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觀月一心尋死,沒有施展任何武道技巧,她也就是凡人之軀,高速墜落所產生的沖擊力,足夠讓她和易寒都成為一灘肉醬。
可事情就是如此的巧合,易寒還是在原來的地方被同一顆樹個勾到衣衫,只不過上次是上衣,這一次卻是褲子。
褲子雖然被拉扯破裂,當依然沒有斷裂,韌性的支持這兩人的重量,云觀月由于緊緊的抱住易寒,她也沒有掉落下去。
云觀月想起上一次,易寒也是被自己打下山崖,最后他大難不死自己爬了上來,而這顆樹明顯有被撞擊過的痕跡。
云觀月心頭一陣苦澀,上次你掉下來還是活生生的人,可這一次卻早已死亡,這顆樹就算想再救你一次也無能為力了。
看著這顆樹搖搖欲墜,被兩人的重量拉扯的快要連根拔出,卻依然韌性的支撐著,云觀月是個聰慧之人,對于事物有敏銳的洞察力與感悟力,心頭立即涌起一個念頭,“我為什么要放棄呢?”
這個念頭在腦海浮現,也不想尋死了,施展其天人一般的武道技巧,抱著易寒躍上山崖,迅速抱著易寒返回山洞。
云觀月將易寒放在石床上,檢查易寒的傷勢,易寒的后背雖然只是一個淺淺的掌印,可是云觀月心里清楚,他體內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一番仔細檢查之后,居然發現易寒的心脈還有一絲生機,也就是說易寒還活著,他并沒有完全死亡。
剛才云觀月之所以沒有動過檢查易寒的傷勢念頭,是因為她清楚,在她含怒一掌之下,易寒必定心脈盡碎,立即斃命。
一番探索之后,云觀月也弄清楚了易寒為何心脈還有一絲生機,因為他的體內有一股渾厚的內息保護了他,以至于在承受自己致命一擊的時候,能保住一絲生機。
獲知這個信息之后的云觀月欣喜若狂,她從來不知道世間還有讓她感到快樂的要飛起來的事情,以至于她一時之間像個小女孩一般慌亂了手腳,不知道該怎么開始醫治易寒的傷勢,云觀月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漸漸了她也由一個搓手無措,慌了手腳的小女孩變回原來那個冷靜的云觀月,她沉思了一會,在腦后里思考好醫治好易寒傷勢的步驟,立即又抱著易寒往山洞深處走去。
七天很快就過去了,在這七天里,云觀月沒有一刻是閉上眼睛的,她無日無夜的護理醫治易寒的傷勢,沒有一刻是閑下來的,比起醫治寧雪的傷勢,這一次云觀月要上心百倍。
醫治寧雪的時候,她懷著的是一顆平常心,而這一次她充斥著各種焦慮,緊張、擔心、恐懼的負面情緒,因為易寒在她心中太重要了,她無法一視同仁。
七天過去了,云觀月披頭散發,容神憔悴,她也是個人,她也有累到的疲憊不堪的時候,她應該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可是云觀月不愿意閉上眼睛,在等待的這段時間里,她寧愿把時間花在研磨些草藥給易寒內服外敷,她是那么的沒有信心,生怕出一點亂子,她必須盡量做到更多更好一些。
而最耗費體力的是,她用武道的技巧給易寒疏通體內的淤血,加快他損傷經脈的恢復,云觀月耗費了太多的心力在易寒的身體上面,以至于這個站著變似山一般不會倒下的女子走起路來,腳下有些輕浮無力,似乎只需輕輕推她一下,她便會倒地不起。
她正做著寧雪曾說過的一句話,“我的愛是,我自己不在了,只有他”,云觀月自己變成什么樣子已經不重要了,疲憊,勞累,憔悴,這些她都沒有想過,唯一就是希望易寒能好起來。
云觀月,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仙子,她只是一個受情愛羈絆的凡女。
云觀月望著腰采著草藥,多日未曾休息睡上一會,讓她的眼睛無法迎視陽光,就算溫和的陽光也能扎的讓她暈眩。
她的褻裙變得污穢不堪,失去了紫色獨有的高雅,標異。
云觀月心中喃喃暗忖道:“為什么還沒有醒過來呢”,易寒的傷勢已經有了好轉,他的身體也呈現出恢復生機的狀態,可卻為什么還沒有醒過來呢?
“咩咩咩”,一聲羊叫聲,打破了世外幽地的寧靜,云觀月似乎想到什么,站了起來,將采集的藥草放在系在腰際的一個袋子里。
前面空曠的地方有三只奶羊,悠閑的吃著她栽種的奇花異草,云觀月何以肯縱容這三只奶羊糟蹋她的奇花異草,換做往日,若是有動物敢啃食一片葉子,頂被她斃于掌下。
因為這三只奶羊現在對她很重要。
云觀月拿來一個石碗,走到一只奶羊跟前,彎下腰來,擠著羊奶,手法竟是十分嫻熟,難道云觀月曾擠過羊奶,并非如此,短短的七天內,她已經成為一個擠奶能手。
這三只羊是云觀月從山腳下的農戶人家那里偷來的,因為易寒需要營養來維持身體的生機,就是這么的簡單,至于是不是偷,云觀月并沒有多加考慮,她就是抱著單純的目的性來做這件事情,倘若要殺人才能得到這三只羊,云觀月也是不會有半點的猶豫的。
盛在石碗的羊奶剛擠出來,還有些溫熱,云觀月端著羊奶回到安置易寒的地方,是一個人工搭建起來簡單的木屋,這里也是云觀月平時活動的臥居之一。
木屋內有一張床,那是云觀月平時臥息之地,不過現在上面躺著的是易寒,易寒身上蓋著被單子,云觀月應該不需要這些東西,很顯然也是她順手從別人那里拿來的。
易寒的臉已經被擦拭的干干凈凈,臉上有些蒼白,少了正常人的血色,當不至于像死人,白的嚇人,不晴不陰的。
看到易寒,云觀月平靜的眸子立即透出溫柔愛意,她微微笑了一下,側身坐在船沿邊,伸出手指輕輕的撥弄遮蓋在易寒眉頭處的幾根發絲,很難想象云觀月居然也有如此溫柔如水的一面。
含了一口羊奶之后,嘴唇抵在易寒的嘴邊,白色絲滑溫熱的羊奶從她的口中流出,如細流一般緩緩的流入易寒的口中,這個過程有些緩慢持久,可云觀月卻表現的十分有耐心。
待這一碗羊奶通過這種方式全部進入易寒的肚子里,卻花了好長一段時間。
云觀月凝視著易寒,看見易寒嘴角一絲乳白,伸出手指擦拭,又探入易寒的嘴中,臉上不知覺的嫣然一笑。
她依戀的看著易寒,似乎永遠都看不夠,這種快樂是恒久而充盈的。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她才站了起來,不舍的移開目光,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去做。
屋外一處地方堆起柴火燒著熱水,云觀月在屋前鑿著草藥,將草藥盛放到一個較大的石碗中,又匆匆離開,進入一處涼風習習空氣濕潤的洞殼,兩旁的石壁出不停的滴落著水珠,而每一處有滲水的地方,都擺放有一個盛水的器具,大小不均卻有上百個之多。
云觀月手里端著一個并不大的桶,直線朝前走,另外一只空閑的手動了起來,將盛器中的水倒入桶中,速度快的好似突然間有很多只手,走到盡頭又繞了回來,取下擺放在另外一側盛器的水。
看似繁瑣麻煩的工作,云觀月做來卻得心應手,麻利迅速完成。
桶里的水剛剛只是三分之一,云觀月眉頭一皺似乎不太滿意,看著滴答滴答低落的水,恨不得能像擠羊奶那般從山壁中擠出來。
云觀月猶豫了一會,還是離開,時間已經不容她做太多的考慮。
返回木屋,將鑿爛的草藥放入桶內,和熱水一并倒入可容一人沐浴的沐桶之中,試探了一下水溫,感覺差不多,這才將易寒抱下放入沐桶之內。
云觀月按著易寒周身要穴,揉壓推拿著,沒一會兒,她的額頭就滲出汗水,也不知道是累了,還是被熱氣熏的。
過了一會之后,云觀月停了下來,深深了呼吸一下,似乎有些疲憊了,從額頭滲出的汗水已經粘著她睜不開眼睛,云觀月身體疲倦的不知覺的要垂下眼睛,可是在閉下去的一瞬間,她又立即睜開眼睛,朝易寒看去。
看著他臉頰被熱氣烘的紅潤,云觀月憔悴疲倦的臉頰露出一絲微笑,伸出手指擦拭從易寒額頭滑落的水珠。
將易寒抱了離沐桶,擦拭干凈,又重新讓易寒平躺在床上,輕輕蓋上被子。
這才忙著收拾狼藉的木屋,她彎著腰干活的樣子就似一個正在辛勤勞作的農婦。
突然云觀月身子一顫,直起腰肢,緩緩的轉身朝床上的易寒看去,猛的,疾步的朝易寒身邊走了過去,當她看見易寒嘴角發出微弱的聲音,身體有了細小的動作,露出歡喜的笑容,淚水卻從她那雙沒有了神采的眼睛中涌了出來。
她趴在易寒身上,將耳朵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著他的心跳聲,她的心也跟著這個節奏,歡樂的跳動著。
有此一刻,云觀月覺得自己這一生滿足了,就算這一刻死去,她也沒有半點遺憾,愛就是如此美妙,它雖傷人心,催人愁,可是它又像萬能的妙藥,能治好所有的病痛。
直到傍晚時分,易寒才睜開眼睛,顯然他沉睡了太久,身體還是很虛弱,沒有力氣說話,眼睛也無法完全睜開,他感到自己的身體似被掏空了一樣,身體不屬于他自己,不受他控制,唯一正常的就是理智。
當日背后中了云觀月一掌太突然了,以至他沒有半分時間思考就暈死過去了,死亡快速降臨,就讓你沒有感受到痛苦與恐懼,此刻他知道自己沒有死,他感覺到有人趴在自己的胸膛上,他想看看到底是誰,是誰救了他的性命,可是他卻沒有力氣抬頭,目光也無法企及。
他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易寒想出聲叫醒他,可是他發現自己的嘴唇嚅了嚅,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來。
云觀月睡著了,她趴在易寒的胸膛上睡著了,她終于敢安心的閉上眼睛休息。
敏銳是她的本嫩,易寒蘇醒過來,云觀月很快的就察覺醒了過來,立即起來朝易寒看去,露出溫柔的表情。
當易寒發現自己眼睛的正前方冒出一張臉,看到這張臉的時候,易寒差點又要暈眩過去,他內心很激動,眼睛頓時睜開,眼神充滿著憤怒,他的身體沒有力氣,所有的情緒只能通過眼神表達出來。
云觀月看見易寒憤怒的瞪著自己,笑容黯了下去,她有些害怕易寒的眼神,垂下眼睛避開易寒的目光,坐著床沿不動也不說話,呆呆的。
過了一會,云觀月感覺到被子底下,易寒的身體正在輕輕顫抖著,她知道易寒很激動很憤怒,她不能讓他再繼續這樣子,她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有什么氣,什么話,等你身體好了之后再說吧”。
盡管云觀月不想離開易寒的身邊,但是她還是走了,她清楚自己不走,易寒的情緒會暴躁不安。
云觀月離開木屋,卻沒有走遠,就在門口候著,易寒行動不便,一旦有什么需要,她能立即照顧的上,而且她心里也并不放心。
這是一個充滿人情味的女子,有些東西不必強加賦予,自然而然的就學會。
又是一個無眠的夜,該讓她如何熬過這每一刻時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