”。
易寒將手指豎在嘴邊“噓”的一聲,“上品大人,你可要小聲點”。
李思親自設宴款待齊子明,齊子明乃西王府席軍師幕僚,才高八斗擅長謀略,小王爺大婚,派齊子明親自來邀請出席,可算是給足了他李思面子,然而他鎮守函谷關所防范的正是西王,豈可只身深入虎穴,若西王突然翻臉,將他擒下作為人質,這支函谷關的守軍可就算廢了,心中打定主意,無論齊子明說什么,他李思婉言拒絕也好,堅決拒絕也好,就是不會去。
齊子明也算老道,說明來意之后,起身親自奉上請帖,此舉先聲壓人,李思不收是無禮,收也是不能。
李思笑道:“齊先生快坐下,這事一會再談,素聞先生才名,李思瞻仰已久,我們先喝個痛快,攀些交情,等酒暢之后,再定此事”。
李思也不是個愚鈍的主,立即岔開話題,免去為難。
齊子明一聽,已經知道李思有拒絕之意,這事本來就在他意料之中,王爺要進軍中原,這關中四軍就是個障礙,不費一兵一卒取下最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配合其他幾王直取京師,朝廷防范未然,挾天子令諸侯,可一舉成就大業,誰都想成就帝業,到時候就各憑本事了,再無帝名卻是共同想法。
齊子明收回請帖,呵呵一笑,“好,我就陪李將軍喝個痛快”。
兩人暢飲暢聊,齊子明突然將話題引到關中駐軍上,“李將軍,函谷關駐軍是否物質短缺,糧食告急,此刻冬寒,許多士兵饑寒交困,病倒的餓倒的不再少數啊”。
李思心中一驚,他嚴令部下不準將此事泄露,卻不知道齊子明從何得知,問道:“齊先生為何會知道的這么清楚,莫非......”
齊子明忙舉斷道:“將軍不必胡亂猜想,子明絕沒有刺探貴軍軍情的念頭,只因子明也頗懂醫術,來時看見大多士兵臉黃肌瘦,加上衣衫陳舊單薄,所以才有此一問”
李思笑道:“齊先生多慮了,此地多風沙,又兼太陽毒辣,所有士兵的臉色才會顯得蒼黃,至于衣衫陳舊單薄也是怕衣物臃腫,操練之時影響了靈活性。”
齊子明點了點頭,說道:“前段時間我也去過鎮北軍大營,那里的風沙比此地還要厲害,士兵卻是棉衣加身,冰天雪地之下,士兵英姿勃勃神采奕奕,看來這鎮西軍果然如傳聞中一般乃是虎狼之師,素子明無禮,與之相比,李將軍的軍隊精神面貌可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李思頓時不悅,“齊先生,你可不要忘記了我這支部隊的前身,才是正牌的鎮北軍,別看平均年紀偏大,可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真正打起仗來,現在的鎮北軍可還真不是對手,鎮北軍鎮守邊疆,朝廷物質調度優前滿足,裝備精良豈是我們地方廂軍可比”。
齊子明笑道:“將軍,你說漏嘴了”。
李思哈哈一下,掩去尷尬,卻道:“比不得比不得”。
齊子明道:“樞密院方面實在可惡,厚此薄彼,難道函谷關駐軍就不是朝廷的軍隊,就不應該擁有一樣的待遇嗎?”
李思舉手道:“齊先生此言差異,鎮北軍職責重大,糧草物質豈能出半點差錯,朝廷方面也有難處,這些年我們照樣還不是這樣熬過來”。
齊子明點了點頭道:“李將軍深明大義卻是令人敬佩。”一語之后又道:“李將軍駐守關中多年,維護地方秩序,對于未能接濟函谷關駐軍,西王爺深感內疚,現積存一部分的棉衣棉被,為了感謝李將軍這么多年的勞苦,王爺特讓子明轉送給將軍”。
李思擺手道:“無功不受祿,李思在這里謝過王爺心意就是,至于棉衣棉被,李思不敢手下”。
齊子明笑道:“李將軍此言差矣,子明剛剛李將軍說過駐守關中多年,維護地方秩序,就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么能說無功不受祿,至于將軍所擔心的,子明心里也清楚,王爺絕不會要求將軍做任何事情”,似李思這種忠耿之人,收下了東西就是欠對方人情,這遠遠比要求他做什么要有用的多。
李思沉吟良久,猶豫不決,這些年士兵過的很辛苦,卻無怨無悔的跟著自己,他內心也愧疚的很,如今有一個機會能讓他們溫暖,免受饑寒,他確實很難拒絕,再者說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西王爺在關中地區這么多年富的流油,自己拿一點補償鎮守關中的士兵也是應該的,可是收下了東西,以后敵對可就不好做人了。
齊子明知道李思猶豫不決,這個時候更應下一劑猛藥,起身走到李思的跟前,將一份物質名單放在木案之上。
李思在看見那份物質名單的瞬間,雙目頓時大睜,盯著那份物質名單,一眨也不眨,眼神綻放出興奮的光芒,這些士兵都是窮人家的孩子,他們當兵求的是一個溫飽,后來才有報國之心,連溫飽都不能解決,還談什么報國呢?糧食,大量的糧食,李思盯著上面的糧食,頓時動容。
“好,李思謝王爺厚愛,接過他這份禮物了”。
齊子明淡淡笑道:“王爺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將軍能出席小王爺的婚禮,能請到將軍這樣的大人物,王爺臉面也有光彩”。
“這......”李思突然沉吟。
齊子明又道:“這批物資數量巨大,需要幾千人運送,路上若除了什么差錯,大人也不放心不是,何不順路一并帶回大營呢?”
李思一開始不知不知道其實的危險性,可是在巨大利益的誘惑之下,人的思維往往會將那危險性無限縮小。
就在這時,李考風塵仆仆的走了進來,與齊子明打了個招呼,向李思稟道:“禁軍侍衛步軍司都副指揮使劉年拿著通關文護送西夏使者回西夏,路經南關,屬下已經安排他們在南營住下”。
李思不耐煩道:“你招待他們就是,這些京官我不愛待見,他們若想見我,你就說我公事繁忙抽不開身,就這樣”。
李考點了點頭,又道:“將軍,殿前兵馬都指揮使易中天易大人有一個字要送給將軍你”。
齊子明聽到易中天三個字,心中頓時一驚,易中天這個人物在西王府的情報之中一早就列入暗殺名單之中,從探子的情報中,已經將此人列為將來威脅巨大的人物,從他掌管殿前兵馬司的一系列作為,在西王府情報中有著厚厚的一沓紙,再到朝廷重建鎮西軍,西王府軍事幕僚方面進行討論,可以證實的是,這是為了防范各大藩王做的準備,可是鎮西軍又重現往日輝煌豈是那么容易,莊庸凡也許老當益壯還能再頂個幾年,可是像賢王這種聰明人,不會不知道,鎮西軍需要有更好的規劃,找一個似孤龍一般厲害的能為來接替鎮西軍才是正理,滿朝文武數來數去就只有這個易中天最為合適,王爺突然將小王爺的婚事提前三個月也正是因為這易中天犯下大錯被遣送到西夏,趁朝廷方面人心惶惶,立足未穩迅出擊,王爺可不想讓朝廷再培養出來一個易中天來,為自己增加難度。
雁門關方面暫時要穩定,這是西王府的大后方,他可不想西夏兵馬來侵,自己當其害,所以西王府方面更是不希望易中天出什么差錯,這個列入暗殺名單的易中天反而成了保護的對象,齊子明還真想見見這個易中天,若能惟王爺所用如虎添翼,可是此人卻成了禁品,碰不得。
“什么字?”李思懶懶問道。
待李考舉起手中的字,齊子明一臉訝異的看著這個不認識的字,李思卻猛的站了起來,沉聲道;“人在哪里,帶我去見”,前后態度翻天覆地。
齊子明問道:“將軍做好決定了嗎?”
李思將物資名單交還給齊子明,“齊先生你先在此留宿一晚,此事我們明日再談。”說完起身,與李考匆匆離開。
齊子明大吃一驚,“有什么事情能比這件事情還要重要”,他的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這易中天莫名的在他心頭留下了危險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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