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將爭鋒海內人才孰臥龍第八節須眉丈夫
名將爭鋒海內人才孰臥龍第八節須眉丈夫
漢子和兩個小女孩走進茅屋,三人乖巧的喊了一句“女先生”,連粗壯的漢子也不例外,看他憨憨的,見了這女先生卻好像變得跟小孩子似的。
女先生朝招了招手,“娜兒,瑪兒過來,讓先生看看你們”。
兩個小女孩走到床邊,瑪兒弱弱道:“先生,你的病什么時候才能好,我和娜兒好想等你給我們上課”。
一旁的漢子聞言卻有苦難言,小孩子不懂事,他卻知道,連吃的都沒有,好好的普通人都要餓出病來,何況是病人,只希望戰爭快點結束。
女先生理了理兩個孩子枯亂的頭發,又愛憐的撫摸著那面黃肌瘦的小臉,心中充滿了愧疚,對此她無能為力,什么也做不了。她教導這里的人改進耕具,又實地勘察地形,開墾可耕種的荒地,而達到合天時、地脈、物性之宜的目的,最終無所差失,事半功倍,可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戰爭,讓她這些年的心血都毀之一旦,她感覺自己就要病死在這里了,黯然的閉上眼睛,想起不知道在那里的至親,眼眶悄悄的涌出淚水來。
漢子大吃一驚,他從來沒有看見過女先生流淚,無論多么艱苦,女先生臉上都是掛著淡淡的微笑,他一直以為女先生是世間上最堅毅,最闊達的人,她是多么的了不起,而這一刻她流著眼淚,臉容看上去是那么悲傷,到底是什么讓女先生如此悲傷呢?
兩個小女孩看見女先生落淚,有些慌張,有些不知所措,“先生,先生,你為什么哭了呢?”
娜兒忙道:“先生,是不是肚子餓了,我給你帶了兩個薯瓜”,說著拿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掀開布。
女先生嫣然一笑,情不自禁的將兩個孩子摟在懷里,笑道:“你們是我教過最懂事的學生”。
娜兒小心的扒著薯皮,薯皮沒有扔在地上,卻又放到布上面,她的肚子很餓,卻是打算一會拿這些薯皮充饑。
瑪兒盯著那扒了皮,金黃黃的薯瓜肉,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口水,女先生看見了,微微一笑,從娜兒手中接過薯瓜卻遞到瑪兒的手中,輕輕道:“瑪兒,吃吧”。
瑪兒內心渴望,卻沒有接過來,她知道這個特意給女先生留著的,女先生肚子也很餓,只聽女先生溫柔道:“你吃了這個薯瓜,先生就教你讀書寫字”,說著手指輕輕捻了一塊塞到瑪兒的口中,又給娜兒捻了一塊。
漢子看著這一幕,心中辛酸卻無能為力,女先生做任何事情,他卻沒有任何資格說不可以這么做,這個時候他開始痛恨那些搶走自己雞蛋的士兵。
一個薯瓜很快的就被兩個小女孩分享了,娜兒拿著另外一個薯瓜說道:“先生,我和瑪兒吃飽了,這一個是你的”。
女先生接了過來,慢慢的扒著皮,笑道:“這一個我們三個人共同分享好嗎?”
說著未等兩人回答,就捻了一塊品嘗起來,笑道:“嗯,好吃”,捻了一塊,“娜兒,你嘗嘗這一個和上一個味道有什么不同”。
娜兒感覺吃的一點也不必剛才少,吃完之后開始搜尋地面,卻沒有發現薯瓜皮,腦袋怎么也想不明白,這薯瓜皮到底哪里去了。
就在這時,女先生突然咳嗽起來,連忙用衣袖裹住了嘴,卻怎么也裹不住這陣陣強烈的咳嗽,咳嗽是從胸腔內發出,像重音鼓,能將左右胸襟擊穿。
漢子看見女先生劇烈抖顫的身體,只感覺女先生像一片單薄的樹葉,隨時都可能被大風刮走,那重重的咳嗽聲,重重地擊打著他的心房,竭力的想要將他的心給洞穿。
漢子有些慌張,連忙端著碗出去外面倒了一杯水回來,喂女先生喝下,瑪兒和娜兒各伸出一只小手輕輕的撫摸著女先生的后背。
當女先生緩過勁,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是面如金紙。
漢子突然似下定什么決心,“娜兒,瑪兒你們陪著先生,我有事出去一趟,一會就回來”。
女先生忙呼道:“你要去那里,回來......”,說了一半卻連連咳嗽起來。
愣頭做了一個非常愚蠢的行為,他居然偷襲打暈了一個征收食物的士兵,扛了一袋糧食就跑了回來。
漢子興致沖沖的走進茅屋,將那袋糧食重重的放在地上,喜道:“先生,瑪兒,娜兒,我們有的吃了,再也不必餓著肚子了”。
兩個小女孩歡呼起來:“愣頭大叔好有本事”。
女先生卻露出威嚴而冷峻的表情,問道:“這袋糧食從那里來的?”
愣頭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是從一個士兵那里搶來的。
女先生吃驚道:“北敖士兵?”
愣頭笑道:“先生,你這些日子臥病在床,不知道消息,北敖軍隊已經被護給趕走了,我搶的是護士兵的糧食”。
女先生一訝,“被趕走了嗎?”一語之后卻冷視著愣頭,“那你為何要搶奪軍隊的糧食,可知道糧食對士兵來說就是生命”。
愣頭一時無語,不知道怎么開口,總不能說這支原本以為是英雄的軍隊,所作所為卻是跟強盜一樣吧,有苦難言,干脆低頭沉默不語。
一旁的娜兒說道:“先生,愣頭大叔說這些兵哥哥是好人,可是他們也來搶走我們的食物,愣頭大叔留了兩個雞蛋給你,在半路上卻被他們給搶走了”。
漢子接話道:“這些食物本來就是我們,被他們強行征收了,我只是拿回屬于我們的東西”。
瑪兒斷斷續續的陳述這幾天的遭遇,雖然思緒有點混亂,不過女先生倒是聽明白了。
女先生淡道:“愣頭,你先去躲一躲,這些日子就不要出現在人前了”。
愣頭笑道:“先生,沒事,大不了就是賤民一條給他們,我現在就到縣城里給你請大夫,有這些食物作為交換,不怕大夫不肯來”。
還未等女先生應話,漢子就轉身離開,不理睬背后的呼喊聲。
女先生身體虛弱,無法下床,忙叫娜兒去把漢子給追回來。
娜兒卻好奇道:“先生,你生病了,為什么不讓愣頭大叔去請大夫呢?”
女先生無奈,小孩子怎么會明白這些,卻什么話也沒說,拉著兩人的手,讓她們坐在自己的身邊。
傍晚時分,漢子將大夫請了過來,給女先生把了脈之后,說道:“說病是病,說不是病也不是病,多吃點東西,好好調養身子就是了”,一語之后又道:“你隨我回去拿幾帖通郁的藥。”
漢子給了這個大夫半袋的糧食,又請了村里人來幫忙照應女先生和兩個孩子,隨著大夫返回取藥。
山村里好多人已經很久沒有真真正正的喝一頓米粥了,女先生讓人把這半袋米全煮了,讓大家飽飽的吃上一頓。
由于吃了點粥,又見到大家這么開心,女先生的氣色好了許多。
夜深了,所有人都回去了。
一夜過去,漢子一早就在門口熬著湯藥,突然村口傳來一陣喧嘩聲,只見數十個士兵押著一個老者朝這邊走來,村里人看見這幫士兵一臉冷兇,心知不是什么好事情,紛紛站的遠遠的不敢靠近。
這個老者卻是昨夜來給女先生看病的大夫,只見大夫有些驚怕的指著愣頭道:“這半袋糧食是他給我的。”
一個小都統走到漢子的跟前,沉聲問道:“你可知道打劫軍隊糧食是什么罪名?”
漢子毫不畏懼應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這些糧食是我們的,我只是拿回屬于我們的東西”。
小都統沉聲道:“奉林副帥之命,征收糧食以應急需,士兵無糧可食,便要餓死,到時候這里又要遭受北敖擄掠”。
漢子不屑道:“在我看來,沒有什么兩樣”。
小都統臉色驟然變得鐵青,愚民那里會懂得他們這些士兵的苦處,奮勇殺敵卻要面臨餓死的境地,沉聲道:“你打劫軍隊糧食是死罪”,一語之后朗聲道:“就地處置!”
都說軍隊霸道,殺人干脆利落,不必過堂審問,今日,這隔世的小山村的人總算見識到了。
眾村民蠢蠢欲動,打算攔一下讓愣頭有機會可以逃跑,小都統卻似乎看透了眾人的心思,冷聲道:“敢阻攔者一并論罪”。
漢子朗聲道:“鄉親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們不必阻攔”,說著也不打算跑,朗聲道:“來吧”。
小都統贊道:“是個漢子,我會給你一個痛快的”。
愣頭跪在地上,士兵舉起手中的刀準備就地斬首,就在這時一把弱弱的聲音傳來:“慢著!”,這一把聲響在噤若寒蟬的環境下非常悅耳,只見女先生身子依靠在門框上,身子虛弱,看上去很吃力的樣子。
小都統望去,卻是一個中年婦女,見她雖然一身樸素破舊的衣衫,蓬頭散發的,身上卻透出一股儀態不凡,端莊文雅的氣質來,讓他不由自主的敬重起來,而不敢輕視。
周圍的鄉鄰忙走過去攙扶著她,“先生,你怎么出來了?”
女先生笑道:“都要出人命了,我能不出來嗎”
沒有想到這小山村里,居然還有位私塾的先生,而且是個女子,這倒大大出乎小都統的意料,不過從這個中年婦女身上所透露出來的文雅氣質倒也符合她的身份,小都統尊重的稱呼了一聲先生,“先生為何阻攔我處置罪犯”。
女先生用盡全身的力氣端直身姿,緩慢的邁步朝小都統走了過去,沉聲道:“他若是罪犯,你們這些搶奪平民百姓糧食的士兵又算是什么?強盜嗎?”女先生義正詞嚴的責問頓時讓鄉民心中暗暗叫好,紛紛暗贊女先生好勇敢,敢這么對霸道的士兵講話。
小都統沉聲道:“奉林副帥之命,征收糧食以應急需。”
女先生道:“做到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的軍隊才是一支要受百姓愛戴的軍隊,紀律嚴明,令行禁止才是一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鐵軍,在我看來你們只是一支烏合之眾,戰敗是必然結果”。
小都統心中暗忖道:“好厲害的先生,說起話的句句是道理,讓他無法辯駁”,只聽這女先生又道:“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們軍隊掛著征收糧食的旗子干的卻是搶掠的勾當,若要論罪,也要先定你們的罪。”
這句話一針見血,卻把小都統給說心虛了,他明白自己的行為確實與搶掠沒有什么兩樣,卻道:“這是林副帥的命令,我們作為士兵不問其他,聽令行事。”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這話果然沒有,在絕對的武力面前,所有的道理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女先生道:“我一個女流之輩,就算你們殺人放火,掠奪成災,我也拿你們沒有辦法,只是今日這個人你們卻殺不得,你們根本沒有這個資格”,說著緩緩走到愣頭的身邊,面對士兵那把透著冰冷寒芒的大刀毫無懼色。
小都統頓時為難起來,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付一個弱質女流,可是很顯然她要管到底了,突然看見周圍的鄉民小聲議論紛紛起來,心中暗忖:“若不嚴處,如何立威,以后豈不是人人效仿”,想到這里也不管了,朗聲道:“把她來開”。
立即上前兩個士兵強行把女先生給拉開了,準備強行處置。
只聽女先生突然朗聲道:“待我給你軍副帥寫一封信,再做處置可好”。
小都統猶豫了一下,林副帥日理萬機,這種小事怎能讓他勞神,正要出口拒絕,只聽女先生沉聲道:“此事若處理不好,激起民憤,日后在大東國將寸步難行”,女先生見這小都統的臉色,知道再不說重話,愣頭的性命可就保不住了。
小都統沉吟了一會之后,說道:“好吧。”
“先講此人捆綁起來”,說著朝兩個士兵使了個眼色,兩人松開這個女先生。
女先生返回屋子,研磨,書寫信件。
顫抖的手緩慢的在白紙上面寫下每一個字,不時發出強烈的咳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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